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一阵狂跳,安伯尘惊喜的看向第一王风。
背对着安伯尘,白目少年同样一脸灿烂。
第145章 御风术
意外的看向第一王风,月青青眸中闪过复杂,犹豫片刻却也没说什么。
转过身,第一王风语重心长道:“我要传你的正是那三套秘术功法中最为神秘者,御风术。”
眼见安伯尘满脸欣喜,第一王风愈发得意,顿了顿,肃然道:“天地分阴阳,阴阳又分五行,却有风雷二物不属于五行。这御风术为我桃源重宝,传说奥妙无穷,你可想学?”
闻言,安伯尘连连点头,喜不自禁。
光听“御风”二字便有种飘然如仙的意味,想来奇妙无比,下意识的,安伯尘忽略了第一王风所言的“传说”二字。
安伯尘不出意外的应下,第一王风心中得意至极。
既然是传说,那便有第二层意味……迄今为止,桃源都没人修成过御风术,这御风术虽为第一皇天所传,却非他所创。至于它的由来,桃源长老们向来缄口不提,连第一王风和月青青也不清楚。那日逃离桃源,第一王风正是以这《御风术》为质,令族中守护投鼠忌器,方才成功逃脱。
一逃便逃至大匡江南,《御风术》再放于身边,却让第一王风觉得很是烫手。若能成功逃出大匡,这《御风术》定无法重回桃源,第一王风或多或少有些愧疚。可也不能随便扔掉,因此,交给眼前这人是最好的选择。等桃源中人一路寻来,寻至琉京便能发现安伯尘和《御风术》,传授他此术,就算他学不会,第一王风和月青青也算是完成了对无邪居士的承诺,可谓一举两得。
从怀中掏出古朴的书卷,第一王风犹豫片刻,递给安伯尘道。
“这便是《御风术》,传说中若能修成,一轮可招风,二轮可化风刃,三轮可御风而游……”
接过《御风术》,安伯尘迫不及待的从头翻到尾,就听第一王风道:“这秘术我已传于安校尉,却不知王司徒的秘密为何?”
“这就完了?”安伯尘微微惊讶。
冷笑一声,第一王风上下打量了翻安伯尘道:“怎么,你还想让我手把手教你?修炼秘术除了体内周天经络以轮涡行火势外,其余和文武火修行术没什么不同。一轮相当于炎火,借助火势吸食天地能量,运行满海底轮,并突破到青火,继而就能以青火吸食天地能量,运行于脐轮,以此类推。只不过需得领悟九字真言的奥妙,否则即便修满轮涡,也无法施展秘术。这些都需你自己领悟。”
也是,修行一道只能靠自己,旁人外物顶多只能借助,却不能倚赖。
安伯尘点了点头,心中道。
“现在安校尉当可说出那个秘密了。”
第一王风笑着道。
思索片刻,安伯尘看向第一王风道:“陆司空害死琉君从前的王妃,璃珠公主前往司徒府,和王司徒结盟。”
说完,安伯尘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匡帝既然出现在王司徒府邸,那王司徒也脱不了干系,安伯尘这么说来倒也没错。他没有说出匡帝,也没有说出真正和璃珠、琉君联手的是匡帝,或许因为在心底深处,安伯尘对璃珠或多或少有一丝好感,并不想让中都那位权势熏天修为高绝的皇叔知道太多。
可这样一来,却似有些对不起传授他秘术的第一王风和月青青……两边都为难,自然选择心中所倾向的一方,再说,那的确是一个秘密,只不过比不上匡帝的隐忍来得震惊。
安伯尘也不知道他这么做是对是错,可既然话已说出,也懒得再去多想。
“王司徒和璃珠公主联手……”
月青青沉吟着,点了点头,笑着朝向安伯尘拱手道:“多谢安校尉,也替我二人向无邪居士道谢,就此别过。”
