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侍’‘女’接过时差点磕在了马车上,吴云溪冷冷瞥了她一样,“小心些拿着,若是磕着碰着了,我必不轻饶。”
“小姐恕罪!”那‘侍’‘女’双手一哆嗦,但却是紧紧抓紧了木匣。
吴云溪这才进了云岩寺。
“长姐?”
安子衿给过了香油钱这才回到了殿内,可回身却见自己的长姐正一脸怔然地呆呆望着手中的一支竹签。
此刻的安子佩全然没了以往的倔‘性’,夫君的生死未卜、腹中胎儿的安危都紧紧纠缠着她,她有些瑟瑟发抖地握着手中那支签,喃喃道:“竟是中下签”
一旁的落梅和木槿也是掩嘴不语,这个时候的中下签实在是让每个人都心中一揪。
安子衿忍住了叹息声,她扶起长姐,含笑劝道:“并非下下签就是没了希望,更何况,签文并非决定了一切,我们做了这么多又怎么会被一支中下签击倒?”
安子佩仍是咬着‘唇’不语,“我要去替殿下和腹中胎儿在佛前好好请愿,不然我这心里不安”
安子衿轻轻点了点头,这个时候能让长姐好受些便行。
很快就来了一个小沙弥,“‘女’施主心善,我们净无大师愿意帮您解签除‘惑’。”
香油钱是安子衿以长姐的名义所捐,这时候倒是起了作用,安子衿压下了心里的苦涩连忙劝道:“净无大师很少亲自解签,长姐也别自己心中难受了,去听一听吧。”
安子佩拿过桌上那支中下签,双手合十虔诚道:“多谢小师傅。”
望着长姐进了佛堂安子衿这才叹了一口气,怎么可能真的平静如水,也不知朔州的情况如何,离四皇子上回传回消息的日子转眼已经过了十日了,这十日里难受低沉的不仅仅是安子佩,她也心中紧绷着。
“你们在这里候着,我去后山走一走,若是长姐出来了我还未回来就去后山寻我便是。”
安子衿将木槿和茯苓留在了佛堂‘门’口,这才转身往后山走去。
她还能清楚记得上回来这里的时候,是为了救下白君恒,那时候崖边的白君恒想必是真的走到了绝望边缘。
安子衿轻抚着一棵萧瑟冬风中凄厉而立、干枯的梧桐。
刚刚获得重生的时候,褪去了前世的娇柔,她几乎是满心的壮志凌云,她以为一世的苦痛再不会回来,她可以做到的,她能够轻巧改变一切。
惩治姨娘庶妹,甚至夺回了掌家之权,一次次轻易而来的成果让她在巨大的挫败感前显得那么无力,就算是重活一世她也没有比任何人多了什么上天太大的眷顾,一切都要靠自己争取不是?
远离了白君佑,可却陷进了争储的漩涡之中,一次次左右着局势的变化,可总有新的转折呈现在自己眼前,仿佛永远不知道眼前这条路的尽头会出现什么。
手指划过粗粝的树干,微微袭来的刺痛让她略微清醒了些。
然而她没有选择不是么?她可以选择逃开一切,远嫁亦或是去季家躲得远远地,不去想身边任何人的以后,也不再去想自己欠下了什么,还欠了什么人,那自己就真的解脱了?
安子衿一声苦笑轻轻‘荡’漾在清冷的空无中。
如果真的逃开了,自己这辈子就比前世还要令人不齿!前一世自己开端就做了错误的选择,可这一世明知自己该怎么做了,还能逃开么?
