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岳不群就是了,林平之肯定不会主动说出来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居高临下,向屋里看去,林平之摊开红布,放在地上,果然是一件袈裟,他小心的把袈裟上的皱褶抹平,这才向上面看去。
“欲练神功,挥刀自宫!”
只看了一眼,林平之浑身颤抖,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唐近楼看他表现,心中想到:“看来不是情势紧急,谁都不愿意去练那东西,这样的话,老岳的危险倒是又减低了一分。嗯,还是找个机会把袈裟毁掉比较保险。”
正在此时,小屋外传来砰的一声,三个人影从黑暗中冒出,两人到院中堵住了门口,一人从窗户中跳了进去,林平之长剑刚刚拔出,那人脚步一转,随手左指疾点,戳中了他的穴位,林平之眼睛大睁,几乎要溢出血丝来,却是力不从心,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唐近楼拉住了想要下去的苏雁月,惊疑不定的看着三哥蒙面人,低声道:“慢着。”
屋内那人说道:“这小子怎么办?”
屋外一人说道:“点住了就好,他毕竟是华山弟子。”
屋里那人道了声“好”,随即到了院中。唐近楼在苏雁月耳边说道:“等一下我说动手,你立刻下去,吸引他们注意,我去解开林师弟的穴道。”苏雁月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候那之前守在外面的师兄说道:“师弟,看清楚了吗,是不是辟邪剑谱?”屋里动手的那人又看了看袈裟,只见右侧最上角四个大大的字体写着“辟邪剑谱”,当下笑道:“没错,是它。”
唐近楼低声叫道:“动手!”苏雁月毫不迟疑,手在瓦片上一撑,整个人迅速的下了房顶,随即青光闪动,长剑刺向三人中拿剑谱的那人。三人之前没发现有人躲在房顶,心中吃了一惊,待看到那人只不过是个小姑娘之后,都松了口气,那明显是带头之人的师兄说道:“师弟,点她穴位,不要伤了人命。”
拿着袈裟那人哼了一声,道:“倒要看看华山派弟子现在是个什么样子。”长剑一撩,截住了苏雁月。
忽然间黑影一闪,又有一人下了房顶,三人大惊,那领头之人,长剑一挥,刺向唐近楼。唐近楼脚步一转,剑鞘在他剑脊上一磕,整个人瞬间到了他身后,那领头人疾往前冲,同时转过身子,生怕他在背后使出杀招。唐近楼意态逍遥,三两步之间,已经跨进了小屋,为林平之解了穴道。
苏雁月剑术不及那人,此时急攻了两招,也退了下来。
唐近楼走出屋子,身后林平之喊道:“七师兄……”唐近楼挥了挥手,制止了他说话,向三人说道:“三位前辈,这剑谱是我师弟家传之物,还望三位物归原主。”
拿着袈裟那人说道:“物归原主?嘿嘿,笑话,只怕是归了岳不群了吧?”
唐近楼微笑道:“家师在江湖上号称君子剑,人品有目共睹,倒是三位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不过话说回来,强抢剑谱,除了青城派之外,还真没有哪一派不爱惜自己声誉,敢做出来。”
林平之上前一步,用剑指着他们三人道:“师兄,何必跟他们废话,这剑谱……这剑谱决不能让他们拿走。”
领头那人哈哈一笑,阴恻恻的说道:“小娃子,我们留了你一命,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林平之大声道:“好个贼子,把剑谱拿来!”出剑向那拿着袈裟的蒙面人刺去,另两人似笑非笑,那人对林平之的长剑只是轻轻闪身避开,侧身一脚踢出,正中肋部,林平之惨叫一声,被踢飞了起来,唐近楼身子一晃,手接住了林平之,轻轻将他放在地上,手微微一探,已经知道他并无大碍。那人将林平之踢了这么远,竟然没有让他受伤。
唐近楼拱手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领头那人“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对另外两人说:“这小子跟岳不群一模一样,我看着就来气,我们走吧!”