秘术传罢,秘密到手,第一王风也不用再假以颜色,摆了摆手,二话不说携着月青青飘然而出。
拱手作别,看向两人远去的身影,安伯尘心生羡慕。
纵然是亡命天下,可能在一起,却也远胜形单影只的自己……我在乱想什么呢。
抚摸着腕边的珠链,安伯尘收敛心意,盘膝坐于窗前,翻开那卷《御风术》,放在膝头。
“……风者,无影无形,能载万物,亦能衍万物……大风起兮,忽而越天河,飘飘乎万物归始,得一云而成其势,凌霄则渡……”
《御风术》开篇是晦涩而又不乏华丽的骈文,初读安伯尘略觉拗口,读到后来,朗朗上口,只觉整个人好似御风腾云,直飞九天之上,逍遥畅快。
只是开篇便令安伯尘心旷神怡,好不自在,安伯尘兴致上来,凝神静气,全心全意的翻阅起来。
“一轮食风,往后亦如此,食得风中灵贇,合以火势炼化于周天轮涡……咦,这里似乎被人涂改过。”
目光落向“火势”二字,安伯尘微微蹙眉,继而往下看,亦见着不少涂改的痕迹。
心头一动,安伯尘面露古怪,喃喃道:“莫非这《御风术》并非秘术功法,却被那第一皇天改编成秘术功法?不过也没什么,天下间的修行法门或许都有相通之处。”
大道九千,相斥相通。
安伯尘脑中没来由的浮起这个念头,也不知是不是这些日子来胎息顿悟后偶得的奥义,安伯尘急着修习《御风术》,也没去深究。
继续向下翻阅,安伯尘眉头愈皱愈深,通篇扫过,只有关于风的奥妙,以及各种施法手印,唯独没有写明如何吸食风之灵贇。
夜风袭来,卷起檐边铃铛哗啦作响,安伯尘心头一动,猛地张嘴,想要将夜风吞入口中。
并嘴咬牙,却什么也没有,安伯尘面颊微红,心中不甘,又张口咬去,依旧咬了个空。
风者,无影无形,能载万物,能衍万物,可风过无痕,又如何能留住丝毫。
琉京郊外,少年赶着马车,嘴角浮起浓浓的笑意。
“青儿,你说那安伯尘现在会不会拼了命的在喝西北风?”
好半晌,马车里的月青青都没发出半丝声响。
第一王风皱了皱眉,摇头道:“青儿,你在怨我传他《御风术》?”
过了许久,马车中才响起一声叹息。
“小风,这《御风术》没有吸食风之灵贇的法门,根本无法修行,你传了他,不但无法修习,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闻言,坐在车辕旁的第一王风轻松的一笑:“青儿,你莫非忘了还有一个无邪居士?”
“也是……如今的桃源中人恐怕没有一人能敌得过无邪前辈。不过,小风你也太胡来了,人家毕竟帮了我们个大忙。”
“谁叫他想打我家青儿的主意,就算给他个教训,让他空欢喜一场……好了青儿,别管他了,等到中都拿秘密换出海的大船,从此以后谁也找不到我们。”
第一王风笑着道,他抬头看向拂晓将至的天野,泛白的双目中浮起浓浓的期待。
下意识的,青衫少年可恶的面庞闪过脑海,第一王风不由冷哼一声。
纵然教会了你如何修炼秘术,又给了你桃源村至高无上的宝典,你也只能干望着罢了,敢打青儿的主意,不杀你已是我手下留情,还想让我教你秘术……笑话。
少年驾着马车,带着他此生永不会丢弃的珍宝行于漫漫山野,却不曾发现,在一旁的密林中,有一阵极难看清的黑雾如影随形。
避开无华,从朱雀街出来,跟了一路,黑雾在琉京界碑旁停下。
黑雾渐渐凝实,变回那个穿着布鞋愁眉苦脸的少年。
“看起来应当是去中都了。”
张布施低声,目光落向手中的信笺,眉头深深皱起。
那信笺来自中都,是他的恩师亲笔所书,只有短短一行:“第一王风和月青青来自桃源秘术氏族,若出琉京北返则留之,若欲遁逃,杀无赦。”
