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篷曾问过卯二姐这九齿钉耙是从哪来的,因为这钉耙绝非凡品,不是一个妖怪或者一个小仙用得起的。
卯二姐斜躺在床上,笑着说:“是我从太上老群那里拿来的。”
天篷摇了摇头,说:“不可能,太上老君兜率宫在三十三天之上,又守卫森严,你怎么可能偷得到。”
卯二姐不屑得说道:“兜率宫也算守卫森严?我呸,老姐我是大摇大摆走进去拿的”
天篷还是不信。
卯二姐瞪了天篷一眼,只得实话实说:“那时正值孙猴了大闹天宫,谁还会惦记少了什么东西。”
天篷心头了然。
在天篷入赘云栈宫的那一天,卯二姐请来了方圆百里有名的妖jīng怪物。
天篷看着洞里塞满了长得千奇百怪、鬼斧神功的生物,一时百感慨万千。甘rì当神仙之时,也见过不少以兽禽之身修炼成仙的天神,彼时便觉得他们长相奇特。现下天篷却觉得天庭里那些妖仙简直美若天仙,眼前这一批批来祝贺的妖物,才真的是丑到不可思议。
妖jīng是没有廉耻之心的,无所谓穿不穿衣服。所以天篷也见识了各式各样的鞭,样式之繁复,形状之怪异,足以让天篷大开眼界。
好在卯二姐曾是天神,有着天神的习惯与原则,总不至于让他也光着身子立在那里供人参观。
天篷喝了很多久,以至于等不到洞房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过了。
卯二姐一脸笑意的看着天篷,说:“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人了,你是不是该改个姓了?”
改姓?天篷愣了,自己从飞升天界后便得了天篷这一仙号,那时起就忘记了他的本名叫什么了。
天篷问:“难道我要跟你姓卯么?”
卯二姐给了天篷一巴掌,骂了他一句:“你真是猪脑子,你就给老姐我姓猪好了。名字我也帮你取了,叫刚鬣。”
天篷呆了,得复了一遍他的新名字:“猪刚鬣?”
卯二姐满意的点了点头,似乎对自己想到这么绝的名字而沾沾自喜。
天篷却是一百个不愿意,这名字难听就算了,还他妈的难写,笔画那么多。将来火了,给人签名不得把手签废了。
卯二姐却是嗤笑了天篷一顿:“你还想着再次名动天下?你也不想想你是谁,若是你天上知道你还活着,止不定会派个人下来弄死你。名字虽然难听,但这也避免别人把你跟天篷联系在一起。”
天篷无奈地同意了,于是从那一天起他就叫刚鬣了,呸,真难听。
卯二姐丢给天篷,哦不,是丢给猪刚鬣一本带着图画的书籍。为了行文方便,还是继续称呼他为天篷吧。
天篷拿着那书小小的兴奋了一下,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小图册?
卯二姐说:“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适合再修练从前的仙法,不如重头学过。这本秘籍是一个禅师送我的。不过是一本简单的妖法,我就赠予你了。”
天篷心里稍稍失望,原来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小册子,也不是在人间享有盛誉的chūn~宫~图。
又要练功了么?天篷不由得想起了飞升前那些近似暗无天rì的时光。彼时的他一直窝隐在一个山洞里,除了修炼就别无他事,实在是枯燥乏味之极。
天篷说:“我可以不练这个么?”
卯二姐看出了天篷的不耐,于是解释说:“不要这逼不情愿的样子。现下你连只妖都不是,身上更是没有一点法力。凡夫俗子凭你一身蛮力堪可应对,但你觉得你将来要面对的会是凡人么?若不学点变化在身,你怎么保护你自己。”
天篷无言,事实如此,无可辨驳。
书名,天罡三十六变。
天篷悚然心惊,这哪是什么简单的妖法,这分明是道家一等一的玄法道术。天篷抬起头来,却看见卯二姐早走了,一时之间天篷有些不知所措。
天篷只好修练起来了,谁知道这功法像是天生为他而造似的,效果竟是一rì千里。
…………
“你幸福么?”一个声音从天空传来,轰入天篷的耳朵里。
天篷骇然地抬起头,却见一个天将带着数十个天兵从天而降。
那小将看着天篷一脸笑意,淡淡地问了一句:“你幸福么?”