突然顾璟的眼眸又一次出现在了安子衿眼前。
两世相欠,这个男人连音容相貌都深深铭刻在了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让她一次次在失控边缘被这样一个眸子拉回。
安子衿的手指一紧,小小的木刺让她在疼痛感中眼神清明起来。
顾璟啊顾璟,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安子衿的笑意带着几分无奈,这个两世都和自己紧紧纠缠在一起的名字让她在对命运恐惧之余又有几分无奈,可无奈之中她不敢不承认还有几分庆幸。
很庆幸,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在树干上重重描摹着顾璟的名字,真实存在的刺痛感让安子衿踏实起来,明日还未到来,胜负还未分出,要做的事还很多,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身边的那么多人,亦或是为了这个人
蓦地安子衿的指尖一顿,她微微眯起了眸子,在不远处的树丛外传来一声‘女’子的哽咽声,随后就是一声低呼。
“云溪!你别走!是我不好,我方近卓就是个‘混’蛋!你打我出出气,我求求你了,别哭了”
第212章 你别走!()
树丛外互相拉扯的正是方近卓和吴云溪二人。。 平板电子书
“你走,以后不用再来找云溪了,反正你也要做驸马爷了,云溪不过是个官宦之‘女’,比不得公主金枝‘玉’叶。”吴云溪转身就要走,却又回眸深深望了眼方近卓,她眸中闪着泪‘花’,两眼红彤彤的,和以往的模样很是不同。
“云溪,你别走!”这一眼的愁绪让方近卓又惊又喜,喜得是吴云溪居然已经会为了自己垂泪而泣,可他也着实心疼。
“放开我,今日永嘉公主也在这云岩寺,你要让她瞧见么?”吴云溪捂着嘴呜咽着。
“你别哭,别哭啊云溪!”方近卓上前拥住了她。
吴云溪身子一颤,但想到要方近卓做的事,她就忍耐了下来,“你曾说过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其实也不过是在骗我,是不是?”
“我方近卓对天立誓,若有骗云溪,不得好死!”方近卓连忙抬起手起了誓。
吴云溪这才低着头冷冷一笑,声音却还是如方才一般娇怯,“今日安子衿也来了,你知道的,有她在我一日也过不好,她还在我姑母面前挑拨是非”说着又泫泫‘欲’泣了。
“离了我父母,我早就将姑母当做最亲的人了,可这个最亲的人都被安子衿哄骗地对我不闻不问了,这么多年我姑母何时对我摆过脸‘色’,可如今都是因为这个安子衿,近卓,我只想离开这里。”
方近卓的疼惜之意几乎要喷薄而出,“云溪,是我错怪你了,原先只当做你是厌恶她才想要下手,没想到她胆大至此,太师府的人又算得了什么!你放心,有我方近卓在一日,这安子衿永远也欺不到你的头上!”
细细碎碎的言语上一丝不落地传进了安子衿的耳畔,她眼眸蓦然一眯。
湛山之事后怎么也想不通的事这才有了断论,原来是吴云溪在其中起了这么大的作用,难怪这方近卓但愿做了冤大头认了罪行,原来是为了讨得美人的欢心。
想到吴云溪不惜委身于方近卓也要谋害自己,安子衿真是忍不住‘唇’边的讥笑,一次又一次,前世亦是如此,只是在顾璟的保护下她只需要坐着看戏罢了。
吴云溪对自己的恨意真是逆转不了分毫,甚至这一世还变本加厉了,安子衿握紧了拳,‘唇’边的冷意更甚。
想要左右逢源各得好处,想必你吴云溪实在是过得太顺遂了。
“云溪,听闻后院的梅‘花’要开了,一会儿我去后院等你,你千万要来,有好东西要给你看,一定包你满意。”方近卓哄着吴云溪破涕而笑。
“有什么好东西,又是送给永嘉公主以后剩下的?我可不要。”吴云溪撇了撇嘴,一脸哭泣后的憨嗔搅得方近卓恨不得立刻将她压在身下好好蹂躏一番。
“这样东西除了你谁也配不上,你放心,到时候我支开永嘉,你再来”
吴云溪想到自己本也要去给顾夫人送礼,倒也顺路,说不准还能得了更好的东西呢,想想自己前些年从方近卓手中骗来的稀世珍宝,那可是真真不少,还都是的宝贝。
“好,一个时辰后,后院梅林。”
随后两人也一前一后极谨慎地离开了。
安子衿待没了动静才转了身,她脚步极轻地快速离了这里。
“小姐,方才皇子妃被净无大师请去听佛会了,我看着皇子妃的神‘色’好多了,想必是净无大师的劝说还是有作用的,小姐要不要也去听一听?”
