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乔峰虎目通红,道:“乔某一粗鄙之人,如何能得姑娘如此青睐有加?”
阿朱道:“其他的人那样蠢,他们要打你,骂你,还要杀你,可是他们怎么知道,你才便是天下最好的人。你们兄妹,都是天下最好的人。”
听了这话,令狐冲大声赞道:“好姑娘!哈哈,以后得叫二嫂了吧?”
“二嫂,二嫂,”阿朱喃喃道:“我喜欢你这么叫我。”
陈萧哈哈大笑,一把抢过酒坛,咕嘟咕嘟便是几大口酒下肚,道:“痛快!今天实在痛快!活了这么大,今天是最痛快的一次!”说到这里,陈萧忽然又想起了下落不明的东方玉,喃喃道:“玉姐姐,我若死了,你会伤心么?”忽然又想:“她会不会也和我喝一口酒?”最后却想:“哈哈,我和玉姐姐早已经不知道喝了几口几十口酒了。如果这次侥幸不死……”
他想了半天,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次如何才能侥幸不死。
陈萧这边刚把酒坛放下,仪琳竟然又抓了起来,学着陈萧的样子咕嘟一下就是一大口,随后脸色霎时间便变的通红,随后便是猛烈的咳嗽,好像要咳断气一般。
陈萧拍着仪琳后背,拍了好一会,却听仪琳说道:“五……五哥,你……你若遇到什么危险,我……我就求菩萨把我的命收走。”说到这里,仪琳却又哭道:“只是……只是不知,我喝了酒,佛祖还会答应我的请求么?”
她这么说,显是对陈萧大有情义。几人听了,不由长叹。
自古美人爱英雄,仪琳会喜欢上陈萧,那是毫不意外,可是眼前的这生死大关,却又如何闯得?
几人又唏嘘了一会,陈萧忽然问道:“乔二哥,当日在杏子林中,你离开后,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对了,阿朱姑娘又是如何受伤的?”
这件事可是着实困扰了陈萧好长时间。按理说,自己安排的计划没有问题,当时马夫人说带头大哥是段正淳,那自己叫阿朱伪装成段正淳,又让人放出消息引乔峰前来,两相一见面,误会必然会解开。
可是这阿朱怎么又受了如此重伤?
提起阿朱,乔峰也是语气沉重,缓缓道:“五弟,你说的事情,阿朱都告诉我了……”
原来,当日乔峰听得带头大哥是段正淳,六弟段誉的父亲,这一下立时好生为难。
他们几兄弟是八拜之交,一起插刀的交情,六弟的父亲,叫乔峰如何下的去手?可是父母大仇,又如何不报?一时间乔峰心神大乱,就此离开。
想乔峰脚力何等厉害,段誉是不输于他,可王语嫣阿朱阿碧三女那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了。
又过不久,阿朱说想去少林看看,便独自一人化妆成段正淳,去拜访少林。
段誉却要陪王语嫣去找她表格慕容复,这一下委实好生为难。阿朱却说,他化妆成段正淳,引乔峰前来,只要一开口说话,以乔峰的武功,收放如心的实力,必然不会真的伤到她。到时候她再一解释,那便误会全开。
而以乔峰为人,必然也不会偷偷摸摸的暗下杀手,当即段誉陪着王语嫣阿碧两女往北寻找慕容复,阿朱去少林。
实际上事情确实也没出什么岔子,阿朱受伤也不是乔峰下的手。
那日乔峰离开杏子林,第一件事想到的,便是去找自己的养父母,乔三槐夫妇。这一次他心情没那么激动,行事越发小心,不一日,来到嵩山脚下,径向少室山行去。
自从他出任丐帮帮主以来,以丐帮乃江湖上第一大帮,少林派是武林中第一大派,丐帮帮主来到少林,种种仪节排场,惊动甚多,是以他从未回来,只每年派人向父母和恩师奉上衣食之敬、请安问好而已。
此时乔峰回到乔三槐夫妇住的那三间土屋之前,只见屋外一张竹席上晒满了菜干,一只母鸡带领了一群小鸡,正在草间啄食。他不自禁的微笑:“今晚娘定要杀鸡做菜,款待她久未见面的儿子。”他大声叫道:“爹!娘!孩儿回来了。”
