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肉强已俨然成了国师府地管家,这些日子对那些官员迎来送往,见了不少的世面,人也聪明了许多,听任天弃一说,立刻就懂了,道:“好,老大,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就先在这里多呆一阵,让那个安禄山先坐坐冷板凳。”一边说着,就一边去了。
任天弃又和谢阿蛮说笑了一阵,这才让她给自己戴好九梁冠,穿好锦丝道袍,慢悠悠地向“松风阁”走去。
进了“松风阁”却见到安禄山正坐在客座上饮茶,脸上颇有些沉郁之色,而猪肉强就站在他的旁边。
瞧到任天弃进来。安禄山脸上顿时一变,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向他一拱手道:“国师公事繁冗,下官前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任天弃也笑着道:“那里,那里,安大人被皇上与杨娘娘认为义子,贫道还没有上门祝贺。不好意思的是贫道才是。”
两人笑着分宾主而坐,安禄山又向任天弃一拱手道:“国师,下官此次前来,一是拜会国师,二是为那日‘黛香楼’之事致歉,安某无知莽撞,实在是多有得罪了。”
任天弃一脸茫然道:“‘黛香楼’,什么‘黛香楼’,贫道怎么不知道,安大人何出此言。”
安禄山奸猾无比。一听他这话的口气。猛的省得,这小子是国师之尊,那日画成个紫脸才敢出去。而“黛香楼”又是专卖女子之物的,自己提出此事,岂不是存心让他难堪么,当下拱手笑道:“是是,是下官记错了,记错了。”
两人又说了阵子闲话,任天弃料定此人是存心来交结自己的,这个竹杠不能不敲响,便故意对这安禄山不冷不热地。
安禄山见到他语气不对,微微一笑。便从袍中取出一张红色地礼单来,道:“下官处于饥寒之地,没有什么贵重之物,只有些许土特产,还望国师笑纳。”
任天弃本来对他寄予厚望,谁知听他说拿来的是些土特产,心中顿时就凉了一半,见到猪肉强拿过来,便接到手中。无精打采的打开一瞧,映入眼帘的便是:高丽百年人参五十株、猫儿眼百颗、玉器百件、黄金三千两……心中一跳,赶紧关上,那笑容就马上泛在了脸上,道:“安大人,你真是太客气了,这么多的土特产,贫道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收啊。”
安禄山见到任天弃那无比灿烂的笑容,自然明白他是什么人,笑着道:“区区薄仪,算得了什么,只要国师喜欢,下官日后一定多多奉上。”
任天弃暗道:“妈拉个巴子的,一次多给些最好。”脸上却笑道:“安大人真是太客气了,怪不得皇上和贵妃娘娘会那么喜欢你,将来一定会封王拜相的。”
安禄山道:“下官只是对皇上一片忠心,至于封王拜相倒没放在心上。倒是国师,下官听说太华公主在宫中闹着要嫁给你,这几天皇上正在为这事犹豫哩,说不定就要撮合公主与国师地这段仙缘,日后必然传为千古佳话,太华公主最得皇上宠爱,国师成了皇上的女婿,前程真是不可限量啊”
任天弃心道:“嘿,千古佳话?千古笑话还差不多,可没听说那个皇帝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道士的。”嘴上道:“贫道一个出家人,还有什么前程限不限量的,太华公主之事或许只是她糊里糊涂的做了个梦,自己就把它当真了。”
安禄山笑了笑,没有再提此事,故意向左右望了望道:“国师,怎么不见那日和你在一起的郭英雄与李英雄,下官对他们好生敬重,不知能否请他们前来一晤。”
任天弃点头道:“这两人正在府里帮我处理一些公务,要见他们也容易得紧。”
