轻轻一嗅，一股清淡的药香味就充斥整个人的心脾。
“好东西！只是这么一闻居然就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难怪人人争破了头都要进入内院，不说其他，光是这些丸药就能够将身体调理的远超旁人！”
前世身为剑痴，虽然一颗心完全寄托在了三尺青锋上，可打熬调理身体所需的药物他也见识、吞服过不少，如今只是一闻就明白这些丸药都是上品。
“天刀门势力究竟有多大？”
待将屋里屋外整个地打探了一番，独孤荒这才静心思量起这个从来没有思量过的问题来。
且不说这占地不过半亩，却无比精致的独门小院，就是这些在前世都称得上珍贵的丸药在这里都是人手数十枚，他完全无法想象究竟宗门拥有多大的势力才能供养如此多的门人弟子。
“看来三日后的考验并不好通过啊~”脑中思绪翻飞，独孤荒倚窗而立，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来。
第八章 赤血蛮龙
天刀门坐拥文城，势力之大在整个阴平道都排的上名号。
只是对于独孤荒而言，这些却有如镜花水月，看似清楚明了，却始终有种把握不住、捉摸不透的感觉。
尤其是当他最终踏足演武场后这种感觉更是变得无比强烈。
亭台水榭、山峦叠嶂，又有许多飞禽走兽穿梭其间，放眼望去一派大荒气象。
当然仅仅如此那也就不会被唤作“演武场”了。
“若是将这些兵器聚拢起来，怕不是能堆出一座山丘来？”
独门小院，又有药香萦绕，这一夜独孤荒睡的极为踏实，是以今早整个人都是神采奕奕。
但当他踏入这天刀演武场后，心神却猛地被撼动，满脸愕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只见那亭台水榭、山峦叠嶂间无数刀枪或劈斩、或横陈、或斜插，如同林木一般，竟然遍地都是。
除此之外更有许多练功桩、攻杀守护大阵点缀其间，闭目凝神之际隐约就有一股子森然之意扑面而来，令人胆战心惊。
“独孤荒……”
正当独孤荒四下里张望时耳边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嗯？”
转头回望，却见一名面覆刀疤的少年正冷冷地盯着自己，独孤荒心中顿时一动：“原来他也到了。”
这少年年纪和独孤荒相仿，只是因为被一道斜长的刀疤坏了面皮，是以整个人有种不符合实际年龄的深沉，当然也显得极为孤傲。
早先在外院当中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并不合群，所以与独孤荒合成为‘邪魔’。
魔，自然是嘲讽独孤荒出身来历。
而邪，指的却是这少年行事百无禁忌。
当然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这二人因脾性的原因其实私底下早就有过接触，甚至也曾认同这等名号，不过在他们各自的心中却略有些不同。
“剑魔独孤荒！”
“刀邪凌子牧！”
昨夜内院选拔，这一“魔”一“邪”同时被选中，不过因为天色已晚直接住下歇息，再者由于各自脾性的缘故，是以并未有所交流。
但今日在这演武场中碰到了自然要打声招呼。
“子牧，你却是来得早。”
随意瞥了一眼，凌子牧忽然低声道：“此次内院选拔，多有蹊跷处，你倒是要存上些许警惕。”
“嗯？不想他也看出了些蹊跷？”
眼皮子跳动，独孤荒环视周遭见演武场中三三两两的同门只顾熟悉环境，并没人注意到这边，当下也开口道：“内院选拔不过就是个幌子，随意挑出些人来，我看关键的地方就在三日后的‘考验’上。”
“原来你也看了出来？那便好，自己当心吧，我可不愿意因着这些缘故导致你过早陨落，要知道你这一剑还需和我这一刀，来一场真正的对决呐~”凌子牧傲然道。
只是听得这话，独孤荒面色却是一阵古怪：“你这一贱？”
早先在外院，二人虽然有所接触，也曾有过切磋，但……根本没法分出胜负。
不是没有胜负，而是无法分出胜负。
因为这凌子牧早就行脉境大成，正在尝试突破搬血境。
以他这等境界，光是气息一般人都承受不住，更遑论以刀法催动了。
但独孤荒却又不同，若是凌子牧不以自身境界相迫，不以内劲相催竟然连一式剑招都接不下来。
也正是这个缘故，二人也暗中应下了“剑魔”、“刀邪”的名号。
当然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凌子牧一直都想见识见识独孤荒真正拥有内劲之后的实力。
“内劲吗？”独孤荒眼神闪动，隐隐有种渴望之意散发而出。
前世三岁练剑、七岁艺成，十岁搜罗天下剑法、到了十六岁的时候已经能够熔于一炉，勘称宗师。
只是对于传说、神话当中的古武内劲却一直摸索不出个所以然来。
现如今既然重活一世，又有这等机会，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自昨日反杀那阳宏、柳槐二人后，独孤荒便始终将那桃木剑背负在身，再加上身量极高，一袭青衫加覆，真正有种出尘之意。
尤其是当他此时眼神中流露出对于力量渴望的神采来，整个人气质更是不凡，就好似铁石终于被打磨出了神兵之胚胎。
