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是用青峰的内劲又反击了回去!”
这个想法让乐厚几乎连冷汗都要流下来。华山派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少年高手,而且是一个真正的高手。
对于精密策划着五岳合并的嵩山派众人来说,其他门派的任何一点变数都容易让他们坐卧不安。
“福州事了,我一定要将这个消息告诉掌门师兄。”乐厚在房间中踱来踱去,放弃了飞鸽传书的想法,那样还是太过危险。“福州如此混乱,不宜再去招惹华山派,这次就放过他们了。”
乐厚有些颓然的坐在椅子里,前些日子听说华山派有一男一女两名二代弟子将会前来打头阵时他曾想过要制造一些意外,给岳不群增加一些压力。没想到还没行动,就有了天蛇帮的人善解人意的帮他们做了试探。这次意外让他暂时停止了策划,也让唐近楼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第一次为江湖人所知——他到现在仍然认为那不过是江湖间无聊人士的谣言而已。
而到了现在,乐厚已经完全放弃了给岳不群压力的想法。他现在才知道,岳不群为什么会放心两个二代弟子独自来这虎狼之地。
“还是魔教之事为重,这次就放过他们了。”
乐厚有些不甘心的想着,忽然想起那越传越玄的谣言。“不行,我得叫人查探一下,究竟当时是怎么回事。”
※※※
唐近楼此时和苏雁月正在福州的大街小巷中闲逛着,丝毫不知道乐厚对自己的看法在片刻间又有了改变。
眼见有一个卖首饰的小店,唐近楼拉着苏雁月便走了进去。小店很小,但从商品的外形上看,手工却极为出色,唐近楼也没有太多的钱,只好重外表不重内在。凡是珠玉之类一概不看,最后选中了一只木钗。唐近楼只当是送礼物,倒也没有太觉得这东西拿不出手。
“表妹,我给你戴上。”
苏雁月浅浅的笑,“好啊。”
唐近楼细细打量,转到苏雁月身边,要给她将木钗戴上。忽的神色一动,看到了苏雁月脖子上挂得一只佛。第一眼瞧去有些眼熟,唐近楼略略一想,瞬间想了起来。
“这是我在衡山城的时候给她买的。”
唐近楼第一次去衡山派时,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图个新鲜,没有立刻上山,而是在衡山城逛了一圈,顺便给苏雁月带了一件小玩意儿,便是这佛像。虽然不知是什么材料做得,但唐近楼从价格上也知道,绝非是什么名贵之物。
唐近楼回到华山时,将这些东西送给苏雁月,那时候苏雁月颈上已经挂着一只玉佩,当时唐近楼笑道:“早知道你不需要这个,我该买个手镯才好。”
苏雁月取下自己的玉佩,挂上了这佛像,郑重说道:“以后我就戴你送的这个。”那时候苏雁月还小,不过十四五岁,唐近楼只当她是照顾自己的面子,如今几年过去,看到她仍然戴在身上,一股莫名的情感顿时涌上心头。
唐近楼怔怔的想着往事,一时间呆住了。苏雁月等了许久,忍不住道:“表哥,好了没有?”抬起头来,只见唐近楼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顿时晕生双颊,美艳无比。唐近楼心神激荡,鬼使神差的凑过去,在苏雁月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苏雁月呆住了,片刻“呀”的一声,推开了唐近楼,跑出了小店。
唐近楼连忙追出去,百忙中竟然没有忘记留下了买钗的银钱。走到大街上,苏雁月却没有害羞地跑远,只隔着几丈远,她笑意盈盈的看着唐近楼。只是脸上未退的红晕说明了刚刚她的心情。
唐近楼看着苏雁月花儿般的娇研面容,恍恍惚惚像是穿越了时空一般,走到了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那时候……
“表哥。”
唐近楼猛地回过神来,眼前人来人往,虽然也算是车水马龙,却是有马无车。苏雁月站在几丈远的地方——或者说,十来米远——正张大着眼睛看着自己,那如水的眼神几乎能够将她想得一切都说得清清楚楚。
唐近楼心神似乎又有些恍惚。
“这是来福叔的亲侄女,我管她叫表妹。”唐近楼像是为了确定一般对自己说着这话,然后恍恍惚惚的走了过去,牵起了苏雁月的手。
唐近楼心神恍惚,一会儿是红绿灯亮的十字路口,一会儿是熙来熙往的人群,几乎让他不知身在何方。忽然间一阵哀婉的唢呐声想起,再一次将唐近楼拉回了现实。
这一次,再也没有恍如隔世,看着身旁少女的面孔,唐近楼却莫名的涌起了一阵伤感:“上一次想起以前,是多久前的事了?”
唐近楼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握着苏雁月的手,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街口处,十数人身着素服,围着一口八人抬的棺材,向这边走来。
人群拥挤的街道顿时变得更加拥挤,人们都拼命的往两边挤,要给这些人让出一条路来。沾上了抬死人的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那十数人走得近了,唐近楼看见他们人人都是一副悲愤哀伤之色,算起来,悲愤之色倒是更多。身旁有两人低声着话:
“真是可怜,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去了。”
“是啊,女人失了贞洁,也没有什么好活的了。”
“田伯光那淫贼,又害了一个人,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二个了吧?”
