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直上,那雨师玄冥见状,不由笑道:“恭喜道友得见道果,得脱大劫。”
师子玄拱手道:“多谢,同喜同喜。”
雨师玄冥笑道:“一入红尘,总有人劫缠身。道友这次度过劫难,还要尽早选定清修道场才是。”
师子玄笑道:“这是自然。如今机缘已到,便是立下道场之时。”
顿了顿,说道:“此先不必说,还是先将此獠降服再说。”
上了前,那鼍龙此时已经被彻底磨去了一身傲气,见师子玄提杖上来,也不敢再嘴硬,哀求道:“道长,还请饶命,我愿皈依。”
师子玄说道:“你求我饶命。那时你残害他人时,为何不应他们的哀求?”
鼍龙狡辩道:“佛家有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道家也说‘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那些人当初被我吃了,也是他们自己招惹的,却怪不得我。我现在有心悔过,有心改正,向他们忏悔。道长你为何不给我一个机会?岂不是假仁义,假慈悲?”
师子玄呵呵一笑,说道:“小鼍啊,你可真能狡辩。太上说福祸无门,惟人自召。是劝人向善,莫要以为自己所造恶事,无人知晓,就心生侥幸心。
佛陀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是说你放下了屠刀,不去杀人,你就成佛了。而是说你真心悔悟,还能保一点善根不失,先受业果,还清恶报,再潜修善行,得一点菩提因在真灵之中,未来依旧有修成佛果的根基。
可不是说你悔过了,就不受惩罚,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一念忏悔,就立刻超脱,得各种福果,那是天魔外道蛊惑人心的说辞,是邪说断见,你可不要想当然啊。”
雨师玄冥笑道:“昔年我证神人之道时,尚要入虚空返照元神,经历天刑心劫,入心狱消去罪业,才能登神。正法之下,一切公平,谁人能够例外?”
这鼍龙一听,知道今rì是难得善终,便换了一张恶脸,狞笑道:“道人!我劝你最好快快放了我!我乃南海普陀山紫竹林道场护法熊居士的义弟。你若害我xìng命,当心我义兄来为我报仇!”
“南海普陀山,紫竹林道场?”师子玄楞了一下,对雨师玄冥说道:“那不是观世音菩萨的道场吗?”
雨师玄冥说道:“正是。”又对鼍龙说道:“能在南海普陀道场中清修之人,都是心向正法,善守清规之人。岂会因私情而徇私纵容?”
师子玄笑道:“没错。你那义兄能在菩萨道场中修行,想必也是清修之人。若真知道你所作所为,只怕还不用我动手,他便将你诛之正法了。”
鼍龙闻言,真个心若死灰,嘶声道:“你待怎样?给个痛快!”
师子玄说道:“你能得真龙血脉,也是福缘在身。我若杀你,非但可惜了你一场福缘。也太便宜了你,那些被你残杀枉死的生灵如何能得安然?”
师子玄话音一落,取来紫竹杖,再请人间之力加持在身。
便在这鼍龙身前,挥竹杖一点眉心,喝道:“孽龙!还不报上名来!”
山川灵枢化神识冲击,鼍龙脱口而出道:“我名白离是也!”
师子玄口念真诀,取出了那小羊脂玉净瓶,开口喝道:“白离!还不归位,更待何时!”
这一声唤名,便借人间之力,将这鼍龙元神真灵,从龙躯之中,唤了出来。
就见三丈龙躯之中,一个寸长大小的小龙,从眉心之中飘了出来,正是这鼍龙的元神。
师子玄将瓶口打开,剑指一引,便将这鼍龙元神真灵收了进去。
雨师玄冥在一旁看着,啧啧称奇,赞道:“道友果真好手段。”
师子玄将小羊脂玉净瓶收好,说道:“让上神见笑了。”
雨师玄冥笑了笑,又道:“道友收走他的元神,是要送他前去轮转吗?”
