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云道:“不介意,是否要我随你们下山?”
铁铮不由看向郝通海,溪云给人的感觉有些高深莫测。
郝通海道:“的确要请你跟我们下山,给你半个时辰安排一下如何?”
溪云道:“不用,这就走吧。”
刘今天咬了咬牙,道:“溪云随你们去,你们把铁翼野留下。”
铁翼野脸色顿时一变。
溪云道:“刘兄不要开玩笑了,何须多事。”
郝通海几人都有些惊疑不定,铁翼野干笑两声。
横刀欲言又止,他的想法与刘今天一致,留下铁翼野作为人质。不过早几日,溪云已否则这个方案,铁峰能从凌飞烟手上抢走人质,该也能从苦集寺抢走人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造成更多麻烦,更多伤亡。
溪云当先走去,郝通海几人互相看看,都有种怪异的感觉。
刘今天在后头喊道:“谈不上朋友,希望不要成为敌人,我剑魔什么人都敢杀!”
一行人中溪云和郝通海最明白他这话的含义,剑魔连亲身父亲都一剑刺死了,还有什么人不敢杀!
走了几步,铁铮道:“溪云,要找那个地方可能要数日功夫,你确定不和他们道个别。”
溪云道:“早几日就到过别了,一直在等你们来。”
铁翼野干笑道:“溪云兄这……倒像将一切豁出去了似的。”
溪云笑了笑,回头道:“这是刘今天教我的,他说‘随时做好死的准备,往往能在生死关头不死’,这话有些奇怪,不过不无道理。”
众人一阵沉默,默默揣度刘今天的话和溪云此际的心态。
周义信道:“溪云兄谈笑生死,慷慨豪情叫人佩服,不过我们只是请你帮忙寻找一个地点而已,对你并无恶意。”
溪云道:“四爷说过,魔门想做的,正道一定会阻挠,纸包不住火,恐怕这次也一样,周兄虽说没有恶意,但万一正道之人杀来……呵,还是先最好死的准备比较好。”
周义信等人面面相觑,郝通海和铁铮交换个眼色,都有些惊疑不定。
几人脚程都快,转眼就到山下,溪云回头望一眼,山道蜿蜒,郁郁葱葱,往上一看,白云峰云雾飘渺,高不可见。
郝通海道:“跟着我。”展开身法,急速掠去,迅逾奔马。
溪云和小四紧随其后,再后面是铁翼野和周义信,铁铮断后。照说这群人聚在一起,除非宗师亲来,否则谁也为难不了他们,但他们表现得十分谨慎,时常离开大路,在林间田里奔行,恍若到处都有敌人似的。
溪云心中暗叹,这几日常书虽然没有传来凌飞烟和田彬彬的消息,却传来魔门和正道齐往闽中郡调动人马的消息,照常书估计,双方人马加起来恐怕已超三千之数,暗流涌动,冲突在所难免,只是不知何时爆发,也不知要死多少人。
没多久,一行人来到一片山林中停下,郝通海示意大家隐藏踪迹,溪云倚在一颗树后,往山下望去,下面竟是紫云英山谷。
郝通海发出几声鸟叫,溪云听到从近而远,同样的的鸟叫声经过三波传递,传入山谷中。
没一会儿,环绕山谷的四面山林中同时闪亮起刀剑之光,隐隐传来金铁交击声和短处的呼喝声、惨叫声。
两名精武堂武者忽然直冲而来,满脸惊慌之色。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06 诡秘阵法
小四一闪身,左手一挥,一缕黑光闪过,一名武者身首分离,人头飞天而起,身体带着惯性往前疾奔出去,鲜血飙起两尺多高。
另一名武者被周义信一剑干净利索地从侧边刺入脖颈,一命呜呼。
尽管心中不喜欢此人,但溪云还是暗为这一剑叫好,拔剑、刺剑、收剑,简洁利索、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潇洒风流,轻而易举的超卓风度。
左边林中,一条纤细白影疾掠而过,身法轻灵得像只飞鸟,在林木间左右穿梭变向,速度丝毫不缓,反而有越来越快之势,身后“啪啪咄咄”,许多暗器落空。
“咻~”一声厉啸,黑光陡然一闪,穿透那白影,“哚!”一声,扎在前方五尺外的一颗大树上,白影扑在树上,胸口插着一杆黑色长枪,脚尖着地。
没一会儿,十余人左右会合而来,溪云看到领头的是熟人,屠龙枪方劲。
方劲没看溪云,看了看地上两具尸体,道:“多谢四爷、多谢周堂主。”一眼即分得清是谁出的手。
小四淡淡点个头。
周义信笑道:“方护法辛苦了,屠龙枪果然厉害!”
