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厌点了点头,道:“宋先生,便请你安排吩咐罢!”
宋书剑点了点头,道:“进攻是最好的防御,被动挨打,只是下策!”
谢广陵与陆无厌都点了点头,宋书剑又道:“大乘五寺一路行来,虽说在咱们手上吃了点亏,功力稍弱者几乎被一扫而空,但是他们也减轻了不少负担,剩下的都是精兵强将,武功高绝,无视一切崇山峻岭,几乎是直线朝昆仑山扑来。”
“我有心再度布下一座先天大阵,怎奈之前布下六合微尘阵,已是心力交瘁,如今即便勉强布阵,也威力大减,岂能困住这二十多个金身高手?如此看来,只能以疲兵骚扰,或是借助地利困敌。”
陆无厌神情一动,道:“倘若引动雪崩呢?”
宋书剑摇了摇头,解释道:“随风曾经引发过雪崩,仓促之下着实让珞珈寺吃了一个大亏,但是如今他们深入西北之地时间已经不短,应付雪崩起来也有了经验。不过……”
他低头想了一想,沉声道:“随风、阿寻!”
柳随风、楚寻二人应诺出列,宋书剑道:“你二人久居西北,地形熟悉,各自领一只苍鹰出动,一路上寻机制造雪崩,纵然伤不得敌,却也要拖住他们的步伐。”
二人转身而去,宋书剑又吩咐道:“慕先生,请你与朱先生一同下山,安排山下村民迁移,避免卷入战火,同时也断了大乘五寺的补给。”
慕青宇与朱景阳对视一眼,齐齐答道:“是!”
“承渊,你久在镇北军中,熟知巡查事宜,玉虚峰壁立千仞,却也奈何不得先天高手。你与青月道兄一并率众每日巡查,山前山后便是一只鸟也不能放过。”
“陆姑娘,请你带着金雕每日巡梭昆仑山脉,避免敌方派遣精锐突击。”
众人纷纷领命而去,陶双亭站在殿角,开口问道:“宋先生,我干什么?”
“陶先生,请随我来!”
一身黑衣的陶双亭跟着宋书剑,来到一座云台之上,踏上高台,偌大的玉虚峰尽收眼底。
陶双亭不明所以,正要发问,只听宋书剑沉声道:“陶先生,此处乃是纯阳宫山门大阵的阵眼,在此之前,除掌教之外,只有宋某与谢长老能将之驱使。如今情势紧急,倘若宋某不测,此处便交由你与谢长老掌控。”
听宋书剑语气中竟然有以身相殉的意思,陶双亭不由得一怔,皱眉道:“佛门虽然势大,我等却也不惧……”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被宋书剑打断。
“二十一名佛门金身、一百三十三名化炁武僧。如今掌教不在,纯阳宫仅有你、我与谢长老三大先天,除此之外,仅有随风、阿寻、承渊与慕先生四位能与先天高手相持,除此之外,还有谁能应付一位先天大能?”
陶双亭虽然生性高傲无比,却也知道这其中的巨大差距,当下默然不语。
宋书剑笑了笑,放缓语气,轻笑道:“只是倘若调配得当,倒也不是全无胜机?这山门大阵玄奥无比,只需灌注真气,便能将任意一柄巨剑化为万千剑气,每一柄巨剑均能化为二十八星宿之数,合一千七百五十劫剑,每一道劫剑约等于主持阵法之人的修为。”
陶双亭细细感应这《周天二十八星宿大阵》的玄妙之处,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无上伟力,不禁暗暗心惊,点头道:“陶某明白了!”
宋书剑叹道:“以谢长老之能,也只不过能发出九剑。陶先生功力高过谢长老,不知又能发出几剑?”
陶双亭沉吟半晌,缓缓答道:“全力催动,大约能发十一剑。只是十一剑之后,少说也要休养三日才能再做行动。”
宋书剑展颜一笑,点头道:“陶先生修为深厚,只差一步便是化神中阶,果然不凡!宋某借了掌教之力,侥幸踏入化神中阶,大约能发十三剑,已是极限。”
见陶双亭欲言又止,宋书剑叹道:“即便是我三人联手,三十三剑,也不知能斩杀几个金身大能,只是三十三剑发完,玉虚峰便是任人宰割……此阵虽然威力无边,却也不得轻动。但是调配得当,却也是一件大杀器。”
陶双亭低头向峰下看去,只见白雾重重,乌云垂腰,不由得紧紧握住手中双戟,沉声道:“陶某前半生杀人如麻,早该死了,如今倘若能与那群秃驴拼得一个同归于尽,到也算是死得其所!”
