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刀瞳孔微缩。
“如果是李自知在我面前说这句话,我会谨慎的考虑一下,可他却出不了盛京,你真当老夫怕大顶山上那一剑?”
“还是你觉得你家小媳妇,可以撼动老夫?”
张小刀眉头紧簇,邵东华在此时站起。
邵东华身躯在站起后方显起雄伟,张小刀随着他的动作不自觉的将眼神上扬,竟然变成了仰视状。
“老夫很欣赏你,敢于在老夫的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情绪,便是有棱角的人。”
“只有有棱角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才可以走的更高一些,棱角磨没的人可能会在尘世间如鱼得水,但却难成丰功伟业。”
张小刀听着这句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邵东华看着张小刀道:“老夫是一个有棱角的人。”
张小刀沉默。
“如果你愿意来青州边军,老夫可以给予你的绝对要比唐胤龙与李自知的多,你不必急着回答,未来三年你随时可以来。”
张小刀不理解的抬起头。
而邵东华的话语则让他身后的一干将士们露出了张小刀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错愕神色。
众所周知,邵东华治军极严,从来没有半句夸奖,而他夸奖过绍荣,绍荣年近二十六便入了命玄!
张小刀却在这时回答道:“你也说了我是一个有棱角的人。”
邵东华的脸颊上出现了一丝笑容,转瞬间变为严肃的道:“听闻你曾在书院中羞辱过我儿?”
张小刀看向了不远处的邵宇道,邵东华这时又道:“虽然他是个废物,但毕竟是老夫的儿子,今天既然见到你,你总要还些什么。”
张小刀仍旧不吭不畏。
“虽然老夫不怕你背后的靠山,你的修为在老夫眼中又不如一只蚂蚁,但却不想杀了你。我很期待你未来会如何,不如便跪地道歉吧!”
此话虽说的风轻云淡,但羞辱意味明显,张小刀自来到这里之后便让众人的肚子里压了一股邪火,邵东华身后百元猛将自然高呼:“跪下。”
这些人的嗓门极为洪亮,汇成洪流响彻在天地之间。
随即,六万青州边军整齐一致的大喊:“跪下!”
此声一出,三万铁骑汗毛炸立,音啸直冲天际,冲散了厚厚积云。露出了一贫如洗的碧蓝。
张小刀处于暴风雨的正中心,耳膜似要炸裂,六万人的呐喊绝对不仅仅是震耳欲聋可以形容,这声音可以让灵魂颤栗,抽空你体内所有的力量,继而使你像被抽空的麻袋,软绵绵的爬在地上任人羞辱。
张小刀的身体一犬际,天边的‘跪下’二字仍然在回荡。
不远处的邵宇道一脸兴奋之色,如果不是没有能力。将张小刀羞辱致死必然是他的平生所愿。
只是,这时响起了一道声音,女声!
女声很动听,宛如黄莺出谷。话语之间满是平静,却透露着一股不容否认的强大味道。
“我家男人要跪,也只可能是给我擦脚时的不经意间,凭什么给你跪?”
穿着白色棉袄。白净劲儿有可与雪花一争高下的王洛菡来到了张小刀身边,张小刀立时站稳了。
没有人看到王洛菡是如何来的,所以当她出现时。自然响起了一片喧嚣的倒吸冷气之声。
邵东华眯起了双眸,打量着来到张小刀身边的王洛菡,嘴角微微上扬,却因刀疤略显狰狞的道:“开个玩笑而已,圣女来到青州,到了边关,不走进来让老夫看看,老夫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可见你根本不想进来,便有此一说。”
没有人能理解邵东华的玩笑,因为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邵宇道的脸色就很僵硬,僵硬的仿佛被冰冻。
王洛菡扬起头道:“听闻你已肉身入圣,不畏任何神通,今天看来想必是真的了。”
邵东华回答道:“听闻你已参悟古石,前往大顶山时便以神通横跨万里。应该也是真的!”
