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很悬呐！据说最后那一百个仙文，学习的难度非常大。说不定会卡在哪儿，连动都动不了。”
“只要还没有开灵，都不能算修真人。别看他掌握这么多仙文，若是再努力三年，依旧无法开灵，他还不得哭死？”
“这算是奇葩了！让人难以理解！”
凡是甲班的弟子，都掌握了九百以上的仙文，其中还有人学全了《仙文初解》上的一千仙文，依旧留在这里继续聆听儒家的学问。
因此之故，这个班级的弟子并不少，大约有二十余人，比桑子明先前待的乙班人还多。
这些人都有炼气二层以上的修为，甚至有人达到了炼气五六层。
跟这些修真人相比，桑子明自觉矮了一头，所以他只能坐在角落里，静静的听先生讲课。
授课的先生名叫“金兰清”，乃是一位受人尊敬的有“功名”的人。
所谓有“功名”，是指参加过大明国的科举，并且获得了秀才以上的身份。
仙文阁既是一个独立的修真门派，同时也是大明国的国教，所以很多年轻人学完《仙文初解》之后，往往继续留在学宫内，再学两三年文章诗词，便可以去参加科举了。
科举分成三个门槛，分别是秀才，举人和进士。
但凡参加科举获得功名的人，都会得到朝廷颁发的特制银碟。如果愿意做官，可以获得不菲的俸禄，从而维持自己继续修行；如果不愿做官，也可以留在学宫中教书；或者去乡村隐居，自己开馆授徒，弘扬圣人之道。
金兰清讲授的内容，不光是仙文，还包括诗词歌赋文章。
他在讲解仙文之余，还不时的鼓励大家，参加三年一度的科举。
“参加科举是好事，不但能磨砺自己的学问，而且有很多的好处。
比如说像我这般，有一个秀才的功名，就算没出去做官，也受到朝廷的善待。
每年我都能从官府获得一份礼物，每个月都能得到一张邸报，上面有大明国策，人事变迁，奇人异事，修真信息，等等。所以我不用出门，便知道天下大事。
按照大明国的规定，城池分九等，人口不能随意流动。但只要有了功名，就可以不受限制，自由自在的迁徙。即便是盘查最严的京师，都可以前去游历。不过京师花销大，想长期定居就难了。
除了这些之外，有了功名之后，还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即便碰到妖兽，或者遇见邪魔鬼怪，也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免受攻击。特别是那些化形的大妖，或者大魔、鬼仙之流，一般不会伤害饱读诗书的秀才、举人和进士。
甚至就连天道雷劫，也可能网开一面，很少降临在有功名的人身上。”
下面的学生中，有人听过这番话，所以只是呵呵轻笑。也有人没听过，所以露出惊奇的表情。
“咦？有意思！竟然还有这种事？”
“我说家里老爹一个劲想让我去考秀才，原来有这种好处啊！”
“怪不得很多家庭砸锅卖铁，也要将子女送到学宫里来……”
这时候，有人大声问道：“先生，为什么会这些好处，落在有功名的人身上？难道说大妖、大魔也受大明国的约束？”
金兰清笑道：“大明国每隔一个甲子，都会聚集众多的进士、鸿儒、官员，举行大型的祭天活动。这种祭天，祭奠的并不是天帝，而是三官大帝尧舜禹、孔夫子和春秋老仙。尤其是这最后一位，春秋老仙虽然是天儒门的后辈，却给仙文阁做出极大的贡献。
据说，春秋老仙的手下，有龙、凤、虎、龟、狐等数位妖修仙帝，这些妖修仙帝都发布命令，通传天下，要求普天下的妖修，不要为难仙文阁的弟子。
另外，春秋老仙还跟冥河老祖，黑山老妖，以及众多的鬼仙，达成了类似的协议，请他们约束手下，尽量少伤害仙文阁的人。
就连那天道雷劫，都受到春秋老仙的制约，因为他精通五行雷法，乃是天下第一的雷神。
相传多年以前，仙文阁的大宗师，常常被人绑架囚禁。