“桃源秘术氏族……许久不见了。”
轻叹一声,张布施摇了摇头,他还记得两年前那个大闹中都的秘术大家,到最后直逼得师父亲自出手,方才将他击败,却还是从后背生出一对翅膀,逃之夭夭。
能逼神师出手,那位秘术大家足以名扬大匡。
可那一战后,张布施却听师父说道,那位秘术大家来自桃源,在那里,如他这般修为者少说也有十来人,更有修为比他高深之辈。
张布施能听出师父的忌惮和无奈,问师父桃源何在,师父只说在世外,从此再没提起过,可张布施却牢记在心。
之所以修炼,不就是为了见识更为厉害的功法,和那些更强大的存在交手,如此才不辜负此生这般好运。
天色渐渐变白,云层深处的大火球蠢蠢欲动着,少年布衣布鞋,望向远去的那辆马车,暗叹一声:“可惜,若你欲逃遁,我便能取出破眉刀了。”
眉心两刀,煞气连天,可张布施却从没祭出过,只因尚没遇上值得他取刀的对手。
摇了摇头,少年转身就要回转,一道晨曦从树荫间垂落,抬头看去,张布施素来只有苦愁的脸上浮起一丝惊讶。
拂晓时分,云卷云舒,晨曦落下的那只洞口中,似有什么翻腾舞动……好像一条白龙……
第146章 风神君
同样的晨曦垂落,鱼肚白高挂,墨云楼中的少年却没看见云中若隐若现的白龙。
搜肠刮肚、苦思冥想了一夜,安伯尘始终未能寻出如何吞食风中灵贇。
贇者,美妙精华之所在,风中灵贇也就是风之精华,可风来风去无影无形,安伯尘肉体凡胎,如何能捕捉其中的精华。
想到第一王风不顾口干舌燥,极为费心的教导自己秘术,还传授族中重宝《御风术》,自己却无力修习,安伯尘好生惭愧,只觉很是对不住第一王风。
幸好安伯尘还有一门压箱底的“法门”,一日两次,胎息入定,问天问地问鬼神。
临窗而坐,乌黑的长发随风翩跹,只差两根手指便到腰际,少年微合双目,只余一缝,在夜褪昼生的这一瞬屏气凝神,进入玄而又玄的状态。
“轰!”
苦等半夜,这一回的天地玄奥来势凶猛,化作铺天盖地潮水冲向安伯尘。
安伯尘身体微晃,耳边轰轰作响,细听之下,却好似流水汩汩,不仅能看见天地间无穷无尽的玄奥,也能用耳朵听见。
胎息之法奥妙无穷,却又是逆天之法,偷窃天地间的奥妙,而安伯尘无视修为的桎梏领悟胎息,乃是逆中之逆,亦合物极必反的道理。正所谓阴至极处化为阳,阳至极处亦化阴,阴阳道理,可证万物。安伯尘一逆再逆,反倒成了顺理成章,安然自得的在无常天道下窃取天地玄奥,胎息之法随着他日复一日的使用,再上一层楼,不但能“看”见许多玄奥,还能用双耳“倾听”。
说到底,都是用心去感悟,可和从前却有不同,至少所得的天地玄奥种类更多,也更利于领悟。
畅游在茫茫如海的玄奥中,安伯尘只看见两条长龙般的存在相斗于天野高处,看它们的模样,却似安伯尘无比熟悉的那两道天地之气太阳之气和太阴之气。
少时,风的呼啸和絮语回响在耳边,安伯尘心头一喜。
眼观天地,耳听八方,问天问地问鬼神,辨得大道。从胎息初成到今日,安伯尘屡屡转危为安,靠的就是胎息悟道,屡试不爽,今日也是一般。
《御风术》中说得天花乱坠,词藻华美,可安伯尘却看得很是糊涂。书中的文字再精美,无法入得人心也是枉然,怎及得上天地鬼神亲自演示,何为风之奥妙。
风者,两气相汇,清者生,浊者降,清浊升降之间自有一气流泻,无影无形,能载万物,亦能衍万物,飘飘然乎万物归使,如此这般,是为风。
无气不成风,风者,说到底,亦是天地之气流淌所至,风中灵贇自然也是两气交汇时所诞生的精华。
