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这一次开山大典,对于几乎一穷二白的萧千离来说,简直就是赚得盆满钵溢。
郭家姐弟成功投入门下,薛慕白很可能也是一个能与三大妖孽相提并论的遗珠。除此之外,十六位内门弟子,一百零三位外门弟子,纯阳宫第二代架构已初见雏形。
第二天一大早,朝阳初升。谢广陵已经站在太极广场中,背负双手,静静的看着广场上正在舞剑的人群。
柳随风站在队伍最前方,《太虚剑法》在他的手中,一招一式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阴阳动静,吞吐开合,实在是已经深得太虚三味。
在他的身后,包括郭玉盈、郭鹏程在内的十八位新入门弟子,一板一眼的模仿着柳随风的动作。甚至连已经改名为柳还珠的小后来,也抓着一柄小木剑,像模像样的挥舞。
在不远处,李承渊带着杨小皮,正在对着一个小草人比比划划。
“小皮,来试试!”李承渊将一把小木枪塞在小皮手里,笑道,“百裂枪法最重要的便是一个‘裂’字。一突二穿三崩四疾,方为‘百裂’。咱们今天先来练这个‘突’字诀,要有一往无前、无坚不摧的威势……”
站在牌楼边,众外门弟子眼巴巴看着场中,眼中无不充满了羡艳之色。
“走吧!”朱景阳笑着催促道,“你们只是起点比他们低,只要有决心、有恒心,同样也有后发先至的机会!”
第一个负责轮值的楚寻也笑道:“你们也不必羡慕,虽然你们学不到师父的镇派心法《坐忘经》,但是师父并没有禁止我教给你们其他功法。等过段时间,倘若轮值的大师兄心情好,愿意把太虚剑法教给你们,也犹未可知。”
一番话顿时让这些外门弟子打起了精神,又听到楚寻嘿嘿笑道:“你们都给我好好练功,这个月要是谁第一个成功筑基,我就把《百裂横拳》前三招教给他!”
他随意向旁边的一块大石重重轰出一拳,“砰”的一声闷响,入拳之处出现了无数细微的裂纹,继而延伸到整个石面,突然轰鸣起来,大石顿时裂成了无数碎块,哗啦啦落了一地。
见到这等威势,众外门弟子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继而大哗起来。
朱景阳微笑道:“那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去外门,该收拾的收拾一番。整顿好了之后,统统在广场上等着你们的楚师兄,他来给你们上今天的第一课!”
众人一个个情绪高昂,精神百倍,像是吃了十全大补丸一般,发一声喊,齐齐向山下奔去。
楚寻向朱景阳施了一礼,笑道:“有劳朱先生了!”
“份内之事!”朱景阳呵呵笑道,“老头子好久都没见到这么热闹啦……”
此时的萧千离,却与陆无厌静静的相对坐在掌教小屋里,萧千离一指按在陆无厌的眉心,另一指却点在师妹平滑的小腹上。
半晌,萧千离这才收回了手指。
陆无厌睁开了眼睛,急切的问道:“师兄,如何?”
萧千离低头思忖半晌,忽然展颜一笑,“恭喜师妹了!”
“怎么?”
萧千离解释道:“当初师兄探察你的体质,发觉你太阴、少阴、厥阴三脉滑涩,阳脉旺盛异于常人。正因如此,先师才不肯传你离火真气,而是选择了《清心诀》。”
“如今师妹先修《玄冰功》、后修《碧海潮生》,三阴绝脉已经全然畅通无阻,阴阳调和,龙虎共济,再也不必担心先天之缺了。”
一番话说得陆无厌心中欢喜,却听萧千离又道:“不仅如此,师妹先天阳脉旺盛,反而带来了一件好事。”
“啊?”
