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修奇仙(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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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修奇仙(东流)-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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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如流水,直接将宁风带入了回忆当中:

“挺好听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宁风从林中走出来,摇头晃脑地问道。

“谁让你偷听了!”

陈昔微瞪了宁风一眼,抱起瑶琴就走。

“喂,这里本来就是我练功的地方啊。”

宁风冲着陈昔微背影喊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是什么曲子?”

“不说。”

陈昔微的背影颤动一下,明明是清亮悦耳声音,听在耳中不知怎地平添了落寞:“你知道也没用,反正……”

“……我以后也不会再弹了。”

……

因为是陈昔微所弹之曲,更因为那一瞬间的落寞,宁风对这个曲调印象深刻。

他正想跟鹤兄商量一下,能不能就在这降落得了,座下仙鹤直接就冲着琴曲传来的地方俯冲了过去。

那架势,不是凤求凰,也是鸟归巢,唬得宁风赶忙重新抓紧仙鹤翅根。

幸好他有这个动作,下一刻,仙鹤带人就直接撞入后山林子里。

前方豁然空旷,仙鹤庞大身躯好悬直接挂树上,“嘭嘭嘭”数声,一人一仙鹤慌忙闪避,一起坠落到林中空地上。

“这个……”

宁风站起来,苦笑着拂去身上落叶,冲着前方抚琴的少女耸了耸肩。

少女琴曲倒是没有断,只是中间琴弦颤鸣一声,直接崩断一弦,少女素手轮转,生生用剩下的琴弦完整地续着琴曲。

不知道是摔清醒了呢,还是被那一声颤音惊醒,仙鹤狼狈起身后,看看宁风,又看看陈昔微,似乎很不好意思,扬了扬翅膀就算是打招呼,然后“噌”地飞走了。

仙鹤一走,宁风与陈昔微两人之间反而自然了起来。

“昔微,挺有闲情逸致的嘛。”

宁风微笑地上前,一边侧耳听着琴曲,一边打量面前少女,周遭环境。

这个林间空地,赫然便是他第一次听闻此曲的地方。

面前少女秀发略带着湿润,一缕缕地贴在圆润脸颊,少了那种清扬,多出了几分清纯与妩媚,仿佛刚刚出浴不久。

陈昔微低着头,好似还专心在琴曲上,声音循着曲调的空隙传来:

“我回外门收拾东西,看到瑶琴,就信手调了一曲。”

她解释得太过详细了,前因后果,面面俱到,听在耳中反而让宁风表情精彩了起来。

他微微一笑,取笑道:“调一曲宁郎顾吗?”

“噹~”

陈昔微双手猛地按在琴弦上,抬头怒视。

即便是在发怒,殷红如血脸庞,圆圆天然可爱的容颜,还是无法让人产生被威慑感觉。

“哼!”

她冷哼一声,深吸一口气,素手轮转重续曲调,再开口话题已经转移。

“宁风,扶摇会上,你心中大愿于大日神光下衍化出的精气狼烟,将生命之浓烈演绎到极致,我看了也深有感触。”

“只是……”

陈昔微瞥了宁风一眼,很是不屑地道:“你的大愿听起来也太过普通了。”

“普通吗?”

宁风耸耸肩,负手听着琴曲踱步,好像在想着什么。

换成平时,其他话题,陈昔微这么一说,他定会随口应下,不与其争执。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宁风竟有一种直抒胸臆之感,或者说,在这个话题上,他不想附和任何人,哪怕是——陈昔微。

“佛门,求的是来世;

儒家,证的是己学;

魔门,寻毁灭中重生。

惟我仙道,修的是今生,是当世,是现下。”

宁风豁然止步,双臂张开,晓风残月,拥入怀中。

“那什么是今生当世?”

“我曾在魂境中,迷途深山,看到一只陆地老龟懒洋洋地爬出来晒太阳,其体型庞大,足有千年寿数。”

宁风说到他魂境中经历,弹奏依旧的陈昔微不由得将注意力集中过来。

“当时腹中甚饥,我便将老龟宰杀了,龟壳为锅,龟血合酒,龟肉裹腹,最后还用烧得龟裂的龟壳卜了一卦,可惜未中。”

宁风两手一摊,作遗憾状。

陈昔微噗嗤一笑,琴声险些都乱了。

杀了人千年老龟炖汤吃肉合酒的,再用人龟壳卜卦还想中,真当冤魂不散是假的吗,嗯?