张小刀听着这番对话,觉得两人言辞很怪异,只是下一瞬听到两人接下来的异口同声,才明白两人为何要说这些话。
“那便不必打了。”两人异口同声道。
邵东华身后的猛将们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因为实在想不通这少女为何可以有与边军之王叫板的能力。
邵东华轻声道:“既然你肯进来,想必你们夫妻感情很是不错,只是张小刀,难道你要一辈子躲在女人身后吗?”。
这话一出,惹得不少人哄堂大笑。
张小刀却异常奇怪的看向邵东华,问道:“夫妻俩只有在房事时才分身后与身前,至于你羞辱性的言辞,我只想反问一句。”
说道这里,张小刀一顿,他气沉丹田,喝道:“操,有能耐你们也娶一个呀!”
这句话搪塞的众人哑口无言,邵东华第一次簇起了眉头,看着张小刀忽然觉得这孩子很是无耻。
张小刀扬起了手指指着邵东华道:“最后说点事情,来全场注意我的口型”
“我看不起你。”
手指转移,轻轻一划,意指邵东华背后的百元猛将道:“我看不起你们。”
手指再移,张小刀转过了身,指着六万边军一个个方阵:”还有,你,你,你!”
“青州每一个边军我都看不起。”
“军人的天职是什么?是服从命令,但军人的灵魂却是保家卫国。”
“只会服从命令,却不懂得保家卫国,那你们青州边军与大牛哥家养的那条大黄狗有何区别?”
说着他摇头自我否定道:“对不起,口误,狗至少忠于主人,军人至少要忠于国家,你们似乎连狗都不如。”
张小刀的喝骂响彻在天地之间,言辞犀利至极,让人辩无可辩。
然而,他这一句话却还未说完,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青州叛军起义时,你们在哪里?叛军烧杀抢夺时,你们在哪里?叛军强占城池时,你们在哪里?”
“我从来不是一个多么有道德的人,我也从来不是一个好人,但我生在盛唐,长在盛唐,你们知道叛军之中有多少盛唐人因为你们的放纵而死吗?你们又知道有多少盛唐人,因为他们的死而变得孤寡无依吗?”。
“你们自然不知道,因为你们只是连狗都不如的人。”
最后,张小刀扬起头,看向了邵东华,平静轻声道:“一支没有魂魄的青州边军,已经失去了战斗的信仰,即便你叛了又如何?”
张小刀虽然是在仰视邵东华,此时眼神中却尽是藐视之意,重重吐道:“土鸡瓦狗而已!”
话毕,他转身轻声说了句:“媳妇,回家。”
在六万脸色无比难堪的青州边军注视下,张小刀拉起了王洛菡的小手,身后跟着老青牛,沿着那条因大雪覆盖已经没有来时脚印的雪地上行走,口中却欢快的唱着边军儿的民谣。
“盛唐的边军儿,当世最矫勇,盛唐的边军儿,当世最善战,盛唐的边军儿,悍勇不可敌,盛唐的边军儿,有血当汗流!”
本来是一首歌颂边军而的歌谣,此时由他唱出,却是数不尽的讥讽,道不尽的藐视!(未完待续……)
ps:三卷已结尾,我喜欢这个画面,但因为每天都要写两章的原因,第三拘有些瑕疵,我认罪,第四卷会适应这种速度吧……我承认我是手残党,最后求票!!!