萧千离呵呵笑道:“师妹凡是修炼阴行所属的功法,皆能被阳脉调和。从外人来看,周身气息尽数内敛其中,深得一个‘隐’字诀。”
“不仅如此,师妹近半年来修为提升如此迅速,皆赖调和之功。凡是吐纳进来的精气,分毫不得外泄,尽数化生为真气,岂不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陆无厌寻思半晌,苦着小脸道:“师兄,我听不懂……”
“不懂也没关系!”萧千离轻笑道,“师妹,你乖乖的坐好,师兄这次传你的心法非同小可,与你所学不仅毫无冲突,反而相得益彰,助你更进一步!”
陆无厌以內视之法将心神沉入丹田中,立刻觉得一道沛然之极的暖流从眉心注入,径直顺任脉向下,瞬间游遍三大丹田。
人体中有上中下三个丹田,上丹田眉心藏神,中丹田膻中藏气,下丹田气海藏精。《东医宝鉴》有云:“上丹田,脑为识海,藏神之府也。”
短短的一句话,说出了人体意识的真谛。因此上丹田又被称为意识之海,依托人脑百会穴之下,双眉之间,印堂之后深处。
《坐忘经》虽被认定为自创心法,却是系统融合了阴阳五行七大灵级心法所出,主周天演化,化生劫灭尽在其中,最是神妙无比。因此萧千离抽出了一丝万物终始母气的本源,将其强行灌注入陆无厌的识海之中。
有万物终始母气相助,陆无厌的体内立刻起了微妙的变化。
她辛辛苦苦修炼出的水行真气,此时被萧千离控制着逆任脉而上,径直灌注入上丹田之中,被万物终始母气打碎梳理,转化为更加精纯的真气,重新回归至下丹田中凝聚。
在陆无厌的脑海中,一个清澈宏大的声音缓缓响起。
“安神定魄,忘想长出气三,两度仍须左右悷之,便气拗腰,如前法摄心入脐,法界皆是我身。便想中明,即自见之。”
《坐忘经》心法口诀一出,陆无厌收敛心神,不断吸纳周身寰宇清气,甫一入体内,便被母气不断同化梳理,一缕缕水行真气渐渐成型。
她细细体会,只觉得体内的万千真气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经脉之中涌动,心随所指,气随之动。在丹田处凝聚成团,散发着温润的下行之气。
刹那之间,陆无厌全身涌起一种曼妙绝伦的感觉,那种狂喜、兴奋夹杂着如潮的百脉归海的充实感,让她心中不由得欢呼雀跃。
萧千离缓缓的收回了手,陆无厌却一无所觉,无穷无尽的寰宇清气向她曼妙的身躯蜂拥而至。与之前不同,以《坐忘经》的无上心法梳理同化,任凭阴阳五行哪一门属性的清气,皆被万物终始母气生生打碎,按照阴阳五行相生之道,尽数转化为水行真气,继而充实在陆无厌的体内。
萧千离微微一笑,悄悄立起身来,转身出门,将这个昨夜才刚刚落成的掌教小屋让给了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绝美师妹。
“主线任务之六:宿主需发掘门派建筑特殊属性,并建立起七座具有特殊属性的门派建筑。目前进度2/7。”
“在太极广场上练功,有事半功倍之效。那这个掌教小屋,也算是系统给我的福利了。”
“掌教小屋,集日月精华,聚阴、阳、金、木、水、火、土之力,修炼加速。非掌教则效果减半。”
萧千离回头看着房门,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如今我也不用羡慕随风那些牲口们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人未至 名已响
“取卦为坎,主司三焦,藏水之精,这是……太阴符文?”
“化气为耗,刑克太岁,辟邪安神,这是破军符文?”
“阴土化暗,石中隐玉,破枷解锁,这是巨门符文?”
“化气为囚,在身为木,交汇四象,这是廉贞符文?”