自从春秋老仙横空出世之后，他只要掐指一算，就知道被绑架的人位于何处。他先后斩杀了不少的绑匪，因此震慑三界，再没有人敢绑架仙文阁的人，同时也让仙文阁的地位获得了极大的提高。
如此一来，才有很多国度就像大明国这般，将仙文阁列为第一大派，把天儒门作为国教。”
弟子们纷纷夸赞：“先生，您知道的真多。”
金兰清微微摇头，笑道：“这些东西，都是我昔年游历京师的时候，在仙文阁总部，听一些大儒讲的。有些东西只是传说，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
下面又有人笑道：“如此说来，我们读书人的地位很高，似乎比佛道两门好得多。”
金兰清点头道：“那是自然。大明国废黜百家，独尊儒术，将读书人的地位，硬生生抬了起来。通过科举之后，将来进阶元婴的时候，受到的雷劫都很轻，有的人压根儿没碰到雷劫。这比仙门弟子好太多了，他们渡劫的时候可谓九死一生。”
有弟子笑道：“先生，我们也是读书人，是不是也跟着沾光？比如说碰到妖魔鬼怪，会不会网开一面放我们一马？”
金兰清道：“诸位都是学子，出门的时候要当心。若是碰到大妖，或许还有几分活路，碰到不懂事的小妖，那你们就死定了。”
第33章 相伴
跟先前的班级相比，甲字班的课业比较重。
桑子明上午学习仙文，下午学习文章诗词，中午连饭都不吃，忙的不亦乐乎。
他每天早上，天一亮就去学宫，大约到申时，才能回家。
申时天色还不算晚，离太阳落山，还有一个时辰。这段时间，正好让他在后花园中给那些灵草浇水。
每当灵草成熟的时候，他便将其小心的采摘下来，然后不再种植新的灵草，因为他暂时用不着这些东西，也不知道该种那些灵草。他想将灵田空置下来，种一些灵谷补养身体。
灵谷是有灵气的谷子，是让修真人大补元气、快速提高功力的食品。
桑子明虽然没有开灵，但是按照爷爷的说法，每顿饭吃一粒灵谷，会对身体有好处。
一粒灵谷，就像黄豆一样大，看着很小。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只要早中晚各吃一粒，就能全天劳作，不觉得饥饿，而且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莲香摸准了他从学宫回来的时间，所以每隔五六天，便在申时来到桑宅，帮他整理家务，洗衣做饭，陪他看书写字。
她没有机会进入仙文阁读书，所以很羡慕桑子明能学会那么多仙文。
有一天，她坐在书桌对面，以手捧腮，用倾慕的眼光望着桑子明，嘴角带着浅笑，说道：“公子，等到有空的时候，你能不能教我仙文？”
桑子明问道：“学习仙文有不小的难度。你以前有没有学过？”
莲香轻摇臻首，答道：“没有接触过。我跟公子一样，打小就没了父母。平日里我跟着姨娘过日子，姨娘对我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她不肯花灵石送我去学宫。后来我祖母来了，才传我一些学问。”
“那你除了仙文之外，有没有学过普通的文字？”
“普通文字学过一些，但也只是粗通文墨，约莫认识两千字，简单的文字还行，稍微复杂一点，就看不懂了。而且我只是会读，让我写就感到吃力了。”
桑子明道：“那好，以后你每次过来，我教你一个仙文，外加两个普通文字，好不好？”
仙文是一种符文，里面蕴含着天之大道，跟普通的文字不一样。但是两者之间，有共通之处，仙文简化之后，才有了普通文字。每个仙文，可能有上百的笔画，而普通文字笔画很少。
据说，仓颉是仙文和普通文字的创始人，也是仙文阁的开创者。
当然，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而是综合了五老帝君、三官大帝和孔夫子，在多位仙帝的共同努力下，才有了仙文阁和天儒门。仙文阁是基础，天儒门层次更高。
莲香闻言十分开心，柳眉弯弯，眼睛含笑，叫道：“好啊，好啊，多谢公子教我。”