第181章这个冬天有点冷
第181章这个冬天有点冷
银光素裹的世界之中,白雪飘舞。
六万青州边军鲜衣怒马,张小刀一路高歌,拉着王洛菡软弱无骨的小手在其中穿行,留下了一张张难看的脸。
邵东华不知有多久没有如此暴怒,但他知道此时心中的怒不可遏催发出了一团火焰似乎快要将他雄伟的身躯融化。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选择出手,因为他知道王洛菡可以带着张小刀迅速离开,因为他知道此时不是与盛唐铁骑针锋相对的时候。
忍,对于张小刀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说他幼稚也好,有性格也罢,他便是如此的人。
但忍对于像邵东华一般的人物来说,自然是一门必修课,即便心存菱角,也要学会这一点,不然他也不会成为盛唐六王之一。
张小刀此时正用歌声肆意的践踏着青州边军的尊严,他的歌声有些撕裂,带着心中慷慨激昂的情绪,引得三万铁骑不由得一起跟唱了起来。
声浪就像一把把无形的利剑,剜着青州边军儿的心脏。
可莫名其妙的是,居然没有军卒想将张小刀置于死地,他们听着歌声却露出了复杂的情绪。
张小刀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吁出一口浊气,他如此做,自然也不仅仅只为了出一口气。
既然无法谈下去,那我便恶心你,他的言辞与歌声便是一颗定时炸弹,他想将这炸弹埋在青州边军每一名边军儿的心头。
当他们来日真的与盛唐为敌时,必然会催发出一些效果,张小刀不知道这种效果是什么,有可能只是一个闷屁,也有可能真的是一颗可以炸碎他们的身躯与意志的炸弹。
然而此时。他却不可能想的更深一些,张小刀表面上虽洒脱快意到了极点,实际上心中的忐忑常人根本无法想象。
邵东华带给他的压力,那百元猛将带给他的压力。六万青州边军精锐带给他的压力。常人如何承受?
为了排解这种压力,他只能唱的更大声。试图让自己忘记恐惧感。
张小刀唱着唱着便感觉到心中再无压力,无数道火辣辣的目光再也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于是他唱的便越发的欢快了起来。
欢快的歌声,伴随着张小刀的明悟。让他明白唯心有刀锋者。方可承受这非人的压力!
当张小刀与王洛菡走出青州边军的方阵时,王洛菡觉得张小刀似乎变得不一样了,却不知张小刀明白了老师曾经对他说的话,他懂得了如何修心!
修心因人而异,他要修的便是心中刀锋。
要修心中刀锋,便要先为刀锋开刃,方可伤敌!
今天。便是他的开刃之旅,在邵东华与六万边军的见证下,张小刀完成了一次堪称化茧成蝶的蜕变。
踏着白雪,张小刀觉得身后青州边军再无看一眼的必要。脚下的‘咯吱,咯吱。”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与王洛菡来到了三万铁骑面前,张小刀看着眼前那一匹匹健马,看着身穿无缝黑色盔甲的盛唐军士,轻声道了句:“歌,唱的真好听。”
平原中连成一线的铁骑阵营中爆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张小刀听着这笑声,来到了唐启年的身边,仍旧没有回头,却肯定的道:“青州边军,以后无法这样笑了。”
唐启年沉默了片刻,他的地位毕竟与张小刀不同,他必须忧心青州边军成为盛唐的心腹大患后该如何解决。
而他此时能做的,只是拉紧了华服,感觉着盛唐这个冬天似乎会有些冷!
…………
…………
三万铁骑走后,青州边军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开始了一年一度的冬祭,只是祭词中的最后一句话却让嘉木关陷入了尴尬之中。
“愿盛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如今的青州边军是否还应该为盛唐祈福呢?
没有人知道,邵东华也没有因为这小小的疏漏而责怪谁,就像往年一样,冬祭之后,便是万桌宴席。
只是这一次,规格虽然盛大,但边军儿却仿佛没有什么食欲。
不少将领开始忧心青州边军如今的状况,而邵东华却迟迟没有给出一个解释。
青州边军在宴席后便像往常一样四散归了边关,但他们却也不知回来干嘛,青州边军到底是算叛还是没叛。
这种模凌两可的态度,与谈判结果自然飞速的传到了盛京的皇宫之中。
唐胤龙坐在御书房中看完了密信,暴怒之色浮现在了他的脸颊上,他身边的皇后文晴岚连忙安抚,却发现这一次她的作为没有任何作用。
九龙花瓶在华贵的地摊上变成了残碎瓦片,精致的茶壶撒了一地的大片茶叶,热腾腾的茶水冒着蒸汽。
那画着下山猛虎的珍贵屏风,被一脚拆踹出了一个大窟窿,甚至御书房上的匾额,都被唐胤龙踏了个稀巴烂。
文晴岚便坐在这暴风圈的之中,神色有些担忧,却不阻拦。
他知道边军之王刀疤卷毛的态度,让他的丈夫怒不可遏,这时候的他需要发泄,需要像孩子一般去砸些东西。
御书房外,数不尽的侍卫侍女齐齐的跪了不知多少排,以大太监小福子为首,听着那房间中的怒喝便浑身颤抖。
皇城之中雪足足下了一下午,唐胤龙便砸了一下午。
当雪停时,跪在御书房外的人们都可以感觉得到有些重,因为他们的背上全是积雪,压得他们似乎再也抬不起腰。
唐胤龙终于打开了御书房的大门,看到了这堪称壮观的场面,但他却毫不关心,只是喝道:“传圣旨,朕要御驾亲征!”
