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尚克尔关是连接大罗王朝和蒙元帝国的桥梁,两国交战首先燃起战火的地方,必将是这里。
苦大师和何无意选在这里修炼,一定有特殊的意味,难道说两国真的要打仗?
几日后,这件事情的后遗症出来了,大罗王朝的雨师,深入敌后,打杀准葛尔活佛的消息,在别有用心的人消息散播下,传遍了郁州和藏州。
藏州上下舆论沸腾,特别是民间,信仰活佛的人特别多,大家都激动非常,誓要和大罗王朝开战,为活佛报仇。
蒙元朝廷倒是反应不大,做了冷处理。
又几日,有几个死忠的教众,既然浑身绑满了能够爆炸的佛器,深入大罗王朝帝都,炸死了皇室的一位小王子。
这下,大罗王朝全国上下亦怒了,双方大战一触激发。
第二百五十二章:逆鳞解析谛听步()
七层浮屠,隐约闪耀光芒,似佛光,却不是佛光,如豆般大小。
微风拂来,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灵气氤氲充斥在洞天中,石生玉席坐在草庐外,内心并不平静。
事情怎么就办成这个样子呢,说过只是来看看的,搞不好还会给活佛报信,结果糊里糊涂就把人家给杀了。
苦大师点化杰垂杰哇时候的因果说,一饮一啄,皆为天定,好像有些道理。
石生玉化凡自觉经已然入微,对这因果之说虽然不全信,但也隐隐有了些理解。
因果之道,冥冥中自有天意,但是怎么找到这个‘冥冥’,怎么理解这个‘冥冥’,就很深奥了,是顺天意而行,还是逆天而行?
石生玉现在冥冥中就感应到有一道黑手把自己推到了这里,就是因为自己心头动了‘念’,这个‘念’就是先来藏州看看,不行就走。
一动‘念’就晚了,一动‘念’,就有一根线将自己和准格尔活佛联系了起来,就注定了现在的结局,这个‘念’就是‘冥冥’。
冥冥中,他感觉这个‘念’后面接的果会更多,后果比他想象的可能会更严重,更可怕。
但是‘念’已经起了,因已经种下了,后悔已然不及。
风已起,天地便不再平静。
石生玉沉思良久,却又无法推演因果之道结果,无从推起,最后只得摇摇头,放弃了。
湖面荡腾,他将阴阳镜面反了过来,从碧亮的湖中双手捞起了那片祖龙逆鳞,如同水中捞月般,他将龙鳞捧在手心,开始推演四象真灵阵中的谛听步伐。
在觉尚克尔山山巅斗法时,石生玉曾经用阴阳镜镜面将谛听的步伐映照了下来,现在空闲下来了,正好将这影像拿出来解析解析,学习学习。
石生玉运起了‘化凡自觉经’,慧眼观测着黑幽幽,光滑滑逆鳞上的景象。
一道寒光闪过,石生玉好像又回到了觉尚克尔山巅之上。
谛听的脚步移动的貌似缓慢了许多倍,在石生玉的眼中看来,像是一拍一拍慢动作,有些笨拙,有些滑稽,却难以理解。
当然实际上,这脚步还是快如鬼魅,如魔鬼的步伐。
终于这动作清晰了起来。在石生玉的慧眼下无所遁形。
谛听的脚步像是在一个,一个,一个个离散的点之间跳动。
每一步都带着风声,带着道之韵律,美,不可言,这是大道的痕迹。
空间是相对的,空间是扭曲的,绝对的是时间!石生玉又想起了樱园中那胖胖道人的话。
谛听的脚步似乎真的像是一条条无形的线,在快速的流动下,变成一张无形大网,影响着四象阵中的空间。
空间变得扭曲怪异,空间中弥散的香火之力,如同水中摇曳的波纹一般,都在这扭曲空间的作用下,在一条条线的牵引之下,归集于准格尔活佛的头顶‘灌顶术’,和杰垂杰哇的骷髅黑幡之上,
怪不得活佛的法力无穷无尽!