说着就吩咐猪肉强去叫郭子仪与李光弼。
猪肉强听任天弃讲过太华公主就是武琼儿,又听安禄山说她居然要闹着嫁给老大,他素来知道这两人是不依不饶的冤家对头的,一时间也大是瞠目结舌,百思不解,直到任天弃连呼了两声,这才答应着出去了。
没过多久,郭子仪与李光弼就双双走了进来。
两人刚一进门,安禄山就笑着迎了前去,大声道:“郭英雄,李英雄,咱们终于又见面了,上次一会之后,本官真是想念得紧啊。”
郭子仪与李光弼对安禄山印象极差,见到他如此热情,也不好太过板脸,都微微一笑,拱了拱手,算是交代过去。
任天弃见到三人重新落座,安禄山不时找着话与郭、李二人说,言语中充满了渴慕之意,而郭、李两人却对他爱理不理,但安禄山仿佛不觉得,仍是不住找话语攀谈,心中也极是佩服他的厚脸皮。
过得一阵。却见安禄山向自己一拱手道:“国师,下官有个不情之请,若是国师应允,下官必有厚谢。”
任天弃听他故意将“厚谢”两字说得很重,那是暗示将有比今日之礼多得多地馈赠了,料到他定然是想要自己劝郭、李二人去跟他,暗骂了一声,却道:“安大人有事吩咐贫道就是。厚谢什么地实在是不敢当了。”
安禄山道:“刚才听国师讲,郭英雄与李英雄如今在府中帮你处理公务,下官实在心酸,要知两位英雄都是当世豪杰,屈身来做这等琐烦之事,下官实在心痛,所以想请两位英雄到我的军中,拜以大将之位,还请国师务必应允,若是国师府缺少处理公文之人,下官可立即派十名博古通今的文书前来。不知国师意下如何?”
任天弃已有准备,当下一笑道:“这事倒也没什么,郭英雄与李英雄两位只是与贫道交好。也非我的弟子,是去是留,还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郭子仪与李光弼低声说了几句话,便向安禄山抱拳一揖道:“安大人的好意,我和李兄心领了,但我俩人闲散惯了,实在吃不消安大人的军中之苦,国师又待我俩极厚,实在不想另寻他处,真是对不住了。”
说到这里。两人便一齐站了起来,向着任天弃一揖道:“国师,我俩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任天弃知道两人不想再面对安禄山,便点了点头,挥手让他们去了。
安禄山早就找人打听出郭子仪与李光弼的背景能耐,望着两人的背影,脸色一阵阴沉,好半天才向任天弃一叹道:“国师。你有了这两人,无异于得了十万雄师,真是叫人好生羡慕啊。”
任天弃哈哈一笑道:“是么,十万雄师,贫道一个出家人,拿来可没什么用处。”
这时安禄山又道:“国师,下官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任天弃暗道:“妈拉个巴子的,你不情之请还挺多啊。”却一脸温和地道:“安大人直说就是。”
安禄山道:“下官与国师一见之下,就觉得大是投缘,想厚颜与国师结拜为异姓兄弟,却不知有没有这个仙缘。”
任天弃知道这个安禄山最爱搞这个调调儿,好加强自己的势力,不过这结拜之事他可也不陌生,发的誓都是嘴上的,真不真却在心中,安禄山有财有势,与他结拜也不会吃亏,当下便笑道:“贫道向来随缘,既然安大人有此心意,贫道又怎么能够拒绝,就与安大人结拜这一遭罢。”
一边说着,一边吩咐猪肉强去取来了香烛铜鼎,与安禄山对天发了誓,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阵大笑,情景居然就像与那秦广王结拜一样。
过了没多久,安禄山就告辞了,任天弃自然要把这位结义大哥送到府外。
等安禄山一走,猪肉强就呵呵大笑起来,任天弃听他笑得甚是怪异,不由道:“猪肉强,你笑什么?”
猪肉强道:“哈,老大,你这下麻烦大了。”
任天弃道:“什么麻烦大了?”
