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花花世界不去享受,却跟你去当劳什子道士?”对此,陶双亭自然是不屑一顾。
玄真子却只是微微一笑,留下一卷心法和一句话,便飘然而去。
“贫道等着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陶双亭自然对这些话不屑一顾,却对老道留下的心法起了心思。
“涅槃之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一练之下,却发觉这本心法当真是无上法门,自己的功力成倍提升,火行功法的威力也是越练越强。正因如此,陶双亭更是洋洋得意,不可一世。
终于,他种种恶行败露,被数十位正道高手联手围攻,一身功力悉数被废,正在油尽灯枯之时,玄真子突然出现,以血肉之躯硬挨二十二掌,化解了这一场恩怨。
功力被废,陶双亭的魔性也随之烟消云散,也因此大彻大悟,发誓要跟随玄真子修道,玄真子却只是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便溘然长逝。
虽说《七煞吞天功》被废,但是玄真子送给他的涅槃之道,却是他一生精修参悟所得。修行之初,如同火焰般猛烈,越挫越勇、越挫越强。待涅槃大成之时,锋芒已被挫去,但威力却丝毫未减,功力已和精神、身体结成一体,任何外力都不能将之动摇,施展时更是收发由心,运用如意。
在功力回复之后,陶双亭顿时明悟了玄真子的用意,大恸之下,他穿上了玄真子留下的白袍,自此行走天下,一边寻访混元道派,一边行侠仗义,白衣孟尝陶双亭的声名也随之流传开来。
被他救助过的江湖人和百姓对他念念不忘,被他曾经泄愤和害过的人家对他恨入骨髓,这些人却并不会轻易放过陶双亭,手段无不所用其极,终于将陶双亭擒住,投入这间监狱之中,意图将他活活折磨一生,方能泄心头之恨。
世事变迁,原来的主人也已经老死,这大殿和密室监狱等等建筑也废弃不用,陶双亭却仅仅依靠一点水源和龟息功活了下来。
正因如此,听到柳随风声称纯阳宫继承四方道统,陶双亭这才勃然大怒。
面对陶双亭的破口大骂,萧千离却只是微微一笑,继续输出真气温养陶双亭的五脏六腑,并不辩解。
骂了一阵,陶双亭也静了下来,呼呼喘气。
“骂完了?”萧千离从怀里摸出一颗补血丸,笑道,“吃了吧,这样才有力气接着骂!”
陶双亭气呼呼的把药丸丢进嘴里,突然瞪着眼睛问道:“道士,你们真的继承了纯阳四方道统?”
“那还有假?”柳随风见自己师父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心中早已是暗暗生怒,反唇相讥道,“你在这里躺了二三十年,哪里知道如今的武林情势?我师父他老人家学究天人,得吕祖垂青,赐下道统,昆仑山人人皆知,你倘若不信,只管去问!”
陶双亭张了张嘴,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闷闷道:“倘若真是如此,陶某自当赔罪。”
补血丸的药力渐渐散发开来,陶双亭支撑着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挣扎着跪在地上,沉声道:“在下陶双亭,二位都是救了我性命之人,救命之恩,来日再报。只是混元道派对陶某有大恩,实不容任何人借道统之名招摇撞骗!”
萧千离嗯了一声,一道真气将陶双亭托起身来,微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你既然已经能够行动,自行找个地方疗养去罢!”