“他害了那么多人,哪能那么便宜他。”师子玄摇摇头,说道:“我yù给他寻个鼎炉,且让他在人间偿还恶报再说。”
雨师玄冥点头说道:“这倒不失为一个惩戒。”看着三丈龙躯,不由说道:“只是这龙躯有些麻烦。龙身得天独厚,龙筋血脉都是宝物,若随意丢弃,只怕被他人得去,又会节外生枝。”
师子玄沉吟片刻,说道:“上神,我有一个提议,不知是否可行。”
“不用客气,你请说来。”
师子玄说道:“这谷阳江水神已薨,神职却未消。如今水域大乱,到处都是水灾。能否请上神你施法,以此龙躯,作为镇水神兽,压住水眼,护这一方安宁?”
雨师玄冥想了想,不由欢喜道:“道友果然好计策,如此大善!”
言罢,也不多说,现出了五丈法身,请水泽灵枢,将这三丈龙躯炼化,变成了一块九米长,三米宽的巨大石兽,似龙似鳄,面露凶相。
“去!”
雨师玄冥一挥手,这镇水石兽悬空而起,落入了白龙河中,随水流冲洗,自去了谷阳江水眼之中。
大功告成,雨水玄冥笑道:“有此镇水神兽在,此江可保千年不发水患。道友真是功德无量。”
师子玄摇头道:“非是我的功德,若无上神援手,我也奈何不了这鼍龙。”
雨师玄冥呵呵笑了一声,也没多说,取了手中紫金葫芦,递了过来,说道:“道友,此物是仙家宝物,与我无用,还请你拿去吧。”
师子玄一见此宝,却连连摇头,退了三步,说道:“仙家法宝。都是因缘之物,我若持宝在手,便与那位炼制此宝的仙家结了因果,又是何必?上神,还请你带此宝还归法界去吧。”
世人都知道法宝是好东西。更何况是仙家法宝?
但仙家法宝,可不是随意得来。
仙家宝物,每一样都是因缘而成之物。上面自有仙人灵引在上面,就算在你手中,只要炼制此宝的仙家一动念,那宝物自然就会被收回去。
师子玄并不缺少宝物,如今就算给他仙家宝物,也是如得鸡肋,更何况只要自己一动此宝,一切所见所为,就都在那位仙家的感知之中。
师子玄又怎会做这样的蠢事?
雨师玄冥看他宝贝唾手可得而不取,不由赞道:“不为外物所迷,道友果真是正修之人。”
将紫金葫芦收在袖中,拱手道:“此间事了,我便回去了。”
上方神不能久居人间,时辰一到,便要归天法界,师子玄如何敢留,连忙作揖道:“上神慢走,有空再来人间做客。”
雨师玄冥轻笑一声,说道:“若有机缘,自会再来。”
当空福了一福,化风雨归天去了。
第八十一章立碑红尘,莫仗神通而肆行!
天已大亮,河边的斗法持续了一夜。
杏花村的村民们也一也午睡,在老村长家中的院子里,静静等待着结果。
“道长会成功吗?”
有人禁不住问道。
“一定会成功的!”
陈清坚定的说道:“一定会成功!”
村民们点点头,都不做声,静静的等待。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有人高喊一声:“道长回来了!道长降妖回来了!”
众村民jīng神一震,就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飞快的从村口跑了过来,激动的语无伦次。
“是老王家的儿子。”
有人认出来,这是村里打柴的王樵夫家的大儿子,平常就胆子大,这次竟然偷偷的跑去白龙河,偷看师子玄,晏青与那水妖斗法。
“你这臭小子,竟敢偷跑了去,要是丢了命可怎么办!”王家媳妇担心了整整一夜,上去打了儿子一耳光,又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王家小子也不叫疼,喊道:“怕什么!我道长帮我们降妖,看谁还敢来害我们?”
村民们都被调起了好奇心,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这王家小子,口齿伶俐,绘声绘sè的将这一夜惊心动魄的场面描述了一番。
村民们听的如痴如醉,当听到师子玄一仗将万妖打回原形的时候,众人更如身临其境,激动万分。
陈清喃喃自语道:“赢了。那些水妖终于是遭了报应了!”
