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朝帝师(今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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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朝帝师(今夕)-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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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想。”
  安伯尘心中一喜。
  “那就等到我得到仙人秘籍,我们分别的那天吧。”
  少女眨闪着大动人的眸眼,目光中含着几分戏谑,顿了顿道。
  “可我是个丑八怪,很丑很丑,所以才要易容,你就不怕被吓到?”
  安伯尘一愣,挠了挠头,想了半天,老实答道。
  “怕。”
  司马槿蹙了蹙眉,就听安伯尘接着道。
  “我在开玩笑。”
  “切,好冷的玩笑。”
  安伯尘第一次开玩笑,便被司马槿毫不留情的打击,当下面庞发红,有些羞赧,不过正如那日司马槿在西城所言,开了个他自以为是玩笑的玩笑后,果然轻松了许多。
  “明日的事留到明日再去头疼吧,小安子,想不想听我唱首曲子?”
  安伯尘点头,侧目看向少女,夜风拂过曲长的睫毛,眸若秋水,虽不知在她这张“脸”下藏着的是怎样的容颜,可光凭这双动人的眸子,足以沉鱼并落雁。
  轻启朱唇,迎着如水月华,少女轻声唱道。
  ……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
  悠扬清澈的歌声流转于墨云之巅,渐渐变低,忙碌了两天的少女再抗不住疲惫的身心,靠在少年肩头睡了过去。


第022章 萧侯欲别
  小心翼翼的将司马槿抱回藏玉厅,安伯尘仍无困意,走到窗边,点上青烛灯,望向幽寂的琉京夜,目光闪烁。
  本想就此离开,可事不遂人愿,映红姑娘竟被琉君看上,连同九辰君也陷入深宫。
  虽然很想衣锦还乡,让爹娘高兴一番,也让村里那些平日瞧不起他家的人大吃一惊,可没帮红拂女得到仙人秘籍前,他绝不会离开。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耳边隐约回响起那首明澈中透着凄婉,从未听过却又很好听的曲子,安伯尘淡淡一笑,面颊微红,眸中浮起莫名之色。
  和她处的时间越长,越难了解,仿佛谜一样的少女,总是挂着甜甜笑容,可在她的笑容下却又似埋藏着一段很深很深的故事,总之让安伯尘不由自主的想要多看几眼。
  “这样女子,别说世家之中,恐怕举世都难寻。”
  安伯尘低声喃喃道。
  他站在七楼窗口,迎风而立,青衫飘荡,眉宇淡然。高处不胜寒,虽只是个其貌不扬的少年人,可就在这短短四五日中,他的举止气度正悄然发生着改变,竟有些像这七年来冠绝琉京的那位布衣公子,可他自己却丝毫未有觉察。
  心意放松,安伯尘长舒口气,下意识的闭合双目。
  脐窝一舒一张间,隐约有水火之光闪过,转瞬不见。
  这一天两夜之中,安伯尘居然连续三次进入胎息状态,若让那些修为高深的天品修士知道,定会瞠目结舌,匪夷所思!