怪不得杰垂杰哇的天葬如此厉害!
那不是天葬术,那是香火的咒力,那是众生的愿力。
原来秘密在怎么调动香火之力上面,这个四象真灵阵,更像一个聚灵阵。
谛听脚步的移动,也不一般,每一个点,都落在了石生玉意想不到的地方,如果不借助祖龙逆鳞,光靠化凡自觉经也无从感觉,石生玉忍不住站了起来,开始模仿谛听的每一步。
本来这方洞天的灵力不比四象真灵阵中的香火愿力差,但是没用,石生玉的脚步说不出来的别扭,每一步貌似都不对。
他感觉不到一丝灵气的波动,难道自己的思路错了?
石生玉又开始端坐苦想,良久,不知几日几夜,他睁开了眼,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谛听的落脚点,他的落脚点,以石生玉现在的境界,是跟随不上的,那是一个个离散的步伐,类似道家的缩地成寸。
有时候一步是三尺左右,有时候一步就是十丈开外,有时候一步却在半空中。
问题的关键在于空间的扭曲。
石生玉闭上了双眼,感觉到了身后的高塔,感应到了谛听幽幽的目光,感应到了坐在塔前的佘念竹,舞剑的祝剑泪。
微风浮动,飘扬的湖水,天空上有飞鸟,阴阳镜底有游鱼。
石生玉似乎懂了,他动了,脚底生风,每一步都踏在了空气交驳之间。
一缕风和一缕风的交驳,一片波纹和一片波纹的交驳,太阳的光晕交割向下,飞鸟划过天空,羽翼留下了痕迹,树上掉下了一片落叶,蚯蚓在土壤里面探头,一切空间变化,在石生玉的脚下无所遁形。
而石生玉的每一步都踩在了这空间变化上,扰乱了这方空间,空间被挤压,变得扭曲,一切都变得应该,一切也都变得不应该。
飞鸟似在水中潜游,阴阳镜倒悬空中。
祝剑泪正在洞天里面舞剑,顷刻便感觉这方天地不同了,水生剑变得灵动异常,她在慧眼感知之下,似乎亦很难判断它的轨迹了。
佘念竹虽入定了,但也感觉到,这方天地似不同了,但那里不同,她亦说不上来。
石生玉终于对谛听的步伐小有领悟,他给自己领悟的这一套步法起名谛听硅步。
不积硅步,无以至千里,此之谓也。
又不知道过了几日,觉尚克尔关的气氛变得愈发紧张起来,关口增加了很多兵士,黑压压的如同鸦群。
从这里向关口看,士兵一长条的整齐排开,蜿蜒在关前,很是壮观,如长蛇阵般。
不远处又扎营了很多帐篷,立了很多旗帜,在乱山从林中,那都是大罗王朝的帅旗。
而关外,则排开了密密麻麻的骏马,马上都是彪悍的骑兵,静悄悄的立在那里,等待着号角在蓝天下鸣吟,那是蒙元王朝的军马。
战争终于要开始了。空气在半空中凝滞,互相对峙,没有一丝风飘过,气氛厚重得可怕。
而双方战争的起因,是石生玉杀死了觉尚克尔寺的准格尔活佛。
有很多争端仇怨交织在了一起,石生玉恰恰点燃了那根引线,鬼婴长老选的这个位置刚刚好,发酵得特别快。
石生玉和祝剑泪已经闲了下来,佘念竹还在入定。何无意却不请自来,上来串门了。
石生玉不敢到他那里去,并不代表他不能来。
何无意看了看耸立的七层高塔,在看了看荡漾的阴阳湖面,感觉这两样都不是凡物,但是具体石生玉用什么法宝化为了这一方天地,他虽是元婴修士,却也看不出来了。
当然他也不至于心中涌起贪念,只是好奇而已。
“可惜了。”何无意叹息道,背手看着阴阳湖面出神。
“什么可惜了?”石生玉问。
“可惜,前方的几万士兵,顷刻之后,就要化为孤魂野鬼,在这觉尚克尔关边,啾啾哀鸣了。”
何无意用手指了指一里开外列队对峙的军群道。
石生玉默然。
“肯怕打死他们,也想不到引起这场大战的人就站在这一里开外,默默的看着他们开战吧。”何无意哈哈笑了。
石生玉又默然,有一种内疚感和后悔在心中升起。
“怎么,前面要打仗么?”祝剑泪好奇的踮起脚尖,向前张望:“这仗和我们有关么?”