宋书剑苦涩一笑,负手不语,只是眺望远处连绵雪峰,一时间竟然痴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必死之心
蓬松的积雪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腿,鲜血淋滴,十多位身穿袈裟的老僧站在圈外,虎视眈眈的盯着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倘若稍有异动,便要大开杀戒。
正慈方丈站在圈内,面沉如水,环顾四周,见一众武僧死伤累累,就连五台山大孚灵鹫寺的金身大能知妙禅师也惨死在敌人的偷袭之下。
“又战死了九名弟子,伤了六人!”清点完毕的九华山伏虎寺住持大觉禅师脸色铁青,缓缓走了过来,叹息道,“如今仅剩下六十七位武僧,其中伤者不下十余。此战之后,无论胜败,大乘五寺的二三代门人精英皆被一扫而空,非得休养生息三四十年方能恢复元气……”
正慈禅师缓缓点了点头,沉声道:“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倘若就此退去,不出数年,纯阳宫必将一飞冲天,即便大乘五寺再要西征,却也无计可施!”
普陀山洛迦寺住持古峰禅师点头道:“正慈师兄说得半点不错,倘若不借此机会将纯阳宫连根拔起,必将成佛门心腹大患!”
“已经是大患了……”
五台山大孚灵鹫寺住持知行禅师轻叹道,“知妙师弟武功高绝,一身玄功几不在贫僧之下,却在乱军中被纯阳宫柳随风、楚寻二人联手偷袭,中了楚寻的荒芜之道,天人五衰而死。倘若任凭其成长起来,单打独斗,天下有几人是此二人对手?”
大觉禅师恨得咬牙切齿,怒道:“纯阳宫好歹也算是玄门正宗,竟然行此毒计,雪崩、火攻、伏击,如今居然在雪地中埋伏数百甲士,飞斧投枪,无所不用其极。可怜我最小的嫡传门徒晦明,二十六岁便已是半步先天,一个不慎,被十余把飞斧破了防御,落得一个尸首不全的境地!”
四位老僧四处望了一眼,不由得悲怒交织,口宣佛号连连。
忽见峨眉山普贤寺住持弘法禅师静静站在那里,目光深邃的望着东方,知行禅师好奇的问道:“弘法师兄,你在看什么?”
“我什么也没看!”弘法禅师收回目光,轻声道,“贫僧在想,不知太师叔如今怎么样了……”
“无寂大师?”四名老僧都是一愣,正慈方丈悲苦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微笑,笑道,“弘法师弟莫非还要担心无寂大师么?他一身净土修为,武功出神入化,便是天塌下来也伤不得他半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弘法禅师摇了摇头,低声道:“太师叔执意不肯与我们同行,贫僧细细思索,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太师叔单人对上了纯阳掌教!”
四人猛然一惊,回想之前无寂老僧对他们说的话,越想越是可疑。大觉禅师缓缓点头道:“此事极有可能……”
弘法禅师转过头来,一双眼睛深邃如海,紧紧盯着正慈住持,道:“正慈师兄,萧千离此人,究竟是不是炼神还虚境界?”
正慈禅师不由得一愣,低垂眼睑,苦苦思索良久,半晌才摇头苦笑道:“我不知道……”
弘法踏前一步,逼视着正慈禅师,沉声道:“以贫僧所知,大慈恩寺中除了几位师兄之外,还有一位隐居十方丛林的上辈高手。萧千离火烧大慈恩寺之时,这位前辈并未出手么?”
正慈禅师欲言又止,良久才摇头道:“未曾出手!”
“好一个未曾出手!”弘法冷笑道,“普贤寺的净土境前辈为西征拼命,人家打上门来,大乘祖庭的高手却按兵不动,这却是何道理?”