陶双亭欲言又止,扶着墙壁慢慢的走了出去。
见到他离开,柳随风忍不住呸了一声,摇头道:“真不知救了一个什么人。”
“不必在意!”萧千离微笑道,“对咱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另外,为师有预感,这陶双亭很快又会和咱们见面了……”
他所言并非空穴来风,因为在打破石室之时,萧千离识海中的星图,代表南斗六星的星辰突然震动起来,虽然极其微弱,却是实实在在的闪烁了几下。
仅仅是一个小插曲,却并没有影响萧千离的行程。见到萧千离出来,苗林远远的就大笑道:“萧掌教,咱们寻你好苦。走走走,先到老朽的庄子去休息休息。”
众人汇合在一起,刚走出这沼泽,身后便是黑烟冲天,偌大的建筑群四处都燃起火头来。
沼泽外早备好马匹、马车,众人前呼后拥,邀请萧千离上了马车,苗林与顾百当在车内作陪,闲聊江湖趣事,又请教了一番武功,直到日薄西山,来到一间大庄院外。
前面数百株古槐围绕着一座大庄院,这庄子气派甚大,众庄丁川流不息。庄内房屋接着房屋,重重叠叠,一时也瞧不清那许多,看来便接待上千宾客也是绰绰有余。
见到庄主回归,但见知客、庄丁两行排开,有人大声道:“庄主得胜归来!奏乐!”当下有人砰砰砰放了三声号铳,鼓乐手奏起乐来,一时间热闹非凡。
第一百八十八章 有人要争风吃醋了
马车在门口停下,立刻有两个声音在外面高声道:“孩儿恭迎爹爹载誉归来。”
苗林脸色有些尴尬,一步跃下马车,回身低喝道:“云杰、云傲,不可胡言乱语,快给萧前辈、顾前辈磕头!”
苗林乃是家主,一言既出,两个儿子苗云杰、苗云傲齐声答应,屈膝下拜。顾百当紧跟着走下马车来,笑道:“拜我作甚?这位萧掌教学究天人,该多拜拜他才是。倘若抱紧了他的大腿,学个一招半式,便是受用不尽。”
顾百当为人颇为随和,与苗林也算是旧识,刚才他在马车中与萧千离谈论道经,倒也是相得益彰,此时故意打趣萧千离,存心想要给苗家留下点好处。
萧千离从马车中走下,微笑道:“道友折煞了!”伸手虚虚一引,苗云杰、苗云傲只觉传来一道绵柔之极的力道,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
这兄弟俩都身材甚高,只是长子苗云杰更为健壮许多。两人都是一身精悍之气,手上筋骨突出,显然内外功造诣都甚了得。
只听马蹄声响,一位全身红衣的背剑少女泼喇喇的带马奔了过来,翻身跃下马背,姿势轻盈曼妙,远远的叫道:“大伯,听说你得胜归来,我爹特意让我过来瞧瞧您老人家!”
苗林呵呵笑道:“老四太看得起我这个哥哥了,倘若不是这许多江湖同道努力,哪里会有如今的大胜?”
见到那少女走近,苗云杰、苗云傲急忙凑了上去,笑道:“瑶妹也来了?正好我为你引荐这些江湖上的英雄好汉。”
那少女撇了撇小嘴,没好气的瞪了二兄弟一眼,嗔道:“要你们引荐?我找大伯去。”
她不理苗家兄弟,噔噔噔奔到苗林身边,笑道:“大伯,听说这次来了许多天南地北的英雄,您就不给我引荐一下么?”
苗林呵呵一笑,对萧千离笑道:“这是我的一位姑表嫡亲的侄女,名为秦雨瑶,生平最是好武,只是从小被她爹娘宠得无法无天,倘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掌教恕罪。”
萧千离微微一笑,苗林转头道:“这位乃是昆仑山玉虚峰纯阳宫的萧掌教,一身功力出神入化,还不快些见礼?”
秦雨瑶果然上前盈盈施了一礼,萧千离打量了她几眼,轻笑道:“令侄女根骨非凡,倘若修炼得当,日后成就或不亚于苗老爷子。”
顾百当在旁边笑道:“掌教所言极是,此女三年前贫道便看过她的根骨,当时还是筑基中阶,如今却已是筑基圆满,可见进展之速。”
秦雨瑶笑嘻嘻的说:“都是托了顾前辈的福,上次还要多谢顾前辈指点我的剑法呢,否则雨瑶哪里有如今的造化?”
顾百当大笑着对苗林道:“令侄女还是这般好武,如今有萧掌教在这里,倘若他肯出言指点一二,比老道要强上百倍!”
萧千离含笑点头道:“顾道友过谦了,萧某倒是有些小玩意,待闲暇之时互相印证一番,或许有所裨益。”
秦雨瑶心中一喜,转头见到纯阳众人个个气势非凡,诧异的问道:“大伯,这些朋友甚是面生,不知是何方高人?”
