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仙道尊》
作者: 棒侨峻仔
顾子瑶挥手间,空间弥漫起紫色烟雾,那烟雾竟凝聚成一首藏头诗:
魔 修引道缘,
仙 途几多寒;
道 法得汇处,
尊 临九界凡!
第一章 少小离家
初秋,齐云山的小路上蹒跚着父子二人。
他们此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让这年方十三岁的男孩投在“齐云宗”门下为徒。
缘由一是孩子自幼体弱多病,二是家境拮据,提早给其谋条生路。
年长者名曰顾远山,是徽州境内顾家堡里一个默默无闻的车夫。年幼的少年名为顾子瑶,天性内向且懦弱。这次上山拜师之行让这颗小小的玻璃心,平添了诸多恐惧、茫然甚至绝望……
经过多日的晓行夜宿,他们终于见到了眼前这座云雾缭绕的观舍。若干年前,齐云宗在道家本是四大名派之一,但多年的风霜洗礼、事故变迁让这当年的名派在道家的地位沦落的实在有些惨不忍睹,甚至最近疯传一则“天罡宗”即将收编齐云宗的消息……
即便如此,能投在齐云宗也是顾远山为儿子设计的梦寐以求的人生规划。
这几天的山门口早已经人头攒动,大多都是顾远山这种长辈带着孩童来登门拜派的。其中大部分是贫门寒苦家庭,也有极少部分的富家子弟,当然这些富家子都是类似“玄天阁”这种当红道家门派淘汰下来,继而求其次才不得已来此投拜的。
门口一粗布道袍的中年道士,带着两个道童负责登记在册和安排面试时间等诸多事宜。
顾家父子等了好一阵,终于将名字登在了花名册上。顾子瑶被安排在下午第三个应试。
父子俩找了片平坦的地方坐下,掏出干粮和水壶,咀嚼着一路的风尘和过往的回忆……顾家早年本是大户人家,曾祖父一辈曾做过青州刺史,由于不会混迹官场的利欲规则和为人耿直的处事作风,得罪了很多权贵,后被贬至徽州。
在顾子瑶愣愣的咬着馒头的时候,顾远山咽了一大口水已经开腔了:“孩子,下午的考核你要认真冷静,我们大老远来到这里不容易,我这辈子是不行了,顾家的声望就全靠你了,相信你不会让我和你病重的母亲失望的,好好表现。”
顾子瑶唯唯诺诺的答应了一声,含着泪啃着手里攥湿的馒头。
等待是种美德,等待是期许,等待也是种煎熬。在应试的孩子们进进出出,有喜有悲的穿梭而过后,终于轮到了顾子瑶进场应试。
顾子瑶哆嗦着,浑身栗抖的跌进了面试场地。映入孩子眼帘的是三个白袍老道正襟危坐在上方,三个人的脸色分别偏黄,白,黑。
率先发问的是黄脸老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家住哪里啊?”
顾子瑶怯声道:“顾子瑶,住在顾家堡。”
黑脸老道斥声道:“问你的时候,抬头回答!”
顾子瑶抬起了他那苍白略显清秀的脸庞,莹莹的一双大眸子,齿白唇红,两耳有轮……
三个老道心中都暗自对这孩子的音容有所一动,尤其白脸老道啧啧道:“哎呦,看了一小天,终于来了个偶像派呢,那么……你的梦想是什么?”
顾子瑶一紧张,把本来准备好哭诉家境生活苦楚,爱慈母敬慈父的词全忘了!结巴的说了一句:“为了修道成仙,无法无天!”
黄脸老道厉声道:“好一个无法无天,小小年纪瞧着又很胆小,心里竟是这番念头,日后有所成还得了?不通过!”说罢手中扬起了红旗。
黑脸老道起初也是一惊,但立即又觉得好笑有趣,反倒对这孩子有了一种探知欲。于是微笑着举起了绿旗,并把头甩向了白脸老道:“最后的决定权交给大师兄吧!”