所有人不禁觉得身体一抖,那积雪从背后落下。通体冰凉。
只穿着一件内衬的唐胤龙似乎也感觉到有些冷,拉紧了衣衫道:“传五王面圣!”
…………
…………
书院后山今天做了一大锅鸡汤,但并不是等待青州边军的刀疤卷毛。而是师娘寒霜儿觉得最近一直如同傻子一般望天的先生有些累。
大雪弥漫了后山,先生收回了他的目光。未等鸡汤炖好。便拿着瓢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顿时觉得体内寒意尽去。
寒霜儿没有责怪。而是问道:“小刀回来了吗?”
李自知答道:“应该快了。”
“刚刚有圣旨传来,宣你进宫面圣。”
李自知砸了砸嘴巴,道:“以圣上的性格,怕是想御驾亲征。”
寒霜儿的脸色一变。明白这看似简单的四个字一旦真的变成事实,会对这天下产生多大的影响。
“你们会同意?”
“不会。”李自知很肯定的道:“一旦陛下御驾亲征,复周会,大荒,西域,便会毫不犹豫的全力一搏。”
“盛唐怕他们?”
“不怕,但却需要一些时间。”
“需要时间做什么?”
李自知道:“等咱家老大成长起来。或者等小刀那孩子顿悟。”
“这很重要?”
“和尚死后,我便要抗下这责任,自然也要有人抗下我的责任。”
“说实话,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一直留在盛京。当然我知道你必然有你自己的理由,但如果真的是怕高手潜入盛京行凶,这个理由未免有些幼稚。”
“这个理由并不幼稚,天下间可以一人杀到皇城之下的人不在少数,这个借口足以让大荒与西域相信我留在盛京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他们那里有很多这样的人。”
寒霜儿簇起眉头问道:“真的只是如此?”
李自知苦笑道:“自然不是。”
“那我能听吗?”
李自知点了点头,扬起手指先是指了指南方,然后又指了指北方。
寒霜儿脸色骤变,满脸震撼,甚至忘记了刚刚盖上盖子,如今汤水已然溢出的那锅鸡汤,莫名的觉得这个冬天似乎有些冷。
…………
…………
浮屠寺的闲人很多,所以扫雪扫的很是勤快,这不,这大雪刚刚下完,浮屠寺之中的地面上已经恢复原貌。
法义小和尚穿着棉制的僧袍坐在通天塔之下啃大葱,似乎是因为太过无聊,目光看向了通天塔的塔顶。
灰蒙蒙的苍穹之中云雾缭绕,法义把脖子扬酸了都没看到顶端在那里,不由得莫名的想到这塔为什么这么高,可其中明明只有六层啊。
这种无聊的问题,只有在极度无聊时才可能想得到。
赤脚和尚无海在这时来到了法义的身边,拿起了法义身前的一根大葱,蘸着黑漆漆的大浆啃了一口。
法义小和尚对于分享这个词理解的十分深刻,所以即便是他最爱吃的大葱被人吃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而是问道:“师弟什么时候能下来?”
无海盘坐了下来,似乎也极度无聊的看向了那座塔的塔顶,却肯定道:“快了,到第五层了。”
法义小和尚点了点头问道:“小刀快回来了吧?”
无海点了点头,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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