天篷瞬时间感觉到心被穿透。
“我姓猪。”过了很久,天篷的脸上重露出释然的神情。
天篷看着那小将,说:“你不会就是来问我这句话的吧?”
那小将向天篷行了个礼,说:“属下西海摩昂,参见天篷元帅。”
天篷看了看自己的尊容,苦笑道:“你不必来挖苦我了。我早不是什么天篷元帅,也不是天神了。”
摩昂乃是西海龙王之子,也曾是他天河大军中的副帅之一。
摩昂太子笑了笑,说:“不管天庭如何处置你,我们都仍当你是元帅。”
天篷笑了一声,“那就多谢高看了。”
摩昂太子说:“属下不才,现在暂代天河军的元帅。”
天篷说:“那恭喜你了。”
摩昂太子说:“元帅也不要讥笑我了。我本无心天庭事,只是玉帝下旨让我暂代天河水军,我也无可奈何。”
天篷笑着说:“我已不是元帅,你不必向我解释什么。我现在只是一只妖怪,还是没什么法力的妖怪。”
摩昂太子看了天篷一眼,问:“方才我看你练的功法十分犀利啊,怎么会没有法力。”
天篷说:“我的法力在打下凡界时就被玉帝给封住了大半,又经历了千世轮回,哪还有剩余?方才不过是虚影罢了。”
摩昂太子长舒一口气,点了点头。
天篷感觉到摩昂的态度变化,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
摩昂太子向天篷鞠了一躬,道歉地说:“对不起,玉帝派我来送你一个结局。”
天篷先是一惊,然后笑了起来,说:“我都已如此了,他居然还不放过我?”
摩昂太子说:“我只是奉旨办事,不负责解释。”
天篷笑道:“是不是事成之后,你身上这代理二字就会去了,成为天河水军真正的元帅。”
摩昂太子说:“元帅依旧如此聪明。”
天篷说:“我的命你随时拿去吧,不过在我死前可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摩昂太子点了点头。
天篷问道:“她在天庭还好么?”
摩昂太子的脸上现出玩味的笑意,不答反问:“你想她过得好,还是不好?”
天篷愣了片刻,苦笑数声:“那便愿她过得好吧。”
摩昂太子接口道:“她过得很好。”
天篷笑了,近似解脱。
摩昂太子摇了摇头,说:“你不该是个情种,不然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天篷也摇头,神情坚定:“我应该是个情种。我绝不忘情,我修练了千百年才成了神,彼时我错过了太多的东西。有一天,我遇到了她,情这个东西忽然又醒了,就像是寂夜里亮起的星,那是一种怎样的温暖呵,你不懂的。”
摩昂太子说:“我的确不懂。但我却知道,从今后我是天河元帅,而你却是身陨魂消,你不会再有轮回的。”
天篷答:“那就太好了,你永远不知道轮回千世究竟有多苦!”
“你永远不知道遇到千百个心动的女子,却不能相爱相守,这究竟有多痛苦!”
“你永远不知道,当自己的灵魂深处明明已经有了一个不可替代的人,但你仍然会爱上那一个个风华绝代的女子,那样会有多痛苦!”
“你永远不知道我在人间每个夜里遥望自己创出来的星系,却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独自呆在天河,这种感觉有多痛苦!”
“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骄傲被自己践踏究竟有多痛苦!”
“你永远不知道明明自己洞悉了真相,却不得不骗自己那些人都是迫不得已,这究竟有多痛苦!”