白脸老道意味深长的淡然一笑:“我宗派这些年之所以日渐垂暮,就是少了某种敢于进取的态度,这孩子既然脱口而出如此想法,我们不妨看看他日后的表现,又或许真的会给我宗派带来新的转机和机遇也说不准啊!”于是白脸老道也举起了绿旗,通过……
当顾远山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老泪纵横,捧着顾子瑶的肩膀一时语塞。过了许久,脱口而出三个字:“好样的。”
父子的告别仪式很简单,父亲把事先带来的行李交到孩子手中,沉声说了一句:“孩子……照顾好自己!”语罢,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山径中……
第二章 皮肉之苦
宿区分为“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九个区域,顾子瑶被分在了临区的三号房间,同室的还有另一个叫王鑫的小孩子,也是今年这批次拜入宗派的。
王鑫有着一张胖墩墩红扑扑的脸庞,他很健谈,嘴不闲着,不是吃就是问长问短,顾子瑶红着眼圈疲于应付……
次日的新人拜师仪式是以抽签的形式完成的,顾子瑶在忐忑的心情中与王鑫和其他八位新人,共同拜在了面试过他的那位黄脸道人门下,也是在这一天,他得知自己的师傅是齐云宗炼药系的三阶道长,道号“玄非子”。
拜过师傅,顾子瑶心中蒙上了一层并不乐观的阴影,他清楚的记得面试时这位恩师对他的态度,和决绝否认的举动。但在此刻他也只能任由命运的安排,簇拥在小伙伴中高声附和,悉听着玄非子的训诫和安排。
新人的首要任务是了解齐云宗光鲜伟岸的荣誉史,这些都是由一个叫李通的师兄在表情丰富、唾沫横飞中完成的,玄非子旁听中不时频频点头,露出些许赞赏的眼神,这李通可是他多年来最得意的门生,当然李通的家族是富庶一方的大盐商这点,也是玄非子老人家每到年节都喜不自胜的成就感来源。玄非子几乎倾囊相授,对李通的偏爱也是整个三阶以下师生们众所周知的。
怀念完过去,该是继往开来了……玄非子做了简要的补充陈述后,安排起一众新弟子的分工、杂务和入门必须背诵的典籍规章。
顾子瑶细心的发现家境略好的几个师兄弟被安排的都是清扫院落、擦拭神像、摆放供果、烧水摘菜等杂物。而他和王鑫这种家境贫寒的孩子被安排的都是砍柴、挑水、洗衣做饭等颇费体力周张的工作。心中暗念不好的同时,也只能委屈的拿起柴刀,跟在砍伐队伍后,呼哧带喘的上了山间小路。
在众家师兄弟柴刀飞舞间,许多砍柴老手已经麻利的扎捆开始步入了回程。而顾子瑶还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点点蚕食着那些植被。这种效率引来了诸多讥笑和挖苦,那些满载而归的师兄“善意”的提醒着顾子瑶:“小师弟,新人每天砍不完六捆柴是不可以吃饭的,看来你还是不饿啊!”顾子瑶没敢应声,心急之下,加快了柴刀的挥舞速度……
人来人往之间,天色渐暗,所有人都完成了砍柴任务回去吃饭了,而顾子瑶只是勉强的交上了两捆,正在为他的第三捆努力着。手指根部的血泡已经破了,他还在倔强的挥舞着。可是咕咕作响的胃肠让这正在长身体的孩子感到昏厥,窒息和眼前发黑。
他想起了父亲常说的一句俗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于是在饥饿的引领下他跑回了宗门。
刚刚闻到米香的他,正吞咽着口水设想着一会轮起筷子的场景……可打断他思路的却是那位宣讲达人李通师兄。李通当着所有师兄弟的面,毫不吝啬自己的表达能力,怒声中带着戏谑:“顾子瑶,你还要不要脸了?没砍够柴也来吃饭?你爹妈就是这么教你的啊?之前跟你们一再强调的完不成不许吃饭,你是听不懂还是故意装傻?”
