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涵见他似乎有话要说,开口道:“我先进去了,子扬,照顾好你二姐。”
等到季涵走了,安子扬笑道:“二姐,我们在晋安多留几日,我已经和二舅舅说好了,明日就去他的武馆练练手。”
安子衿瞪了他一眼,随后淡淡道:“晋安的武馆好,但晋安的家学也是免不了的,大舅舅的手里可是办着一家连官宦子弟都难进的私塾。”
安子扬的脸色立马就难看了,“二姐,你别呀,我以后都听你的还不成嘛!”他攥紧了安子衿的衣袖,望着她毫不动摇的脸色几乎要急出了一头的冷汗。
“我送了本书去你的书房,三日后将前三篇背给我听。”说完安子衿便笑着迎向了被人扶着来的季老夫人。
安子扬刚要大声抗议,见外祖母来了,只好打起精神跟了上去。
季老夫人左手拉着安子扬,右手被安子衿扶着,笑着迈进了听湖轩。
众人都落了座,这是曹氏也带了两个女儿姗姗来迟。
见到曹氏的脸色不太好,坐在一旁的姚氏瞥了眼她身后,见季航还没来便心里有了底,看来今日这家宴还是要起波澜。
果然,季老夫人也注意到了季航的缺席。
曹氏见季老夫人面色冷了下来心里一急,忙将身后两个女儿推到了季老夫人的跟前,“今日琴儿有些身子不适,媳妇儿这才来晚了。”
季夏琴瞥了眼季老夫人斜后方站着的安子衿,脸色登得变差了,精致地妆容也掩不住她的失态。
“祖母,琴儿来晚了。”季夏琴行了一礼,眼睛却仍是飘到了安子衿的身上。
“祖母,琴妹妹真是有些不适。”一旁的季夏宁也注意到了自己妹妹的神态,忙上前行了礼,挡住了季夏琴。
季夏琴恼于她的无端插手,暗暗踩住了她的裙摆,季夏宁一个不稳竟然是直直地倒向了季老夫人。
“外祖母小心!”
第93章 不需要你这么如履薄冰()
安子衿快速拉住了季夏宁,可季夏宁的整个重量都加在了安子衿的身上,季老夫人才回过神就看到安子衿被季夏宁压倒在了地上。
季夏琴也吓得愣住了,她连连后退,捂着嘴隐在了围上来的人群中。
众人扶起了季夏宁,安子衿勉强一笑,“无事,外祖母没有大碍就好。”
姚氏也吓住了,这时候才赶了来亲手扶起了安子衿,“好孩子,多亏了你,不然要是惊扰了老夫人这可怎么是好。”
季夏宁吓得脸色都发白了,“是我不好,祖母责罚我吧。”
安子衿怎么会看不出她是被绊住了,“宁表妹不必自责,无事就好。”
“子衿,可曾碰到了哪里?”季老夫人站起身打量了安子衿一番。
安子衿暗暗擦去了额前的冷汗,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子衿很好。”
季老夫人重重地瞥了眼曹氏。
曹氏拽了一把季夏琴,这才陪着笑道:“母亲,是媳妇儿管教不好,这才养成了宁儿的冒失劲儿。”
季夏宁也是怯怯地上前对安子衿行了一礼,“表姐,是我的不是。”
安子衿拍了拍她的肩,“没什么的。”
姚氏见状忙上前救场,“既然如此就都入席吧。”她说完却惊觉说错了话,季航还没回来。
曹氏这时候也涨红了脸,虽说季航行事不端会被责罚,可这么正大光明地忽视了又算个什么事?
