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蓬好半天才站起来,期期艾艾道:“非是臣不舞,只是臣练的是杀人之剑,出剑必见血,此时舞剑确实不合时宜。”
玉帝不曾想他居然敢当面拒绝,这呆子难道不知道顾及下朕的脸面么。玉帝羞怒不已,都不敢去看如来的眼神了。
此时却是一直沉默地道祖给天蓬解了围,点出了观看广寒仙子的舞蹈才是天庭最妙的享受。
卷帘对歌舞向来无爱,也和那天蓬一样喝着闷酒。卷帘忽然感觉到一道目光停在自己身上,卷帘回望过去却发现对方是王母娘娘。
西王母正是一脸怨毒的神sè看着他,卷帘心里悚然一惊,他想起来当时西王母扑过来时的那个动作和句话。
天呐,这西王母居然也有做天帝的野心?问题是目前只有自己知道这件事,这西王母岂会容自己好好地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呢?这么一想,卷帘顿时冷汗遍体。
卷帘正沉思间忽然眼前掠过几道剑影,仔细一看却是天蓬在舞剑。卷帘奇了,自己这是错过了什么,这天蓬元帅怎么又舞起剑来了。
西王母看了卷帘一眼,忽然笑道:“一个人舞多没意思。陛下,我听说你的一个近侍也是神通广大,不如让他和天蓬对战吧,两人切磋一番或许更有看头。”
西王母今天的勇于救主的表现令玉帝十分高兴,于是欣然同意道:“朕倒不知道身边还有这等人,不知西王母看中的这个人是谁啊。”
西王母举起纤纤玉手指着宴席最末的卷帘道:“可不就是今rì敢干牺牲自我以保陛下的卷帘将军。”
卷帘心里大怒,这毒妇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玉帝听到西王母指的是卷帘,不禁有些迟疑了。他与西王母相交不知多少万年,相母十分了解,一般西王母如此夸一个人,多半是想整死这个人。卷帘今rì才救主,不好这样对待他。可是西王母今天也豁出命来救了自己,这可如何是好。玉帝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卷帘算是对玉帝失望透了,站了出来,道:“既然王母娘娘想看厮杀对战,那臣便舍命来博娘娘一笑。”
卷帘这是在点醒玉帝,让我出来的是西王母,你切莫以为她是什么好鸟。
玉帝却道:“既然爱卿主动出战,那便相互点到为止吧。”
卷帘正要走到灵霄殿中间去,西王母忽然笑了起来,说道:“这样干打着也没意思,需有些赌注才有趣味,佛祖你说呢?”
如来佛祖眯着眼和西王母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老僧不过是客,客随主便。”
西王母笑着说道:“两位都是我天界年轻才俊,正所谓美人配英雄。不如这样吧,趁着月老在此,不如就以姻缘做赌吧。胜者就能娶我仙界最美的仙子,如何?”
天蓬本来一向无神的眼睛蓦然暴出噬人的光来,吓了卷帘一跳。卷帘心道西王母看来这是真的要借刀杀人了。谁都知道天界第一美人便是广寒仙子嫦娥了,而嫦娥早是天蓬的恋人了。西王母这招真他妈的毒。
听了这个提议本来没什么兴致的玉帝忽然兴奋起来了,他本就不喜天蓬,连带着对天蓬和嫦娥的姻缘也不喜,再加上他自己心底未偿没有将嫦娥占为己有的心思。玉帝爽然应道:“今rì宴会娱己娱人为主,天蓬你也莫太在意。你剑法超群定能抱得美人归的。”
玉帝又半玩笑似的对卷帘说道:“天蓬元帅是成名颇早的剑神,你切莫轻敌啊。输得太难看,朕可没有脸。”
卷帘却听出了其中玄妙,怎么玉帝对这天蓬如此忌惮,话里的意思竟是让自己全力以赴。
卷帘心道,这是要不死不休?