几个咄咄逼人的询问,让顾子瑶束手无策,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在那些嘲笑声中憋的满脸通红,喃喃的吐出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李通先是一笑接着两眼圆瞪,猝不及防横蹬出一腿,踢在了顾子瑶干瘪的小腹上。顾子瑶眼前一黑,小腹一阵剧痛,后退出十几步一屁股坐在了方砖地面上。疼痛和怨恨充斥着整个初涉世事的心,泪水夺眶而出,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李通。
这时,新来的一众师兄弟都用惊诧的眼神面面相觑,没想到李通给他们的下马威这么迫不及待。心中掠起层层寒意,忌惮的眼神望向李通,仿佛是在示弱的表态。
李通一看更是得意忘形,嘴角撇了一个很大的弧度,继续施压道:“怎么?你还不服吗?如果不服,让你再尝尝我的拳头滋味啊?不见棺材不落泪。”
顾子瑶强忍着疼痛,站起来,怒火冲散了他一贯的懦弱,厉声道:“不服!”
话音刚落,啪啪啪三记重拳打在了他白皙秀气的面庞之上,这是李通的拿手本领,齐云宗四阶拳术“裂地崩”中的一式,按宗派规矩讲,在李通没有经过考核晋升为四阶弟子的时候,是无权修习四阶一系列功法的,这缘是玄非子爱徒心切,私下教授的。
这拳法虽然不含真气灵力,但其势过于凌厉。顾子瑶本就瘦弱的身躯怎能抗的住这般攻击,当下口鼻窜出一喷鲜血,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王鑫看见此景,牙关一咬冲了过去,心想豁出去了,怎样也要救下子瑶,大不了挨顿胖揍。他抱起顾子瑶的头摇晃着呼喊:“子瑶,醒醒,子瑶醒醒……”
李通见状鄙夷的说道:“哎呀,还真有爱管闲事不怕死的啊。语罢便欲再次大打出手。”
忽然门厅外侧一声低吼:“什么事?如此嘈杂!”
师兄弟们一同侧目,来人正是玄非子。只见玄非子面色红润,手持拂尘,缓步而入。孩子们哪里知道,这玄老师刚刚喝了李通父亲差人送来的十年窖藏竹叶青,正回味着酒韵散步巡视呢!
李通机灵非比寻常,率先正姿行礼口中呼唤:“弟子李通给仙师请安!”其他人也都纷纷起手行礼口中默念。
玄非子扫了一眼角落里王鑫和他抱着的血葫芦,淡淡的问道:“李通,这是怎么回事啊?”
“回禀仙师,这新来的顾子瑶白日偷懒不去砍柴,晚间就来用饭,众家师兄弟看不过去,说他几句,他倒恼羞成怒动手打人。弟子情急之下欲推开他好好劝解一番,不曾想他绊在门槛上摔了个跟头。都是弟子的错,平时没教管好新来的师弟们,情急之下又失了手。请仙师责罚!”李通口若悬河侃侃而谈,面不改色。
玄非子早就对这爱徒的行为处事方式了然于胸,加上李通回答的又这么工整,他也就正好顺水推舟,将此事草草处理。于是正容道:“今日之事,也算是给你等一个惩戒,日后凡有不能完成所辖杂物者,一律不得进入饭厅半步。至于,李通今日纯粹出于对你们的呵护和爱佑,你们也不必怪他。把伤者抬回居所,其他人等继续用餐,不得喧哗议论此事,就这样吧。”
“弟子谨遵师命”李通带头喊道,嘴角露出一抹得意。
第三章 仇恨种子
顾子瑶被抬到了自己那阴冷潮湿的床铺之上,略有些苏醒,眼前模糊的看不清周遭,不知道是泪水还是血水,遮住了这孩子的眼睛和心。他第一次遭到这么不公正的待遇和如此残酷的肉体打击。他突然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送自己来这里遭受这种折磨,又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李通会对自己如此刻薄狠毒,更想不明白自己未来的路,今后要怎样继续生存下去……
“兄弟,你醒了?”耳畔传来王鑫憨厚的声音。
顾子瑶舔了舔干瘪的嘴唇,龇牙咧嘴的说了句:“我的事完结了?”他实在是连说话都觉得痛,面部的皮肉肿的像发了面的干粮。