木槿见到安子衿神‘色’沉重,连忙迎了上来,她也知道,自家小姐凡事都不写在脸上,心里还不是最苦的么?
“我就不去了,没瞧见落梅,落梅去长姐身边伺候着了?”安子衿没瞧见落梅,大致也有了数,“你去告诉长姐一声,我就在此处求签,随后在云岩寺逛一逛罢了,让她别担心。”
木槿点点头,“几个嬷嬷也跟去了,都是有些身手的,小姐放心就是,现在里头还有许多夫人在等着求签,小姐就在这里候着便好。”
安子衿微微颔首,“知道了,你快去。”
殿内一群人护着的永嘉公主跪在蒲团上漫不经心地摇了摇签筒,竹签落地后她连忙捡起一看,不料却是支下下签,“胡说!谁敢说皇室命不好的?”
永嘉公主气冲冲地将那竹签扔进了签筒里,又摇了起来,竹签碰着签筒的声音杂‘乱’无章地响在殿内,惊得一旁的沙弥连声念着“阿弥陀佛”。
两支竹签同时落地,永嘉公主捡起看却是一支上上签一支下下签,她冷哼了一声后将下下签随手丢进了签筒,拿起那支上上签起身对一旁的沙弥道:“你们寺里何人解签最好?”
“公主殿下,净无大师是负责解签的,不过他此刻身在佛堂宣讲佛法,一时半会儿想必是”那小沙弥还未说完就被永嘉公主重重地瞪了一眼。
“本宫能来云岩寺已经是给了你们云岩寺极大的脸面,难不成还要本宫在这里等着他?”永嘉公主将手里的竹签一把扔在了桌上,一盏烛台都被她的动作带着滚落到了地上。
那小沙弥吓得连忙跪地去扶那灯盏,“阿弥陀佛,佛祖宽容,弟子诚心告罪”
永嘉公主冷冷瞥了眼他,“别在这儿神神叨叨的了,还不快去给本宫把那净无大师叫来?”
扶起了烛台,沙弥才无奈地躬身告退。
“公主,方才吴大小姐派人来,说是要替平北王妃去拜会顾夫人。”
宫‘女’躬身说完后便立在了一旁,永嘉公主点了点头,“派个人告诉她本宫不急,就在这里候着,就知道她必然是要去见一见顾夫人的。”
“公主,要不要派人去顾夫人那里?”这宫‘女’试探地问了句。
“母妃和顾夫人素来没有‘交’集,三哥和安国公也关系平平,不必了。”
永嘉公主说完便走到了一旁让人小憩的屋子内,她喝了口那茶水,皱了皱眉又放下了,寺中的茶水也以甘苦为主,茶饼也是素净的,看起来就没了胃口。
第213章 受些苦算的了什么()
清秋阁是云岩寺极偏僻幽静的院落,因着是顾夫人的院子,更是‘精’致许多,但顾夫人搬到云岩寺后早已是吃斋念佛多年,这清秋阁也是常年处于清幽的状态,顾夫人也不过是偶尔和净无大师讲一讲佛法罢了。…79…。 平板电子书
“是这条路没错了,你小心些手里的东西。”吴云溪带着一个‘侍’‘女’在小道上往清秋阁走去。
“是,小姐。”那‘侍’‘女’也是丝毫不敢放松,紧紧捏着手里的木匣,那木匣‘精’美异常,恐怕单单是上头嵌着的一颗珠宝也比自己的身价贵。
清秋阁的‘门’口时一条长长的回廊,吴云溪儿时曾来过这里,只是那时候还不太懂事,依稀记得这条回廊很长,通往一个寂静无趣的地方,可瑾哥哥却总爱往这里来,甚至在清秋阁的‘门’口一站就是两三个时辰。
走过了长长的回廊,吴云溪突然顿住了脚步,她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回头道:“我的发髻可有歪了?钗子有没有‘乱’了?”