“弘法师弟慎言!”古峰禅师平素话语不多,此时却低喝道,“如今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大局为重!”
这些老僧都是精通佛理之辈,被古峰喝了一句,弘法禅师咬了咬牙,后退两步,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
正慈满脸苦涩,还了一礼,叹息道:“并非大慈恩寺保存实力,在佛道之争面前,谁都是棋子,后退一步则是必死之局,步步为营,方有一线生机。”
弘法禅师默默无语,只是重重叹了一口气,对东方推金山倒玉柱的跪下,沉声道:“虽非得以,乃情势逼人!列位先辈再上,如今弘法只恐难回中土,请恕弘法有负如来、有负先师,终不得两全……”说到最后,已是语无伦次,声音哽咽,却是再难说下去。
被弘法禅师一句话勾起种种思绪,几位老僧齐刷刷朝着东方跪下,口中喃喃念叨,神情悲壮之极。
绝境之中,弘法禅师的举动,反而让众僧同仇敌忾之心大起,杀机凛冽,战意滔天,将之前的种种沮丧之意一扫而空。
在云端中,两只苍鹰不断盘旋,柳随风端坐在鹰背上,俯首下观,看了半晌,叹道:“好一个大乘佛教,倘若不是教义冲突,又有道统之争,道佛两教势成水火。单单看这一群和尚的所作所为,便不愧为有道高僧。”
“师兄,别夸人家了!”楚寻愁眉苦脸的乘鹰赶了上来,“小弟刚刚被一个老和尚打了一掌,半条胳膊都抬不起来,你还在夸人家的好处。”
“少来!”柳随风呵呵笑道,“你一向自称筋骨强健,那老和尚被我偷袭在先,便是一掌打在你肩上,十分力只怕不到三四分,却平白在这里哭惨。”
楚寻被大师兄识破,当下嘿嘿一笑,向下看了几眼,问道:“大师兄,咱们先后出手六次,拖延了他们至少两天的速度。如今他们已经接近昆仑,是否还要再行出手?”
“再寻机出手一次吧!”柳随风沉吟片刻,点头道,“宋先生练出来的精兵不要再动用了。这一次全力偷袭,却死伤近百人,宋先生倘若知道他用来对付游牧骑兵的精锐甲士死伤惨重,不知会有多心痛。”
“是啊!”楚寻心有戚戚的点点头,“虽然咱们前前后后杀了他们不少人,但是活下来的全是高手,寻常的偷袭不济事,还是咱们两个想些办法才好!纵然不成,也容易全身而退。”
柳随风思忖半晌,笑道:“好了,咱们先行准备去吧!”
见到柳随风成竹在胸的模样,楚寻顿时来了兴致,喜道:“大师兄,你想出办法了?”
“他们精锐未丧,只靠咱们两个人是万万不行的,如今之计,只要能断其一尾,便算是成功!”
第三百七十九章 柳随风中伏
虽说在雪地之中寒彻刺骨,但是所存的众僧都是武功精湛之人,当下七手八脚的取出疗伤灵药喂给受伤的僧人,又就着雪水吃了些干粮,收拾停当,即便上路。
又行了两日,前面有人大叫道:“看见昆仑山了!”
众僧都是精神一振,抬眼望去,只见远处有无数峰峦峻拨,冰雪嵯峨,景色奇丽壮观,有数座插云玉峰遥相呼应,峰区冰川交错密接,好似条条玉龙,飞舞于寒山空谷之中。不由得心旷神怡,有人大赞道:“好一座莽昆仑,不愧为道门圣地!”
正慈方丈见地势险要,急忙叫道:“诸位小心,此地山峰陡峭,积雪极厚,小心敌人制造雪崩!”
普陀山洛迦寺屡次在雪崩中吃了大亏,死伤无数,住持古峰禅师脸色阴沉,冷笑道:“一而再再而三,倘若纯阳宫再引动雪崩,必然教他们好看——”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只听天崩地裂一声巨响,远处的一座冰川上出现一条巨大的裂缝,接着,有无数雪体开始滑动,一条巨大的白色游龙如同惊涛骇浪般呼啸而下,仿佛地龙翻身,隆隆轰鸣声不绝于耳。
“哼!”正慈方丈低喝道,“分队散开,各自寻找躲避之处。依计行事!”