“你永远不知道……”
“来吧,了解我天篷的一生,一世,永生,永世。”
“这情呐,我终究是放不开啊——”
摩昂太子看着渐近颠狂的天篷,曾经他的上司,曾经那个风华绝代的天神,那个俊美的不论男女都忍不住心生赞赏的元帅。
这便由我来终结你的历史,从今后,这天河,这天庭,会是我摩昂太子的时代。
摩昂太子捏起玉帝赐予他的斩仙剑,挥向天篷硕大的脖颈。
天篷笑着,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她和他,在天河里,数着星星。
那个场景,如风,如梦,如幻,如真。
在一次次梦中,微熏或初醒,
一个个多雾的夜里或早晨,
我寻找着晨露,还有天河里的星星,
银海,一声轻笑如风铃;
我寻找着你,以及你衣角的摇影,
眼波,牵动的一缕缕微风;
我寻找葬进大地里的传说,
那里有岁月,相识以及
你和我被遗忘的姓名,
我这一生,为你,也为情,
如果不再有来世,我也无悔,
我拥有过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034、如雾之人,乌巢禅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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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晚上,天篷正串着星星。
嫦娥蹑着轻柔如猫的步子,悄悄地走到天篷的身后,捂上了天篷的眼睛。
天篷被吓了一跳,手一抖,刚串好的数万辰星,又散落了满地。
“你做什么!”天篷冲嫦娥吼了起来:“这数万星辰,你知道我弄了多久么?”
嫦娥第一见到天篷如此暴怒,俊雅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
“我知道近来我较少陪你,可是我也为了我们将来能给长久的在一起。”天篷瞪着嫦娥骂道:“你怎么就如此的不理解我呢,难道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不,不是的。”嫦娥急忙解释,“我……”
“你不想我们在一起?”天篷脸sè发青。
嫦娥抱住了天篷,说:“我想,我一直想的。我想我生生世世在一起。”
天篷脸sè转好,温柔地抚着嫦娥的发,说:“那便好了,等这不可思议数的星辰整理好,我便可以向玉帝请旨赐婚了。小娥,你愿意做我的妻子么?”
嫦娥的脸上现出一丝羞赧,轻语如呢喃:“我愿意。”
天篷笑了,拥紧了怀中佳人。
天篷吻了嫦娥,将嫦娥送出了天河大殿。
“乖乖等我。”天篷说道。
嫦娥乖巧地点了点头。
天篷转身加了大殿,继续患联着散乱于天河中的如沙星辰,浑然没有注意到嫦娥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失落。
…………
“敢动老姐我的男人,找死。”
半空里响起了卯二姐的声音,接下来一根药杵就砸向了摩昂太子的脑袋。
摩昂太子见天篷已经有束手待毙的意思,心里起了猫戏老鼠的意思,斩出的剑奇慢无比,半天还没有到天篷的脖子。
卯二姐的药杵却是快得不可思议,只是从远处一闪,下一刻就砸中了摩昂的后脑。
摩昂太子不愧是太子,身体划了一个很优美的弧线飞到了几丈开外。
“你是猪头啊,这么想死?”卯二姐甩手就给了天篷一巴掌,直接把天篷给打蒙了。
卯二姐一脸恨铁不成钢,现在却不是骂的时候,拉上天篷就迅速逃离做案现场。
摩昂太子带来的几个天兵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卯二姐和天篷走了。
摩昂太子好歹也是龙种,脑袋没有那么脆弱,若换了凡人,估计早被开瓢了。
摩昂太子只是迷糊了一会儿,就醒了过来。
“人呢?你们都是猪啊,竟然让人这么走了。”摩昂太子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下竟然放任行凶的人从容退走,一时间恼怒不已。
“算了,他逃不了的。”摩昂太子忽然想起来下界时,借到了托塔天王照妖镜。
妖行千里,一镜照见;魔藏万年,一镜照现。
摩昂太子从镜子里看现天篷与卯二姐正向一座高山深处奔逃。
摩昂太子冷笑不已,你们以为逃入山林便可无事了么?