  胎息虽神奇,可却是逆天之法。
  人离开母胎,脐带割断,进入后天呼吸,应合世间规则。而胎息,则是修行到末期,返璞归真后,重新拾得老天所赋予人类的灵赋。诚然,也有机缘巧合下成就胎息之法,比如昨夜的安伯尘,可大多只有那么一次,随后脐窝闭合,除非拥有修炼法门,且有长辈高人相助方才能再续胎息。偏偏安伯尘遇难落水,求生的潜能一经爆发,再度激发先天真息。两息之后,脐窝算是暂且打通,可并不稳定,随时有着闭合的可能。然而,就在刚刚,历经了一天一夜劫难的安伯尘和司马槿重归于好,少女芳泽犹绕鼻间,心意放松下,心绪淡然却又怀有执念,不经意间,再度生出先天真息。
  这一回的先天真息和前两次截然不同,非是机缘巧合,非是死中求生,而是自然而然进行着胎息之法。
  事不过三,三数之后,大多尘埃落定。
  胎息之法虽不能直接修炼火势提高修行,可却是修行之人的肉身和天地自然最完美的结合状态,倘若修炼到巅峰,天地间草木枯荣、动静变化无需去看,便可了然于胸,人的意识也能进入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就像拂晓时候的安伯尘。然而被司马槿乍一吓唬,机缘丢失,如今安伯尘所掌握的胎息之法再普通不过,属于最低级的先天真息,也只能时灵时不灵的提示危险,就比如白日里在画舫边。
  可即便如此,一个初入修行之道不过一天多的少年,竟能运转胎息之法,若传了出去,足以让世上所有修行之人嫉妒眼红,那些神师们也会纷至沓来,抢着收安伯尘为徒。
  不过,此时就连安伯尘自己也不知所谓,遑论别人。
  他只是觉得这样很是舒服,身体变得轻飘飘,意识带动着体内两团水火游走在任督二脉间,仿佛吃了灵丹妙药般,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畅快呼吸着,轻风拂来,好似御风而飞一般,整个人也变得飘然出尘。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伯尘忽地皱了皱眉,隐约中感觉一丝不舒服,仿佛周遭的平衡被打破般,玄而又玄,难以道明。
  心头一紧,安伯尘睁开双目,猛地回身,眸里精光绽放,却将楼梯口背着大包裹的老者吓了一跳。
  “萧侯?”
  看向面露惊讶,却转瞬散去的老头儿,安伯尘沉默片刻,开口道。
  “此楼为公子禁地,夜深人静,萧大爷却突然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上下打量着安伯尘,一双三角眼里隐隐透着奇色,貌不惊人的老头忽然哂笑一声,慢慢悠悠的蹬阶而上,寻了张座椅,稳稳坐下,不再言语。
  两人默然对视,楼内气氛陡然变得僵硬起来。
  “公子总算是死了。”
  这是萧候所说的第一句话,安伯尘心头大惊,可强忍着没有形于色。
  “你们两人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
  第二句话落下,安伯尘眉头紧蹙,心中陡然生出一丝不妙。
  “公子虽然不容易死,可如今,也只能当他死了。”
  第三句话幽幽道出,安伯尘顿立当场,心头掀起轩然大波。
  他终于知道这些日子的不安从何而来,他强逼自己不去往那个方向想,可被今夜萧侯这么一提起,安伯尘再无法压下心中的怀疑。
  七年前披雪入琉京,第二天驾着载满金银的铜车前往皇宫,只为和琉君打赌,若他能在三年内,白手起家,赚够一车金银,琉君便答应他三件事,若不能,铜马银车归国库,从此他也不再现身琉国。纵使琉君百般阻挠,可不出半年,离公子便已赚够十车金银,婉拒了琉君的高官厚爵,自做他的逍遥布衣公子。
  如此手段,足可称得上神乎其神,如此人物,又怎会被王馨儿一个外来者所杀。
  可是,那日离公子被斩落头颅,却是自己亲眼所见。
  夜风拂过少年困惑不解的眸眼,许久,他看向一脸冷笑的老头,心中生出古怪。
  一语辨出身,二语辨举止,三语辨才学,萧侯这三句话句句诛心,却无不正中安伯尘软肋,非是大智谋者无法能说出。
  果然,能被公子青眼,当上墨云楼的管家,这萧侯绝非普通人。
  安伯尘心中道,前日他便有所怀疑,今日所见所闻,更是印证了他先前的想法。
  略一思索,安伯尘索性不再隐瞒,面上故作轻松之状,淡淡一笑道。
  “萧先生所言极是,不知以先生之见,公子这是演的哪一出?”
  看着从容不迫的安伯尘,萧侯抚须一笑,实则掩饰着他眼中的惊诧。作为墨云楼的大管家,萧侯又怎会不熟悉离公子的执墨仆僮,可打从五日前回转后,这安伯尘仿佛变了个人般,从前根深蒂固的自卑荡然无存,虽时不时的也会掩饰几下,可此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从容气度却令萧侯心头惊讶。
  “不知伯尘有何高见?”