猪肉强道:“你想想,武琼儿……不不,那个太华公主那么刁蛮,和你是一个钉子一个眼儿,要是嫁给了你,她是大唐国地公主啊,老大,你可有好日子过了,嘿嘿。”
说实话,最初李淑琼说要嫁给自己,任天弃也感到大是意外,不过后来一想,这李淑琼长得不输于陆玉嫣与谢阿蛮,而且又是堂堂公主,要是娶了她做老婆,回到合州,那可不知是多有面子的事情,也就释然了,心中反而有些期待,听猪肉强说这话,不由道:“哼,你以为她是公主,我就制不住她了么,真有那么一天,猪肉强,你就等着瞧好戏罢。”
第116章 狂傲的才子
又过了几日,这天傍晚,任天弃正在国师府在庭院里和郭子仪、李光弼两人坐在一个小亭子里闲谈,却见猪肉强领着高力士匆匆的跑了进来。
任天弃见到高力士一脸焦急的样子,心中顿时一动,知道必是宫中出了大事了,也不知是不是与太华公主有关。
高力士跑到亭子里,气喘吁吁地道:“国师,皇上口谕,让你火速到宫中去一趟。”
任天弃忙道:“高公公,出了什么事了么?”
高力士道:“是日本国的使臣来了。”
原来日本古称倭国,东汉以来,因仰慕我中华繁荣昌盛的政治文化、科学技术,使臣、学者、僧人、商人一直络绎不绝的渡海而至,唐贞观十九年,倭国发生“大化革新”改称日本,开始向封建社会过渡,更是加强了对中国的借荃及引进,派遣的使者、学者达一千余次,其中出名的如空海、吉备真备、而一名日本人阿倍仲麻吕还化名晁衡如今在宫中任卫尉少卿之职,大唐与外族中的高丽、契丹、吐蕃、西突厥多有征战杀伐,待日本使者却甚厚,故对这些使者的要求大多都是应允,是以中国各种先进的文明传入日本,而日本此时国力渐超于海外诸国之上。
任天弃对日本国也是有耳闻的,听到高力士这话,心中顿时一松,淡淡地道:“日本国的使臣不是经常来么,高公公怎么这样紧张,来来,先坐一坐,我这里有最好的西湖龙井,你来尝尝。”
高力士连忙摆手道:“不喝啦,不喝啦,国师,你不知道。这次日本国可是来者不善,过去每次来,他们多多少少都要带些贡品来,但这一次他们什么也没有带,只带来了一封国书。”
任天弃道:“那有什么要紧,国书里还藏着一把刀唬人么?”
高力士道:“那倒不是,是国书里那些字咱们大唐国的人全部不认识。”
任天弃顿时奇道:“什么,字都不认识。那多找些先生来认啊。”
高力士苦笑道:“满朝文官之中,有不少是进士出身,闻名天下的才子也不少,但都是不一字认识,那两个日本使臣气焰高得很,皇上雷霆大怒,将满朝文官怒骂了一顿,忽然想到国师乃是仙人,所以就让我宣你进宫请教。”
任天弃一听,心里顿时“格登”一跳。暗忖:“妈拉个巴子的。老子平常的字都认不全,那个日本国的国书定然繁杂得紧,老子去了还不是干瞪眼。”
想了想。又道:“皇上叫了张真人没有?”
高力士点头道:“叫了,张真人此时想来已经到了皇宫。”
任天弃心想有张果作陪衬也好,此人老奸巨猾,自然会找借口掩饰,自己就瞧瞧他怎么说。
当下便跟着高力士出了国师府,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车驾,向着皇宫而去。
唐玄宗此时没有大明宫,而是在太极宫的光大殿里,任天弃走了进去,便见到唐玄宗此时正沉着脸坐在大殿上方。而下面却灰头灰脑地站了一地的文官,都是大气也不敢吭一声,而张果也站在其中,神情甚是沮丧。
见到任天弃进来,唐玄宗连忙站起来道:“国师,来是正好,快快来瞧一瞧这封日本国的国书,朕知道你一定认得的。”说着就向一名太监拿了一封书信过来。
任天弃接在手中一瞧,却见那字弯弯曲曲的既像字又像画。自己那里认识半个,瞧到唐玄宗眼中满是期许,自己要是回答不知,他只怕要大失所望,正是此时,任天弃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满脸傲气的书生来,李白,对,就是那个李白,他不是挺有学问的么,不如让他来试试,反正大家都不认识,他就是仍然认不出来,也是无妨。