唐近楼笑道:“三位慢走。”一步踏出,瞬间到了领头那人面前,那人转身一拳击出,他满脸的戾气,连蒙住了面也能让人感受的清清楚楚。唐近楼微微退了一步,拳劲在他的鼻尖堪堪用老,唐近楼头发飘扬,仿佛被风吹起来一般。另外两蒙面人和苏雁月同时想道:“好强的内功!”只是苏雁月想的是那蒙面人内功强,而蒙面的两个老者说的却是唐近楼。
那领头老者将唐近楼逼退了半步,右手一转,抽出了长剑,剑光霍霍,仿佛光晕散开,一剑似乎将唐近楼全身都笼罩在内。众人都赞叹老者剑术精妙,唐近楼却是暗暗摇头:招式虽然精妙,可是最精华的部分居然让他使得如此轻易而无保留的使出,哪里困的住人。
唐近楼踏前一步,两指并起,戳向他双眼,此刻老者兼剑舞成一个光圈,这一指下去,只怕立刻唐近楼就会少两根指头,哪知这一指晃晃悠悠的过去,到了剑圈时,老者堪堪招式使到了转圜之处,唐近楼以指作剑,戳向他双眼,两指的锐气,已经让那领头的老者暗暗生疼。
那领头老者神色大变,招式急变,同时微微后仰,躲过这一指,老者剑法极快,剑上锐风鼓舞,附着了极强的内功。唐近楼进退自如,只是并起右手两指,招招寻老者剑术的破绽进攻。到了后来,只见那老者攻守进退,长剑都是舞成一圈,牢牢的护住了全身,唐近楼脚步变化,双指只是上下晃动,甚至并不前趋,便能逼得老者不断的变招。
拿袈裟那人与另外一个黑衣人对视一眼,都发觉情势不妙,想要上前帮忙,又碍于身份,一时间为难不已。忽的唐近楼和那领头老者同时停手,各自退了两步。
“一代新人胜旧人,华山派……我输了。”那老者颓然叹了口气,一瞬间戾气全消,仿佛老了十岁。
唐近楼向他行了一礼,道:“前辈刻意隐藏剑术,让晚辈占了个大便宜。”
那领头老者叹道:“你既然已经看出来了,我们也不用再躲躲藏藏的了。两位师弟,都把蒙面去了吧。”唐近楼又施了一礼,道:“原来真是华山派的前辈,晚辈失礼了。”
三人摘下面具,那领头的原来是个面色焦黄的老者,说道:“我叫封不平,这是我的两个师弟丛不弃,成不忧……嘿嘿,我们三人早就不是华山派的人,你也不必对我们客气。你的剑法……很好,我虽然还有一套压箱底的剑术没有使出来,也知道不是你的对手,岳不群能教出这般出色的弟子,我们这些老家伙再争,也没什么意思了。”
唐近楼向苏雁月和林平之二人使了个眼色,苏雁月向他们施了一礼,道:“弟子苏雁月见过三位师叔。”林平之也挣扎着起来向三人行了一礼。苏雁月不知气剑之事,听他们的辈分都是“不”字,便叫了他们师叔,倒也没有叫错,三人虽然装作不以为然,但神色间却仍是颇多欣喜。
封不平叹了口气,说道:“成师弟,把剑谱还给他们吧,岳不群的弟子都这般厉害,那之前所谓的华山萧条没落,定是那人骗我们了,我们……我们还是回去守那重誓。”
成不忧身材矮小,便是出手夺袈裟那人,成不忧听了封不平的话,脸上阴晴不定,说道:“师兄,现在辟邪剑谱在我们手里,假以时日,未必斗不过岳不群。”
唐近楼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只听封不平喝道:“胡说八道,若是用了别派武功,便是胜了岳不群,将来又有什么脸去见华山派的列祖列宗!”从不弃也道:“不错,成师兄,我们跟着这小子来去剑谱,不过是不让岳不群得到这剑谱罢了,又怎能做出这等事情来。”唐近楼心道:原来是同道中人,我也是为了让岳不群拿不到剑谱才跟来的。
成不忧沉声道:“若是练了这辟邪剑谱,我们便能重回华山,若是不练,我们一辈子都是华山弃徒。”封不平和从不弃顿时无言以对,重回华山,这是他们做梦都想的事情。剑气之争,原本就没有对错,或者说,两个都错了,因此剑宗弟子宁愿封剑归隐,也不愿意接受气宗的观点,只因为在他们看来,他们是对的。
众人沉默不语,这是他们之间的内讧,唐近楼无意去开导他们。此时已是半夜,一轮弯月挂在半空中,月光洒下来,照在院中轻轻摇曳的一棵桂树上,更显得安静,静谧。
半晌,封不平叹了口气,说道:“成师弟,把袈裟给他。”
第078章 一分为二
成不忧幽幽道:“师兄,你可想好了,我们师兄弟已经隐居几十年,连教徒授艺都不行,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重掌华山,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了?”