季老夫人却是对姚氏点点头,“入席吧。”
曹氏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还是季夏宁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宴席过半,曹氏还是借口身子不好回了院子,季夏琴也顺势跟了上去,只有季夏宁端端正正地坐着,对季夏琴飞来的白影和嘲讽也无动于衷。
安子衿这时候也是高看了这个宁表妹一眼,这份心志和定性就比季夏琴好了不知多少。
季老夫人仍然是和安子衿说笑着,间或还要吩咐丫鬟给安子扬添些菜。
季涵坐在另外一桌,时不时瞥向安子衿的方向,总觉得她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宴席还未结束,安子衿的衣袖已是捏皱了,她状似无意地打翻了桌上的一杯果酒。
“哎呀,快拿帕子来!”一旁的木槿见酒水翻了,忙接过了一个手拿托盘的婆子手里的帕子,替安子衿擦了擦身上的酒水。
安子衿起身请罪道:“外祖母,子衿笨手笨脚地打翻了酒,先回去换身衣裳。”
季老夫人和蔼一笑,“听湖轩远着呢,天色也不早了,子衿明个儿来松鹤院陪我就是了,来来回回的,要是吹着了风可怎么办?我可是舍不得。”
姚氏也起身笑道:“可不是,子衿可是老夫人的心头宝,媳妇儿可得亲自送出听湖轩才算是放心。”
安子衿忙向姚氏谢道:“多谢大舅母。”
安子扬也要起身去送,安子衿嗔道:“我可不是走不动路了,子扬你好好陪着外祖母就好。”
出了听湖轩,姚氏就吩咐了一遍扶着安子衿的木槿,“你们小姐若是缺了什么可要派人来支会我一声。”
拐过一段回廊,安子衿这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倒向了木槿。
“小姐!”木槿吓了一大跳,“小姐!您怎么了?!”
安子衿摇了摇头,蹙了蹙眉头道:“没什么大事许是方才扭到了脚,扶着我回去就好。”
木槿想到了那时候季二小姐倒下的动作,眉头一跳,“我的天,小姐您忍到了现在?您先坐着,我瞧瞧怎么样了,若是再走下去兴许会更严重的!”
木槿扶着安子衿坐在了亭中的石凳上,脱下了安子衿的缎子鞋,这才发觉脚踝已经肿的很高了。
“小姐!您刚才怎么不说,现在都肿成这样了。”木槿急得都要掉眼泪了,“不行,不能再让您走了,我去叫人抬了软轿来!”
安子衿忙拦住她,“傻丫头,不就是扭了脚,兴师动众的反而不好,我方才没有声张不过是不想破坏了今日的家宴,你回去将茯苓喊来,不要惊动了其他院子,我在这里坐一坐就是了。”
“小姐!”
木槿跺了跺脚没有走。
安子衿无奈道:“真的没事,你快去将茯苓喊来,带些膏药来就好。”
木槿见她如此执着,也说不出其他话来,只好转身小跑着往玉锦苑去了。
安子衿蹙着眉捏了捏自己的脚踝,还真是肿的极高了。
“表妹。”
季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安子衿忙要起身,却不料撞在了石桌上,她倒吸了一口气,“表哥怎么来了?”
季涵见她一脸的淡然,又将视线移到了她站不稳的脚上,“我都听见了,你这是逞什么能?”
他上前扶住了安子衿,望着她的脸,似乎是有些气恼地说道:“在季家不需要你这么如履薄冰地活着。”
安子衿瞪大了眼,望着居然会对自己说这句话的季涵,她快速地收敛了情绪,“表哥,子衿没有……”
季涵一把抱起了她,“你这脚再这么站下去该怎么治?为了一场家宴值得么?我送你回去。”
安子衿急忙要推开他,可扭到的脚踝又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柱子,她咬了咬唇这才忍住了痛呼声。
季涵走得极快,待到茯苓和木槿匆匆跑向玉锦苑的门口时,他已经放下了安子衿,“我去请大夫。”
木槿和茯苓瞪大了眼睛,几乎是愣在了原地,季涵望了眼她二人,“扶你们小姐进去躺着。”
安子衿望着他月白色的身影眉头也紧紧蹙起了。
这件事到底还是没有瞒住季老夫人,安子衿坐在榻上正要起身去拜见季老夫人时,季老夫人已经带着人到了玉锦苑。
安子衿忙道:“只是走路不小心崴到了,外祖母千万别担心,养个一两日就好了。”
季老夫人嗔怪道:“你真当做你外祖母的眼睛不好使了……这心思也转不动了?这是昨日在听湖轩被宁丫头撞到的吧?”