北瞰黄河、洛水,南临颍水、箕山,东通郑汴,西连十三朝古都,有一座峻极于天的巍峨高山,名为嵩山。
嵩山有太室、少室两大主峰,其中少室山有三十六峰,极为壮观。山顶宽平如寨,分有上下两层,有四天门之险。武林第一圣地少林寺便坐落于此。
此时在少林寺的天王殿中,木空行者正盘足坐在蒲团上,面前有五名老僧坐在天王法相之下。
这些老僧一个个白眉白须,此时却一个个神色庄严,似乎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一般。
一个小木块在五名老僧手中来回传递,那细微之极的符文一个个被放大临摹出来,每辨认出一种符文,这几名老僧眼中的惊讶之色就会多出一些。
如果南楼峰、徐方易等人在场,必然一眼就能认出,这小木块正是萧千离当日赠与木空行者的回礼。
“紫薇斗数符文共计108个,主星命宫符文只有十四枚。”一个皱纹满脸的老和尚缓缓道,“木空,你说那纯阳掌教只是片刻之间便刻下这些符文?”
“是!”木空行者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弟子行走西北,听闻有道家门派纯阳宫崛起,故而以庆贺大典的名头上山探察,赠其随身法珠为礼,萧掌教便以此物回赠。”
另一名黄脸老僧点头道:“紫薇主星命宫非同小可,每刻制一枚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心血,此人竟然在这个小木块上一连刻下十四枚主星符文,先不说其武学修为如何,单单看其先天境界、道门法理,当真是深不可测。”
又有一老僧叹息道:“昔日老衲与峨眉清虚真人交好,清虚曾在禁地石门上刻制一枚用来封禁的廉贞符文,足足花了七天的时间,耗费了无数的心血,等刻制完之后,已经是心力交瘁,整整躺了三天才恢复过来。这小小的木块长不满数寸,却一连刻下十四枚……”
说到这里,那老僧已是连连摇头。
五名老僧发了一会儿愣,其中一人将木块交还给木空,叹道:“既然是那位道门大能送给你的东西,你平时可细细参详其中蕴含的天道规则,想必对你的境界修炼大有助力。”
“是!”木空接过木块,郑重的放进怀里。
那五僧之中,其中一人开口问道:“木空,你且将在玉虚峰上所见之事一一讲来!”
木空答应一声,将自己上山出手救下拜火教陆流光、与萧千离冲突、相互以佛道之理辩驳,以及萧千离口中的拜火东侵之事一一讲来,听到最后,几名老僧已是悚然而惊。
“波斯教派入侵?”
“此事非同小可!需尽快禀报方丈得知!”
“武林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四名老僧先后开口,议论几句,却都把目光朝当中一位老僧看了过去。
那枯瘦老僧一直端坐不动,除了看到木块之时微微动容之外,其余时间均是不发一语。他神情淡然,抬起双眼,缓缓朝几位师弟看了一眼,眼中空空洞洞,却是精华内蕴,如同包含整个宇宙般深不可测。
他咳嗽一声,缓缓道:“由得他去!”
此言一出,不但四个老僧大惊失色,就连木空行者也不禁大吃一惊。
明远禅师,五十六岁执掌天王殿门户,为心禅堂首座,二十余年兢兢业业,从无差池。一身修为高深莫测,他缓缓说出一番话来,让众人都为之沉默。
“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
几个老僧半晌不语,又听明远道:“拜火东侵,或有其事。昆仑与少林路途遥远,就算是有所布置,也是鞭长莫及。倘若多派人手远赴昆仑,我少林置身其中,免不了惹得一身麻烦。”
木空行者不由得怒道:“倘若师伯如此说,岂不是坐视邪魔外道东进,却置之不理么?”
他一言既出,顿觉自己失礼唐突,急忙拜伏道:“弟子一时口误,万望师伯恕罪。”
明远脸色平静,开口道:“木空,我知你平素急公好义,好抱打不平,有此一说,也是人之常情。只是那拜火入侵,倘若直指中原,本寺自然有应对之法。”
木空犹豫良久,忽然开口道:“见是事已,发心思惟。我若断彼恶众生命,堕那落迦。如其不断,无间业成,当受大苦,我宁杀彼。诸位师叔师伯,何如?”
