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呼——
身若狂风，这头四代白眼双腿猛踏，瞬间跨越数丈之地，来到了两人面前。
吼——
张口咆哮，两根尖牙晶亮，带着血色，尸爪破空，泛起猩红的血气，朝着齐天二人抓下。
嘭！
有刺耳的金铁磨蚀之声，空中迸溅起大片的火星，紫竹剑颤动，云飞整个人被震出数丈，而齐天则是脚步急退，五步之后止住身形。
第二十八章 锋芒之气
阴风怒号，龙树镇中，阴气肆虐，穹天之上，笼罩了一层黑云。
皓月何辜，月华阴气落下穹天，被白眼僵尸吞入口中，它凄厉长嘶，尸爪寒芒迸溅，撞击在两口紫竹剑上，掀起漫天火星。
齐天目光凝重，这白眼僵尸肉身坚若精铁，便是云飞达到了四品的紫竹剑都无法破开，藏经阁手札上上古凶物之名，当真所言非虚。
将臣一脉，将臣红眼，后来一代绿眼，二代蓝眼，三代黄眼，四代白眼之上，还有三代，以及一名始祖，齐天不敢想象，白眼之上的三代僵尸，肉身究竟强横到何种地步，难道真如藏经阁手札上所言，可洞穿虚空，破碎穹天。
吼——
白眼僵尸周身血气鼓荡，如一道血河，尸爪破空，上面蕴藏着凶厉的尸毒。
冷喝一声，云飞一步跨出，紫竹剑上金黄色剑气浮盈，金土二行剑气沉重锋锐，震岳九式展开，每一剑落下，都似乎一座小山镇落，剑式渐缓，白眼僵尸却避不开，每一剑皆落在身上，两剑之后，便有一道血痕，十数息时间，云飞连劈三十六剑，似三十六座小山镇压，十八道血痕几乎布满了白眼僵尸的胸口。
白眼僵尸怒嚎，它身高丈许，筋肉鼓荡，九天之上月华汇聚，阴气滋养，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那血痕上的锋芒之气便被逼出，快速愈合起来。
眼中精芒闪动，两条纯金色的阴阳鱼浮盈而起，沿着两道玄奥的道迹旋转起来，齐天踏步，似乎一座古山碾动，青石地震动，裂开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缝，先天剑气包裹紫竹剑，虽然只是虚影，但是依旧有一股云飞无法比拟的锋芒之气升腾而起。
呜——
这一剑落下，几乎慢到了极致，紫竹剑周边的空气荡开了细密的涟漪，一直扩散出三丈之外。
当日剑阁一战，到如今，齐天已经足足打通了九十七方道窍，先天剑气吞噬金行灵气壮大，其浑厚，远非当日可比，这一剑之威，更是凌驾于当日之上。
尸爪扬起，寒芒森冷，尸气弥漫。
噗——
一只尸爪被力劈斩断，断口处血浆涌动，先天剑气衍生的锋芒难以逼出。
吼——
嘶吼咆哮，这头白眼僵尸连连后退，齐天的剑，让它混乱的灵识生出了畏惧。
身形不退，齐天脚步连踏，紫竹剑一剑接着一剑劈落，每一剑都如重山滚动，沉若千钧。
噗——
噗——
白眼僵尸肉身无匹，身法惊人的快，避过五剑，仍有三剑加身，一剑断了另一只尸爪，一剑断了手腕，第三剑则在其脖颈之上留下了三寸长的血痕，血浆汩汩，难以止息。
“斩了它！”
云飞沉喝，紫竹剑剑气如虹，他身形如飞，一下子来到齐天身边，一剑如山，重重地落下。
吼——
这一刻，那白眼僵尸泣血咆哮，一口粘稠猩红的精血吐出，将其整具尸身包裹住，血芒一闪，便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血遁！”
齐天沉声道：“四代白眼，命门在头颅，它伤了脖颈，已是动了根本，再吐出一口精血，施展本命血遁，更是伤上加伤，它出没在龙树镇，巢穴一定离这里不远，我们追！”
两人步法踏动，身形似箭，朝着龙树镇尽头而去。
漫天阴风渐息，空气依旧森寒，穹天之上，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有了浓郁之势，皓月当空，逐渐被遮掩住，大地陷入了昏暗之中。
