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打了几下,瑶太后突然喝令他住手,大太监揉揉手掌,一直退下瑶太后身后。
瑶太后便又兴致全无地冷了句:“回宫,看见这个女人,兴致全没了!”
看在沈扈面上,瑶太后果然不太刁难苏婥,大太监扶着瑶太后离开亭子,墨妃、菀妃、何嫔露出谦卑态,躬身道了句:“恭送太后娘娘!”
这些女人一个劲地朝苏婥挖苦,不知道她们哪来的这么多怒气,还颐指气使的伸出一个食指头儿指着苏婥的脑门,这些女人一个个矫揉造作,貌似忘了自己几斤几两,怎样一个德行。
“墨妃娘娘,你这么媚骨妖娆姿态,总是摆出一副静观其变的态度,皇上可不喜欢!”苏婥见瑶太后走,气焰就上来了,走到墨妃面前,抵着她肩膀训话道。
何嫔当即骂道:“苏婥,你一个贱婢,敢骑到墨妃姐姐头上!”
听着像在给墨妃说话,坏心肠可是满肚子。
苏婥便走到何嫔面前,冷眼看她:“还有何嫔娘娘你,总抱着一张毒舌不饶人的姿态,难道你以为动动嘴皮子,抛砖引玉,把话柄转嫁到别人头上,就能掩盖自己的野心吗?你是皇上的妃子,我看何嫔字里行间都想着怎么打败墨妃、菀妃,早日爬上指头吧!”
虽然刚才何嫔是针对她,但她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整个宫里也都知道,沈扈对她就像个奴才走狗,想杀想打都只是一句话,何嫔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博眼球而已。
“你满口胡言乱语,血口喷人!”苏婥最后一句话说到了何嫔心坎里,何嫔心虚地看向墨妃、菀妃,一脸苦水倒不清。
苏婥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拾掇着手掌心拍两下,又走到菀妃面前。
菀妃捂着脸,呆呆地起身,脚步像神游太虚似的,一步步,落寞凄凉地样子,根本不理会苏婥伸来的手。
菀妃的脸现在淤肿不已,刚一转身,背对着苏婥的面,眼泪就流下来了,这种感觉,苏婥太清楚不过了,当初被刽子手顶着脑袋撞木钉时,她的痛苦可比菀妃现在强烈多了。
“菀妃,等等”
苏婥的话语依旧没有停止过,直到菀妃跨出凉亭,萦绕在菀妃耳朵里嘈杂的声音似乎还在回响。
苏婥走得不快,为了追上菀妃,不得已加快了脚步,却害得她险些跌倒。
菀妃赶紧停下来在不远处冲苏婥喝道:“你这贱婢,别跟着本宫,本宫恨你!”
虽然说话有点冲,不过细心听着,苏婥觉得菀妃娇纵了些,却没什么心眼,说话又直,后宫这么多坏心眼的女人,她没有瑶太后撑腰,估计已经被出局了。
“菀妃娘娘,有东西给你!”苏婥一直在后面追,要不是怕伤口裂开,疼得在地上打滚,她早就一个飞步追上菀妃了。
她很快在假山后的石柱赶上菀妃,谁知菀妃喘得一巴掌打在苏婥脸上,臭骂道:“谁让你跟着本宫的,该死!”
苏婥竟然笑了笑,菀妃这个样子,倒是挺像以前的她,但苏婥很快打了回去,她发过誓,有仇必报。
照顾到菀妃的脸,没打很重。
她把兜里的巴掌大药瓶拿了出来,塞给菀妃,菀妃一看便知是沈扈**的东西。
“这个药你涂在脸上,三天后,保证你比以前皮肤好,白嫩一万倍!”苏婥冷着眼,低声解释道。
她大可以不用这么做,这个女人对她来说,毫无威胁性。
“我怎么知道”虽然握着药瓶,却还是将信将疑苏婥的话。
菀妃的疑虑,苏婥心知肚明,很快打断菀妃的话:“你怎么知道这药有没有问题对吧,放心,没做手脚!”说罢,拍菀妃肩膀。
菀妃又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奴婢不过是可怜你,等你的脸好了,才有资本和跟我做对!”苏婥说着,低敛着蔑笑的眼睛,轻轻在菀妃耳边刺激她道:“菀妃以为,那些女人把你当一回事吗?太天真了,没有太后,你早就被唾弃,被人耻笑,你这么目中无人,就不信哪天太后不在了,你连一条狗都不如”
“你这贱婢!”