方劲道:“不敢。”转而对郝通海道:“都料理了。”
郝通海点点头,一行人往山谷下走去。
山谷间搭了一个圆形木棚,方圆十余丈,以黑布罩着,里面是什么,谁也看不见,外面围着一圈人,体型看起来都十分威武雄壮。
郝通海掀开帷幕,当先进去,余者鱼贯而入,方劲守在门外。
木棚内黑乎乎的,只在边角地上点了几根蜡烛,烛火发青,光芒黯淡。棚内只有一人,坐在正中地上,黑袍罩体,戴着一个狰狞鬼脸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溪云眉头微一皱,目光一扫,便见地上刻画着繁复深刻的图案,虽然不识,但有些眼熟,像黑岩岛那个石窟中地上的图案,也就是凌飞烟说的穿梭法阵。
周义信忽然给溪云端来一个小碗,道:“溪云兄,请喝了这个。”
碗里是浓黑的稠液,带着几分香甜气息。
事已至此,再无反悔余地。溪云微吸一口气,接过来,一口喝了,口感绵厚,味道像蜂蜜,倒挺好喝。
周义信道:“溪云兄果然豪气非凡,问也不问这是什么便喝了。”
溪云道:“各位不是没有恶意吗,那我何必问?”
众人微微一滞,郝通海道:“这是一种迷神药,药效发作后你会记不得此后发生的事,因为你不愿加入魔门,所以不能让你知道魔祖坐化之地所在。”
溪云笑了笑,道:“明白。幸好。”
铁翼野一愣,“幸好?幸好什么?”
溪云道:“幸好有这迷神药,不然你们就要杀了我。”
铁铮哈哈一笑,“的确是幸好。”
溪云奇道:“不过喝了这迷神药,我还怎么找那地方?”
郝通海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地上这个阵法将会指引你找到那个地方。”
“可我不记得那个地方,又怎么告诉你们?”
郝通海道:“你不需要告诉我们,我们可以看到。”
溪云不由大为惊奇,又十分疑惑。但想想这可能是上古时代的手段,自己不懂并不代表不可能。看了早先就在棚中的黑袍人一眼,道:“他是何人?”