那‘侍’‘女’慌忙伸手要去扶一支发簪,却不料一只手一抬却没有拿稳那木匣,她心里猛地一揪,另一只手一晃竟然是将那木匣磕向了一旁的廊柱。
砰地一声响起,那木匣虽然被她抵在了廊柱上,可那声响却让吴云溪重重地蹙起了眉头。
“小姐饶了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那‘侍’‘女’连忙捧着木匣跪在了地上,不住地磕头,回廊下的青砖凹凸不平,她像是感受不到疼痛感一般,只有她心里清楚惹怒了小姐绝无好果子吃。
吴云溪一把扯过木匣,脸‘色’铁青,果然在木匣的边缘看到了极浅的一丝刮痕。
“贱婢!你这条命额赔不起这匣子!我的话你只当做耳旁风是不是?!”吴云溪扯住了她的头发,当即就甩手一个巴掌上去,那‘侍’‘女’吓得不敢说话,直直地被打得头偏了过去,这一下却让她看到了两个身影从一旁的树丛间过去。
那‘侍’‘女’顾不上脸上的疼痛,捂着脸结结巴巴道:“小姐,那里有人”
吴云溪偏过头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她怒极地一把推倒了这个‘侍’‘女’,一脚踩在了她的脸上。
“你敢骗我?!胆子真是不小!我让你骗我!让你得意!让你尝一尝被践踏的滋味儿!”
也不知是单纯地怒意还是之前对方近卓示弱时满心满腔的压抑和隐忍,吴云溪狠狠地骂着脚下不敢还嘴只能呻‘吟’着的‘侍’‘女’。
“你就在这儿跪着,不许动弹分毫。”吴云溪瞥了眼地上高高低低不平的地面,满意地转身而去,似乎地上跪着的是所有让她不悦的人,方近卓亦或是安子衿!
然而此时的树丛旁,两道纤细的身影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其中一个发髻简单的青衣‘女’人扶着另一个白衣素服的‘女’人,青衣‘女’人的另一只手拍着‘胸’口道:“夫人,这是谁家的姑娘,真是骇人的很。”一个年长些的‘女’子此刻脸上还是惊魂未定的模样。
“好些年没有见过这些个高‘门’贵‘女’了,又能记得住什么人?恐怕就是当年的安二小姐站在我眼前也认不出了。”
白衣‘女’人虽然一身素服,可腰带间垂挂着的丝绦却虽然素净但不失清贵,尤其是上头挂着的一块‘玉’珏,晶莹剔透,还渗着一丝殷红,真是极的血‘玉’。
她面容有些疲态,但仍然遮不住姣好的面容,一双眼睛如墨般漆黑,‘唇’角一颗小痣,‘精’致美‘艳’,但整个人的素净又压下了‘艳’丽,正是一个端庄贵‘妇’的模样,此人正是前朝惠安郡主,亦是老安国公的原配妻室,顾夫人顾氏。
“看这样子想必也是什么高‘门’贵‘女’,只是我们的‘门’口总是太过冷清了,除了前几日来的平北王妃,今年也没有旁人来过了。”青衣‘女’人正是常年伴着顾夫人的丫鬟留青。
“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也不会给璟儿和琮儿添麻烦,如此一来对什么人都好,何乐而不为?我也能为老爷抄抄经书,我一生对不住他良多,在这里也算是赎罪了。”顾夫人眉眼间的淡然中仍旧‘露’着愁绪。
“夫人,您千万别这么说,大少爷和二少爷最是牵挂您的,每年这时候也都一定会来,安国公府也兴起了,一切都会好的。”留青眼圈儿也红了,多年来夫人过得有多辛苦,只有她一人知晓。
安国公府陷进前朝疑云中,老安国公的死反而是个最好的契机,夫人在哀痛中料理丧事,以为夫守丧不恋红尘为由搬到了这里,也是要皇帝安心,不再对安国公府斩草除根。
所幸的是大少爷争气,竟然重新得了爵位还承袭了安国公府,顾家这才慢慢又坐稳了地位。
可越是这时候就越不能掉以轻心,圣上已经快要年迈了,皇子间的争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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