王鑫茫然道:“应该是完了吧,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师傅也没追究他。你明天别再顶撞他,努力多砍柴就是了。”
顾子瑶听着心里一酸,他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蒙受了冤屈,挨了欺负,更没得到公正的裁决和处理。心头涌起一阵阵的愤恨,想着刚刚经历的一幕,他下了第一个决心“报仇”。
有人说求知是一种动力,爱是一种动力,利欲是种动力,但跟仇恨比起来,它们的马力略显不足。年幼的顾子瑶就是在这种涡轮增压的动力下,开始了他全新的生活,虽然这生活并不是父母和他起初想要的,但命运的天平就是以这种方式微妙的将一个孩子推向了一个新世界,一个惊动天、魔、人的时代……
顾子瑶肿着猪头一样的脸,在山间轮着柴刀,把刚刚滋生的仇恨都宣泄在柴刀之上。今天他的收获颇丰,黄昏前成绩是四捆,虽然距离标准的六捆还差很多,但也是进步不少。其他砍柴人的嘲笑和议论,他置若罔闻。自顾自的坚守着阵地,血红色的柴刀把跟夕阳相映,把少年的脸庞衬托的如晚霞般凄美。
“来,我帮你吧”王鑫背着把明晃晃的柴刀从山下喘着奔了上来,他是刚刚完成自己的挑水任务,估计着顾子瑶一定是没完成,所以跑来当救兵。
王鑫体格壮硕,刀光几个起落,大片柴草纷纷落下。他略带教训的口吻:“子瑶啊,你说你砍柴连刀都没磨好,怎么能砍完这么多啊,你有空多跟我学学,当然你要是把自己吃剩下的饭菜都给我,我会教会你更多,嘿嘿……”
顾子瑶笑的猪脸抽痛,囫囵不清的说了句:“王鑫,我的事,没过去……”
两人回到饭厅已经开始掌灯了,同期的一些小徒弟已经开始收拾碗筷准备洗涮了。
“都慢动小手,你家王公子还没用过晚饭呢”王鑫装模作样顽皮的道。
小徒弟们一看是这二人,都讪笑着躲开了。留下两个冷馒头和一碟咸菜,纷纷议论着刚刚被起绰号叫“猪头”的这位顾子瑶师弟。
两人顾不上这么许多,抄起馒头大口啃着……就在两人用餐正欢的时候,那个熟悉的身影从饭厅外踱了进来,这人自然正是李通。
“我当是谁自称王大公子呢,原来是猪头的朋友啊!我问问你们,猪的朋友是什么啊?”李通环顾四周问道。
李通身后几个铁粉和狗腿附和道:“猪的朋友当然是猪喽,你瞧那吃相,西里呼噜的跟猪有什么分别!”随即是一阵阵的耻笑和侮辱谩骂。
王鑫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抖落了一下衣衫,霍然站起,一个健步站在李通面前,狠狠道:“你这只会给黄脸老东西舔屁股的杂碎,跟你家王公子找茬,觉得自己很强是吧?”
李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有点不敢相信,这几年小字辈里还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醒过神来的李通,一声号令:“给我揍他!”李通身后迅速闪出三人,品字形将王鑫围在当中,各亮招式。
顾子瑶见状起身欲加入战团,突然被李通一个爪牙将头按在桌上,那爪牙喝道:“别动,动就让你脑袋万朵桃花开。”顾子瑶挣脱不动,加之心中的恐惧,更是半点动弹不得。
那边王鑫已经跟三人乱斗做一团,虽然那三人都学过入门级的拳、掌、腿法,奈何对于入门级的少年们来讲,打起架来“一胆,二力,三功夫”才是要领。李通自幼胆识过人,敢于下手,又生的一身好蛮力,拳脚过处呼呼挂风,眨眼间放倒两人,正当他将第三人按在地上准备直拳击头的时候,一个硕大的花瓶硬生生砸碎在他的头上。
李通一只脚踩在栽倒的王鑫胸口,得意道:“怎么样啊,王公子?吃点苦头知道你家李爷爷的手段了吧?”
王鑫头部被碎片划伤,鲜血横流。口中却出奇的冷静:“李通,你如此对我们新人,有很大意义吗?传出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