064龙虎斗,卷帘战天蓬(下)。
卷帘与天蓬两人以兵器见礼,然后分立两侧。卷帘本来不过是凡界一个僧人,哪会什么武功神通。只是跟了太上老君一段时间,老君教给了他十八般变化,又传了他降魔杖法,这才使得他有资格立在玉帝之侧,成为近侍护卫。
天蓬的剑法,其势如破竹,一气流泄,一招过去又是一招,连绵如大河奔腾。令那接剑之人无有喘气之机。
而卷帘的杖法却是宝像庄严,行走间带着淡而悠长的佛意,其势如山临岳峙,令与其对战之人顿觉泰山压顶,体脏yù崩。
斗的两个人,如双蛟腾舞,又似两虎扑噬。
看的那些人渐渐地亦都被这场比斗给吸住了眼睛,想不到这两人还真斗得旗鼓相当、jīng彩异常。
天蓬斗到半途,猛然间眼神一变,杀气逼人。卷帘心道这就要来了么,也好就让我开开眼界,这天庭第一剑神究竟是何等风姿。
天蓬暴喝一声:“九宸第一剑,一夜催仙。”
剑意之中倏然流泄出,缕缕夜sè,将卷帘裹在其中。
卷帘轻轻一笑,降魔杖争锋相对:“降魔杖一式,疯佛山林。”
杖中佛意衍生,一座金刚怒目而现,斥喝一声,清散那莫名而生的暮sè,还天庭一个金光七彩。
剑杖相交,两人都是手腕一麻。天蓬心里惊异不已,在这天庭里尸位素餐的天神很多,天蓬自成元帅后,已显少有对手,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侍卫竟然能硬接下他这一招。
天蓬一时好胜心起,喝道:“再来。”
卷帘的心里也是莫名的一快,那些不愉之事也暂时压了下去,如今只想着胜眼前这个人一招半式。
卷帘笑道:“来便来,我怕你何来。”
天蓬一声朗笑,说道:“我这第二剑来了,双坠魔尘。”
卷帘随之大笑,道:“我的降魔杖正是渴求对手良久了。第二式,屠佛立地。”
剑杖再交,灵压四散,冲击得满殿桌椅翻飞。那些个神仙被这强大的气波一冲,俱都是脸sè一白。惟有西王母、如来和太上老君仍然是眉眼淡淡地年幸存场面。
玉帝想起了孙猴子闹天宫的场景,这气波一冲,差点让他以为那猴子又跑来了呢。玉帝看着场中两人,心底涌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一个是十万天兵的元帅,一个却是道祖护着的人,玉帝心想若是这两人联手,这天庭有谁能压服?想到此处,玉帝又浑身不自在了,看着卷帘的眼睛再没有那种欣赏与感激了。
“卷帘兄,你且小心了。在下的第三剑、第四剑可要联发而至了。”
“天蓬元帅,你尽管使出。我卷帘不怕。”
“三才落痕,四毗侵邦。云天灵气且随本帅舞动起来……”
“降魔杖法三、四、五式。观佛自在、笑佛临天、定佛饮光。”
又是一波冲击,灵霄宝殿瞬间被这两股相交的气劲搅乱的一派狼藉。还好有如来和道祖在此,保得几位大人物不至太狼狈。
正当卷帘与天蓬两人相斗正斟的时候,谁也不曾留意一道淡淡的乌光蓦然一闪,紧接着没入了卷帘的背心处。
卷帘正使出降魔第六式,要抵住天蓬越渐猛烈的剑法。不曾想背心忽然一凉似是有什么东西刺中了自己。卷帘双手立时乏力,降魔宝杖就要落下手去。
天蓬此时蓦然大喝一声:“卷帘兄,且看我的第五剑,五气归墟。”
卷帘此时满头大汗,扭头却看见一脸诡笑的西王母,果然是这毒妇下的手。
天蓬的第五剑忽然莫名的一折,竟然没有刺中卷帘的胸膛反而折向了卷帘的背后。天蓬这一剑也是刺中卷帘的背后,再顺势一抽剜出了一小块肉来,那枚乌针赫然在其中。
天蓬立时将那块剜出来的肉连带那枚乌针斩成灰烬。
卷帘心下恍然,天蓬竟然是在借机帮他拔出那枚毒针。
卷帘将降魔杖放下,对天蓬道:“是在下技不如人,我输了。”
天蓬还没说话,西王母就插嘴道:“卷帘将军不过是一时之失,怎么算是输呢。卷帘将军如此轻易认输,岂不是太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玉帝此时正对卷帘与天蓬心生不快,于是接口道:“继续比试吧。不分出个胜负,如何确定我仙界第一美人的归属呢?”