这时出来一对农民夫妇,正是乔三槐夫妇两人。
乔三槐夫妇二人见了乔峰,一时间还没认出来,等听乔峰自报家门,顿时大喜。乔三槐说的是:“都长这般高大了。”他夫人则说的是:“我这就去杀鸡,给峰儿你炖鸡汤喝。”
乔峰在杏子林里大受伤害,此时回家,只觉得分外温暖,心情总算好了起来。
喝了鸡汤,又与乔三槐夫妇二人谈论了好一会,乔峰这才询问自己的身世。
乔三槐夫妇知他已经着般大了,也没隐瞒,说他确实是被两人收养的。只不过具体出身来历,却是不知。
乔峰又问带头大哥的事情,乔三槐夫妇只是不知。
想乔三槐夫妇不过是普通农户,如何能得知这种江湖大事,乔峰也是无奈,随后便打算去拜访恩师玄苦大师。
说起来这玄苦与陈萧还是大有渊源,当日在衡阳刘府,玄苦大师还曾经邀请陈萧加入少林。
此时乔峰身份的事情还未曝光,堂堂丐帮帮主,求见玄苦,那又是什么难事?
所以乔峰进入少林求见玄苦,倒也是颇为顺利。
当时乔峰心想:“但盼恩师也是安然无恙。我见了恩师之面,禀明经过,请他老人家小心提防,再叩问我的身世来历,说不定恩师能猜到真凶是谁。”
又想:“当年师父每晚下山授我武艺,纵然大风大雨,亦从来不停一晚。这等重恩,师父若是知道我的身世,想将我一掌拍死,我也绝不抵抗。”
等见了玄苦大师,大师身体还甚是康健,一见乔峰到来,两人当即就座,只几句话,玄苦便猜到乔峰此来目的,只是说道:“世间之人,无我无相,汉人是人,契丹也是人。是非善恶,只在一念之间。”
那意思,便是,不管你是汉人也好,还是契丹人也好,只要心存善念,便是好人。出身来历,那倒是不用介怀了。
乔峰听了,心中原本的愁云立时大减,只觉玄苦此言甚是有理,当即拜别恩师,即刻下山。
一想到父母大仇,也觉得,这仇不报是不行,但是只需不取那段正淳的性命也就是了。
却不想,他下了少室山上不久,却直听江湖传言,说他杀了乔三槐夫妇,又杀了玄苦大师,连带着死的还有好几位少林和尚。
第一二五章 缘分天定
乔峰大奇,暗中不动声色,到了夜晚,去抓了一个散步流言的江湖人士,细细一问,才知,原来此时却是真的,只不过发生的时候,是自己离开少室山不久,前后不到一天时间。
乔峰心中大恨,却也知道,江湖传闻何等之快,这等误会实难化解,当即转头,便要再上少林寺,询问个究竟明白。
却不想,就在路上,正遇到化妆成段正淳,打算去拜访少林的阿朱。
而意外,正出在阿朱装成段正淳身上。阿朱生性活泼,虽然与段誉等人分开,可是依然装作段正淳,也觉得挺好完的,便没改回来。那日乔峰看到阿朱,乔峰自然要前去报仇。按照乔峰原本的意思,是当面质问,之后动手,一掌过后,将对方伤个半死,双方便再无恩怨。
却不想乔峰刚刚远远看到阿朱装扮的段正淳,横地里突然抢出一个双手拄着铁杖的人,正是四大恶人之首,段延庆。
段延庆原本是大理太子,与段正淳算是兄弟,可是却阴差阳错下,段延庆成了这等残废,段正淳却是接了皇位。
原本的皇位落入别人之手,这是何等大仇,段延庆当即对阿朱装扮的段正淳便痛下杀手。
阿朱哪里能是四大恶人之首,恶贯满盈段延庆的对手,连解释都还没解释,便身受重伤。
这时候刚好乔峰赶到,自己的仇人如何能死在别人手上,当即一掌击退段延庆,救下了阿朱。
原来阿朱装扮段正淳,不只引来了乔峰,竟然连段延庆也给引了过来。
听到这里,陈萧总算是弄明白了前因后果。
如今神医薛慕华大发英雄帖,是这么来的。
只不过乔三槐夫妇到底是谁所杀?玄苦又是如何死的?隐隐的陈萧只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少林寺高手如云,远比天龙一书中势力强大的多。对方想杀乔三槐夫妇还算容易,可是玄苦又是怎么死的?
