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人影’中又有火光闪现。一闪接着一闪,层出不穷、拥挤在‘人影’中显得密密麻麻,仰视众人大都在纳闷,聂秋破关已告完成。身上再无灵火飞出,空中人影却仍叠现火光?
旁边有人都不去看比斗了,昂首看着空中异象,忍不住问身前的人:“这是怎么回事了?”
“异火冲关的是他打通的穴窍经络,奇经八脉全部贯通!”有人看到如此一幕,的语气还算平稳,但声音略嫌干涩惊叹。
当正位异火聚齐、勾勒成人形后,之前聂秋开通的每一处穴道经络,全部汇聚,冲击气海丹田。这一冲,冲散了青剑符篆,冲散了盲眼少年的虚影!
人人目瞪口呆、仰望苍穹,那些异火千万百万,汇集一处?七大宗门之中,就算那近百位真传莫说真传了,我七大宗的长老们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件事情本身何其疯狂,得见此事的众多七大宗门的弟子又如何能不心旌动摇。
泥犁宗的弟子只看他出身平凡,一个经络更是平凡,只道聂秋根骨不差劲,却不曾去想修行自己的事情,稍有成便敲锣打鼓传告四方,哪有算什么修行?!
关门修行、开门做人,聂秋心中信条。但这门‘一关一开’便已注定,天下人只看得到他‘开门做人”却难见他关门后的修行。
那段纯阳也是关门修行,但却少了聂秋的沉稳,如今出手,却没有想到聂秋更是后手连连,给了众人诸多的惊喜!
直至此刻,当那异火高悬九霄、当聂秋一人一剑与同期入门最优秀的段纯阳打了难解难分,众人才真正明白聂秋这两年究竟在做什么。!
两年进阶炼气,这事情不值得一提。许多人都能做到,更有许多人比她做的还好。
但是一朝破了通了全身七经八罗,再加之他卓绝的剑术纵有天下最大的气运机缘相助,若没有刻苦修持,又怎么可能会有今日成就!
片刻后有有人回过神来,给不远处的白桥送去个笑容:“不世之才,你们泥犁宗的大幸事。怪不得你师傅当初非得收他为徒呢。”
“那是自然!”白桥洋洋得意,抓了一把瓜子磕了起来,显得更为洒脱自如。
聂秋还在鏖战这中,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但空中那异火燃烧,璨璨如星、已经开始缓缓消散的异火暗沉,聂秋却立身于火焰之中,狂放大笑跟随段纯阳前来的泥犁宗的雷晓峰弟子,自然无话可说,神情淡漠继续观战,这件事全没辩解余地,聂秋的突破筑基境,是所有人看在眼里的!
一个稍微年长的雷晓峰弟子,只有岔开话题,微笑道:“雷霄峰的弟子,果然都从师兄那里学得了一丝傲气,只是胜负未分,就说这么得意的话,不怕将来大脸吗?”
不料那人的话还说完,剑影和火雾之中,裂开一跳银线,段纯阳闪身而出,对仍与那僵持之势的聂秋朗声笑道:“不知师兄还记不记得,当年在朔州,我要杀了你,总有一日我要杀了你!”他的语气、神情一如当年,稚气中透着虔诚与认真。
言罢,段纯阳掐动剑诀。之间青光摇摆,先前聂秋打向他的那异火和如月蒙上了淡淡青芒,随他号令上下漂浮的符篆众人这才明白段纯阳一直不曾出手,竟是躲在一旁,学着聂秋的手法,悄悄炼化聂秋的异火!
至少半数泥犁宗的弟子侧目惊叹,却也难免为那段纯阳所不齿。比拼就是比拼、夺擂就是夺擂,以实力一决高下,谁胜谁负都无可厚非,但段纯阳由自己神识幻化出来的那盲眼少年的虚影,去和聂秋打出真火,自己躲在一旁悄悄炼化了聂秋的炎阳之火,厚道的在心中说他声无聊、不客气的干脆低声骂一句下作。
可是不管怎么说,火焰的的确确被段纯阳炼化了,聂秋都是丢人了。眼看同门扳回一局。有那雷霄峰的弟子目中笑意隐隐,口中则对身边的人道:“段纯阳还是修行日短、心基轻浮,大家在擂上相斗激烈。他却只顾着玩,竟把聂秋的异火给炼了。”
雷霄峰的弟子永远都顺着段纯阳说话,笑道:“让我惊奇的倒是段纯阳的煅淬本领,要不是心中笃定我还真要怀疑,下面那个不是。段纯阳,而是哪个高能大修呢!”