“咦？外院这些弟子当中竟然还有这般人物？”
远处一名身着黄衫，满头长发以古簪束缚，相貌清秀如处子的少年，这个时候看着那独孤荒和凌子牧，剑眉轻轻跳动，眸光中泛出点点异彩。
“此次内院选拔，尽是要去往那处凶地，若是这等人物也折损，多少都是遗憾，莫不如前去结交一番，到时候……”
黄衫少年似乎对于内院选拔的一切了如指掌，这个时候心神微动，竟然起了结交的念头，只是不等他动身，那边高台上却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落。
“内院护法！”
“擎天手……秦右！”
“居然是他！”
“好家伙，这一次内院选拔出的弟子不会是由他来指点武学吧？”
演武场中有人认出了那高台上显现出的身影，这个时候猛地惊呼起来。
只是不等惊呼声落地，就听那高台上猛地响起一阵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天刀门内院护法秦右为此次演武武师！
演武武师？
那就是说这三天的演武场中，就是由此人来传授功法了？
寻常武师除非是自己的所收的弟子，不然很少会主动教习功法。
可独孤荒等人都倒好，竟然直接就让护法教习，这让所有人都兴奋异常。
只是令人更加激动的事还在后面。
“三日演武，有教无类，场内弟子，合练玄功一部。”
亭台水榭、怪石嶙峋间，一座纯粹由晶玉打磨而成的巨碑伴随着洪钟大吕般的声响猛地横飞而出。
独孤荒眼神一闪，立刻就看出那巨碑上隐隐现出的四个古字，顿时激动起来。
赤血蛮龙！
“不论今古，以龙为尊，这玄功既然以龙命名，自有其不凡之处！”
心神晃动间，独孤荒似乎都忘记了能够以晶石打磨成碑，本身就是极为无比玄妙的物事了。
第九章 天才妖孽
两膀宽丈许高，通体有如晶玉打磨而成的赤血蛮龙碑，横飞而至，狂暴的气势竟然产生了一种天塌般的错觉。
演武场上三三两两的人眼看晶碑轰然而至，个个都好似大难临头般抱头乱窜，生怕砸到自己。
轰隆
一声巨响，青石铺就的地面生生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晶碑斜斜插在地上，当真有种倚天长剑般的气势。
“前世如有人能举起三四百来斤的重物便可以称得上为世所罕见了，可这晶碑……”
远远地看着如利剑般斜插在地的巨大晶碑，独孤荒暗自咂舌，这起码都得有千斤之重，竟然又能能够抛飞？
扭头看向那由乱石堆砌出的高台上隐隐站立着的人影，独孤荒心中霍地生出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来。
“人力竟然可以做到力掷千斤重物来？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实力？”
“赤血蛮龙……这居然是一部玄功秘典！”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独孤荒扭头一看却见从来都是冷傲孤寂模样的凌子牧此时正满脸惊愕地盯视着前方。
“玄功秘典？”循着凌子牧的目光看去，独孤荒同样周身一震。
两膀宽、丈许高的晶碑正面上书四个铁画银钩般的大字“赤血蛮龙”。
而在晶碑后面却有近百行拳头大小的刻字，细细观摩后却发现这居然就是一篇养气、行脉乃至搬血的功法！
“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
走近了几分，独孤荒立刻就被碑文起首几行字震撼到了。
“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寿敝天地，无有终时……好大的口气，竟然要把天地、阴阳都攥捏在手中，寿元无尽！”
恍惚间，独孤荒似乎是看到了一尊浩瀚无匹的身影盘于宙宇之中，俯瞰天地。
只是这等玄妙的韵味给人的感觉却不像是一门武功心法而更多的是一门炼道总诀！
“这简直就是问道长生了那里还是普通武学……不过若真是逆行伐天、寻那长生的法门天刀门早就独霸整个天下了，更不要说赐给门人弟子修炼了。”
稍加思索，独孤荒就明白了过来，这等言语虽然无比玄妙但顶多就是让人心生震撼罢了，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果不其然，在往下看，接下来的词句却尽是教人如何调理身体、引导元气最终搬动自身真血。
“沉肩、缩腹、张翅、翘尾，存想鱼龙之变，长吸、短呼，脉起流注，行伏兔，走太乙，过神门……”
这是养气行脉的具体法门，独孤荒自然能够看懂，甚至也能与自身经脉穴道一一对应。
可惜即便如此，他依旧无法有效的运转起来。
侧旁的凌子牧似乎是察觉到了独孤荒的心思，这个时候走上前来，以掌抵在他的后背。
“放松心神，观想各大经穴……”
听到凌子牧的话语，独孤荒立刻依言而行，尔后就看到他身子猛然一震。
“嗯？这就是所为的血气运行吗？”
所谓呼吸就是将血脉所需的元气纳入体内，尔后将自身废气排出。
在这样一个过程当中，其实绝大多数的元气就是在体内打个转，并没有被吸纳。