“你看,山中王八,亦有千年寿。”

“什么长生久视,什么不见不闻觉险而避,若无得大逍遥大自在之人生,没有天地不能束缚的酣畅,不能让天下人侧目,让举世皆知,这仙修来何用?

再是长生久视,亦不过与山中王八,无知木石等同罢了。”

宁风双臂张得愈开,清风徐徐到这林中空地戛然而止,好像连风儿都知道要绕开什么。

“我心目中的仙道,便是天地不能遮挡我眼,天心亦不能左右我心,饮最烈的灵酒,吃最精之美食,做最酣畅淋漓的事情……”

“最浓烈的生命,方才不愧我来此世间一遭。”

激昂过后,宁风冷静下来,语气恢复平时的温和,笑道:“这就是好像几年前,我给你讲故事一样。不管故事里蕴含着怎样的天地至理,它至少要是一个好故事,你才能听得下去。”

“我心目中的仙道也是如此,能精彩一生,再谈长生久视,与天地同寿!”

伴着他这句话,“轰隆隆”一声炸响,雷声滚滚,如天之余怒未消。

宁风抬头,撇嘴:“你吓不到我的,再说一百遍,还是这句话。”

陈昔微看着他孩子气的动作,摇头,失笑,专注拂琴。

琴声转为激昂,正攀升到最**的部分,宁风静静地听着,如听到生命之花火,以最浓烈的方式,盛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琴声平息了几时,沉浸在琴声中的两人清醒过来,相视一笑。

“我走了,昔微,回头神宫中再见。”

宁风洒然一挥衣袖,掉头向外走去。

出空地,穿林间,他步履轻盈,之前那一番话直抒胸臆,更似将什么东西给说得通透,于心境而言,一如当日铸就琉璃体般,有陡然轻快之感。

“九死心境似乎也有触动。”

“九死九死,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尤未悔,到底如何才能将它悟得透彻呢?”

宁风即将踏出林地,身后忽然传来“崩崩崩”的响动,琴弦拨动,直如弓弦。

下一刻,林中遥遥传来琴声,同一首琴曲,演绎出的是世间最绚烂之花火,浓烈得让人欲仰天长啸。

宁风静静地站在那里,闭上眼睛,从头到尾聆听。

到了尾声,伴着那一声悠扬地收调,他甚至能在脑海中还原出白皙的小指在琴弦上勾过景象。

“此曲名叫:凤来仪!”

陈昔微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宁风耳中。

随后,一片静寂无声。

“呼~”

宁风展颜一笑,吐出一口浊气,耳中听到窸窸窣窣声音,心知陈昔微已经离去,在心中默念着“凤来仪”三个字,时隔三年,他终于得知此曲名字。

“一曲凤来仪,不知道跟她大愿中的有凤来仪,是什么关系?”

“巧合吗?”

宁风摇了摇头,这个结论连他自己都不信。

暂且放下,他踏入神宫外门弟子居所。

行走其间,一路都有人冲着宁风行礼,招呼。

他们都是淘汰下来,外门弟子中的老人。三年一届,未能入神宫门墙,又不愿意离去的,便可以选择留在外门,但不用再专修药师琉璃经,可以修炼其他功法了。

多年积累下了,外门里修为不弱的弟子着实不少,但不管其资历如何,修为怎样,都不得不以羡慕的目光看着宁风,不得不行礼以“师兄”称之。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今日扶摇会过后,彼此之间身份之差,有如云泥之别。

宁风神情温和,或点头或回礼或攀谈,等见到自家老父宁采臣时候,足足一炷香功夫过去。

“父亲,我们回家吧。”

宁风上前扶住跑出来的宁采臣。

父子两人,下天都山,往朝阳镇去,背影传来对话声音:

“回去收拾东西吗?”