“别说,折手段的确有些相像,的确是好手段!”雷霄峰的弟子哄笑了了起来,笑声不算响亮但欢愉满满,隐隐的的确有朝聂秋打脸的意思“聂秋的异火被段纯阳炼去了,助长了自己的气海真气??纯粹笑话吧!炎阳之火,至刚至阳,莫说是寻常修士,就算是那陆地神仙遇见了,都不免有所避让!就算聂秋的修为尚浅。但以真火之纯烈,段纯阳的境界再翻一倍也休想在这短短一会功夫里炼化了聂秋的异火。”
白桥听到周遭的讥讽,却是抱着双臂,隐隐笑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多管闲事
不过是段纯阳修习了一门符篆异术。暂时蒙蔽了炎阳之火的焚烧罢了。只要炎阳之火一回到聂秋手中立刻便会回复本真,可段纯阳的秘法颇有几分隐蔽。外人看不透端倪,还道他真的夺下了聂秋异火真意。
对旁人的话,聂秋并未理会。与段纯阳苦苦鏖战,几乎占去了聂秋全部精力,但他要想说上两句话总是没问题,只是他的心思正在关注另外一件事自修行用处上,奇经八脉正是身体所有大窍!但体内剑意的位置更重要,想要做到裴欢喜所说的每一处穴道都是勾连经络,这才是关键所在,所以想要进阶完成筑基的第一步,非得把自己体内的剑穴尽数打通不可。
那剑穴,便是自己的本命穴!
每一个剑修必然要有的穴位!贯通了,才能在筑基期的时候,运用真气自如!守护丹田气海才有分量!
当剑穴尽开,于外五感更加明锐了些;而相比之下,内视比着以前才是真正‘焕然一新”陡然提升了几个档次,与原来全不可同日而语,由此聂秋愕然发现,自己身体中藏着一把剑样式普通但出奇清亮;剑身上隐现花纹,仿佛火煅纹路但要复杂百倍、仿佛古咒符箓却又轻扬许多;剑锷上两个撰文古字,应该是太古时的留字吧,以聂秋现下的见识居然不认得。
剑芒如尘,有形却无质;剑影飘忽,游荡于脉络间自己身体之中,却无所察觉;剑藏于身,全无力量波荡,好似正沉沉睡着一般。
经过裴欢喜老人的教导,聂秋对剑的认识绝不浅薄,自然认得出那不是真的一柄利剑,它是剑魂功法运转、全力抗衡强敌,勉强分出一份精神,体内藏剑,他又哪有心思去理会段纯阳。
原来修士用真气庇护丹田气海,原来就是这层意思!
是用本命剑穴来庇护的!
体内多出了一柄剑?虽意外,但也不是太吃惊!
水中老鬼、师傅唐渡厄、裴欢喜多少顶尖高手以神识探过自己的身体,都未曾找到的那道剑影,如今聂秋自己看到了。若不是裴欢喜的点拨,聂秋怕是今日也难以领悟这一层的真意!
段纯阳和段纯阳,此时此刻哪会知道聂秋的‘大发现”他只道聂秋再无余力说话,当即朗声一笑:“我曾败于你的剑下,这一年间我日夜牢记赫连上师的教诲,修行、练剑不敢丝毫懈怠,今日再请聂公子指教一二。”
笑声之中身周剑雾暴涨,仿若一团瘴气弥漫开来,看似缓慢实则快愈罡风,猛扑聂秋!赶到战团之前段纯阳声音再起:“聂秋的厚赐炎阳之火弟子不敢拜领,原数奉还!”
十三根青色炎阳之火急闪,射入聂秋身前尺寸之间!
只是这炎阳之火比之聂秋的更为阴柔了一分!
靠秘法蒙蔽视听只能得逞一时,那炎阳之火段纯阳明白自己根本就留不下,现下正是主动归还好时机,如此一来聂秋被人夺了本命异火的丑名声便死死坐实了,何况这炎阳之火总能让聂秋再分出一份精力剑气飞霜,紧随炎阳之火之后段纯阳全力杀到!