龙树镇尽头，是龙树山，龙树山不高，只有百丈，但是连绵数十里，颇为宽广。
“阴气消散在山上！”
“小心，那四代白眼的巢穴很可能便在山上，我们从侧面上去，免得打草惊蛇。”
齐天目光悠远，望向龙树山之巅，那里黑云汇聚，隐约有雷光闪动，宛若一方炼狱，散溢出阴冷的气机。
两人上山，龙树山百木凋零，一切生命精气都流失殆尽，这让齐天有些惊动。
“这龙树山不简单，多半有大凶险。”
云飞撇头看他，轻声道：“你怕吗？”
笑而不语，齐天抓起一只酒葫芦，与云飞一饮而尽。
半炷香后，两人上得一处山头。
“那是——”
云飞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在那炼狱般的山巅之上，赫然有着一株如龙的金树，金树高有十丈，远观便如一条金龙盘亘，树身可见片片龙鳞，晶莹璀璨，流动着恐怖的生命精气。
“怎么可能，难道传说是真的，龙树山，真的诞生过万年龙树！”
云飞咬着牙，目光紧紧地盯着那龙树，整株龙树流光溢彩，甚至有仙霞缠绕，苍龙之姿遒劲沧桑。
齐天皱眉，双眸中，两条阴阳鱼浮盈而出，沿着一道玄奥的道迹旋转起来，丹田气海内，先天剑体嗡嗡而鸣，那隐匿在其中的一缕金黄蓦地神芒大盛，一股凌厉无匹的锋芒之气直透双目。
双目溢血，齐天闷哼一声，猛地一拍云飞的肩膀。
“醒来！”
锋芒之气脱口而出，齐天口鼻之中皆有鲜血溢出，他浑然不觉，眸光如电，凝视不远处的山巅。
噗——
锋芒入耳，云飞同样吐出一口逆血，就地盘坐下来，心有余悸地道：“差点着道了，这山巅不简单，居然借龙树山幻化出如此宝树。”
齐天点头，先天剑气流转全身，淬炼受创的细微皮肉，适才，那一道锋芒贯彻全身，他经受不住，肉身受了不轻的伤。
那是玄剑上人时隔五千载，以坐化留存的一缕先天剑气生出的锋芒之气。
这一道锋芒之气，威能如斯，那几乎没有瑕疵的龙树被瞬间破灭，没有什么能够挡住这样的锋芒。
云飞再看了齐天两眼，沉声道：“先天剑体，便是如此吗？师父说，如果渡过雷劫，达至极致，可剑体不灭，诸般神通不能加身，破灭万法。”
齐天摇头，苦笑道：“那是祖师余威，我要达到，还不知道何年何月。”
蓦地，云飞一愣。
“等等，你听！”
齐天望向山巅，此时，那原本的炼狱已然消失不见，连九天之上的黑云也消散了大半，皓月当空，月华凝柱，贯彻天地，落在山巅之上，龙树不现，却露出了一方漆黑的洞口，洞旁，一块墓碑早已腐朽，看不清字迹。
有洞箫呜咽声自洞中传出，如泣如诉，凄怆至极，让齐天不禁皱眉，觉得有些古怪。
沉默半晌，云飞道：“能吹出这样的箫音，应该不是大恶之徒，只是，难道是那白眼僵尸。”
齐天二人相视一眼，有些匪夷所思，四代白眼，灵智未开，还只知道茹毛饮血，如何能够吹出这样的箫音，如果不是，洞中又是何人。
顿了顿，齐天道：“此事，终究要有所了结，那头四代白眼不能放过，否则它蛰伏之后，又会再次出世。”
“进洞！”
云飞点头，最后两只酒葫芦，递给齐天一只。
紫竹酿入喉，化为浓郁的热气灼烧心肺，一身气血都仿佛沸腾起来。十息后，两人抛去葫芦，大步踏上山巅。
第二十九章 百年孤寂
洞箫声呜呜然，整个洞窟都弥漫着悲怆的气机，这要多少岁月才能积淀出如此的箫音。
洞窟中腥臭无比，但是却无人血的气息，反而生出了一股腐朽的味道。
这有些匪夷所思，一直到齐天二人达至尽头，也没有碰到丝毫的阻碍，在尽头，他们寻到了箫音的源头。
那是一名青年，他黑发如墨，面若刀削，一身白袍虽然古旧，却十分整洁，只是在其脖颈处，有着一道清晰的血痕，这血痕狰狞，上面弥漫着一层锋芒之气，正是出自齐天之手。
一管洞箫翠绿晶莹，此时似乎承受不住如此悲音，已然裂开了几道裂痕，裂痕一起，悲音不全，却更加凄怆。