一想到昔rì被吃掉的女儿,禁不住又是一阵泪流。
老村长又问道:“那龙妖如何了?”
王家小子说道:“我离得远,没有看清楚,似乎是被神仙娘娘变成了大石头,丢进河水里去了。”
这小子,突然一指村口,叫道:“是道长他们回来了!”
村民们回头一看,果然,就见师子玄和晏青两人,正向村里走来。
“快!随我去迎接两位大恩人!”
老村长神情激动的说道,众村民连忙应声,跟在老村长的后面,迎了上去。
师子玄和晏青两人刚走进村,就被村民围了上来。
老村长走上前,一下子就跪了下来,拜道:“两位恩人,多谢你们为我们搏命降妖,请受我们一拜。”
这些村民,都是淳朴之人,最是知恩,不知如何感谢,看着老村长如此,便也要跟着跪下磕头。
师子玄吓了一跳,连忙送出一股柔风,将众人跪拜止住,说道:“诸位乡亲,使不得,使不得。你们这般跪我,岂不是折我的福!快请起来。”
老村长连忙起了身,说道:“对,对,对。不拜了,不拜了。道长,这位义士。还请你们一定要留下来,住一阵子,让我们好好招待你们,吃一口农家饭菜。”
师子玄笑道:“这先不必说。老村长,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那鼍龙被雨师娘娘施法,炼成了镇水神兽,镇住了江中水眼。以此来保这三千里谷阳江,千年之内,不兴水患。”
杏花村的村民们,世世代代都靠江生活。如今有了这个镇水神兽,从此这三千里谷阳江不再受那水患,这的确是天大的好事。
村民们闻言,无不大喜,连连赞诵娘娘恩德。
“娘娘大恩,我们无以为报。道长,我们想给雨师娘娘立一个庙,你看如何?”老村长说出了全村人的心愿。
师子玄说道:“雨师娘娘庙宇不在人间。你们给她立庙,她也不受此中香火,还是不要破费了。”
想了想,说道:“老人家,不知可否请村民们帮我寻块大石,做个石碑,我要把它立在白龙河口,刻上那鼍龙罪责,以此jǐng告那些妖邪,莫要仗着神通,再为祸一方。”
老村长说道:“这个容易,我们村里的小伙子最不缺的就是气力。”
不过一会功夫,就找来了一块大青石,由十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抬着去了白龙河口。
青石立在江口,坐北朝南。
师子玄对晏青说道:“道友,还请你帮忙执笔。”
晏青点点头,抽了御皇剑,说道:“道友,请你说来。”
师子玄口述,晏青以剑为笔,以石为纸,纵身一跃,凌空写字,字字入石三分。
这石中,也无玄虚之言,却是列举了这鼍龙的五大罪状:
第一:不得神职愿心愿行,擅自称神。
第二:以神通乱人心,勒索乡民。
第三:吃人做乐,不守人间律法。
第四:擅兴风雨,不守天规地律。
第五:仗神通不守法戒,残害众生。
最后刻了一句话,写着:人间自有规度,入世切莫肆行。
“愿此碑在此,以jǐng告世间jīng怪,莫要仰仗神通,便肆意妄为之事。”
师子玄和晏青立下此碑,给这三千里水域众水妖,做了jǐng示劝诫。
“道长,义士。还请你们留下姓名。乡亲们想为你们立个长生祠。”
老村长说道。
师子玄和晏青对视一眼,都哈哈笑了起来。
“老人家。不用如此。相逢就是有缘,缘来聚,缘去散。便如同人间轮回生息。何必挂牵?”