龙,可不仅仅是江河湖海的帝王,这山林亦曾是龙的霸气之基。
雷霆过后,摩昂太子化龙而去,天兵亦起云追随。
…………
“看来我真的太天真了。”天篷跑累了,气喘吁吁。
卯二姐却是气息沉稳,白了天篷一眼,骂道:“猪头,你现在才知道?”
天篷苦笑:“摩昂是我下属也曾是我最好的朋友。”
“朋友?”卯二姐不屑一顾,说:“你不是天真,是愚蠢。”
天篷乐了,说:“你的眼光倒是和太白金星有得一拼。”
“滚。”卯二姐听了天篷的这个类比,非但不高兴反而恼怒不已。
“你也曾是天神,怎么对他们有这么深的成见。”天篷问。
卯二姐坐到了地上,脱了鞋子开始揉脚丫子。
卯二姐说:“要是知道天庭是这个样子,老姐我宁死也不修这个仙。”
天篷问:“为什么?天庭不正是三界之人最向往的所在么。”
卯二姐说:“向往,只是因为对它一无所知罢了。”
天篷道:“现在你知道了?”
卯二姐道:“早知道了。”
天篷道:“那你为何还一直呆在天庭,不早下凡占山为妖。”
卯二姐道:“你以为老姐不想,只是做了天神就要守那个劳什子天条,弄得老姐一点也不舒服。”
天篷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道:“天条,呵呵。”
卯二姐一看天篷的脸sè就猜到天篷必然是想起了他自己的那件事,于是说:“你又想起了你那档子破事?”
天篷摇了摇头,说:“只是忽然有些感慨罢了。这天条究竟是天神之条,还是天帝之条呢?”
卯二姐道:“有什么区别。天条也是是律法,那就必然会有制订的人,会有执行的人。有了这两种人,所谓的律法就保证不了有公平。”天篷问道:“可是若没有这两种人,这天条又怎么去施行呢。”
卯二姐扣了一下脚丫,道:“老姐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这天条弄得我在天庭过得不开心。”
天篷笑问:“你也是渴求zìyóu?”
卯二姐听到了一个好词,道:“zìyóu?这个词很好,我喜欢。对,老姐一直渴求zìyóu。从前只是一只窝在老君药园里的兔子,什么也不懂,很简单的活着。只是后来有一天,我和我姐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有了灵智,于是烦恼就来了。”
天篷不解,问:“烦恼?”
卯二姐道:“有了灵智,便知道了要趋吉避凶,就知道忧生忧死,就知道情爱怨憎,就知道好坏善恶……知道的东西多了,想的也就多了,于是活的就没有以前痛快了。”
天篷问:“那你们又如何成仙的呢?”
卯二姐解释道:“我们所在的药园其实是老君在人间讲经之所。开了灵智之后就听着老君讲的经文,虽然不懂,但久而久之身上就自然带着一股灵力。有一天老君发现了我们,就赐了我们一堆丹渣。等吃完那些丹渣,就不小心破了界限,有了做草神的资格。接着就莫明其妙被分到了广寒宫,陪那个贱人渡rì子。”
天篷生气了,站起来指着卯二姐,吼道:“不准你叫她贱人。”
卯二姐冷笑道:“哟,怎么?讲到你的旧情人,心里着紧张了?”
天篷道:“闭嘴,我不准任人污谤她。”
卯二姐一副不经意的神情,反问:“真的是污谤么?你自己恐怕也回过神来了吧,别自欺欺人了。”
天篷道:“这天上,谁,你都可以乱说,就是她不可以。”
卯二姐抬脚踹了天篷一脚,骂道:“哼哼,你以为你还是天篷元帅么?你现在只不过是一只直立行走的猪而已,连一只妖都不是。一个小小的摩昂就让你如此狼狈,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跟老姐我说这些么?你配么。”
天篷想起自己的现状,含怒半天只得忍了下来:“你……好吧,我没有。”
卯二姐得意道:“我再告诉,你现在是老姐我的丈夫。你竟然在我面前维护另一个女人,你想死?”
天篷看着卯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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