“不,是等人。”

第十八章崩溃的顾掌柜

朝阳镇,旧宅,失修木门发出的声音鬼都能再吓死一次。

宁家父子两人,推门而入。

“父亲,你确定……”

宁风看着手中提着的食材,心里有些没底。

这些都宁采臣一路坚持亲手挑拣买回来了,从宁风七岁之后,这活向来是他干来着。

“那是,儿子你且坐着,看为父手艺。”

宁采臣胸脯拍得震天响,抢过那些东西,就往厨房奔。

宁风嘴角抽搐着,再默默地抚平。

从先前宁采臣忽然大包大揽地开始买菜,然后说晚上要做一顿好吃的犒劳他后,这毛病就算染上了,一时半会好不了。

刚刚那不是宁风第一次劝阻了,只是宁采臣这几日在神宫外门着实过得滋润,据他自己说是跟一个未入门前是大厨的师弟学了几下散手,这次定然让儿子吃得舌头都给咽下去云云。

看着自家老父背影消失在厨房,紧接着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类似砸锅卖铁声后,宁风嘴角抽搐得愈发厉害,默默地走出院子去,盏差工夫后返回来。

宁风进出这么一趟,心里面似乎安定了不少,在石桌边坐下。

片刻之后,宁采臣蓬头垢面,身上沾着各种污渍混一起,分不出哪个是酱哪个是油,基本上这身衣服是别想要了。

他手上托着一个托盘,上面黑乎乎几盘菜,看得宁风眼睛发直。

“父亲。”

“这……这是……”

宁风看着几盘黑乎乎东西,完全分不出它们分别是什么,筷子就有点夹不下去。

“放心吃吧儿子。”

宁采臣得意洋洋地道:“大厨教我散手时候示范过,为父样样品尝,味道甚美。”

“嗯?”

宁风听出点什么来,不敢置信地问道:“父亲,这是你第一次做?等等,刚在厨房,你还没尝过?”

宁采臣理所当然地点头,道:“我儿放宽心,不过几下散手,简单得很。”

“吃吧,吃吧。”

他眼巴巴地看过来,目光灼人。

宁风咽了口唾沫,迟疑地夹上那黑乎乎东西,眼睛一闭,塞进了嘴里。

咀嚼,咽下。

宁采臣揉了揉眼睛,很是感伤地道:“儿子啊,从你七岁还是八岁来着,为父就没给你做过东西吃,都是你照顾我来着。”

“这下好了,以后父亲能经常给你做饭。”

“对了,为父这一番心意如何?”

宁采臣飞快把感伤、感慨什么收起来,红光满脸,就差写着“快来夸我”四个大字。

“甜~~”

宁风眼眶泛红,声音模糊,毕竟是父子嘛,这神情与宁采臣感伤时候相差无几。

“那是,父爱如山,与他人做来终究不同。

我儿终于明白这个道理,为父这番功夫便算是没有白费。”

宁采臣哈哈大笑,辛苦半天也是饿了,豪迈地夹了一大筷子入口。

对面,宁风张了张嘴,想要阻止,愣是没来得及。

下一眨眼的功夫,宁采臣脸上表情凝固,化开后各种精彩,无法言述。

“噗~~”

宁采臣直接一口喷出来,若非宁风早有准备闪避得快,刚穿了一天的太阳袍也可以不用要了。

“……甜……苦……”

宁采臣就着宁风送上来的水连漱了好几遍口,才缓过气,能说囫囵话:“怎么这么甜,甜都发苦,你怎么咽得下去?”

他话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家儿子刚刚明明说甜,看那脸色就差哭出来了,是他一厢情愿地往父爱什么的去理解。

“咳咳咳~~”

宁采臣干咳几声,挠着头道:“要不,咱还是就着卤豆子吃点饭?家里好像还剩着点豆子没吃完。”

他说着就要起来去寻摸,走没两步忽然顿住,想起什么似地回身,哭丧着脸道:“我……我……我忘记煮饭了。”

宁风一拍脑门,终于反应过来什么地方不对了,桌面上除了黑乎乎几盘子,一粒米都没有。

着实是这些菜颜色太过惊悚,味道更加奇崛,让他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怎么办?”