“没错。”
唐近楼本想离开,听到那人说田伯光,又停了下来。只听一人说道:“看情况,田家准备要离开福州城了,田老爷子的爱女死在这里,他只怕也没有心情看热闹了。”
人群中有一人说道:“你说错啦,田老爷子可不是要回家,他这是准备到五岳剑派居住的客栈,请五岳剑派为他主持公道!”
“为什么请五岳剑派,难道不能请少林武当么?”人群中又有一人说道。
之前那人尖笑道:“如今这福州城里,自然是五岳剑派最为势大,少林武当,如今连人都没有看见一个,田老爷子可不能把棺材抬去嵩山。”
“……”
唐近楼听了一阵,身穿素服的人已经抬着棺材渐渐远去,唐近楼牵着苏雁月的手,向前走去。
苏雁月道:“表哥,我们不去客栈看看吗?”
唐近楼道:“没什么好看的,反正不过是请嵩山派代表五岳剑派主持公道罢了。”苏雁月怔了一下,犹豫的说道:“表哥,你觉得这是嵩山派的阴谋?”唐近楼回过头来,轻轻笑了笑,说道:“傻丫头,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阴谋,我不过是已经知道了到时的情形,不想去看罢了。你要是想去,可以先回去。”
苏雁月轻声道:“我跟你一起。”
唐近楼哈哈一笑,说道:“那好,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唐近楼带着苏雁月在城内左转右转,小半个时辰之后,来到了一条小河边,河边的柳树下,两个中年汉子,一人前面摆了一担柴,另一人面前则是一担绿油油的菜。两人的身前乏人问津,只有一个人站在他们身边说着话,唐近楼微微一笑,领着苏雁月走了过去。
苏雁月惊讶的小声说道:“是武当派的两位前辈,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里的?”他们前日才分别,这两日唐近楼和苏雁月一直呆在一起,苏雁月想不出唐近楼为何会知道这两人在这里。唐近楼微微一笑,说道:“表妹,这就是传说中的江湖经验了。”苏雁月撅了撅嘴,知道他是故意敷衍。
两人走上前去,远远的挑柴汉子已经笑道:“小家伙又来了。”唐近楼二人走近,深深施了一礼,说道:“见过两位前辈。”
挑柴长老嘿嘿一笑,转头看向身旁那人,说道:“就是他了。”唐近楼好奇的看过去,只见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僧,正目光温和的注视着自己。看道唐近楼看向他,微微一笑,说道:“老衲少林方生。”
少林派方生?唐近楼连忙又向他施了一礼,恭敬道:“华山晚辈唐近楼,见过方生大师。”苏雁月也来见礼,方生笑着说道:“无妨,无妨,我亦是客人。”转过头来,看向挑柴长老,挑柴长老说道:“小子,你专门来找我们的么?”
唐近楼道:“是。”
挑柴长老嘿嘿笑道:“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刚刚我师弟还在说起,每次见到你,就要帮你一把,嘿……”唐近楼惊讶的看向挑柴汉子,只见他双目紧闭,像是在闭目养神,也不知是不是真说过这话。
唐近楼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今天听说,最近福州城有两名女子糟了田伯光的毒手,也不知是真是假。”挑柴老者笑道:“你们五岳剑派如今在福州城人数众多,是真是假,又怎么会不知道。”
唐近楼淡淡说道:“实不相瞒,五岳剑派如今在福州的人虽多,但绝大部分都是嵩山弟子,我华山派只有我和师妹二人而已,南岳衡山派甚至还没有派人前来。”
他一句话说出,就将五岳派中的矛盾讲了出来,看起来实在是十分冒失,众人一惊,挑柴长老和方生对视了一眼,没有接话。
苏雁月心道:“表哥心里果然是有些怀疑的。”
过了片刻,挑柴老者说道:“据我所知,这两件事情,的确是田伯光做下的。”他说据他所知,那自然是武当的消息中得来,唐近楼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前辈告知。”
唐近楼知道这个消息,便想要向三人告辞,方生道:“慢。唐少侠留步,老衲有一事不明,请少侠为老衲解惑。”
唐近楼恭敬道:“大师请说。”
方生微笑道:“唐少侠此去,可是准备教训田伯光这恶徒?”
唐近楼犹豫了一下,说道:“是。”
方生道:“恕我直言,天下英雄,正气凛然者极多,但真正穷尽心力想要追杀田伯光的,却往往是些欲成名的少年人,急功近利,以令智昏。唐少侠绝非这一路人,不知道唐少侠为何想要对付田伯光?”
为什么要对付田伯光?唐近楼想了想,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或许只是为了那唤醒了自己记忆的唢呐声?
唐近楼沉默良久,忽的抬起头来,洒脱道:“晚辈倒是也想不出来一个真正的理由。只不过,淫贼少一个,总比多一个好。”
挑柴汉子笑道:“不错,正是如此。教训一个淫贼,还要什么理由?”