封不平断然道:“不必说了,成师弟,把东西留下吧。”
成不忧叹了口气,说道:“师兄,当真要如此吗?”
封不平道:“我已经决定了。”
成不忧点了点头,道:“好……”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向后退去,身子贴在墙边,脚一撑,一翻身已经到了巷子里。
兔起鹘落,众人反应过来,成不忧已经逃出了老宅。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林平之,林平之大叫道:“想逃!”冲了出去。唐近楼脚步连跳,瞬间到了矮墙下,一翻身第一个冲了出去。成不忧虽然出其不意的逃跑,仍然逃不开唐近楼等人的追踪,眼看着距离仍是一点点拉近。成不忧在大街小巷中穿行,复杂的地形让众人对他的围捕变得困难。
唐近楼眼看着他熟练的在小巷子中来去穿梭,心中一动:他对这些地形十分熟悉。
众人追了一盏茶的时间,成不忧引着唐近楼等人穿过了大半个福州城,忽的眼前出现了一段残垣断壁,断墙后山峦叠嶂,郁郁苍苍。唐近楼脸色一变,心中想到:“这福州城的城墙,怎么会有这么一段竟会如此残破不堪。看成不忧熟悉的样子,这次事情,他分明早就计划好了。”
唐近楼大声道:“封师叔,丛师叔,若是再让他这样牵着鼻子走,只怕是很难追得上他了。”封不平“哼”了一声,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猛地速度加快,却是向左侧跟了上去。丛不弃也跟在封不平后面,差着两三步,追了上去。
唐近楼又大声对跟在后面的苏雁月二人说道:“跟着我。”脚下一点,速度瞬间快了不少。林平之看出任由成不忧逃出去便很难在抓住他,不由大急,忽的灵光一闪,大声喊道:“七师兄,右边的小路通向一处悬崖!”
他这一声喊,封不平二人自然也听到了,成不忧的武功在三师兄弟中,原本就是最差,封不平长袖飘飘,全力运功,短时间又将速度加快了一些。虽然还没有追上成不忧,但隐隐之间封住了两条大路,成不忧若是一意向前,肯定会被二人堵住。
成不忧毫不迟疑,向右一撇,竟然向林平之所说的通往悬崖的小路上奔了去。众人心中都是一喜,但又隐隐有些担忧:从成不忧逃跑的过程看,他分明对福州城内外极为熟悉,怎么会主动向悬崖上跑去?