当下道:“皇上,这字太过奇怪,贫道也不能认出,不过贫道倒可以举荐一人,他或许能够识出这字。”
唐玄宗听说任天弃也不能识这日本国地国书,果然大失所望,这日本国此举,明明有逞狂之意,若大唐国上下无人能识,天朝的威严何在,自己这个大唐皇帝的颜面何在,不过国师举荐的人,料想不错,连忙道:“是谁,在什么地方,国师,你快快说,朕马上派人去接。”
任天弃道:“这人不久前才被皇上召进宫中做翰林院的供奉,叫做李白,皇上应该知道他的。”
唐玄宗想了半天,这才恍然大悟地道:“哦,是不是那个写《清平调》的人,叫李白么,好,高力士,你快去传朕口喻,召他前来。”
高力士答应一声,又急匆匆的去了。
任天弃听到唐玄宗这样的口气,那就是说李白还没有什么机会在他面前展露自己的才华,想到李白那般地傲气,却受到唐玄宗如此的冷落,任天弃不由暗自一叹。
过得一阵,身穿红色翰林官袍,一脸沉郁的李白就随着高力士进了殿来,唐玄宗连忙让一名太监将那日本国地国书递到了李白的手中。
任天弃见到此时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李白的身上,手里也是为他捏着一把汗。
过得一阵,才见到李白抬起头来,向唐玄宗一揖道:“皇上,这字臣认识,可宣日本国使臣上殿。”
他这话一出,唐玄宗当真是龙颜大悦,拍着手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好啊,我大唐国果然藏龙卧虎,岂能让蛮夷所欺,李爱卿,你确定认得。”
李白点点头道:“臣岂敢欺君,这字是上古夏族文字,臣游历天下之时,曾经偶尔见过,并有一段时间的研习,绝不会有错。”
唐玄宗又笑了起来,让人去传那日本使臣到光大殿来。
半个时辰后,两个日本使臣就到了,却是一胖一瘦,皮肤黝黑,个头也不高。
任天弃一问身边的李林甫,才知这两名日本使臣,胖的那人叫吉川秀。瘦的那个叫山田浩二,又见那两名日本人向唐玄宗跪了头站了起来,却是一脸傲倨,心中不禁暗骂这日本人还真是狂妄无礼。
这时一名四十来岁,身子清瘦,穿着紫色官袍中年男子走到那两人面前,却正是大唐的卫尉少卿晁衡,也是个日本人。叫做阿倍仲麻吕,不过到大唐已经来了十数年了。
晁衡面对那两人,沉着脸叽哩咕噜地说了一阵,似乎在用日本话呵斥这两人地无礼,而那两人却毫不收敛,反而与晁衡厉声说着什么,想来是说他成了大唐国的人,已经忘了自己的国家。
唐玄宗也是一脸怒气,挥手道:“好了,晁爱卿。就不要和这两人多说了。就让李爱卿来读他们的国书罢。”
那吉川秀与山田浩二两人也懂得些中国话,听到有人认识那国书里的字,大是不信。瞧着手握国书的李白,脸上都露出冷笑。
李白也不去理他们,忽然纵声读起那国书来,却是:“日本天皇书达大唐皇帝陛下:贵国地大物博,人杰地灵,非我日本国能比,海外今有琉求之岛,土著甚多,大唐国取之无用,吾国将出兵驻守。若得大唐皇帝陛下应允,吾国一岁一贡,永结友好,绝不食言。”
那两名日本使臣听到李白念得一字不差,不由相顾失色,脸上的狂妄之气已经消失无踪。
唐玄宗听到此处,已是拍案而起,喝道:“好大的胆子,小小倭人竟敢想攻占琉求。也太不把我大唐国,也太不把朕放在眼里,来啊,把这两个使者给我推出去斩了。”
大唐国此时正与高丽、奚国、契丹三国开战,国内兵力已空,日本国垂涎琉求已久,吉中秀与山田浩二此次前来,就是奉了日本天皇之命,借国书中的奇异文字来炫耀国内人才比大唐国强,但更重要地是想试探这个玄宗皇帝还有没有胆子得罪日本国,却不料大唐居然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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