宁采臣可怜巴巴地看过来,至于父爱、照顾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哎~”

宁风叹息一声,拍了拍手,冲门外喊道:“进来吧。”

院门从外面打开,几个小厮鱼贯而入,到了面前揭开藤条编织的盖子,露出色香味俱全菜肴。

八菜两汤,瓜果美酒,该有的一样不缺。

宁采臣眼睛发亮之余,奇怪地问道:“这是?”

宁风微微一笑,扶着老父座下,盛上米饭配好菜,解释道:“父亲你做饭时候,我出去做了点以防万一的小准备。”

“现在看来是派上用场了。”

宁采臣大快朵颐,赞不绝口:“幸好我儿聪明,不然今天我们就糟糕了,那个什么大厨教的散手一点都不管用,为父定不与他干休。”

这番话宁风听得有些吃力,毕竟嘴巴里塞满东西说话难免含糊嘛。

等听清楚了,宁风脸色就精彩了,看着自家老父全无惭愧之色,义正言辞地指责人大厨对他藏一手,一时无语。

他摇了摇头,拿起筷子,正准备多少用点时候,一个尖且高昂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宁家父子可在,顾某前来拜访。”

这声音听着让人不舒服,话还算客气,如果不算上话刚入耳,人就跟回到自家似推门而入的话。

宁风一皱眉头,瞥了一眼。

一前一后,两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前面一个身材浑圆肚子又圆,锦袍加身大红大绿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后面那个就是熟人了,虬髯满面一条器宇轩昂大汉,如果不是胡子又卷又黄,脸色苍白如鬼的话,还颇有些威风。

“啊~”

宁采臣惊见两人,尤其是后面那条大汉,叫了一声就被东西给噎住,宁风好一阵抚背才缓过气来。

他总算明白,下天都山时候,自家儿子那句“等人”是什么意思了?

敢情等的就是这两位。

那条大汉不就是被宁风一击打倒然后扔出去的那位嘛。

“前面这位就是收街的主使?”

宁采臣顺过气后,好奇地看过去,觉得此人如此富态,无怪有收一条街的本钱。

他也就是看看,半点没插口的意思,家里大事几年前开始,就一直是儿子拿主意。

“你便是岱山楼的顾掌柜?”

宁风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随手夹了口菜,细嚼慢咽着。

“咦,没想到宁公子也知道顾某人,荣幸荣幸。”

顾掌柜双手扶着大肚子,眯着眼睛看过来,结果看宁风一点都没有久仰的意思,大刺刺地坐在那里,眼中就闪过了恼怒之色。

宁风当然知道。

那天他出去兜了一圈子,既然知道一切事端跟收楼有关,怎会不知道这般大手笔幕后是岱山楼呢?

他还知道岱山楼的背后,站着历代侍奉太阳神宫的一个修仙家族——齐鲁岱家。

宁风摆了摆手,颇有示意这不过寻常,顾掌柜你不用荣幸之意,淡淡地问道:“不知顾掌柜有何贵干?”

顾掌柜不知想到了什么,压制住怒气,挤出敷衍无比笑容,先是拱手道:“顾某人先恭喜宁公子进入太阳神宫,前途无量。”

“另外就是……”

他伸手向后一拍,要拍那大汉的肩膀,只是肚子太大转身不便,外加个头着实有差,这动作做起来就有些为难了。

后面大汉憔悴归憔悴,却是一个有眼力劲儿的,立刻半蹲着身子,让顾掌柜拍得顺手。

“顾某人听说手下前几日给宁公子添了麻烦,这不上门赔礼来了吗?”

顾掌柜说着作势欲踢,大汉忙道:“宁公子,小的有眼无珠,冒犯冒犯。”

“就这样?”

宁风气笑了,百无聊赖地挥了挥手,道:“那不送了。”

“你……”

顾掌柜脸色瞬间就变了,刷地涨红,羞恼无比模样。

“宁公子可别忘了,你不过是初入太阳神宫门墙,这便要不依不饶吗?”

“你可知道顾某人身后……”

顾掌柜话还没说完呢,宁风不耐烦地打断道:“知道,齐鲁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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