青年盘膝坐地，他肌体苍白，毫无血色，眸光平静，如一潭死水，没有波澜。
这是一方石洞，约十丈方圆，地面满是腐尸，只是这些腐尸中，并无人尸，皆是一些野兽家畜，它们血浆干涸，一具具干尸散发出恶臭，不知道腐朽了多长岁月，在一处角落，堆积了丈高的枯骨，枯骨之下，是一层灰色的骨粉。
“你是那头白眼僵尸！”
云飞沉喝一声，眼中寒芒迸溅，紫竹剑抬起，金黄色剑气浮盈，碾动空气，发出呜呜的声响。
“百年龙树人，天暗望古丘。不随亡魂去，世上已无声。你们动手吧。”
青年开口，声音平静，他身上散出一股死气，白袍起伏，有一股萧索之意在洞窟中升起。
“既然你寻死，那我就成全你！”
云飞神色冷然，紫竹剑猛地斩落，金土剑气璀璨金黄，呼啸而出。
嘭！
“师弟，你——”
云飞有些错愕，此刻，齐天踏前一步，紫竹剑震碎了他一道剑气。
“师兄，你可记得师父说过什么，”齐天轻声道，“师父说，天地万物皆有道，莫要迷失了本心，你且看这些枯骨腐尸。”
云飞一愣，他扫视一眼，脸上露出惊诧之色，看向青年：“你居然没有吸过人血！”
青年摇头，他脸上露出了一抹难抑的悲伤，道：“便是要我魂飞魄散，我也绝不会去吸取一滴人血。”
“居然有你这样的四代白眼，”云飞摇头道，“若是你始祖将臣现世，怕是第一个拍死你。”
“将臣，就是始祖吗？”青年眼中逐渐生出了滔天的恨意，似乎无尽瀚海都可倾覆，“他若是来，我第一个吸干他的血！”
云飞目瞪口呆，道：“居然有你这样的四代白眼，还真是忤逆。”
青年不吭声，齐天皱眉，道：“你是龙树人，为何会成为僵尸？”
青年抬头看他，面露苦涩：“我如何知晓，百年了，我沉睡百年，方才自墓穴中苏醒，百年了，什么都没了，只有那一点传承记忆，什么都没了。”
青年眼中现出无尽悲怆，他轻吐一口气，道：“龙树，是我的根，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控制自己，我捕捉家畜野兽，没想到引来了你们两个仙家中人，你们来了也好，这不老不死，就算有千载寿命，我也不要。”
云飞一愣，随即有些气急败坏道：“你可知道，千载寿元，在我仙道，只有龙门半仙才能达到，你凭空得了千载寿元，不求修炼，得成大道，却是想要寻死，千载寿元啊！”
青年冷眼瞥他一眼，道：“千载又如何，便是万载，我也不要，举目无亲，世上只存我一人，修来什么所谓大道又有何用！”
“你，你真是冥顽不灵！”
青年不看云飞，而是转向齐天，道：“你的剑很好，哪怕我化成尸身，也挡不住你的剑，我愿意死在你的剑下。”
说着，青年张口，一颗金光灿灿，圆坨坨，似乎生就九窍的石头浮盈而出，落入齐天的手中。
“这颗石头，我不知道是何物，乃是我祖传之物，正是因为它，我才没有尸性大发，总能在关键时候存住一分灵智，想来，也是什么仙家宝物，我身无长物，死后也只有这件东西了，便赠予你，你动手吧。”
或许云飞不识，但是齐天却是有所了解，这一块拇指大小的金色石头，通体散溢着祥和的神光，分明就是一颗舍利。
舍利，只有大德高僧圆寂之后方能凝结，融合了其一生佛法修为，此时，齐天也明白，这头四代白眼为什么会觉醒生前灵智。
百年孤独，千载寿元换来的，真的只是这些吗？
深吸了一口气，齐天忽然有些迷茫，但是即刻，他便清醒过来，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青年笑着闭上双眼，道：“记得，我死后，将我埋入龙树镇镇尾，那里有一口井，把我葬在井边，我就安息了。”
云飞转过身去，此刻，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面色有些黯然，默然不语，一个人走出洞窟。