玉帝转身对如来道:“佛祖你说呢?”
如来正想知道这卷帘究竟有没有从金蝉子那里传承神通,于是笑道:“这是自然,佛亦有chéngrén之美。”
天蓬听到此话身体一颤,拿起剑来,对卷帘道:“对不起了,卷帘兄。兄弟我要全力以赴了。我要一剑定胜负了,你且小心。”
卷帘再次捏紧降魔宝杖,笑道:“那我们便尽心斗一场吧。我压箱底的招数也不再藏着了。”
卷帘看了西王母一眼,又看了如来佛祖一眼,心里冷意颇甚。
天蓬抬剑道:“这第九剑,叫做九歌情绝。你且护好了眼睛吧。”
卷帘笑道:“多谢提醒。”
“九宸第九剑——九歌情绝。”
一剑递出,天地瞬间一白。
是的,天地皆化作白sè,再无金sè佛光,亦无道之七彩。这一瞬属于天蓬,属于他的剑。
白光很短,却足够定胜负。
卷帘得了提醒及时闭了眼睛,用心眼去感觉剑招来势。卷帘感觉到了,却也知道自己输定了,这是必杀之剑,杀人也杀己。杀的是敌人的躯体,杀己的是那份浓郁的情怀。
卷帘急中生智将降魔宝杖横在胸前,正抵中那刺来的一剑,然后向旁侧一带。天蓬这一剑刺出,便觉得这次比斗就可以结束了,谁曾想对方竟然想到了这种破解的方法,剑势已成变算是自己也没有办法及时收住剑势的。于是在众人的目击之下,这一剑便被带偏了刺到了别处,而这个别处赫然是西王母。
卷帘心道没这么巧吧,西王母想来也不会想到这剑竟然会冲着自己来,那个叫卷帘的难道还想杀了哀家不成?西王母心中想道。
卷帘虽然恨这毒妇算计自己,但不能真让她就这么死在这里。卷帘将手中的降魔杖扔了出去。
降魔宝杖后发先至,定住了天蓬手中的剑,然后因为惯住带着那剑一并冲向了西王母。降魔杖压下了一个角度,带着剑击碎了西王母面前的宴桌,以及桌上的一切琼浆玉液和酒具。
西王母被打翻的酒菜洒了一身,瞬间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卷帘,这一招简直比当场杀了她还要难受啊。
卷帘也心道不好,自己怕是难逃一劫了。
果然半天诡异的沉寂过后,宴席之上响起一个尖锐刺耳的尖叫:“哀家的琉璃盏啊——”
西王母跳起来,走到卷帘面前,像个泼妇一样抓着卷帘的脸,骂道:“哀家与你有何仇怨,你这是想杀了哀家么?就算你想杀了哀家,可是哀家最爱的七宝琉璃盏有何罪过,你要打碎了它?!”
如来看着这幕,心道这女人果然聪明。如来早发现这女人总是一脸yīn笑地看着卷帘,想来是早有积怨正饲机报复。虽然这卷帘出自西天,但如来还是不想沾染这段因果,于是冷眼旁观。果然在比试的中途这女人就按耐不住出手了,只可惜被天蓬给帮着化解了。现在这情况,岂不是天来的时机?这里人都目见了卷帘并非想杀她,反是想救她。所以用蓄竟谋杀这个理由,是处置不了卷帘的。但卷帘当众打碎了她的琉璃盏却是所有人可证明的事实。接下来就是如何拿这琉璃盏做文章了。
西王母果然不负如来重望,开始喋喋不休地说道:“你可知道这琉璃盏的贵重么?它可是天上地下唯一的宝物,这可是用女娲娘娘的补天之石做成的。你竟然把它给砸碎了,你让我如何向女娲娘娘交待!当着西来贵客的面,你竟然将这宴会弄得乱七八糟,你置我天庭威仪与何地!……”
西王母越说越激愤,竟然浑然不顾及在场的人。
玉帝也觉得西王母有些小题大作了,于是说道:“卷帘也不过是无心之失,娘娘就莫再责怪他了。”
西王母怒道:“你说得轻巧,你能再给我寻来这么一套琉璃酒具么?这宴会哀家没脸再继续了。这件事我不会善罢干休的。”说完西王母拂袖而去,丝毫不理会一脸尴尬的玉帝,还以一脸笑意的如来。
玉帝今天算是丢够脸了,还是在外人面前,一时心里也不愉快。
玉帝喝斥卷帘道:“你怎的如此不小心,竟然砸碎了王母娘娘最珍爱的琉璃盏,你叫朕如何处理?”