那人从地上站起来,看也没看溪云,对郝通海微一点头。
郝通海随口答道:“他是我们门中一位长老。需要割你一小杯血,你自己来吧。”袖袍一翻,左手出现一个三足青铜小鼎,右手出现一柄虎骨小刀,递给周义信。
周义信拿着小鼎,将小刀给溪云。
溪云接过小刀,犹豫一下,在左手腕上缓缓割了一刀,温热的鲜血立即涌出,顺着伤口往下掉落鼎中。
青铜鼎虽然口不大,却挺深,溪云感觉手腕处的肌肉自动闭合,要封住伤口,便微微往后一拗手腕,控制肌肉松开,让鲜血滴落。
棚里十分安静,众人的呼吸都轻而缓,这种黑暗与沉默,使得鲜血滴落的“嗒嗒”声异常响亮,一会儿变成“咚咚”声,再一会儿,鲜血已七分满,声音便小了。
黑袍人微一点头,郝通海道:“可以了。”
溪云边包扎伤口边想:“这人遮头盖面,连话也不说,难道是凌飞烟说的密堂什么封口人?”想着想着,忽然脑袋发昏,脚下一个趔趄,若非小四扶住,险些摔倒。
郝通海道:“你们两个出去守着。”
周义信道:“是。”躬身往外退去。
铁翼野停了一停,见铁铮点头示意,也只好退出。
小四则留了下来,虽然同是一堂之主,但宗匠级高手还是有些优待的。
那黑袍人离开了位置,对溪云比了比,郝通海道:“溪云,你到这里坐下。”对小四一个示意,小四便扶溪云在中心处坐了下来。
溪云感觉脑袋越来越沉,暗叫不妙,流这点血不算什么,该是那迷神药生效了,来得好猛。正转着念头,忽然一阵头晕眼花,坐不住,栽倒在地,费力打开眼皮,发现眼前一人有四只脚,喃喃道:“好,好厉害……”
郝通海微松一口气,低声道:“魔体好生不凡,我用了三倍剂量,发作还比预计晚了一分。”
“快点,除去他的衣衫。”那黑袍人忽然发话,声音沙哑泛空,显然是故意打开了喉咙说话,叫人听不出听到本音,小心谨慎的态度似乎天下无可信之人。
小四和铁铮一齐动手,三下两下除去溪云的衣衫,只剩下一个裤头给他留着。这两人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给一个男人脱衣服,对视一眼,竟感觉与对方亲密了许多。
溪云迷迷糊糊的,感觉让人翻来覆去,脑袋里好像无数个彩色的漩涡在打转,有的变大,有的变小,忽然两个相撞,轰隆隆巨响,直震得两耳欲聋,无数碎散开的霞光更是令人眼花缭乱,什么也看不清。
他并不知道,自己此时手脚已给绑起,身体呈大字型仰面倒在地上,额头给一条牛皮带扣着,头部外围是一个小型阵法,那黑袍人以金液在他身上迅速图画着,密密麻麻的奇奥纹路遍及全身,连脸上也画了许多,看起来十分诡异。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307 观照大地
“嗬!”黑袍人忽然低喝一声,最后一笔点在溪云额头,他似乎是一口气涂画下来,呀一声后,呼呼喘息,胸口剧烈起伏。
郝通海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他,神色十分紧张,以他们的武学修养,这世间能令他们紧张的事委实不多了。
溪云本来在地上扭来扭去,这一笔点下去,他忽然全不动了,直挺挺躺着,双目瞪得老大,愣愣盯着黑布遮掩的棚顶。
郝通海喉咙“咕噜”一声,问道:“成……了?”脸色有讪然之色,似乎没想到喉咙这一动,声响这样大。
那黑袍人不言声,只是喘息着。
铁铮道:“还没成?得快些,缥缈阁没得到那些探子的回报,不用多久便会杀来。”
黑袍人长长呼出一口气,将溪云头顶上那个青铜鼎拿来,用两根手指沾了那血,一笔一划图在溪云脑袋旁边那个小阵法上,一边涂一边喃喃念着,念的是什么,郝通海三人也听不懂,却看到鲜血涂过的地方,那些纹路隐隐发出红光来,连溪云木然呆愕的眼神中也出现红光。
半晌功夫,黑袍人涂完整个小阵法,忽然道:“落位!”飞身倒跃出去。
郝通海等人也立即跃起,一人一个方向,两两相对,如果连线起来,正是一个十字。以发散眼光去瞧,便会发现,地上阵法其实正是以这个十字为界,分割成四块,只是线条繁复迂回,越认真看越看不真切。
四人站定位置,立即蹲下,脚边各自有一个三足青铜鼎,毫不犹豫地割开脉搏,一股血立即往青铜鼎里浇去。