安子衿低下了头,“外祖母……”
“行了行了,好在也没有出什么事,下回可不许了,若不是今早涵哥儿请安时说漏了嘴,我可真是要被你瞒过去了。”
安子衿哪里会真以为是季涵说漏了嘴,季涵这个人心思缜密至极才是,想必是故意的。
想到他昨夜说的话,安子衿也有些疑惑起来,他到底是以什么心态什么立场这么说?
季老夫人又交代了许多话,问过了大夫后这才起身要去姚氏那里,安子衿刚要起身相送就被她按回了榻上,“可得好好歇着,不然寿宴也是不准你动弹的。”
安子衿只得是无奈地笑了笑,“子衿知晓了。”
季老夫人刚走,季夏宁却是急匆匆地赶来了。
第94章 贵客?()
季夏宁倒是中规中矩地来探视了,还带了许多补品,“子衿表姐,昨日是夏宁的错。”
安子衿往木槿设了座,“无碍,不过是一点小伤。”
沉默了良久,安子衿见她还没有起身的意思,而自己业务意于追究什么,于是开口道:“宁表妹不必担心,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明日是外祖母的寿宴,这些个小事难道我还会追究?”
季夏宁低下了头,“夏宁想说的是昨日表姐瞧见季辰一事。”
安子衿敛了笑意,正色道:“按道理,季辰是二房的庶子,我是不该插手的,只是昨日一事也没有法子置之不理,外祖母的寿宴在即,难道就该让这些个事拂了外祖母的兴致?”
季夏宁咬了咬唇,眼里既是担忧也有愧疚,“三妹妹她只是孩子气性,且季辰到底是个庶子,夏宁希望表姐能不将这件事宣扬出去,若是为了一个庶子而毁了三妹的闺誉,这该如何是好?”
安子衿再次打量了一番这个季夏宁,她的确不是个和季夏琴一样的人物,可她所求所愿无非是保全住自己的体面,季夏琴若是得了个恶毒的名头,她这嫡亲的姐姐自然也讨不着什么好的。
安子衿将手边的杯盏轻轻拿起,又重重放下了,“木槿,这茶凉了,换一壶来。”
季夏宁有些忐忑起来,“子衿表姐……”
安子衿笑着摇了摇头,“宁表妹,我的眼睛并不代表了季府上下,同样,我的话也不代表季府上下。”
“可是……”季夏宁站起了身,急声道:“外祖母最疼你不过了,你一定要放任这件事伤害到琴儿么?她和程翰林家的亲事已经在议了!”
木槿很快换了一壶茶,又倒了半杯,安子衿点点头,“让茯苓吩咐人将绣屏抬来,还有些地方要改改。”
木槿点点头退了下去。
安子衿笑着望向了季夏宁,“她做没做过的事不是在于我的话,宁表妹想必是想错了,也走错了路子,我过不了多久就要回洛阳去了,这季夏琴的亲事也不会和我有关。”
“既然如此,那子衿表姐能保证不将此事宣扬出去么?”
季夏宁紧张地看向了安子衿。
安子衿却是轻轻一笑,没有回话,眼底的冷意也透着一股送客之意,对于季夏宁这样冠冕堂皇而内里自私的人,多说无益。
这时候茯苓已经吩咐人将那盏绣屏抬了进来,“小姐,方才季大少爷派人来询问您的伤势。”
安子衿望着那盏芙蓉春暖的绣屏,仔细地找着上头的不妥当之处,“去回,就道是他有心了,我已经好多了。”
茯苓点点头,“季大少爷还说了今日的晚食已经吩咐了小厨房单做了送来,让小姐在屋里歇着便是。”
安子衿失笑,“倒是将我当做走不了的了。”
听到这里季夏宁的脸色也红了,她讪讪一笑便起身道:“那夏宁便先告退了。”
待到季夏宁走了,木槿便不悦地说道:“这季家二小姐是个什么意思?”