  老头眼珠子提溜一转,将包袱丢还给安伯尘。
  目光落向萧侯脚边的布袋,安伯尘心思急转,含笑道。
  “公子来琉国前定已是一了不起的人物,依我所见,公子来此定是有其目的。他若真死倒也罢,若没死,那定是因为目的未果,琉国眼下局势险恶,公子不欲久留,借死脱身。”
  安伯尘作出这番结论原因有三,其一是那部《大匡神怪谈》中记录的成仙之法,离公子煞费苦心为四僮筑炼五行之身,却在一年前放弃,引人深思。其二却因为白日里安伯尘所看的那部案卷,心智打开后,他更能从一些平平无奇的文字中寻找出蛛丝马迹,虽依旧无法看清眼下琉国局势,可隐约间已觉察到几分不同寻常。第三是因为萧侯,如今安伯尘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平日里趋炎附势的老头,实则深藏不露,他知道离公子假死,却仍打发行装离去,那只说明一点,这个跟随离公子比谁都长的老人,心知离公子再不会回来。
  只一瞬的功夫,安伯尘便理清头绪,他自己倒没觉怎样,却让对面的老头再掩饰不住心头的惊骇,腾地站起身子,怔怔地看向安伯尘。
  “伯尘果然聪慧过人。实不相瞒,老夫本是西海边齐国人,隐居终南山,苦读四十余载,只想一朝出世技惊天下。孰料八年前被离公子找到,设计陷害,让老夫背负罪名,再无法出仕,只能留在他身边做一区区管家。离公子前来琉国确实有其目,他既假死离去,定不会再回琉国。”
  胸口微微起伏,半晌,萧侯方才恢复平静,目光落向窗外夜穹,唏嘘道。
  “老夫当了八年管家,如今终于重复自由身,也不知还有多少快活日子。”
  “这么说,萧先生是准备今夜便走?”
  安伯尘面露深思道。
  “自然,若不趁早离去,唯恐夜长梦多。”
  萧侯答道。
  不行,不能让他走了。
  看向神色莫名的老头,安伯尘心中道。
  萧侯知道离公子已死,若说与别人听,杀死离公子的罪名也会落到自己头上,非但这琉京再无自己和司马槿的容身之处,说不定还会牵连到家人。
  那个大胆的主意再度浮起。
  琉京最好的安身所在便是这墨云楼,有离公子撑腰,方才有可能从王宫寻回九辰君……而“离公子”现下已落入霍国公手中。
  “不多说了,老夫这便告辞,伯尘也尽早离去吧。”
  余光中,就见萧侯已拎着包裹起身,抬手向他作别,安伯尘心头一紧,脱口而道。
  “先生请慢。”


第023章 陈国大枭
  闻言,萧侯皱了皱眉,却还是停住脚步。
  “还有何事?”
  “先生当真舍得就这么走了?”
  看向萧侯,安伯尘平静的问道。
  “此话怎讲?”
  “先生给离公子当了这么多年的管家,出山时是一介白身,时隔八年依旧没有功名在身,只能带着一袋财宝去当个富家翁,你当真甘心?”
  话音落下,萧侯手臂猛地一颤,眸中浮起浓浓的不甘,转瞬抚平,故作镇静。
  察言观色,安伯尘心中暗喜,知道他这番话正中萧侯软肋,当下接着道。
  “先生为大智慧者,穷尽一生只得些许钱财实乃下乘。”
  “哼,你说的倒轻巧,老夫落魄于此,还能如何?”
  老脸微红,萧侯冷哼一声,重重摔落袍袖,转身欲走。
  “我有一法,若能成功,先生未尝没有可能踏足仕途。”
  一只脚已踏出楼梯,却定在半空,久久没有落下,萧侯回转过身,冷着脸打量向安伯尘,又过了许久开口道。
  “你且说来。”
  “以萧先生的手段,定已知道那个离公子落到了霍国公手中,若能将他接回,继续为傀儡,以离公子在朝野中的声望和人脉,想让萧先生当官,还不是一句话说的事。”
  安伯尘刚说完,对面的老人已仰头大笑起来。
  “你当霍国公是谁?你当国公府是何地?哼,那里是龙潭虎穴,蚊虫飞进去也甭想出来,更何况你一区区小仆僮……”
  话还未说完,便被安伯尘打断。
  “萧先生莫非不知道,左相已暗中抽调金吾卫的粮饷,意图借此相逼霍国公。国公如今尚不知,而公子早在数日前便已暗中凑齐粮饷,留下调粮手令藏在一隐秘之地。只要伯尘以此交换,军情火急,想来国公不会抓着一个假离公子不放,更何况,离公子失踪对他有百害而无一利。”
  听得安伯尘侃侃而谈,萧侯神色渐渐缓和。
  “你是如何得知?”