从这天开始，她每天过来，做完了家务，燃香磨墨，端茶倒水之余，便趁着桑子明温习仙文的功夫，坐在对面，一字一画的写字。
她写的字很有特色，虽然骨架不匀，缺笔少划，但是笔锋凌厉，就像舞刀弄剑一样。
桑子明看得惊奇，问道：“莲香，你是不是学过武功啊？”
莲香笑着答道：“祖母教我一些防身之术。都是花拳绣腿，算不得什么。”
桑子明赞道：“真好！我从小跟爷爷学习灵医，连一点儿拳脚功夫都没学。”
莲香莞尔一笑：“公子乃是仙文阁弟子，修炼方式与仙佛两家不同，等到开灵之后，再学拳脚也不迟。”
桑子明道：“上次令祖母过来，气势不凡，似乎也是大人物。我猜你跟她学的，莫非是仙家的功夫？”
莲香轻轻点头：“公子说的没错，我们是家传的功夫，属于仙家一脉。我功力很浅，不值一提。”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道：“仙家一脉，修行之时，会有很多的劫难。尤其是像我这样，学习家传的功夫，因为功法不完善，所以劫难就更多了。等将来到了关键的时候，或许还要公子出马，帮我挡灾呢。”
桑子明闻言心中一动，说道：“我听说，劫难只能自己亲历，别人没办法介入。我就算想帮你，恐怕也帮不了啊。”
莲香笑道：“公子现在不行，等将来有了功名，那就不一样了。”
桑子明想起在学宫中，先生金兰清说过的话，禁不住笑道：“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有了功名，还有这般好处，竟然能帮人渡劫。”
莲香道：“是的，说起来令人羞惭，能嫁给读书人是我的福分，还请公子怜惜谅解。这也正是我家祖母，一口答应这门亲事的原因之一。”
桑子明笑道：“你我既有婚约，便是一家人，应当同生共死，白头偕老，我愿意帮你挡灾渡劫，前提是我能考出功名，而且要在两三年内开灵，否则我没办法帮你啊。”
莲香望着他，笑语晏晏，道：“公子莫要担心。我家祖母早已算定，公子一生，会遇到不少劫难，但最终都将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公子只要努力，肯定能达成心愿。”
桑子明叹了口气：“那就好，我只怕天意难测，最终过不去那道坎。”
莲香柔声说道：“不管怎样，我都会陪着公子。”
桑子明的心里感到十分的温暖，就像寒夜里坐在火炉的边上，过了片刻，他又问道：“莲香，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莲香随口答道：“我有一个姐姐，为人有些霸道，有时候还欺负我。不过，她早就嫁人了，平常很少回来。”
桑子明道：“你说跟姨娘住在西城，等什么时候，我可以过去拜见？”
莲香忙摆手：“姨娘行事古怪，不喜生人上门。我的婚事，是由祖母敲定的，在整个家族中，祖母说的话，没有人敢不听。等到祖母离开，我的事情由自己做主。请公子耐心等待，莫要节外生枝。”
“那好吧，只要妹妹开心就好。我是怕你跑来跑去太辛苦。”
莲香每次过来，只待两个时辰就走，从不在桑宅过夜。
看来，她是将祖母说的话，记在心里了，在桑子明开灵之前，恐怕连牵手都没有。
第34章 秋寒
九月中旬，天气很凉，夜深人静，月正中天。
桑子明一个人在屋内读书，忽然听见大门外有人敲门。
他觉得有些奇怪，为何这时候又有人来？
他知道这不是莲香，因为敲门的声音不一样。
莲香敲门比较急促，而外面的敲门声稍慢，给人一种怯怯的感觉。
桑子明站在门内大声道：“请问外面是哪位，为何这时候敲门？若无急事，还请明早再来。”
门外很安静，没有一点儿的声音。
桑子明感觉诧异，于是打开门缝向外看，月色之下，他看见一位少女，穿着白色的丝裙，十七八岁年纪，身材纤细，眉目如画，肌肤苍白，娇美无匹。