茯苓方才也从木槿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愤愤道:“我们小姐没有追究就不错了,居然还要得寸进尺,还要保证?是不是还要为这件事起誓?”
安子衿凉凉一笑,“若是季夏琴的名声因为虐待庶弟而被毁,那她这个嫡亲姐姐可也是要受牵连的。”
茯苓重重地用帕子擦了擦季夏宁做过的椅子,“她倒是想得好。”
晚食的时候安子扬倒是早早地赶到了,还带了从松鹤院带来的几样时兴小菜,“二姐,外祖母特意嘱咐我给你带来的。”
安子衿正好绣完最后一针,她起身抚了抚这架绣屏,回眸笑道:“今日出府了?”
安子扬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去了趟二舅舅那里,不过二舅舅不在,倒是碰见了大表哥,就自己回来了。”
安子衿想到子扬碰见季涵就不自在,不由地失笑了,“你啊,合该被治一治,涵表哥虽然从商,可学问却是晋安极难得的,我瞧着该让你去他那里好好收收心,不然回了洛阳父亲可是要不悦了。”
安子扬一听到这些便头疼,忙吩咐一旁的丫鬟婆子摆上了晚食,又陪着安子衿吃了些。
“二姐,方才我在松鹤院的时候大舅母也来了,听说明日有贵客来。”
安子扬性质昂扬地喝了口酸笋鸡皮汤,抬着头好奇道:“在晋安称得上贵的也就是那么几家,能让季家这么重视,想必都不是,二姐,你说会不会是洛阳来人了?”
安子衿也蹙起了眉头,“贵客?你听到了什么?”
安子扬想了想说道:“大舅母只是说明日要请知府来,似乎还要派人守着季府,想必来的人必定是身份不低的。”
“如今一时半会儿也得不到消息,况且我们只是季家的客,这件事暂且不提了,你的贺礼都备好了?”
安子扬点点头笑道:“那是自然的,外祖母对我极好,况且临走前父亲还交代了这件事,本来父亲也是要来的,不知道怎么就改了主意。”
安子衿心里思量了一番,到底还是放开了,“母亲去世这么多年,父亲来季家是情分,不来也并不过分,况且贺礼年年也不会忘了的,再多的就是勉强了。”
安子扬低着头不说话,眼圈也红了,“二姐,我已经不记得母亲的样子了……”
他放下了手里的勺子,闷着头坐在安子衿的对面,声音也颤抖着。
安子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对一旁伺候着的丫鬟婆子挥了挥手,很快众人就都退下了,她起身揽过了安子扬的肩,“母亲去的时候,你才那么一点大……”
她也有些恍然了,沉默了片刻,她眸中燃起了坚毅,“子扬,你好好的,一世平安,母亲在天之灵也会觉得宽慰。”
安子扬哽咽起来,但仍然是压抑着心中的悲痛,“日后父亲还会续弦,是么?”
安子衿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该是你的,那都是母亲为你留下的,长姐和二姐都会为你守着,你也要明白自己的责任,你已经不是孩子了,是不是?”
安子扬重重地点了点头,虽然红着眼睛却是显得一股英气,“二姐,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的。”
第95章 圣上要见您()
第二日安子衿起得很早,她换上了一身浅色的丝绸罩衣,下面系着的一袭娟纱金丝绣花长裙衬得她端庄温婉,腰间的兰色如意丝绦显得喜庆,更是同今日的寿宴契合,溢着喜气。
三千青丝柔顺如锦缎,绾了一个简单的圆髻后剩余的乌发都披落在肩头,行走间,她发髻上那支季老夫人派人特意送来的玫瑰晶并蒂莲海棠修翅长簪摇曳生姿。
如玉的面容上嵌着一对不深不浅的柳眉,眉梢染上了淡淡的冷清,更觉高雅淡洁,柳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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