唐近楼也哈哈一笑,转过头却见方生大师目光大盛,灼灼的看着自己。唐近楼一怔,任由他盯着。
方生只见他眼中一片混沌迷茫,恍恍惚惚,神气若隐若现,若有若无。心中大奇,看了半晌,方生忽的笑道:“看来施主就要大彻大悟了,好福气,好福气。哈哈哈!”方生乃是有德高僧,忽然间放声大笑,众人心中都是十分惊讶。
唐近楼心中一动,想到:“我要大彻大悟了,难道是说我有和尚命?”心中胡思乱想,却也知道方生大师绝非这个意思。
第095章 事件
二人告别了三位前辈,在福州城里又转了一圈,回到五岳聚集的客栈,这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客栈之中人声鼎沸,唐近楼又看到了十来个身穿道袍的人,想来是泰山派的人也到了。
定逸阴着一张脸走了过来,说道:“你们怎么现在才到?”唐近楼道:“弟子领着师妹在福州城内转了转。”
定逸道:“福州城内最近也不安生,你们多多小心,最好和我们一起行动。”她说话极不客气,虽是商量,却是用得命令的语气。但唐近楼心中感动,知道她是担心自己这二人的安危,应道:“是。”
定逸脸色略缓,说道:“你们先上去把行李放下,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嵩山派的大阴阳手恐怕要有所动作了。”唐近楼一惊,说道:“是什么事情?”定逸说道:“是那个淫贼田伯光干下的事情……你们先上去吧,一会儿自然知晓。”
唐近楼疑惑道:“田伯光不过是一个淫贼,能作出什么事情来?”
定逸瞪了他一眼,喝道:“我叫你先上去放行李,你没听见吗?!!”
唐近楼连忙拉着苏雁月上楼去了。心中却想:“这定逸师太不知道几分钟就要破一次嗔戒,阿弥陀佛。”
心中急于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唐近楼打开房门将包袱往床上一扔,就立刻和苏雁月又下了楼来。嵩山派这次也算是下了本钱,所有五岳剑派的人,除了提供住处,还要管一日三餐,此刻就是晚餐的时间。
唐近楼二人照例到了定逸师太桌前坐下。今天来了泰山派的人士,乐厚在定逸面前晃了一圈,便过去跟泰山派的道士们称兄道弟去了。
说实话,唐近楼并不想跟定逸师太坐在一起,其一是因为她火爆到无法控制的脾气,其二就是……定逸是尼姑,她是吃素的。
唐近楼二人只不过是华山派的小辈,嵩山派似乎并没有为了这么两个小辈试试在定逸桌上上两个荤菜的打算。
将就着又吃了些胡萝卜,只听定逸说道:“你知道田伯光最近做了些什么么?”
唐近楼略有耳闻,但为了满足定逸师太的脾气,也只好说道:“弟子不知道。请师叔明示。”
定逸说道:“本月初五,当时在福州城的还没有多少人,嵩山派势力最大,当时驻扎在城外。那天晚上,田伯光偷入了嵩山派的驻地,掳走了一名女弟子,然后……哼!”定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脸色已经铁青,“那名嵩山弟子直到第三天才找回来……”
唐近楼看到定逸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眼睛里几乎是要冒出火来,连忙骂道:“田伯光这个恶贼,真是无耻之极,人人得而诛之!”
“不错!”定逸道,“算是这狗贼运气好,没有碰到贫尼,否则贫尼定要斩妖除魔。”
唐近楼点头应和,心中却想:“田伯光好歹名声还响,没听说过他有喜欢中年人的倾向,你的机会却是不大。”
定逸缓了口气,喝了点淡茶,继续说道:“昨天晚上,这狗贼又做下了一桩案子。”唐近楼转头看向苏雁月,恰好苏雁月也转过头来,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定逸说得就是今天死去的那名女子。
定逸叹了口气,说道:“这次受害的江西田家的二小姐。唉,田老爷子本来是想带他的女儿出来见见世面,免得将来出嫁之后什么都不知道,谁曾想,竟然出了这种事情……”定逸又叹息一声,唐近楼知道定逸说得肯定是田老爷子的原话,看定逸神情,再也没有了丝毫的暴戾和不耐烦,只剩下深深的怜悯,直到这一刻,唐近楼才觉得定逸师太有些佛门得道之士的风范。
定逸脸色愁苦,唐近楼若有所思,剩下苏雁月左顾右盼,发现很多人都看着这一桌不说话的两人,让她很不自在。终于忍不住说道:“定逸师叔,你刚刚说的大事,是指这件事情么?”
定逸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不是。”
她放下筷子,没有了用饭的心情,说道:“田小姐生性刚烈,被那狗贼侮辱之后,当晚就自杀了。可怜田老爷子,只见到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今天田老爷子带着家人,将棺材抬到了这家客栈来。”
唐近楼虽然明明知道那老者就是要将棺材抬到这里来,但还是忍不住吃惊的说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当真将棺材抬了进来?”
定逸道:“不错。当时贫尼和乐师兄得到消息,早就在门口等候,田老爷子让人将棺材停到门口,自己走了进来。我们二人都等着,看他如何说。没想到他一进门,就跪了下来。”定逸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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