只是现在当凌子牧的手掌抵在背心时，独孤荒立刻就察觉到被自己吸入的元气除去散逸入血脉当中的，其余部分竟然凝聚一处逐渐从脚底、大腿乃至半边身体运行到了手掌上。
“嗯？元气似乎并不能长久存于体内？”
如今的时日已快至初冬，气温极低，外院弟子待遇又差，再加上独孤荒的身份来历，没什么人愿意和他交往，所以到了现在身上穿着的还是一件刚刚入门是发的青衫。
不过当元气开始运转，他的身体竟然开始发热，到了最后暖烘烘的就好似抱着一个炭炉。
只是这种感觉来的虽快，但似乎并不稳妥，因为当元气运转到了手腕、掌心，便停了下来，隐隐有种要破体而出，不吐不快的感觉。
轰隆
当手臂中的元气越聚越多，到了最后终于无法承受，独孤荒忍不住隔空拍击了一下。
只是这一下拍击却把他吓了一跳。
整个掌心中一蓬狂暴的力量迸发而出，将虚空都轰出一道肉眼可见的空洞。
“气浪腾空？！这是行脉境大成才有的征兆，可你……”
眼看掌劲穿空，凌子牧却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
“气浪腾空？行脉境？”
听到这话独孤荒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手掌，只见上面热气腾腾不说，整个手掌就好似才从沸水中捞出，尽是大颗大颗的汗水。
“刚刚是我以自身元气引导，让你感受了一下元气运行，现在你自己试试看。”
眼神微微一闪，凌子牧忽然开口道。
“唔？自己尝试吗？”
微微呼出一口浊气，独孤荒依旧按照晶碑上的描述摆出姿态，尔后细细揣摩鼻端气息，半晌后开始吐纳呼吸。
“初次运气居然就能做到气浪腾空？这等天资简直闻所未闻！不过这也是因为我以元气引导的缘故，若是他能自己做到……”
练武之人，即便养气大成，真正在行脉之时都会有一种利器刻骨般的疼痛感。
可是独孤荒第一次行脉竟然没有任何感觉不说，一掌挥出竟然还产生了腾空气浪，这让旁边的凌子牧脸色都变了。
不过念头还在脑海里盘旋呢，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凌子牧差点没跳起来。
“……脉起流注，行伏兔，走太乙，过神门……”呢喃自语间，独孤荒眼帘开阖溢出道道精芒，尔后猛地甩动手臂，顿时就看到又是一蓬气浪翻腾而出。
“妖孽！”
原本凌子牧只是想让独孤荒感受一下元气运转的途径，方便他养气，哪里料到，稍一上手，竟然直接就突破到了行脉境！
这个时候他看向独孤荒的眼神都变了，就好似看着什么妖孽、魔怪。
“你确定这是第一次运转元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凌子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独孤荒问道：“有没有一种一巴掌能拍碎石碑的感觉？要是有的话，试试看能不能把这块晶碑给拍成渣！”
第十章 以弱敌强
呼吸吐纳、融元化气是为养气，而搬运元气、练气生力则为行脉。
独孤荒虽然前世为剑术宗师，呼吸吐纳的法门自然也是了然于胸。
只是这等呼吸吐纳法顶多也就是调理气息所用，哪里像这晶碑上所述的这般神奇玄妙，竟然可以造成浊浪排空般的声势。
而且他感受的分明，这等搬运元气的方式若是运用于剑术，甚至能隐隐生出剑气来！
不过这等运气法门虽然厉害，但独孤荒感受了片刻后却始终有种不妥当的感觉。
“依照此法，只要不是搬血境的高手，我都能应付的了，甚至就算是搬血境的高手我也能有一拼之力！但是有一个前提就是必须有时间供我搬运元气。”
借助凌子牧的力量独孤荒第一次搬运元气，尔后自行运气也成功了，可前后两次虽然很顺利，但耗费的时间却略微有些久，不像旁人那般能够随心所欲。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时，运转元气后虽然能够提升攻击力量，可之后却有种人去楼空之感。
“难道元气并不能久存于体内？亦或者循环往复？”
当独孤荒将心头的疑惑说出来后，凌子牧的神色却变得极为诡异。
“怎么？是根本做不到还是……我这话很业余？”独孤荒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虽然我不太明白什么叫做业余，不过你这问题我根本没办法回答……”
凌子牧叹了口气，拍打着独孤荒的肩膀道：“元气久存？循环往复？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搬血境的实力都不够瞧，可是我连搬血境都没有突破让我怎么回答？”
寻常武者，每日里锤炼身体，呼吸吐纳，融元化气倒也容易，可要想搬运元气、练气生力没有那坚韧的意志力，光是气行经脉的不适，以及后面伐髓洗脉的巨大痛楚，就足以令人崩溃。
独孤荒倒好，养气也罢、行脉也罢，竟然就好似喝水般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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