与剑符所化的盲眼少年相持下,他再无余力应付段纯阳了。此刻情形,莫说是得裴欢喜悉心调教、修持与剑法均年轻一辈辈翘楚的段纯阳,就是随便加入一个炼气八境之上,门外弟子以上的普通弟子,聂秋也必败无疑。
以一敌二,纵然威风八面,不过终归还是超出了极限。但真的会就此输了?
这一战聂秋打得欢畅淋漓,两年之间,自己在山中,在修炼的路上,辛苦所学尽数得以验证,两年辛苦修行终又结成善果、自己又跨上了新的一阶,这样的败仗以后哪怕再吃一百场、一万场聂秋也心甘情愿!
更何况,此战还远未结束!
反攻主人的炎阳之火飞到,不用去刻意观察聂秋便知道,只是不值一哂的小把戏,甚至他都不需分心,待那些炎阳之火一碰到主人身体立刻就会恢复清醒,进入自己的丹田气海之中。但聂秋万万没想到,那些炎阳之火才刚刚近身十丈范围,他的心中突兀升起莫名憎恶。
不是他憎恶什么,这情绪不是他的,是他身体中觉醒的那把本命剑!
本命藏于剑中,憎恶却也绝非是那异火所至,而是那用异火侵入的人!
陡然之间,那柄沉睡、飘荡于经络间的那柄剑魂,真就仿佛被利刃突然刺伤尾尖的蝰蛇,陡然狰狞、亮出了它的布满寒霜的毒牙!
剑魂的剑意,陡然化作一道淬厉银线,锋芒毕露,划破天际。透着一股聂秋并不陌生却绝不习惯、更无法言喻的锐意,自经络间直窜而起、由经入脉、入手、出剑,旋即一声悲怆剑鸣直刺苍穹。
便是这个刹那之间,相国私塾之中,所有人随身携带的佩剑尽做长长的剑吟,便如一条毒蛇遭遇天敌一般,警惕的吐信嘶嘶。但也只有剑主人才明白的,听上去毫不示弱的怒鸣,其实色厉内荏!剑连身,身连心,心又连着剑!
再看聂秋手中那把如月长剑,银芒层层流转于剑身、豪光喷薄于锋刃,明艳至目光不敢直视、璀璨到一剑之光投射于苍穹倒映出八百里!不世之剑、煌煌立于众人身前!
剑身微振,啪地一声脆响,段纯阳手中的青剑顿时崩碎成了晶莹齑粉。
只一剑,破了段纯阳的剑网。
而那段纯阳吞噬的异火已如覆水难收,但却再没有丁点威力。好像迟暮老人一般,火光起来却顿时失了光彩、毫无生气地飘散在这四周,化作尘埃,立刻消失不见。
异火不见了,但是聂秋的剑势不肯就此停歇,盈盈流光暴涨起来,直刺裹挟着段纯阳的剑网。
‘嘭’的一声闷响。青色符剑遇到聂秋一刺,连瞬瞬僵持都不存便彻底炸碎,段纯阳甚至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是这个瞬间,一道寒光击中聂秋手中长剑,场中有那雷霄峰的真传弟子出手。同时两道人影急闪而至,两道人影赶到近前,一个握住了聂秋的手腕、另个自奋力挡开段纯阳。
如月剑受外力影响,歪了些准头;段纯阳趔趄后退。错开了些距离,千钧一发之际得到施救,侥幸逃得了性命。
剑芒落空、啪地一声锐响中,狠狠刺中不远处的一根殿中大柱之上,入木三分,剑柄都甩动的嗡嗡作响…
这大殿的柱子何其结实剑影,但受剑芒一击,竟然碎裂了大半,瓦砾纷飞!
噼啪的轻响几乎细不可闻,大柱受创之处,拔出了层层细密裂纹,仿若蛛网。剑魂一击不止伤及表皮。
随即又是一声惨呼震天,握住聂秋手腕、阻止他出剑的那个雷霄峰弟子。口中鲜血狂喷,整个人也仿佛个被顽童一脚踢飞的玩偶,翻滚着摔飞开去,而他去握聂秋的那条右臂扭曲诡异、竟然被巨力震断!后背落在墙角,重重贴了后心,内伤致使他口吐鲜血!
“多管闲事多吃屁,我看谁敢插手!”
