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处一点了点头,与丘处机马钰对视了一眼,丘处机沉吟道:“看来当是这样了。来吧,我带你去看一件物事。”三人当即转身向山后走去。
这莫非是去见那块刻字的石头?陈萧冲段誉打过招呼,叫他陪陪周伯通,随后赶紧跟上,对于这个世界的王重阳,陈萧可是好奇的紧。
四人来到山峰绝顶。丘处机走到一块大石之后,说道:“这里刻得有字。”
此时天色昏暗,大石背后更是漆黑一团。陈萧伸手石后,果觉石上有字,逐字摸去,原来是一首诗,诗云:
“子房志亡秦,曾进桥下履。佐汉开鸿举,屹然天一柱,要伴赤松游,功成拂衣去。异人与异书,造物不轻付。重阳起全真,高视仍阔步,矫矫英雄姿,乘时或割据。妄迹复知非,收心活死墓。人传入道初,二仙此相遇。于今终南下,殿阁凌烟雾。”
他一面摸,一面用手指在刻石中顺着笔划书写,心中暗暗点头,那些笔划与手指全然吻合,看来是用手指在石上写出来的,笑道:“用手指写的?”
丘处机确实惊讶道:“确是用手指写的,但陈小兄莫非毫不好奇?”
用手指在石头上写字很厉害么?陈萧奇道:“这没什么了不起的吧?我好想听说四大恶人之首的恶贯满盈段延庆就能在石板上写字。啊,当然,他是用他的铁杖写的。不说这些,邱道长先说说典故如何?”
对于这个世界的王重阳,陈萧是真的很好奇。
按理说,这个世界外族群杂,各为诸侯,有金有辽有蒙古有吐蕃有西夏还有大理。那这王重阳到底抗没抗金?
丘处机叹了一声,道:“看来我确实是有些孤陋寡闻了。恩,先不说这个。”
说着想了想,丘处机续道:“这首诗是两个人写的,两个人都是武林中了不起的人物。书写前面那八句之人,身世更是奇特,文武全才,超逸绝轮,虽非神仙,却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杰。”
来了来了,陈萧假装大是仰慕,问道:“这位前辈是谁?道长可否引见,得让小子拜会。万一这位前辈看小子顺眼,帮小子驱除了双掌之上的寒毒呢?”
丘处机却道:“我也从来没见过此人。你坐下罢,我跟你说一说今日之事的因缘。虽然未必全对,但是大体上当是差不太多。”
陈萧依言在石上坐下,望着山腰里的火光渐渐减弱,忽道:“只可惜此番玉姐姐没跟我同来,否则一起在这里听丘道长讲述奇事,岂不是好?”
想起东方玉,陈萧脸上顿时又是一阵黯然。
好在玉姐姐吉人天相,至少性命是没什么危险了……
丘处机关陈萧表情,知他又想起了东方玉,叹了一声,等陈萧面色好了一些,这才说道:“这诗前面八句说的是张良,说他在桥下替一位老者拾鞋,那人许他孺子可教,传他一部异书。后来张良辅佐汉高祖开国,称为汉兴三杰之一,终于功成身退,隐居而从赤松子游。后面几句说的则是重阳祖师的事迹,”丘处机问道:“你知重阳祖师是甚么人 ?”
陈萧一怔,答道:“重阳祖师是邱道长您的师父,是全真教的开山祖师,当年华山论剑,位列五绝之首。”
丘处机道:“恩,这件事江湖上人尽皆知,那他少年时呢?”