白昼时候太阳之气最盛,夜晚时分太阴之气最盛,昼夜交替时分,两气一合即分,成就阴阳之风。
嘴边浮起浓浓的喜悦,安伯尘瞅准时机,在这昼夜交替的一瞬间,目露精光,念出六字气诀,张口吞吐。
此时昼夜不分,太阴之气由盛转衰,是为浊者,太阳之气冉冉升腾,是为清者,两气合而降下,清浊之间,自有一气诞生,飘飘然无形无踪,是为阴阳之风。
普天之下,风的类别多种多样,有夜风,有晨风,有火风,有冷风,有山风,有海风……林林总总,层出不穷,可也逃不出五行阴阳的范畴。安伯尘于昼夜交替时所吞食的风生于阴阳,乃是极为珍贵的本源之风,品秩远远高处其余的风,其中妙处日后自见分晓。
阴阳之风钻入口中,时炎时寒,顺着喉咙而下,到达腹部时候,安伯尘只觉腹中仿佛被钢刀刮过一般辣痛,冰火两重。
昼夜交替,短短一瞬,安伯尘也只吞得一口阴阳之风。
只这一口便令他难以下咽,好不容易吞入腹中,安伯尘运足力气催动水火二势,卷起阴阳之风流转于他体内第一轮漩涡海底轮中。水火亦是阴阳,虽已能融合,却也极为勉强,如今得了这阴阳之风,夹于水火之间,不知不觉间生出一丝平衡。水火围成一团,以阴阳之风分割,风者无形无踪,因此这水火二势既然相依,又相拒,隐隐中,渐渐达到一种无比玄妙的平衡。
水火风在海底轮中流转了三十六周天,大部分水火二势越出第一轮,重回周天经络,向上奔涌。而剩余的水火二势依旧包裹着阴阳之风,流转于海底轮。
至此,在安伯尘体内周天生出两方运功路线,相依相存,却又不大相同。
一方是原先的周天经络,水火二势所行未变,另一方则是属于周天经络的海底轮,海底轮包含在周天经络中,却又自成一脉,水火经过三象同行,水火出时,并没携带阴阳之风。
虽和从前不同,可也井然有序,安伯尘心中喜悦。
一夜的挣扎苦思,终于斩获阴阳之风,也算是踏上了修行秘术之途。
安伯尘吞吐修炼,眼里浮起欣慰之色,喃喃自语道:“王风兄若是知道,怕是也会心觉宽慰,也只能勤奋修行秘术来报答他的传授之情。”
安伯尘一厢情愿,却不知,若是第一王风看到他成功领悟风中灵贇并且吞食修炼,定会气得哑口无言,好不后悔。
晨光下,少年青衫一袭,飘飘然,独坐高楼。
忽然间,他只觉得肚脐处轻轻颤抖了起来。
“胎息?不是已经过了昼夜之时,怎么会……”
安伯尘心中惊讶,却也无暇多想。
胎息一瞬弥足珍贵,万金难换,安伯尘自然不想错过。
闭上双目,水火二势奔涌上天灵,阴阳之风降至下丹田之下。少时,潺潺流水声响于耳边,安伯尘再睁眼,已到神仙府。
娇媚可人的水神君花枝招展的笑着,朝向安伯尘盈盈一拜,扭动婀娜的娇躯走到安伯尘身前。
“恭喜居士了。”
看了眼几乎倒在自己怀中的美人,安伯尘开口问道:“何喜之有?”
转尔安伯尘自语道:“莫非我能随意出入神仙府了?”
“咯咯咯,居士想得倒美。”
风情万种的白了安伯尘一眼,酥胸有意无意的蹭着安伯尘的臂膀,水神君幽幽道:“居士能在今年来此乃是意外,却因神仙府又多了一位客人,今年之后也只能同往常一样。”
安伯尘暗暗失望,顺着水神君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穿着身黑纹白里的小童正负手站在山崖前,遥望气势浑雄的山河。
“风神君,还不快来拜一拜此地主人。”
水神君嘻嘻一笑,挽着安伯尘的胳膊向崖边童子走去。
小童转过身,若有所思的打量了番安伯尘,随即俯身而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