“这位是本座的师妹陆无厌。”萧千离伸手唤来陆无厌,微笑道,“自本派创始之初,师妹便与我携手并肩,本门如今有所小成,倒有大半属师妹之功。”
陆无厌微笑点头,秦雨瑶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了半晌,笑道:“本该叫一声陆前辈,只是姐姐这般漂亮,与我年龄又是大致相当,实在是叫不出口呢!”
苗林伸手在她后脑勺上轻轻一拍,笑道:“胡闹!”又转身施礼道,“我这侄女顽劣,还望陆姑娘不要见怪!”陆无厌抿嘴一笑,摇头道:“无妨!”
柳随风身为纯阳长徒,当下走了出来,施礼道:“在下柳随风,乃是纯阳座下大弟子!这位是二师弟楚寻、四师妹郭玉盈、四师弟郭鹏程。”
秦雨瑶一一见了礼,一眼见到柳随风背负的陨月剑,好奇的问道:“柳大哥,剑乃短兵之君,你用这么长的剑,难道不会影响到剑招灵动么?”
柳随风微笑道:“恩师所传的剑法博大精深,长有长的用法,短有短的好处。岂可以长短而论?”
秦雨瑶顿时来了兴趣,还要再行追问,苗林却已经在旁边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她的话。只听苗林转头道:“柳小友,不知这位姑娘又如何称呼?”
“花雪月,并非纯阳中人,乃是路遇,被萧掌教所救。”
被郭玉盈搀扶着的花雪月只说了一句,又捂着嘴轻轻咳嗽起来。见她伤势不轻,苗林急忙吩咐侍女过来,扶花雪月入客房休息,又延请大夫诊治不提。
众人互相寒暄一番,此时众江湖同道业已纷纷来到庄外,当下苗林在前引路,众人纷纷走进庄内,但见房舍高大,朱红漆的大门,门上两个大铜环,擦得晶光雪亮,八名壮汉垂手在大门外侍候。
这一晚苗林大排筵席,内内外外挂灯结彩,华烛辉煌。正厅、前厅、后厅、厢厅、花厅各处一共开了四十余席,宴请参战的众多武林同道及萧千离师徒,又请了许多当地士绅名流、富商大贾相陪,一时间宾主皆欢。
柳随风身为纯阳大弟子,远来男客当中,除萧千离、顾百当之外便以他居长,当下坐了第二席客座首席,由苗云杰作主人相陪。众人大多数见过他出手,剑招凌厉,气息悠长,因此虽说柳随风年轻,倒也无人敢轻视于他。
秦雨瑶仗着身为苗林侄女的身份,非要坐在柳随风旁边,不时低声讨教剑法武艺,柳随风一一解答。他一身剑法已得萧千离真传,在玉虚峰时又多得谢广陵指点,单论剑道,二代门人中当属第一,因此往往随口应答,便引得秦雨瑶沉思良久,待悟出话语中的精要,便又是欣喜不已。
二人不时低声交谈,在外人看来神态甚是亲密,苗云杰却是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当下转过头去,却正见到弟弟苗云傲同样也是脸色铁青,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各自微微点了点头。
第一百八十九章 意外的搅局之人
苗家乃是川西颇有名望的武林世家。苗林年少武功有成,性情高傲,为人狂妄,因此生的儿子分别起名为苗云桀、苗云骜。后来行走江湖时连番受挫,加上年龄渐长,早已没了年轻时的火爆性子,故而将两个儿子的名字分别改为杰、傲。名字虽然改了,性子却依然像极了年轻时的苗林。
二人借故离座,凑在一起,苗云傲低声道:“哥,你看那小子跟瑶妹勾勾搭搭,你怎么忍得下去?”
苗云杰哼了一声,“那有什么办法?人家是老爹的座上贵客。难道你还敢把他揪出来打一顿么?”