“有关,当然有关,简直太有关系了。”何无意得意的持续笑着,有种自豪的情绪不由自主的在心中荡漾。
石生玉呆在那里,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和祝剑泪讲。l0ns3v3
第二百五十三章:可怜无定河边骨()
风烟滚滚,弥漫住了视线。
太阳初升,大雾尚未消散,一阵嘹亮劲急的号角,在觉尚克尔关前响起!
战争终于开动了。先动的是蒙元的骑兵,漫漫黑色如同遍野松林,看阵势仿佛与大罗王朝的步兵大体相同。
这是两支实力堪堪抗衡却是风格迥异的大军。
且不说大罗王朝军队手持阔身长剑和长枪,蒙元骑兵则弯月战刀,打仗的风格也是不同,一个善于防守,一个却是最喜欢在运动中砍掉敌人的头颅。
骤然之间,蒙元阵中鼓声号角大作,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
两翼骑兵率先出动,中军兵士则跨着整齐步伐,山岳城墙班向前推进,每跨三步大喊“杀”,竟是从容不迫地隆隆进逼。
与此同时,凄厉的牛角号进攻声震山关,两翼骑兵呼啸迎击,而大罗王朝的重甲步兵亦是无可阻挡地傲慢前行,稚嫩的面容,没有一丝恐惧,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两边都是黑潮,相互冲击。
终于两大军排山倒海般相撞了,若隆隆沉雷响彻山谷,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
长剑与弯刀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
这是两支九州最为强大的铁军,都曾拥有常胜不败的煌煌战绩,都是有着慷慨赴死的猛士胆识。
铁汉碰击,死不旋踵,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低沉的嚎叫,弥漫的烟尘,整个山原关卡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石生玉看着满天的箭雨簌簌射来,感慨地问何无意道:“为何要是我,为何要挑起他们争斗呢?”语气不无伤感。
何无意摸了摸鼻子,看模样好像还有些不好意思,道:“第一个问题你莫问我,你应该回去后问杜文轩,杜真人。第二个问题嘛,待会儿就有答案了。”
觉尚克尔关;熊烈战火升起的浓烟;滚滚着弥漫了整座城关。
那风中猎猎招展的纛旗;已然残破褴褛;似乎顷刻间就会坠落。
城楼之上更是死尸伏地;血流不止;却无人向前清理;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
战争;却依然持续。
“是为了香火愿力么?”石生玉又冷声的问,他紧握着拳头,看着远方满山遍野的尸体,无能为力。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起了‘念’。
而此刻这无边的杀戮,他无从阻止,也阻止不了,苦大师和何无意显然也不会让他阻止,毕竟苦大师和原始魔宗背后达成了某种协议。
比先前更重的内疚和罪恶感,沉甸甸的压得石生玉的心更闷了,金丹也似乎黯淡了几分。
他对因果之道的理解似乎又深了一分。
冥冥中,这些战死的英魂和怨魄似乎都有一根根看不见的线和他系在了一起,变成了他的业障和负担,拖着他前进的脚步。
他仿佛预计到了某种结局,前路变得渺渺,他的道心似乎都蒙尘了,变得自怨自艾。
“答对了,你很聪明,苦大师是为了香火愿力。而我们圣宗则是为了怨力,怨力就是我们圣宗的香火愿力。”
何无意手舞足蹈着,仿佛前方的战斗都是他的杰作,他笑盈盈的说:“你纳的投名状,还没有结束,实际上才刚刚开始。待会儿你还要看一场好戏。”
杀戮的鲜血,染红了整个草原,整个大地。
可怜卢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一群群的战士倒了下来,都是年轻人,亦都有家人,都有爱人。
不知他们的家人此刻看到的太阳,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血红呢?