有玄慈、三渡、方证方生,还有空智等人,暗中还有扫地僧坐镇的少林,想杀一个玄苦,能那么容易?而且死的还不只玄苦,还有其他的和尚?
别说是乔峰,就算是暗中隐藏在少林的慕容博、乔峰亲父萧远山,想要下手,怕是都没什么机会。
看来真如之前去光明顶路上遇到的那个杨森所说,这个江湖,乱,太乱!
目前一切都还没有半点头绪,乔峰却又说道:“五弟,如今我已经可以肯定,段正淳,是马夫人要陷害我。他绝对不是那个带头大哥。”
听到这句话,陈萧顿时大是高兴,叫道:“二哥,你想通啦?”
乔峰笑道:“想通啦。五弟你说的对,我如今都已经三十岁了,那段正淳据说才五十岁不到。当时雁门关的事情,是在我刚刚出生之时,那时段正淳才多大,不过二十岁不到。就算他武功再高,又如何能当得起带头大哥的这个称呼?要知道,当时我们丐帮的汪帮主,都是以他马首是瞻的。”
对嘛对嘛,这才对嘛。
原著中,乔峰杏子林遭逢大变,又没能见养父母的最后一面,玄苦更是当着他的面前去世,这心情何等郁闷可想而知,是以一听到段正淳是带头大哥,也不管有没有破绽,立时便打算报仇。
可是经过自己在杏子林里揭发马夫人,乔峰又见了乔三槐夫妇,这头脑必然冷静得多。
头脑一冷静,自然也就不会那么冲动了。
再由阿朱把话给乔峰一说,乔峰何等聪明的人物,自然一想就知。
几人又唏嘘了一会,陈萧看向令狐冲,问道:“令狐四哥,你呢?你和这位盈盈姑娘……”
令狐冲洒脱的喝了口酒,缓缓道:“那天我深受重伤,回了华山,当时只觉得浑身气血翻腾,内力在体内冲撞不休,当真是难受的要死要活。我师父说,我的伤势,最快不过只有三个月好活。我心知师父绝不会骗我,当时小师妹哭了好久……”
“后来我看她每日都陪在我床前,伺候我梳洗吃饭,不过几天功夫便消瘦的不成样子。我如何忍得,赶紧找了个理由,下了华山。这一路上到处都能听到五弟你的消息,我心中开心,又过了几日,更是听闻你们在无锡城中八拜之交,竟然将我也算了进去,人生得此知己,死有何憾。”
“慢慢的,我的心情好了许多,精神状态也强上不少。不一日,到了洛阳城东,我正瞎走的功夫,无意中来到一条窄窄的巷子之中。巷子尽头,好大一片绿竹丛,迎风摇曳,雅致天然。我当时心想:‘这里环境优雅,要是能死在这里,倒也是不错。’结果没走几步,却忽然听得琴韵丁冬,有人正在抚琴,隐隐的还有洞箫的吹奏。仔细一听,却正是当日衡阳刘府中,刘正风和曲洋两位前辈弹奏的《笑傲江湖曲。”
陈萧仪琳等人纷纷对视一眼,只觉得冥冥之中,果然自有其运数。
令狐冲接着说道:“我在那里听了好一会,自然是不好打搅前辈雅兴,又过得片刻,那曲笑傲江湖曲终于弹完。这时候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好曲,好曲。只是这曲子,我怕是弹不了,只能让我姑姑试试了。’这时候曲洋前辈道:‘还请圣姑指证。’”
说到这里,令狐冲忽然一笑,道:“那个苍老的声音,听上去不年纪怕是得有七八十岁,我心中好奇,心道:‘这位老人都已这般岁数,他的姑姑又该多大年龄?这位老婆婆怕没一百多岁?能弹得动琴,吹得动箫么?’却不想,没一会的功夫,我只听得一个女子低低应了一声。”
“随后便是琴音响起,那老婆婆调了调弦,停了一会,又调了调弦,便奏了起来。所奏竟和刘正风曲洋两位前辈相同,到后来琴音也是越转越高,那琴韵竟然履险如夷,举重若轻,毫不费力的便转了上去。我当时听得又惊又喜,这一曲时而慷慨激昂,时而温柔雅致。你们想,我虽不明乐理,但觉这位婆婆所奏,和曲洋前辈所奏的曲调虽同,意趣却大有差别。这婆婆所奏的曲调平和中正,令人听着只觉音乐之美,却无曲洋所奏热血如沸的激奋。奏了良久,琴韵渐缓,似乎乐音在不住远去,倒像奏琴之人走出了数十丈之遥,又走到数里之外,细微几不可再闻。”