菀妃抬手又要打下去,苏婥连看都没看,就半空中扼住了菀妃,狠狠地往下一甩。
苏婥双手惬意地拍在菀妃肩膀,冷声耻笑道:“菀妃娘娘想要找苏婥出心头的怒气,还是等到你脸上的伤好了再说,奴婢可是记得,再过不久,皇上就要回宫了,你不怕?”
这个怕字说的极为低沉阴森,菀妃果然冷颤地收下了苏婥的药,狠狠盯着她一眼,便和贴身丫鬟离开御花园。
苏婥斜着嘴角,冷凝着菀妃背影离去方向,静默的脸上浮起一丝幽若,凉亭内嫔妃们也都有宫婢搀扶离开。
刚一转身,脑门竟激动地撞在身后假山的石头上,苏婥嘶地一声,捂着额头,一路忍着近旁宫女、太监的嘲笑声。
这算是落井下石后报应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苏婥暗暗想着,宫婢们竟众说纷纭。
“看到没,活该**主子的人,都没好下场!”一个模样鹄面鸠形,身板黄瘦的老嬷嬷端着茶水糕点,随行三四个十二三岁小宫婢冷言冷语道。
宫婢唯唯诺诺,不敢吱声,看众人徐行方向是妃嫔宫,苏婥一咬牙,一定神,暗中作梗,将一包足量的泻药丹丸偷偷掷入茶水里。
宫女太监见苏婥时惶惶惧惧的眼神,让苏婥无所适从,苏婥一跃起身,走出去封堵嘈杂、扰乱人心的声音。
她抛出银针,吓唬宫婢太监两下,他们见后,各个都往障碍物后躲,胆都提到了嗓子眼,苏婥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走出御花园。
“赵姑娘”
一阵哀弱、细腻的声音传来,躲在走廊后的两个乾毓殿宫婢琇璇、瑾瑄走了出来,向苏婥挥手。
她们竟然还没走。
两人噗通一声,跪在苏婥面前,仰着头哀求道:“赵姑娘,刚刚丢下你走的事,千万不要告诉皇上,皇上怪罪下来,奴婢两人小命不保!”
原来两个人躲在这避风头,怕被沈扈追究责任,胆小怕事,也正常,连她对沈扈,也都有种莫名的畏惧,像浩瀚星河中一抹晦暗的黑洞,能吞噬一切星光。
“我不会说的!”苏婥直截了当回答道。
她压根没把琇璇和瑾瑄事情放在心里,她们不求,苏婥也不是爱打小报告的人。
“赵姑娘大恩大德,我们姐妹二人,没齿难忘!”说着,一个噔地磕头声,在地上砸响。
苏婥顿时懵了,这两个人究竟是有多怕沈扈,太莫名其妙了,她们大可以和那些嫔妃沆瀣一气,完全没必要向她低头,这样做,苏婥反而觉得被石头硌了一下,哪哪都空落落的。
第37章 乾毓殿()
苏婥咳嗽了一声,说道:“回乾毓殿,我忘了怎么回去了!”
琇璇、瑾瑄当即捂嘴哂笑,扶着苏婥回乾毓殿。
乾毓殿里,窗台被揠开一个空隙,外面凄风刮过,金色入檐帷帘在大殿里飘飘舞动。
苏婥还没跨进殿门,一股扑面而来的蕴香便肆意着,弥漫在空气中,香薰萦绕。
清新淡雅的殿内幽香,凝神间,便仿佛步入幻境,飞舞回旋在香飘四溢的绿野旷垠中。
“皇上回来过吗?”苏婥顿然看向叠障如新的黄檀案台,沈扈摆放奏折书台上,焕然一新,被摆上了一卷卷青鸾城典籍书册。
是赵嵩文书房珍藏着的,苏婥最爱偷偷溜进书桌底下看的民间灵异悬疑故事,那时她胆小,还被赵嵩文吓过好几次。
这些记忆,一直萦绕在苏婥脑海里,从未散去。
琇璇走了过来,躬身向苏婥解释道:“赵姑娘,这是皇上命人从青鸾城带回来的,说是姑娘爱看!”
“皇上对赵姑娘真是有心,奴婢从未见过皇上对哪宫娘娘如此,看来,赵姑娘荣升妃嫔位份的时日不远了!”