陈萧摇头道:“我不知道。”
这可是大实话。
王重阳在原著中是抗金英雄,在这里可是真的不知道了……话说这个世界的金国应该没那么强才对。
第一五三章 不一样的世界,不一样的人
丘处机缓缓道:“‘矫矫英雄姿,乘时或割据’。我恩师不是生来就做道士的。他少年时先学文,再练武,是一位纵横江湖的英雄好汉,后来外族入侵,毁我田庐,杀我百姓,重阳先祖曾大举义旗,与外族对敌,着实建下了轰轰烈烈的一番事业。”
“后来外族辟易,中原武林却陷入内斗,先师眼见攻城略地再不可为,这才转而出家。那时他自称‘活死人’,接连几年,住在本山的一个古墓之中,不肯出墓门一步,潜心修炼武功。”
陈萧道:“原来如此。”
心中却大大的疑惑。
这个世界,外族并立,也就是说,外族没有那么强大的势力。
目前已经知道的,是大辽最为强大,经常祸乱中原百姓,否则乔峰身世也不可能带出这么大的影响来。那么王重阳也就是没兵败,还带领中原人士杀进外族腹地,大胜而回。
这时候中原武林……恩,中原武林一向多事,有点内乱不出奇,然后王重阳隐居活死人墓练武功?
陈萧隐隐的总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丘处机继续道:“事隔多年,先师的故人好友、同袍旧部接连来访,劝他出墓再干一番事业。先师却以练功为由,始终不肯出墓。直到八年之后,先师一个生平挚友在墓门外百般辱骂,连激他七日七夜,先师实在忍耐不住,这才出了活死人墓。那人哈哈一笑,说道:‘你终于既出来了,就不用回去啦!’先师恍然而悟,才知那人是出于好心。二人经此一场变故,携手再闯江湖。”
陈萧听到这里,也是悠然神往,问道:“那一位前辈是……”
丘处机道:“此人是女流,素不在外抛头露面,是以外人知道的不多,声名也是默默无闻。”
陈萧道:“啊,原来是女的。唉,女人在江湖上抛头露面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这话倒是实话,这江湖上抛头露面的女人可多了……
丘处机叹道:“这位前辈对先师甚有情意,欲待委身相事,与先师结为夫妇。当年二人不断的争闹相斗,也是那人故意要和先师亲近,只不过她心高气傲,始终不愿先行吐露情意。后来先师自然也明白了,但他不知为何,总是不提,对那位前辈的深情厚意,装痴乔呆,只作不知。那前辈只道先师瞧她不起,怨愤无已。两人本已化敌为友,后来却又因爱成仇,约在这终南山上比武决胜。”
陈萧道:“不是我说你的重阳祖师,一个大男人的何必这么小心眼……”
丘处机被噎了一下,却也知道陈萧说的是实话,不过也是好一会才缓过来,道:“是啊!先师知她原是一番美意,自是一路忍让。岂知那前辈性情乖僻,说道:‘你越是让我,那就越是瞧我不起。’先师逼于无奈,只得跟她动手。当时他二位前辈便是在这里比武,斗了几千招,先师不出重手,始终难分胜败。那人怒道:‘你并非存心和我相斗,当我是甚么人 ?’先师道:‘武比难分胜负,不如文比。’那人道:‘这也好。若是我输了,我终生不见你面,好让你耳目清净。’先师道:‘若是你胜了,你要怎样?’那人脸上一红,无言可答,终于一咬牙,说道:‘你那活死人墓就让给我住。’”
“那人这句话其实大有文章,意思说若是胜了,要和先师在这墓中同居厮守。先师好生为难,自料武功稍高她一筹,实逼处此,只好胜了她,以免日后纠缠不清,于是问她怎生比法。她道:‘今日大家都累了,明晚再决胜负。’”
“次日黄昏,二人又在此处相会。那人道:‘咱们比武之前,先得立下个规矩。’先师道:‘又定甚么规矩了?’那人道:‘你若得胜,我当场自刎,以后自然不见你面。我若胜了,你要就是把这活死人墓让给我住,终生听我吩咐,任何事不得相违;否则的话,就须得出家,任你做和尚也好,做道士也好。不论做和尚还是道士,须在这山上建立寺观,陪我十年。’”
恩,这里就是这些字的来历了。
不过陈萧却是好奇的问道:“邱道长,这些事情,是您亲耳听到的?”