  “伯尘今早看过离公子的卷帙密函。”
  见着萧侯仍旧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安伯尘迈前一步,沉声道。
  “萧先生还犹豫什么,大不了等到天亮,若伯尘无法回转,那便是伯尘已死,先生自可离去。若伯尘侥幸带着那离公子回转,自然皆大欢喜。于先生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何不试上一试?”
  三角眼中闪过一丝异彩,萧侯涨红了脸,仿佛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猛地捏紧拳头。
  “好!既然伯尘不惜深入虎穴,那萧某便等到天明又如何。”
  “如此,一言为定。”
  朝向萧侯拱了拱手,安伯尘看了眼天色,深吸口气道。
  “时候不早,伯尘这便前往国公府。”
  说完,安伯尘不再逗留,越过萧侯,匆匆下楼。
  “伯尘小心为上!”
  站在窗口,看着奔入夜色的少年,萧侯涨红着脸,低声叫到。
  月光朦胧,铺洒窗棂,好似一层落霜,随着安伯尘渐行渐远,老人脸上的火热之色也渐渐褪去,阴沉似水。
  “哼,不知天高地厚,故作聪明。”
  拂开裙袂,萧侯悠然自得坐下,端起一旁的茶壶斟满茶水。
  一杯饮下,萧侯舒坦的伸了个懒腰,嘴角浮起莫名的笑意。
  “的确,伺候了那离公子八年,老夫又怎甘心就这么走了。可现如今这琉国时局正乱,老夫又怎愿去当个小官,继续阿谀奉承下去。”
  夜风漫入窗棂,吹卷起老人枯白的长发,在他平日深藏着的鬓角处赫然现出块黑印,上书一个“配”字。
  那黑印只会出现在两类人身上,一类是死囚,另一类则是永不赦免的重犯,可对于萧侯来说,这黑印却是记载着他辉煌历史的勋章。他是出身西海边的齐国,可却非什么终南山隐士,更没有修身齐家平天下的抱负。昔年齐国之邻陈国有西山人造反,大乱陈国国祚,历时七年方才彻底平息,使得陈国元气大伤,从此沦为最弱的诸侯国。世人皆以为叛军之所以能所向披靡,是因为七品道符之功,孰不知,在这当中,有一个人起着最为关键的作用。叛军首领向人道梦见西山神君授天书之类的鬼话是他所编,笼络民心也是他所为,那一次次声东击西打得陈军苦不堪言也是暗中指挥。可在叛军之中,他却名声不显,甚至连前三十都排不上,因为他姓萧,总是笑脸迎人,因此人送外号笑面狐,这人便是如今高坐墨云之巅的萧侯。
  准确意义上来说,那场叛乱是他一手策划,可等到叛乱平息后,他却因为不是主谋逃脱死罪,只落得个流配边疆永不赦免的下场。
  谁也不知道,在叛乱之前,萧侯仅仅是齐国边境一个小镇的教书先生,腹中有墨水,却胸无大志,从未想过出人头地扬名立万。只因和一个来自陈国的公子哥对诗输了,在学生面前丢尽颜面,也丢了饭碗,他一怒之下立誓报仇。
  杀了那公子哥?杀了一个还会有另一个。杀了所有的公子哥?只要有世家在,永远少不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哥。毁了那些世家?有些麻烦,不过若是毁了整个陈国,那便不用那么麻烦了。
  于是乎,萧侯花了十年时间谋划,他渐渐发现,自己的本领远比先前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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