身后,瑾瑄的声音传来。
掀开薄如蝉翼的帷帘,瑾瑄径直走了过来,手里端着白烟飘飘的养魂汤。
琇璇接过,递到苏婥面前。
“你们高看我苏婥了,皇上对我如何,我再清楚不过!”苏婥坐下书台的簟枕上,捏着鼻子往嘴里灌养魂汤。
不知道是太过苦涩还是思虑无瑕,口中的每一口养魂汤,竟然也变得食之无味了。
前些天,每喝一口都想吐,如今看着书台上的陈旧书籍,沉重的心思,一口灌下去,没有任何感觉,瑾瑄、琇璇在一旁也看傻眼了,她们不用在为擦地上难闻的养魂汤而烦恼了。
“赵姑娘真勇敢!”
瑾瑄将碗收走时,苏婥眼眶里满是静谧,她摸到最上层一本,一页一页翻开,旧时的书香气息进去鼻息中,如果没有眉黛告诉沈扈青鸾玉的事,如果没有黑衣人夜闯神侯府,她如今,还是一个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而如今呢?
还有三天,沈扈就要回来,想象着她被沈扈囚禁在深宫中,陪着那些女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地去争**,这就是她为了保住赵嵩文性命,得来的交易吗?
琇璇双膝跪地,伏在书台上,洋溢着浮夸得意的眼球道:“赵姑娘,听说,你之前是菀妃娘娘的丫鬟,皇上因为你,将怀孕五个月的菀妃禁足,也就等于打入了冷宫,赵姑娘何不借此,爬上枝头当凤凰,这样,那些嫔妃就再也不敢像刚才一样欺负你了!”
不但不敢欺负她,连瑾瑄、琇璇也跟着沾光,不用被冷眼敌视了,苏婥再清楚不过琇璇字里行间的意思了。
苏婥一脸冷静地翻书,神情上并为多做回应,琇璇见状,只好哑巴吃黄连,躬身退下。
夜里,琇璇、瑾瑄睡下。
苏婥摸黑从窗口处飞身而出,离开乾毓殿,附近回廊路段她记得清楚,往右边下横越,那边还未探索过地形。
唯有这三天内,趁夜摸索逃出皇宫的路径,避免落得一个被沈扈永远囚禁深宫的下场。
“你把这个东西连夜带出宫,交给腾龙客栈的尉迟将军,记住,被别人发现了!”
轻飘飘而柔婉的女声响起,夜影中露着紧张面孔的宫女趁夜将手里的一封密信塞给了一个太监模样的人。
那高瘦太监接过,习惯性左右望了眼风,便将密信塞进袖口。
宫女往暗道溜走,这时太监却突然从身后抱住了那个满脸紧张的宫女。
“瑾瑄,每次你把东西给我就急着走,知道哥哥有多想你吗?”高瘦太监紧搂着瑾瑄,气喘心虚地在瑾瑄耳边说道。
瑾瑄紧张地去撞开他,可高瘦太监的手箍着她的肚子太紧,她急得用手肘去撞高瘦太监的肚子,高瘦太监恼了,在瑾瑄的肩膀上咬了一口,一下把瑾瑄推倒在地。
高瘦太监说道:“别给脸不要脸,乖乖从了我!否则,别怪屹哥哥不帮你!”
高瘦太监狠狠给了瑾瑄一巴掌,拿出匕首在她的脸上划了两下。
“屹哥哥,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你,你别这样,放我走!”瑾瑄奋力推开高瘦太监,反被他抓住脖子。
一把匕首紧紧抵在脖子上,压得越来越紧,血也慢慢渗了出来。
高瘦太监亲了瑾瑄一下,逼问道:“怎么样,今晚从了我,我就放过你!”
“我喊人了!”瑾瑄紧张地闭眼道,肩膀瑟瑟发抖。
这时,高瘦太监怒地掐住瑾瑄的双唇,威胁地逼她道:“喊人?你喊啊,让人知道宫女、太监三更半夜私会,会有什么后果嗯?”
瑾瑄顿时被吓傻,愣着不敢动,任由高瘦太监的手在她身上乱碰,衣服几下被扯开,瑾瑄夺过高瘦太监手里的匕首,激动地大喊道:“屹哥哥,是你逼我的!”