苗云傲嘿嘿笑道:“老爹的座上贵客是那位纯阳掌教,我刚刚听旁边的人议论,说那位萧道长单枪匹马深入毒人大殿,诛杀首恶,想必是武功极好的。适才在门口那空手一托,内力果然是深厚绵长无比。但是他的几个徒弟都如此年轻,莫非也有如此高深的武功?”
苗云杰皱眉道:“老弟,你可要想清楚,倘若闹得大了,老爹的家法我可不愿意去挨。”
苗云傲有些迟疑,转头见到秦雨瑶托着香腮,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柳随风的娇俏模样,心中怒气上涌,恨恨道:“你我兄弟练了二十年的功夫,岂能任凭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放肆?他是咱们的客人,咱们也不为难他,让他小小出一个丑,正好也让瑶妹看清他的本事。”
兄弟二人商议停当,当下苗云傲回位端了酒杯,来到柳随风身前,笑道:“柳兄弟,你身为贵派二代长徒,时时跟在掌教身边耳提面命,兄弟实在是羡慕得紧,便敬你一杯!”
柳随风微微一笑,端起酒杯来,说道:“多谢!”二人酒杯一碰,柳随风正要撤回酒杯,忽然只觉一道锐利的劲力直直透了过来,倘若他再要撤杯,必然连酒杯也会被一并震碎。
“嗯?”柳随风眉头一皱,心神电转,“他大庭广众下施展这般手段,莫非是要借机较量?还是为了挑衅?或是……”
他此时一身功力早已今非昔比,只是心念一动,一道柔力便传到酒杯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那一道金行真气直冲进来,顿时被化解无形。
“咦?”苗云傲只觉得自己的真气如同泥牛入海,无论如何激发,却如同遇到一个黑洞一般,吞噬得干干净净,酒杯纹丝不动,甚至连酒水都没有溅出来半点。
只是一个错愕之间,柳随风已经撤回了杯子,一口饮干了杯中清酒,笑道:“好酒!”
苗云傲有些尴尬,刚要喝酒,却觉触唇冰冷,并无半点酒水入口,低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他面色羞惭,匆匆退下,苗云杰急忙在厅后拦住,问道:“怎么了?”
苗云傲摇了摇头,伸出酒杯,却见那酒杯毫无异状,只是那酒水已经凝结成冰,散发着幽幽的寒气。
“这小子一身水行真气有这般深厚?”苗云杰有些诧异的朝柳随风看了一眼,眉头紧紧皱起,沉吟半晌道,“那咱们还得从长计议才好!”
苗云傲犹豫片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说的也是!”
他随手抛下酒杯,回到位置上,再也不回头看柳随风一眼。
苗云傲与柳随风暗中较量了一手,种种情形都被坐在旁边的秦雨瑶看在眼里,她借故离坐,在后厅张望了一番,一眼见到被苗云傲丢在墙角的酒杯,捡起来打量了几眼,一双妙目几乎要放出光来。
“这柳家的小哥哥功力竟然如此精纯?不行,我怎么也要缠着他,学几招厉害的本事才行……”
不提这几个小辈在下面大耍花枪,主座上苗林兴致大发,站起身来向群雄举杯敬了一杯酒,朗声道:“好教诸位得知,如今那毒人大殿已被咱们扫荡一空,并且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诸位日后可无忧矣!”
众人齐齐欢呼,声势震天,几乎要将房顶掀掉,那些没有参战的士绅名流、富商大贾大多喜形于色,互相道贺。
等台下稍静,苗林朗声道:“此战虽是得胜,却多有武林同道伤亡。虽说江湖人刀头舔血,说不定哪天就会死于非命,但是他们都是为此事出了大力,丢了性命,老夫也算是薄有家产,便捐出五万两银子,以安那些伤亡义士的家小。”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哗然,当下又有富商站起身来,大声道:“小老儿只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与诸位并肩作战,便捐出三万两银子,聊表寸心。”
当下又有人捐助,不多时便凑齐了十多万两,顿时便有人自告奋勇要安排收钱、统计、汇账等事宜。
苗林取了三杯酒倒在地上,祭典战死的武林同道,众人也一一学过。只听苗林又道:“诸位,本次大战艰险重重,毒人的数量之多,更是出乎咱们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