自从征西以来,这些和尚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大大小小的雪崩,就算是平生从未见过下雪的普陀山群僧也已经不再惊惶,当下都紧了紧自己背上的包袱,哗啦啦尽数向两侧逃开。
雪崩一般从山顶上爆发,在它向山下移动时,以极快的速度和巨大的力量将它前面的一切东西卷走,直到广阔的平原上其冲势才消失。这种“白色死神”的重量可达数百万吨,能席卷一切。但是它的弱点也很明显——只要避开雪崩的正面方向,其威力就会大大减弱,尤其是对于这些玄功精湛的大和尚来说,只要距离够远,便足以避开正面锋芒;即便是仓促之间来不及逃开,也能凭借轻功躲开最致命的气浪和雪崩锋锐。
大孚灵鹫寺的知慧禅师带着四名武僧避开正面,一口气奔出二三里许,见那巨大的雪崩已经从身边呼啸而过,不由得合十道:“为阻我等西征,纯阳宫不惜破坏天地自然,也不知有多少草木鸟虫伤在雪崩之下,当真是造了好大的孽,阿弥陀佛——”
“一饮一啄,莫非天定!”一个声音呵呵笑道,“大和尚,你们攻打纯阳宫,我们可不会束手待毙,非要拼一拼才算甘心!纳命来吧!”
四名武僧悚然而惊,急忙各自警戒,极目四望,却见一柄巨大的剑影从天而降,将五人齐齐揽在圈中,刹那间蓝光流动,万千剑气纵横,乃是一招“生太极”。
见到这气场出现,知慧禅师立刻知道来人是谁,当下沉声道:“柳施主,你屡次伤本寺僧众,今日必然不与你善罢甘休!”
数次交手,柳随风的实力已经深受众僧忌惮,此人借巨鹰而翔,高来高去,行动如影随形。原本一个半步先天,并不放在一众佛门金身大佬的眼中,奈何他所掌控的元始开天妙术实在过于霸道,纵然正面敌对,仓促之间也难以占据上风。更兼他行事谋定而动,一击不中、全身而退,不知多少武僧丧生在他的手中。
此时见到此人出现,知慧禅师顿时精神一振,双掌一错,遥遥一掌向柳随风击来。
不料柳随风并未打算与他正面相抗,剑光一展,精微之极的“人剑合一”猛然施展开来,轰然巨响中,刚刚布下的“生太极”气场立刻尽数爆裂,阴阳二气、水行真气、无形剑气连同地上的厚厚积雪顿时炸得一塌糊涂。
即便是身为金身一重的知慧禅师,也被这一爆弄得灰头灰脸,心念转处,全身无形罡气猛然一冲,行动顿时恢复如常。
他来不及多想,急忙袍袖一挥,在周身布下一道无形气墙,将雪尘推开,正要反击,却见柳随风身后一只灵鹤虚影高高飞起,无数剑光如流星逐月一般,刹那间激射过来,只听几声惨叫,却是知慧禅师身边的四名武僧齐齐中剑,翻身倒地。
知慧禅师乃是金身大能,血精气神锤炼得尤为紧实,这几名武僧却未入先天,“生太极”一爆之下,无边剑气顿时侵蚀全身,血脉封禁,全身一动不能动,眼见剑气袭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死。
知慧禅师只气得大吼一声,冲上去就要与柳随风拼命,不料柳随风嘿嘿一笑,空着的左手化掌为拳,一记“大弥天拳”轰然击出,与知慧禅师硬碰一记,身子如柳絮般飘开,半空中一个小小黑点俯冲而下,正是那只巨大的苍鹰。
“今日尚不是你我的决战之地,玉虚峰下,你我再分胜负!”
柳随风朗声叫道,右手一扬,长剑正要入鞘,打算跃上巨鹰,却不料那已经身死的四位武僧当中,忽然有一人腾身跃起,虚虚一点,一道尖锐的指力破空而出,正中那只巨鹰的左翅,只听一声鹰啼,那只巨鹰顿时歪歪扭扭的坠落下来,在地上挣扎几下,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