祝剑泪已经不忍再看了,含着眼泪,默默的背过身来,她到现在还不懂,为何会有这样一场战斗,为何要让她见证这一场战斗。
杀戮继续了一天一夜,双方兵士都消耗大半,战旗破烂不堪,大多数都折在了尸体之上。
最后,双手握手言和,以蒙元大军暂时退却而结束了,不明白这场战争有什么意,都是大人物的游戏,丢失的却是小人物的生命。
石生玉亦站在这里看了一天一夜,脸上是惨淡的笑容表情。
这时,苦大师从庭院里面走了出来,手持七宝如意伞,道:‘阿弥托佛,众生皆苦,生亦苦,死亦苦,死后应登极乐。”身后跟着葬天侍者。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这几天苦大师的佛言开解,葬天的面容平静祥和了很多,亦有了得道高僧的样子。
何无意朝石生玉招了招手,得意的说:“走吧,苦大师已经动了,我们也该动手干活了,投名状也不能只纳一半呀。”
石生玉枉若枉闻,没有理睬何无意。
何无意此时心情极好,也不理睬石生玉的无礼,继续道:“你难道不想知道这场战争到底是为什么么?”
听了何无意所说,石生玉鬼使神差的跟在后面。佘念竹还在入定,祝剑泪感应着这战场之间的杀戮之气,眉头紧皱。
她对这杀气颇为不喜,故守候在佘念竹身边,也没有跟来。
苦大师的面容极老,很是慈祥,他走在尸山血海之间,如走在春风里,每一步都走得很平静,步底生莲。
他面有怜悯之色,默念佛经,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木鱼。
木鱼如黑鱼,苦大师每走一步就敲一下木鱼,每敲一下木鱼,就默念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声音如佛家禅音,超度亡魂。脚底下的亡灵都纠缠在一起,你咬住我的耳朵,我用弯刀刺穿你的胸膛。
当苦大师大踏步走过之后,纠缠在一起的尸体,似乎就得到了解脱,狰狞的脸色也似乎有了一丝笑意,一丝丝窳白色的香火之气,在石生玉的慧眼感知下,冉冉氤氲,被七宝如意伞收入其中。
那是亡魂的感激,感激苦大师的超脱,他们放下了屠刀。
如果说苦大师如同在羊群中狩猎的雄狮,收割着茫茫香火之气的话,随后的何无意就如同紧随在雄狮之后的鬣狗,亦步亦趋,专门捡一些狮子剩下的腐肉剩骨。
亦有一些致死不悔,死不悔改的亡灵无视苦和尚的超度,浮现起来的是一缕缕的黑气,这是亡魂的怨念,怨念这天地不公,这股怨念则被跟随在苦大师身后的何无意用一个黑色的袋子收了。
这就是杜文轩交给他的任务,收些怨念给原始魔宗。佛家炼的是香火,魔功练得则就是怨念。
看到这里,石生玉的怨念也很深了。
在灵泉矿场的时候,一清道人,剑道人,陆旨真人一起有个约定,修士对凡人动手,则天下真人共诛之!
可是有什么用?
修士只要点燃一个火苗,今天战死的凡人何止上万?
只为了大家修行提取一些养料而已。
苦大师就是一位真人,原始魔宗也有好几位真人,你能对谁动手?
可怜这躺卧在觉尚克尔关下的尸体亡魂,一个个死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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