鼎内盛着红黑混合的粉末,一遇血,立即嗤嗤作响,冒起一条笔直的青烟,青烟越来越淡,带血液达到八分满时,烟雾便消散了,鼎中散发出一股甜香。
黑袍人道:“三、二、一。”四人同时倾倒青铜鼎,将泛着幽光的鲜血倒在脚前一个小坑里。
鲜血一落,坑中刺出一道红光,长一尺有余,与溪云头部处法阵的红光交相辉映,忽然光芒流动起来,顺着地上纹刻的玄奥线条迅速爬行,像一条条速度极快的赤练蛇。
没一会儿,整个法阵都亮起来,溪云忽然“啊!”一声叫,脑袋往上一抬,却牛皮带一压,又落下去,两颗眼睛上方忽然浮现阵法之形,两个阵型本来只有瞳孔大小,一边上升一边放大,慢慢融合在一起,变作一个,忽然强烈的红光一闪,阵型瞬间扩张开去,边缘正好到郝通海四人脚前,虚浮在离地一尺多高处。
这道猛烈的红光一闪,整个黑幔笼罩的木棚都是一亮,重又恢复幽暗,将外面的人吓一跳。
木棚内景象大变,角落里的烛光已熄灭,那光幕平摊在虚空中,中心点微微凹陷下去,那里正是溪云双目所在。
随着黑袍人的吟唱,光幕慢慢生出变化,无数山川河麓幻化出来,想水流一样从光幕上淌过。随着吟唱口音的加快,景象飞掠起来,越来越快,感觉像是溪云飞行在高空中,俯瞰着整个大地,随着他的飞行,他眼中的景物不断变化,这些变化便投注在光幕上,奇异无比。
郝通海三人都满脸凝重,用神盯着光幕,这时若是有人闯进来,一定会觉得十分怪异,因为除了郝通海四人,其他人是看不到光幕的,只会觉得他们四人如狼似虎地盯着光溜溜的溪云。
溪云眼珠子急转,刚开始还能感知到外界一点情况,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身上轻划,痒痒的,后来脑袋一重,对外界便失去了感应。
这时他感觉脑海里的彩色气旋变得柔和起来,从脚下生起,将他托扶着,慢腾腾地送上虚空,慢慢加快起来,如雄鹰展翅,腋下生风,翱翔天际。
一个奇异的世界展现在眼前,或者说还是同一个世界,只因视角不同,一切都变得格外不同,山川河麓,平摊在眼下,似曾相识,仔细分辨又不知其所。
没过多久,心神忽然生出某种奇异的触动,不由方向一折,飞掠而去。眨眼间,景象大变,一座沉浑广阔的大山坐落在那里,山脚到山腰,山势平缓上升,从山腰开始,却陡然一拔,几乎是冲天而起,从远处看去,像是山腰上装着一个巨大的,略显扁平的石鼓。
溪云感觉有些眼熟,又似乎从未见过,忽然一股牵扯力传来,整个人竟朝大山俯冲而去,速度快得惊人,眨眼就一头撞上山壁,骇得大声惊叫起来。
眼前景象却一变,好像没撞损身体,而是一头冲入山腹中,看到地上有一个奇异的阵形。正待细看,忽然又一股更猛烈的冲力传来,整个人又一下给送上虚空,变成漫无目的地乱飞。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是觉得愉快,云很白很厚很软,天很蓝很静很广阔,飞着飞着,忽然又有奇异的感触,立即朝一个方向加速飞去,又看到一座山。
这是一座陡峭的山,连绵不绝,像一道从天空掉下来的巨大的屏障,分割开了两片大地,山脊一道一道,像刀锋一样锐利。
不等细看,一股熟悉的吸引力传来,一下给扯到一道沟壑前。远看,那沟壑只是连绵山脉上细细的一道小沟,到近处才发现那里其实深广得叫人自觉渺小,沟壑有一条白龙似的瀑布倾泻而下,下方是个深潭,水白花花的。
溪云没听到瀑布倾泻的轰隆大响,却恍若听到“啪”一声,自己的身体狠狠砸在水面上,一头往下潜去,然后看到一个眼熟的法阵,同样不等细看,一股推力传来,又“啪嗒”一声,冲出水面,直上虚空。
溪云感觉水流冲在身上,很舒服,忽然意识一清,想起来自己在替郝通海找一个地方。他急忙想转头多看一眼刚才那个地方,但身体却飞快得飘到他处,已来不及多看,只凭眼角瞥了一眼,那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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