苏婥一口气咽不下去,斜跨一个轻步,咻地两根银针飞出去,刺中高瘦太监的心脏。
高瘦太监当场白眼毙命,瑾瑄吓得捂着嘴,差点尖叫出声,惊魂未定,夜色深沉里,瑾瑄很快起身,将高瘦太监袖口的密信掏出,慌乱逃窜。
“交出来!”苏婥唰地从枯草堆蹿出,一把剑逼在瑾瑄的脖子上。
瑾瑄被身后的苏婥喝住,两腿发抖地跪在了地上颤道:“别杀我,奴婢,奴婢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人不是我杀的”
想着高瘦太监暴毙,瑾瑄吓得额头冒汗,转过身向苏婥磕头,脑门上沾了一堆枯草,人几乎被高瘦太监的死吓傻了。
“信,给我!”见瑾瑄怔着不动,苏婥将剑尖滑下,一刀划开瑾瑄的衣襟,将密信从里面勾了出来。
瑾瑄还未反应过来,苏婥便已经打开密信看了一遍,瑾瑄慌忙抱住苏婥求饶:“赵姑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只负责送信!”
信上说眉黛身份暴露,沈扈将她打入冷宫,请尉迟南卿派人救她,再另行安排细作进入北滁。
苏婥收起手中剑,冷眼道:“把这信交出去,眉黛照样是一个死!”
“赵姑娘”瑾瑄疑惑地看向苏婥,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苏婥藏好密信,便扶起瑾瑄,脸色严肃起来,尉迟南卿毁了眉黛清白,把她安插在沈扈身边,只不过图眉黛的腹中孩子,一个被打入冷宫的人,早就已经不具备利用价值了。
苏婥一时疑虑,问道:“你是菀眉黛的人?”
瑾瑄摇了摇头,低下头去委屈地解释道:“黛妃娘娘拿父亲的性命威胁奴婢,奴婢只能这么做!”
“你父亲是谁?”
对瑾瑄的遭遇,苏婥感同身受,沈扈又何尝不是拿赵嵩文来威胁她就范。
瑾瑄凝噎半天,才紧张地盯了苏婥几眼,开口道:“奴婢父亲是酆州监察令穆襄垣,因为娆夫人被皇上下旨斩首,父亲暗中把娆夫人从青鸾城救出来,被菀妃娘娘知道,抓了父亲和娆夫人威胁奴婢!奴婢才”
娆夫人,苏婥似乎耳朵嗡嗡作响,这个女人的名字又重新回到她的脑海中,那张毒辣诡魅的巫婆脸,时刻在刺激着她,在神侯府赵卿嫣过着连丫鬟都不如的生活,而娆夫人,却锦衣玉食,沈扈真是帮她除了一口恶气。
苏婥想了许久,神色复杂地点了头,暂时拿瑾瑄来看看眉黛打的主意,她低头向瑾瑄轻声喝令道:“我可以帮你救出穆襄垣,但前提是,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听我的,我的眼线!”
“这”瑾瑄犹疑了片刻,还是点了头答应:“只要赵姑娘救出父亲,奴婢愿为赵姑娘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说罢,重重在枯草湿泥里磕了一个响头。
收买一个人其实不难,关键要看透,对方心底在乎什么,惧怕什么,赵嵩文的事,已经教会苏婥,何时何地,如何利用一个人。
苏婥掏出手帕,给瑾瑄擦额头,小心翼翼将被划伤的脸上血丝擦掉,她轻轻吹走枯草,动作轻柔的瞬间,瑾瑄突然眼泪涌了出来,抱着苏婥抽泣。
瑾瑄嘴里不住感激道:“赵姑娘是第一个对奴婢这么好的人,奴婢相信赵姑娘!”
瑾瑄脸上脏兮兮的,湿泥、污渍把她玲珑剔透的粉红脸颊弄得像个叫花子似的,苏婥最见不得有人哭。
“琇璇呢?她站在哪边?”苏婥突然问道。
“琇璇她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从来没告诉过她父亲的事,请赵姑娘也不要告诉琇璇,奴婢不想连累她!”说着躬身埋着头,紧张地求苏婥。
苏婥‘嗯’了一声,两人话语嗡嗡,细腻轻声,在这高墙下,透着黑色光晕,影子也映在了地上。
四下无人,瑾瑄带着苏婥往回走,绳鞭的声音隐隐响起,苏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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