心中虽然迟疑,但脚下却是丝毫不慢,唐近楼留在最后,本来就是预防成不忧变换方向逃跑的,此时第一个冲上了小路,看着成不忧隐隐约约的身影,追了上去。苏雁月和此时从另两个路口奔过来的封不平,丛不弃一起跟在唐近楼身后,林平之内功修为太差,轻功也差,此时气力将近,只能够远远地吊在最后,远远的看着众人的身影跟上来。
唐近楼眼睛死死的盯着成不忧,不紧不慢的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他。这条小路上荆棘遍布,极其难走,若是只有成不忧一个人,他凭着一身武功,或许可以在荆棘之中开出一条路来,但唐近楼在后面跟着他,只要他耽搁片刻,唐近楼就能抓住机会,将他制伏。
不知追了多久,布满荆棘的小路终于到了尽头。成不忧奔到一个三丈方圆的大石台上,再也不能向前走,如林平之所言,这里果然是一处悬崖,唐近楼冷冷的看着站在崖边的成不忧,此时万籁俱寂,隐隐约约能够听到悬崖下面的流水声,想来悬崖下面是一处河流。树林中隐隐传来封不平等人的呼喝之声,唐近楼心中一轻,知道他们已经跟了上来,要是只有自己一人在这里,还真是只能将袈裟拿到手不可,随便出什么意外都有可能造成误会。
唐近楼微微笑道:“成师傅,你现在还能跑吗?”话音未落,树林间沙沙声临近,封不平等人已经来到了石台上。
封不平脸色铁青,怒道:“成不忧,你想干什么?!”
成不忧仰天大笑,说道:“封师兄,这辟邪剑谱还给了这小子,其实就是给了岳不群,要是让岳不群得了剑谱,我们剑宗还有出头之日吗?”
这时候林平之气喘吁吁的来到了石台上,闻言怒道:“胡说,我师父高风亮节,怎会贪图我家的剑谱,你自己是小人,便以为天下间没有真君子么?!”
成不忧冷哼道:“岳不群也配作君子,不过是个伪君子罢了!”
“胡说八道!”苏雁月和林平之齐声喝道。唐近楼冷哼一声,踏前一步,出剑刺向成不忧面颊。林平之惊道:“小心剑谱!”此刻成不忧站在崖边,只需被唐近楼逼退一步,便会连人带剑谱落下悬崖。
成不忧出剑抵挡,唐近楼自从风清扬指点剑术由繁入简之道以后,剑术再次大进,两人斗了十余招,成不忧渐渐抵挡不住。封不平从不弃为之动容,心中皆想:这少年剑术怎会如此高明?……若是我全力出手,能抵挡他几招?
成不忧左支右绌,心中一急之下,左手将袈裟随手一舞,大叫道:“再来,这袈裟可就保不住啦!”
唐近楼退后一步,成不忧得意大笑道:“你们装什么清高,看见了这辟邪剑谱,不是一样不敢来了吗?哈哈哈哈……”左手执着袈裟,随手舞动。封不平从不弃看他举止失当,心中又气又愧。唐近楼忽的伸手一抓,抓住了袈裟一角,成不忧大惊,挺剑来刺,唐近楼左手剑鞘随手抵挡。成不忧攻了几剑,都被唐近楼随意挡开,反而唐近楼右手越抓越紧,从袈裟上传来一阵绵绵汩汩的大力,几乎让他抓不住袈裟。
成不忧剑法加快,口中叫道:“再不放手,我就把袈裟划烂!”林平之心中一急,忙道:“松开!松开!”
唐近楼右手一松,退了回来,转身瞪了林平之一眼,喝道:“闭嘴!”林平之被他一瞪之下,登时心中一颤,不敢再说话。
成不忧右手将袈裟高高举起,大声道:“再过来,我就将这剑谱撕烂,丢到河里去喂王八!”
封不平上前一步,定定的看着成不忧,说道:“成不忧,你不要逼我清理门户。”
成不忧冷声道:“我们华山剑宗早就被人逼得如同丧家之犬,哪里还有什么门户可言?封师哥,这么多年,我们终于等来这么一个机会,可是我没想到,你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
封不平摇了摇头,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好机会,成师弟……那人是如何找到我们的,当真是如他所说那样,千辛万苦的寻找才找到我们的吗?”
成不忧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丛不弃哼了一声,站出来说道:“嵩山派自己五岳盟主做的好好的,干嘛管起我们华山派的事情了,我们居住之地如此隐秘,那嵩山之人竟然能够找到……封师兄早就怀疑,是有人与嵩山派勾结……”
成不忧大喝道:“你胡说八道!我怎么会与嵩山派有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