“当时我就心想,这位婆婆的琴艺可真是高超,这么一曲笑傲江湖,竟然能被她弹的这么美妙。心里一如此想着,立时就不想走了。”
“就在琴音似止未止之际,却有一二下极低极细的箫声在琴音旁响了起来。回旋婉转,箫声渐响,好像吹箫人一面吹,一面慢慢走近,箫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渐渐的百鸟离去,春残花落,但闻雨声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象,细雨绵绵,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
一旁的任盈盈听到这里,伸出纤纤玉手,与令狐冲大手相握。
令狐冲续道:“此时曲子已经奏完,我正想离去,却不想那苍老的声音忽然说道:‘有客驾临,何不进来小叙?’我当时回道:‘晚辈将死之人,得以再闻此曲,已是不负此生,不敢打扰几位先生。’说着便打算离开。这时刘正风前辈却说道:‘来者,可是令狐冲小兄弟?’原来当日在刘正风前辈金盆洗手庆典上,我说话的声音,早已经被他记了下来。”
“我听他已经知道是我,只好过去见礼。刘正风前辈知我当日受伤,这时一问,得知我不久于人世,也不由得大生感慨。那位先前说话的老先生,问我为何受伤,我便将当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老先生听完便请示那位婆婆,说不如叫我留下,那位婆婆竟然准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吃住都在那里,日日学琴,饭食也好,更妙的是每餐都有好酒。那老先生他于酒道所知极多,于天下美酒不但深明来历,而且年份产地,一尝即辨。我听来闻所未闻,不但跟几位前辈学琴,更向他学酒。”
“这些日子以来,我虽然心下快活,可是病情却越发的恶化。忽然有一日,我正弹琴的时候,胸中烦恶,竟然晕倒了。那婆婆大是着急,却又无可奈何。等我醒来,知道命不长久,立时便起身告辞,以免真死在那里,影响了几位前辈的心情。”
“出了绿竹巷,便听到聚贤庄英雄大会的事,我想,虽然与几位兄弟结拜,却还从未见过乔峰乔二哥的面,若是就此死了,岂不是大为遗憾?而且这英雄大会要与乔二哥为难,我既然知道了,又如何不来?”
“结果这一路走走昏昏,有一日混在路上,等醒来后,却忽然听得有人弹琴。那时我才知道,什么婆婆,却原来是盈盈……”
整件事情说完,令狐冲和任盈盈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陈萧听的直拍大腿,赞道:“当真是缘分天定。唉,”说道这里,陈萧忽然双眼一亮,急道:“令狐四哥,一会咱们进去,我好歹要求这薛神医治你一治!”
令狐冲却是洒脱道:“还救个什么,你们若死,我如何独活?不用记挂我啦。”
一提起即将到来的聚贤庄大战,几人不由心下黯然。
死他们倒是不怕,但是这三个女子却是下场堪忧。
第一二六章 聚贤庄内英雄聚
乔峰仰头将坛中酒一口喝下大半,随意擦了擦嘴,大声道:“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前面就是刀山火海咱们也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