此时，少女在门外静静的站着，脸上带着万般的忧郁，纤细的身躯似乎在微微颤抖。
桑子明吃了一惊，同时又为之欣喜：“大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他原本以为，今生很难再见到心仪的女子，然而却没想到，才过去几个月，竟然又见面了。
而且，这不是在城主府，也不是在学宫中，而是她夤夜来奔，其中有什么含义，自然不言而喻。
对他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所以此时此刻，他看到李秋婵，禁不住心中欢喜。
李秋婵表情惨淡，努力展颜，想露出笑容，然而却没能做到，开口说道：“数月之前，我与桑兄作别，没成想路遇劫匪，家父不幸遇难，家母不知所踪。我一个人走投无路，于是辗转万里，来投奔桑兄，不知桑兄可愿收留？”
桑子明大吃一惊，吸一口冷气，说道：“大小姐请进，赶紧进来说话。外头风寒露重，你这一路奔波，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对不对？”
李秋婵仿佛脚不沾地，便迈过了门槛，脸上露出令人怜惜的神色，轻叹道：“唉，这一路很不容易，为了再见桑兄一面，我在外面风采露宿，辛辛苦苦走了两个月，才终于回到荒谷城。”
桑子明看着她单薄的衣衫，风尘仆仆的样子，感到心疼不已，赶紧将她让进来。
“大小姐，您请坐，我先去弄点儿热茶，给你暖暖身子。”
李秋婵坐在椅子上，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多谢桑兄了。”
桑子明很快端来了热茶：“大小姐，您请。”
李秋婵抱着茶杯，大口大口的喝起来，喝完之后，她的身子还是颤抖不已：“冷……冷啊……”。
桑子明忙去取来一件厚实的毯子，帮她裹在身上。
李秋婵稍微好过了一点儿，但还是觉得骨子里冷，那是一种彻骨的冰寒，身体就像被抽空了一样，十分的空虚，无比的寂寞，严冬般寒冷。
在她的眼中，此时的桑子明，就像一个发光的火炉一样！如果能跟他抱在一起，或许就不会觉得寒冷了。
可是，她是黄花闺女，面子很薄，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桑子明看她裹着毯子，依旧面色苍白，于是问道：“大小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李秋婵蜷缩在椅子中，道：“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直觉得冷。”
桑子明道：“我学过一点灵医基础，大小姐若是不介意，让我帮你看看。”
“好啊，我就在这里，你想怎么看都成。”此时的李秋婵，已经不是当初的傲娇女，变成了通情达理的邻家少女。
桑子明看她面色惨白，几乎没有血色，显然很不正常。想当初，她是那样的热情洋溢，浑身上下勃勃生机，怎么才出去几个月，竟然成了这样子呢？
灵医讲究望闻问切，因为是在夜晚，看舌苔也不方便，所以桑子明伸出手去，道：“大小姐，让我帮你把把脉。”
说这话时，他的心里一颤，因为从小到大，他从未接触过这样美丽的少女。
李秋婵伸出纤手，轻轻放在桌子上，看上去肌肤苍白，同样没有血色。
桑子明心里轻颤，将三根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然而令他吃惊的是，指下特别的冰寒，好像摸在冰块上一样！
而且，这种冰寒的感觉，似乎能向外传播，只是片刻之间，他就觉得浑身发冷，仿佛被抽走了阳气一般。
他咬紧牙关，凝神探查指下的脉象。
然而，李秋婵的脉象极细极微，仿佛微风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