第二百四十章 盛京之下
就在这时候,白桥突然暴起,两把宽刃小剑横在手中。.对所有人道。
而光明顶周围其他弟子,再看聂秋的目光,仿佛凡人看到恶鬼一般!
事情似乎再明白不过,段纯阳炼化了聂秋的异火,聂秋受辱后心中大怒,祭起惊神一剑,先破身边剑网围攻、再驱散了异火,如月剑指段纯阳。
瞎子都能看得出,聂秋用的是剑;聋子都知道,入场的弟子尽可放手一拼,全不用担心会误伤同门,因为这本就是毫无规则的厮杀。聂秋并未违背规则,更谈不到作弊,就算段纯阳被他杀了也是白死。
人人都知道这位千岁寒的新晋真传弟子不好惹,谁惹到他最后肯定是个灰头土脸的下场,但是谁都不曾想到他竟不好惹的这般程度:大庭广众、同门较艺中,真敢一剑杀人?
而真正让人心惊肉跳的是他这个聂秋雷霄峰其他的弟子重创!
那雷霄峰的随行带头弟子面色阴沉的开口了,对聂秋道:“举剑就杀人,聂师弟的手段当真狠辣。若非我们及时出手,段师弟现在已经死在你手中了!”
聂秋无动于衷,目光低垂看着自己的手中剑,手腕轻轻一抖,精炼长剑忽然散了。不是崩碎、更不是裂开,就是真真正正的化为齑粉、随风飞散;心眼开,内视身体,剑魂又归于安宁,静静躺在自己的经络间,随着真元流转轻轻飘荡着,不见峥嵘锋芒。
所有人都误会了,动剑的并非聂秋,元凶是他体内之剑,哪怕聂秋去拦也休想拦得住!
但有一点他是真的要杀段纯阳,谁也休想拦得住!
至于刚才那个握住聂秋手腕的泥犁宗弟子,他活该倒霉:不是聂秋出剑,分身想要截断的是剑魂的暴怒,被剑魂反击重创再正常不过。
见聂秋不做应答,那雷霄峰的弟子又复开口,:“怎么,敢杀同门,却不愿解一句缘由么?”
此时忽然一阵依依呀呀地歌声传来,循着声音望去,被抬到场外的段纯阳转醒过来,晃晃悠悠地爬起,脸上尽是痴痴呆呆的笑容,一边起身、手舞足蹈着哼着个山歌小调,分明是痴呆了。
风长老上前问脉,片刻后一惊:“完了,震碎了心脉。聂秋将一缕神魂直摧了他的脏腑气海丹田,一身修为废了不说。那异火烧了大脑,脑子烧坏了!”
修行之人,尤其勘破炼气之后的修士,个个心基牢固、心神稳定。于争斗中惨死在所难免,但是于比试中被活活异火烧坏了脑子,还真是罕见了。虽只是永久性的疯癫痴傻,却也太夸张了些。
聂秋那一剑之威。尚震慑着七宗弟子的心神,是以众人丝毫不绝段纯阳可笑,正相反的,只觉得面前场景诡异。
雷霄峰门下弟子人人皱眉,这次的脸面丢大了,段纯阳则不管周围,脸上憨憨傻笑,双脚错步在地上来回转圈。口中呐呐不休:“和尚妖怪嘿嘿老头子”
只看他这副样子,大伙当然能想到,那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这般狼狈,不免让人唏嘘不已。
而聂秋那一剑近身,伤的并非是真正的是那异火,而是剑魂之中的无上剑意!但也仅此而已了。场内数百修家,真真正正了解到那一剑究竟如何可惧的,便只有曾身临其境的段纯阳:哪是单单一剑?剑魂的疯狂一击,落于段纯阳眼中,分明是一个仙魔世界:阴兵鬼将、巨妖兽、高僧活佛、剑仙大修。绝不该出现在一起的凶猛能者,竟汇涌成潮、铺天盖地、在那一刻间齐齐向他杀来!还有、还有一座座雄峰峻岭、一座座洪湖大海、甚至那个天、那个地,整整一座乾坤,全都化入剑髓。欲致他于死地。
若是单纯的异火也就罢了,终归只是伤势能够治愈。
但那一剑苍茫破的是万千世界的滔天杀意,这等是天地独一的绝望,段纯阳他被吓傻,怎么医治?
天下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