齐天看了他一眼，仙道孤寂，这是必经的一关，他有牵挂，所以感觉不到。
紫竹剑上，先天剑气浮盈，晶莹的剑气虚幻，未曾化实，但是却有一股云飞无法比拟的锋芒之气透出，空气呜呜作响。
噗——
人头落地，尸血被锋芒所阻，并非喷涌。
叹息一声，齐天抱起青年的尸身，拎起那头颅，直到此刻，他也不知道青年的名字，或许，那已经不再重要。
洞窟外。
云飞长身而立，紫竹剑插在身前，他遥望夜空，皓月高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师弟，师兄我没有亲人了，仙道茫茫，这路上，我也会孤寂的。”
齐天轻笑一声，走到其身边，他抱着青年的尸身，尸血开始流淌，逐渐干涸。
“你不会的！”
齐天的声音坚定，他同样抬头望月，皓月千里，圆满无瑕。
云飞浑身一震，一连深吸了几口气，方才转过身来。
“差点魔障了，师弟，谢谢你。”
齐天摇头，笑道：“你就算想放下酒葫芦，怕是师父也不会放过你，而从今以后，又要多我一个。”
云飞一愣，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放声大笑。
龙树镇镇尾，有一口老井，这老井已经干涸了，此时，这老井旁，多出了一块无名墓碑，墓碑前，齐天二人并肩而立。
或许很多年之后，这里便不复存在，也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曾经埋葬了一头僵尸，一头上古凶物，将臣的第四代血脉。
这是一头不愿吸食人血的僵尸，百年孤寂之后，身死道消。
晨曦来临。
齐天二人并未打扰龙树镇镇民，仅是在镇中留下了字迹，便飘然而去。
怀中，那一颗舍利暖融融，时刻散发着一股祥和的气息，令得齐天心神平定，但是他总觉得有些古怪，西天佛土，与这里相隔不知道几千万里，为何一颗舍利，会出现在龙树镇。
青云宗，九座仙山巍峨沧桑，皆已存在了无尽岁月，时隔四天之后，齐天二人再次站在了山门之前。
呜——
进入山门，便有破空声不绝，两人抬头望去，发现有不少道器绽放神光，往复于九座仙山之间，便连他们剑峰，也偶有人往来。
第三十章 九峰小比
青云宗。
九座仙山皆高出千丈，直上穹天，这是一片仙家福地，有仙霞垂落，如丝绦万缕，云雾升腾，显化诸般气象。
齐天二人行走于其中，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氛，空气都有些粘稠，微风不起，连一条条灵溪，也是波澜不惊，百兽蛰伏，灵鸟止息，不敢在空中放肆。
八脉弟子，齐天二人见到不少，不过对二人却是不理不睬，也有人冷笑几声，便径直离去。
剑峰。
一如数天前一般安静，只是多了一些人气。
人气！
齐天二人相视一眼，有些惊讶，剑峰，可是往往数月不见一名八脉弟子，如今却是有了不少人气，显然，两人离开的这数天内，有不少人上过剑峰。
紫竹林前，两人见到了明见道人。
明见道人倚靠在一株紫竹下，他微眯着双眼，酒葫芦抓在手中，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口中倒着。
“回来了。”
明见道人一只眼睛睁开，又闭上，在他身前，赫然摆放着一堆下品灵石，皆是金土二行，足足有上百块，除此之外，还有着几株灵草，皆有百年岁月。
数息后，陆续有几名道者从紫竹林中走出，每个人都带着满意之色，手中紫光盈盈，却是一节氤氲紫竹。
每个人扔下十块下品灵石，也不看齐天二人，自两人身边走过，下了剑峰。
此刻，在明见道人面前的下品灵石，已经达到了一百五十块。
云飞有些迟疑道：“师父，你这是——”
明见道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