丘处机却道:“那时我还小,哪听得这许多事。这些都是后来重阳祖师和我们说的。”
“哦……”陈萧沉吟了一下,道:“那您先继续。”
丘处机说道:“先师心中明白,或者娶她为妻,或者做和尚道士,那也是不得另行他娶。其实这位女流前辈才貌武功都是上上之选,她一片情深,先师也不是不动心,但不知如何,说到要结为夫妇,却总是没这个缘份。先师沉吟良久,打定了主意,知道此人说得出做得到,一输之后必定自刎,于是决意舍己从人,不论比甚么都输给她便是,说道:‘好,就是这样。’”
听到这里,陈萧越发的觉得事情好像有点超出自己的想象。
可是具体问题出在何处,却总是说不上来。
两人之间按理来说,应该不至于这样,王重阳这般的大宗师,总不该处处与一个女人做对才对。
丘处机继续道:“之后的事情你也见了,就是在这石头上刻字了。唉,先师一见对方有如此功力,心下钦服,无话可说,当晚搬出活死人墓,让她居住,第二日出家做了道士,在那活死人墓附近,盖了一座小小道观,那就是重阳宫的前身了。”
“先师初为道士,心中甚是不忿,但道书读得多了,终于大彻大悟,知道一切全是缘法,又参透了清净虚无的妙诣,乃苦心潜修,光大我教。推本思源,若非那位女前辈那么一激,世间固无全真教,我丘某亦无今日。”
陈萧点头称是,问道:“但不知这位女前辈名讳怎生称呼,她可还在世上么?”
丘处机叹道:“这位女前辈当年行侠江湖,行迹隐秘异常,极少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除了先师之外,只怕世上无人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先师也从来不跟人说。这位前辈早在首次华山论剑之前就已去世,否则以她这般武功与性子,岂有不去参与之理?”
陈萧沉吟了一会,忽然之间脑中灵光一闪,开口问道:“丘道长,有件事我怎么也没弄明白,还请您解惑。”
丘处机答道:“陈小兄但说无妨。”
陈萧问道:“丘道长,您的重阳祖师,可是一位小肚鸡肠之人 ?”
丘处机面色有些不快,摇头道:“这自然不是。”
陈萧又问道:“那他可是天生就要出家之人 ?天生就不喜女色?”
这一次丘处机沉吟了片刻,喃喃道:“当不是这样。毕竟先师不是出生便做道士的,对于女子,或多或少都当有些遐思。”
陈萧点了点头,又问道:“丘道长先前说,那位先辈不喜欢抛头露面,却又极为争强好胜,否则以她的那般武功与性子,必然去参加华山论剑,是也不是?可是,这不喜欢抛头露面,那便必然行事低调。行事低调,又如何争强好胜?这其中岂不是大有冲突?”
丘处机沉吟了好一会,喃喃道:“对啊。按理说,不喜欢抛头露面,江湖上甚至就连知道他名字的人都没有,武功却是极高,这还可以理解。可是她那般争强好胜,遇到江湖上的那些大事,又如何会不去参与?”
这就是这个世界与原著世界的不同了。
在射雕原著世界中,天下武功最高的人,不过就是五绝而已,第一次华山论剑,她去世了没参加,这个还可以理解,别的排名想来以她武功也不屑去。
而且王重阳没娶她,也可以说是抗金失败,心灰意冷。
可是这个世界可是不一样啊。
这里是外族入侵,王重阳大胜,进活死人墓不过是为了练功,而不是心灰意冷。
而且这个世界里高手层出不穷,以她之武功,争强好胜,又如何会一点名声都没有?
王重阳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没有心若死灰的精神状态,对方无论人品外貌还是武功又都不比他差,他怎么就那么没有容人之量,处处与她也就是林朝英做对?林朝英要是喜欢他,甚至连叫他在活死人墓陪她一起住十年的话都说的出来,又何必处处与他为难?
怕是该急着以身相许才对吧?
还有,王重阳要是一个正常男人,双方互相又有好感,真的就能忍的住林朝英的诱惑?