卷帘心下心冷,道:“臣任凭陛下处置,无有怨言。”
玉帝心下一恼,我这是替你开脱,你听不出来么,只要你硬顶几句,让朕找到理由即可脱罪了,真是死脑筋。既然你自己都不想脱罪,朕何必做这无趣之人。
玉帝冷哼道:“来人,将卷帘带入天狱听候处置。”
065尘沙不净,佛国不宁?
065尘沙不净,佛国不宁?
“宣玉皇大帝谕,御前侍卫既三品神将卷帘,于在安天会打碎王母珍爱琉璃盏,致使会无善了。此举公不谨仙规,私不敬上仙。特令销其仙谱,打入下界。钦此。”宣令官传完命令,淡淡地扫了囚牢中的卷帘一眼,不屑之意甚浓。
卷帘也是一脸冷笑,想来这就是那个毒妇的手笔吧。打碎一个琉璃盏而已,能有多大罪过,居然要销了老子的仙谱。不过这个结果却是比卷帘预想的情况要好了许多,毕竟自己是知道了西王母意yù谋反这个秘密的,竟然没有整死自己,这其中难道有谁帮了忙?
那个宣令官显然是西王母的人,传完令不急着走,反而是俯视着卷帘。
卷帘冷笑道:“这位上仙,传完令不走,还有何贵干?”
那个宣传官yīn恻恻地看着卷帘,冷声道:“沙净,你真愚蠢。”
卷帘一怔,再细看那个宣令官,顿时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那个宣令官对卷帘说道:“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师父的嘱咐的?”
卷帘仍沉在震惊之中,没有回答宣令官的话。
那个宣令官似乎毫不介意这个,仍然接着说道:“你既然来了这东方天庭,为何又舍不得放下你那些可笑得自尊?你骨子里的那份传自你师父的傲骨,仍然还在么?”
卷帘道:“我也不知道。我感觉我应该属于这里,但我却又排斥这里。”
那个宣令官骂道:“你以为,为什么是你以为。你以为就是对的么?什么时候你才能变成熟些。这个世界,不是你师父所构想的那样。这个世界比你想象中的要黑暗许多,也复杂许多。你不能正视他,你就不能进入他,更不能了解他。你一直把世界排斥在你心外,那你如何才能透析他,如何才能推翻他?”
卷帘摇头苦笑道:“我不知道。自来了这天庭,再不像西天那样,感觉这心,不像是自己的。总有些东西,像刀子一样切割着我。又总有些事情,令我无法直视。”
宣令官骂道:“你真的很愚蠢。从前的你,虽不算聪慧,但也不至于这般一叶障目。”
卷帘道:“我不懂。大师兄,你可以教我么?”
宣令官道:“我不是你大师兄。我只是这天界一个小小的传令官罢了。终有一rì,我还要回西天的。我不像你,有个好师父,帮你断却了在西天的一切牵惹。我不成,我的根在西天。”
卷帘忽然想起来摩诃迦叶的寻句话,若无如来首肯,即使是一粒尘埃也别想逃出西天。自己是因为太上老君顾及师父金蝉子的面子,才出面让如来断了他在西天的牵扯。难道说大师兄是私自闯出西天的?那他又是怎么成了这天界的传令官的呢。
卷帘道:“我本以为这天庭会美好一些,至少有道祖在此,也不会太不堪。然而我还是想错了。道祖在这里似乎并无多大权势。师父当年让我听从道祖的按排潜在玉帝身侧,如今数百年过去了,仍然毫无作为。我真的是迷茫了。”
那个宣令官,说道:“你等了几百年就等不下去了。你可知道道祖为给这个世界换一片天等了多久?你可知道你师父为了给这个世界探索另一种可能等了多久?你可知道我为了你们这个狗屁不通的梦想等了多久?”说着那个宣令官竟然流泪了,默然无声的捂着脸,泪从他的指缝里溢了出来。
卷帘心下也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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