言罢,也不顾老村长和村民们的挽留,便匆匆离开了。
杏花村的村民心中不舍,一直送两人走出了十里地,这才恋恋不舍的回了村去。
十天后,村民们拆了白龙祠,重新修建了一个庙宇,里面供奉了一尊端庄女神像,面相亲切仁慈,手捧雨珠,足踏碧浪。
旁边还有一个跨着竹杖的道人,和一个持剑的怒目剑客的塑像,陪坐在旁。
这庙外的匾额上,便写着:雨师神庙。
师子玄请这些村民不要为雨师娘娘立庙,因为她的庙宇不在红尘世间。
但这些村民非但给雨师娘娘立了庙,还给师子玄和晏青两人塑了像。
人心虽然善变,但世人最知报恩。
忘恩负义者自古有之,但知恩图报者为众。
这白龙河后来也改了名,叫做了涌泉河。是村民们感念这三人对大家的涌泉之恩,却不能报之以滴水,以此为憾,因此而得名。
后世几千年。这雨师庙,涌泉河,却在这红尘世间传开,香火鼎盛,进香者络绎不绝。这其中生出了多少故事,经历了几多变迁,便是后话,此中暂且不表。
却说师子玄和晏青离开了杏花村,向着凌阳府行去。路上,两人一夜靡战,身心俱疲,也不愿再用脚力赶路,便去驿站雇了一辆马车。
驿站中,那车夫一听两人来雇车,却唉声叹气的说道:“这位道长,你们还是换一家吧。今天我不接生意,没有心情啊。”
师子玄好奇道:“怎么?有生意也不做了吗?”
这车夫说道:“我的马病了,眼看就要死了。我想陪它走完最后一程。”
师子玄心中一动,说道:“是匹老马吗?多大年纪了?”
车夫说道:“不是老马,正值壮年。却得了怪病,请过兽医来看过,也查不出什么毛病,眼看就要死了。”
这车夫显然是个爱马之人,视马如子,不忍见它独自死去。
师子玄心中暗道:“却是一场因缘啊。”
对这马夫说道:“你看这样如何?我也略懂一些医术,可以给你的马儿看病。若是医治好了,我也不收你诊金,只要你送我们去凌阳府就行。”
车夫怀疑道:“道长,你还懂医马?”
师子玄笑道:“医人都医得,更何况是马?”
晏青虽不知师子玄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想来他是另有用意,便说道:“你这人好生婆妈,道长要帮你治马,只是要你送一程路。才几个钱?你得了一匹没病的好马,又是多少钱?”
车夫楞了一下,连忙说道:“道长,这岂不是我占了便宜?若真能医治好了我的马,送一程路算什么?我愿为道长做半年的车夫,绝不反悔。”
师子玄笑道:“好,好。就这么说定了。你的马儿在哪?带我去看一看。”
车夫连忙带着两人,去了马棚。
一进去,就见一匹枣红sè的马,枯瘦如柴,倒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显然命不久矣。
晏青“咦”了一声,说道:“这可是一匹好马,产自西域,名唤大宛赤血马,可是千金难换,你一个车夫,是哪里弄来的这好马?”
车夫惊讶道:“这位侠士,好眼力啊。一般人只知以貌取人,可不知这马儿的厉害。”
就听他叹息一声,说道:“说来话长。这马却是家父千里迢迢从西域带回来的。六年前韩侯千金yù买良马,张榜七郡。家父闻之心动,凭我家中祖传的相马之术,若能寻回一匹绝世良驹,未必不能求一场富贵荣华。家父打定主意,就变卖家产,以作盘缠,远奔西域。耗去了三年的时间,才找到这匹奇马。”
说到这里,车夫不由黯然道:“我父亲一路赶回,信心满满的带着马儿去了侯府,哪知那侯府之人,各个都是有眼无珠之人,不识宝马,都认为这是一匹下等马,却是连侯府的门,都没让家父进去。
自那以后,家父便一病不起,最后郁郁而终,没过多久,家母也跟着去了,便只剩下我和这个马儿相依为命。”
这车夫说出了一段辛酸往事,不堪回首。
晏青冷笑道:“真是笑话。大宛赤血,天下无双,那些所谓的千金求马之人,也多是只看卖相皮囊,不知石中玉,果真是有眼无珠!”
师子玄安慰道:“对不起,让你又想起了辛酸往事。你放心,贫道一定尽力而为,还你一匹健康的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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