我看大大的不见得!
想到这里,陈萧缓缓开口道:“而且这里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重阳祖师的先天功,练到了什么地步了。”
丘处机想了想,说道:“自然是极高的境界。如果我重阳祖师还在人间,武功怕是比起六大绝顶,也绝对不会逊色半分。”
恩,这个问题才是关键。
陈萧又思考了一下,说道:“问题,怕是就出在这先天功上面。这先天功我研究过,初期威力并不如何高明,可是却是后期发力。越是到后来,这功力便越是深厚,对吧。”
丘处机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没错,先师也说过这个。”
陈萧续道:“那丘道长,依我来看,先师怕是并不是真的就非要不娶那位前辈。而现在,这一整件事情,怕是有两种可能。”
第一五四章 闷骚尹志平
听陈萧如此说,丘处机奇道:“哦?什么可能?陈小兄还快请说说。”
陈萧说道:“其一,重阳祖师的这先天功,还不完善,练不得。”
丘处机大惊,道:“这如何说起?”
这件事可不是陈萧信口胡诌,陈萧缓缓道:“这就得从我们习武之人的丹田说起了。丘道长,您认为,人的丹田,可有容量上限?比方说,一个人吃些什么可以增长功力的天材异宝,增加多少多少功力,是否可以无限制的增长下去?”
丘处机想了想,回道:“这天材异宝,我倒是听说确实有可以增长功力的。只不过想要无限制的增长下去,当是不能,否则那样可真的变神仙了。”
陈萧一拍手,道:“照啊。那我就这么来比方吧。比方丹田的内力容量上限,是一万。”
“这先天功,一开始练,第一个五年,内力增长是五百。按照先天功越后期内力增长越快的原则,到了第二个五年,内力增长了八百。第三个五年,内力增长的怕就得有一千两百。”
“到了第四个五年,内力增长一千六百,第五个五年,内力增长两千。第六个五年增长两千五,第七个五年内力增长三千三。”
“您算算,这三十五年的时候,内力已经到了多少了?”
丘处机默默一算,惊讶道:“一万一千九百?这样一来,岂不是非得撑暴丹田不成?”
陈萧凝重点头,道:“怕正是如此。这先天功,重阳祖师没有传给丘道长你们,怕是就因为这个。就是修炼先天功,到了后期必然撑暴丹田。丹田一破,轻者一身武功尽失,重者怕是经脉俱碎。”虽然这先天功未必真如陈萧所说,但是大致原理肯定不会差多少,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先天功越到后期,就越是厉害。
丘处机面色凝重,缓缓道:“难怪重阳祖师这么早便仙去了,此事,确实大有可能。”
想了想,丘处机又问道:“那陈小兄,你说的这第二种可能是……”
陈萧笑嘻嘻的说道:“第二种可能,恩,不可说,不可说啊。说了小子怕是性命不保,丘道长您非杀了小子不可。”
丘处机还待再问,陈萧却是死活不肯说话了。
这件事,那是打死也说不得的,不然老丘非得追杀咱到天涯海角不可。
两人尴尬的坐了一会,陈萧忽然转移话题,开口问道:“丘道长,这些外族之人来我中原,怕不会只是简单的比武这么简单吧?”
丘处机想了想,说道:“这些外族,近日必有大动作。虽然不清楚他们的目的,但是自当小心为是。我全真教与他们仇恨极深,所以一有进攻中原的计划,必先来我全真。”
陈萧点了点头,道:“当是如此。”说到这里,陈萧又想到了光明顶的八大派混战,随后联想到身受重伤的东方玉,不由一声长叹。
此时已是深夜,夜风甚凉。陈萧原本便中了玄冥神掌的掌力,浑身发冷。夜风一吹,更是难受。
丘处机自然明白,道:“陈小兄还是先回去休息为是。咱们群策群力,总得想办法破了你这玄冥神掌的寒毒。到时候只要陈小兄有何需要,尽管开口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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