这几句话一说出来,五名老僧齐齐皱起了眉头,细细思忖良久,忽然有一人问道:“这几句话深得禅理之妙,老衲却为何从未听闻。木空,你从哪里听来?”
木空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低声道:“乃是那位纯阳掌教所言。”
另有一老僧诧异道:“这位掌教究竟是何方教派?为何其道门教义与我佛门有些相似?”
“不然!”明远禅师沉声道,“诸位师弟,我佛‘道’为何?”
其中一人合十道:“我空法有!”
明远禅师微微点头:“正是如此,观那位纯阳掌教所言,乃是‘性空幻有’,法桥渡河津,大乘道之舆,一切渡人天。想必这位掌教除精修道门精义之外,还深通佛理,颇有触类旁通之妙用。”
四位老僧一齐合十行礼道:“师兄高见!”
明远禅师神色依然淡漠无比,道:“木空,这位掌教聪慧无比,在言辞之中布下重重机关,欲借你之手引少林入局,切不可小视。”
木空不禁一惊,喃喃道:“我诚心待他,他却要利用我?”
“非也!”明远禅师缓缓摇头,“这位纯阳掌教想必乃是道门大能之辈,事关武林大局,你虽是本门八方行者之一,却也难以左右本门方针大略。他只不过是借了你的口,要将这番话传到我等耳中,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另一名老僧却饶有兴趣的问道:“木空,那位萧掌教还说了些什么?”
木空脸色发苦,半晌呐呐不敢说话,其中一老僧微笑道:“倘若有些无礼,也是他立身道门所言,不妨事的!”
木空行了一礼,苦笑道:“萧掌教又说,我佛门战乱闭门修行,盛世普度众生;道门战乱出山济世救人,盛世深山修行,莫不如是……”
明远禅师沉吟良久,叹道:“此人当真是学究天人,先是以借大乘化小乘,又以佛道之争挑起嗔心。诸位师弟,日后倘若这位萧掌教东至,切记小心应对。”
四名老僧互相对视几眼,齐齐宣道:“阿弥陀佛!”
待木空刚刚离开,其中一位老僧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明远师兄,拜火东侵八成是实,我少林当真坐视不理么?”
明远缓缓摇头,沉声道:“本寺数千年传承,执掌中原武林牛耳,最重平衡二字。少林与拜火贸然血拼,还不知有多少势力趁势而起,对武林并非好事。”
“况且,我佛当年传经中土,岂不是与如今的拜火一般无二?倘若有人借题发挥,我等又该如何应付?”
四名老僧齐齐沉默不语,半晌才重重叹息一声,口宣佛号不绝。
木空离开天王殿,径直要回禅房,迎面遇到一个服饰打扮一般无二的年轻和尚,笑道:“木空师弟,哪里去?怎生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木空急忙行礼道:“木明师兄不是前往东南行走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木明行者呵呵笑道:“东南平静无波,师兄实在是百无聊赖,故而提前回寺。师弟,你不是也回来了么?”
木空笑道:“西北地广人稀,比不得东南繁华。只是木空遇到一些琐事,故而提前赶回,刚刚已经禀报过心禅堂诸位师叔师伯,待明日再前往般若堂禀报。”
这少林中,有达摩院专研本派武功,又有般若堂精研天下各家各派武功。盖因通晓别派武功之后,一来截长补短,可补本派功夫之不足;二来若与别派高手较量,先已知道对方底细,自是大占上风。
少林八方行者地位特殊,担负着天下行走的重任。凡是行者回寺参见本师之后,先去心禅堂禀报所见所闻,再到般若堂禀告交手经历。别派武功中只要有一招一式可取,便笔录下来。如此积累数千年,于天下各门派武功了若指掌。纵然寺中并无才智卓杰的人才,却也足以领袖群伦了。
“哦?”木明行者顿时来了兴趣,笑道,“那西北荒凉之地,竟然也有值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