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香岚顿时便被关在了致远阁的门外了……
她怔怔地站了许久,直到脚底都发麻了才恨恨地转了身。
是江锦言!
是那个贱人又做了什么!一定是她!
安香岚一把揪过了路旁的一株迎春花,直捏的花瓣都变了形才一把扔在了湖中。
她的脸色被月色映照地愈加狰狞可怖。
安子衿!
我要你不得好死!
第二日,杨氏早早就派人在门外迎接着了,她早就接到了益州杨家送来的信,今日杨家的嫡长子杨文胜会到洛阳。
因着杨家的势力还是让安同甫有所顾忌的,这事便全然交给了杨氏打理,就着这个机会,杨氏便明里暗里地躲过了厨房的权力。
安子衿却是安安静静地交出了象征权力的对牌。
对此,安子佩又是好一阵地不舒爽,还亏的安子衿近来风寒有些发作,这才转移了安子佩的注意力。
“小姐,大小姐方才说得没错,那对牌……您怎么能随便就交出去?我看杨氏那副得意的模样就难受。”
茯苓一把揪下了一朵小花,嘟着嘴闷闷不乐。
安子衿放下了手里的一本医术,笑着摇了摇头,“杨氏为何来向我要这掌管厨房一事的对牌?”
茯苓忙回道:“她自然是说得天花乱坠了,不就是那杨家来了个嫡长子吗?难道小姐就能苛待了人家?难道小姐就能丢了安家的面子?”
安子衿悠悠道:“正是因为来者是杨家的公子,我倒是巴不得杨氏来这么一招,父亲到底是忌惮杨家的,我若是管了太多,反倒容易被杨氏为难。”
茯苓仍是不服气,“小姐……那日后杨氏若是不还了呢?”
安子衿不为所动,继续拿起了医书,“那便想个法子让她自此不敢沾染厨房。”
茯苓眼睛一亮,“原来小姐早就有对策了!”
而此时在一家高雅偏僻的茶楼中,一个身着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的女子面带愤然,坐在一间包间之内。
而坐在她对面的男子身着殷红色的团花纹锦袍,虽然身子清瘦却一副纨绔子弟的痞气,视线不时地往对面女子的胸前扫去。
“表妹今日怎的有空来找我?”
安香岚对他也是不喜,可到底还是露出了一个轻笑,“文胜表哥,香岚自然是有一事相求。”
杨文胜眉头一挑,嘴边的笑意更浓了,也带了几分轻薄之意,“哦?香岚表妹还有事能求到表哥这里?快说说……是想要哪里的胭脂了,还是什么好玩意儿?”
安香岚正色了几分,压低了声音道:“我想请你替我去杀一个人!”
对于自己来说,安子衿一向是个最好能够不存在的人物,在家里她会压着自己一头,而在白君佑面前,自己也会因为安子衿受到影响!
安子衿……还是早早地除去为好!
杨文胜嘴里的酒一下子便呛在了喉咙里。
咳了大半晌,杨文胜抬起头来,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自己只当到自己这表妹是个娇滴滴的太师府小姐,谁能想到她开口就是杀人!
安香岚望着他一脸的没出息样,心里满是鄙夷,脸上却不露分毫神色,继续利诱他道:“我要你杀的人也无甚重要的,只是这人惹了我多次,你只要下手干净点……绝对不会引火上身。”
杨文胜这下也来了兴趣,一下子又笑出了声,“表妹到底是恨上了什么人……居然要下这么重的手!不过……我又凭什么白白地替表妹干活呢?”
他顿了顿,随后已经站起了身,手指渐渐逼近了安香岚那张娇艳欲滴的脸,“表妹莫不是还认为这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嗯?不如……”
当他能清晰地闻到安香岚的体香时,安香岚却忍住了心里的一阵恶心,挑开了他的手,“表哥不知道吗?我同三殿下交情颇深,表哥来洛阳的目的不就是要同薛家交好?薛家可是三殿下的外家……”
这话一说完,杨文胜的手指便停在了原地,心里却如同百爪挠心一般。
近在咫尺的美人却不能一亲芳泽,自然是有违自己的为人准则,可自己来洛阳的确也是要同薛家交好的……
“原来表妹倒是下手快……表哥连三殿下的人影儿都没见到过。”
他哼了一声,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安香岚见自己猜准了杨文胜的心思,心里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你帮我杀了那人,我助你达成心愿!”
杨文胜端起酒杯,腆着一张笑脸道:“佳人有约,莫敢不从。”
安香岚自然隐瞒了要杀之人是太师府嫡次女的事实,只要自己引出安子衿,再让这蠢笨的杨文胜杀了安子衿,那杨文胜自然不敢供出自己来!
她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笑得愈加惬意,仿佛已经能看到安子衿的丧事了!
少了安子衿这个贱人,自己以后的路也能走得更顺一些……
“谁啊!他娘的敢撞老子?!”
一身殷红色暗纹锦袍的杨文胜显得极为打眼,他一把揪住了一个身量尚且不高的青衣男子,看样子是要职责他撞了自己一下。
那青衣男子看起来才不过十三四的年纪,可是眼里的凌厉之气已经很甚了,尤其是在杨文胜撞到了怀中的木匣之时!
这正是抱着安子衿所赠长剑出府拜师的安子扬!
他瞥了眼狂放不羁的杨文胜,“你撞坏了我的剑又该如何?”
杨家在益州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了,杨文胜哪里受得住别人对自己的冷眼相对,他一下子便拔出了自己腰间华丽的佩剑。
“混账!本少爷今日非要让你见识见识本少爷的本事!”
可这时的安子扬却犯了左性一般捧着木盒不肯撒手,而一旁的随从也被杨文胜的人拦住了脚步。
“少爷!”
“少爷!”
随从都拼命挣扎着,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红衣男人舞着剑劈向安子扬!
安子扬的身形倒也是极快,左躲右闪之间甚至还踢了杨文胜一脚。
“本少爷要你好看!”
杨文胜将安子扬逼到了难以施展的地方,一剑便要劈下去!
这是,一双手架住了杨文胜的动作,安子扬一个侧身却没想到那木匣一下子翻了过去!
那个架住杨文胜的灰衣男人被一道剑光刺激了视线,一下子接住了那把剑!
随后,他以极快的速度将剑挽了个剑花后劈断了杨文胜的佩剑,最后还架在了杨文胜的脖子上!
这几个动作让安子扬看直了眼!
这才是真正的剑术高手!
杨文胜见自己花重金买的宝剑竟然被人一刀劈断了,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随后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差点当众尿了裤子!
“放开本少爷!”
那灰衣男人这才腾出一只手理了理衣袍,虽是风轻云淡如同世外高人,可那瞥向杨文胜的眼睛里似乎带了浓浓的恨意!
“多谢先生相救!”安子扬拱手行了一礼。
“无碍,不过是路见不平……”
随后那灰衣男人一掌将杨文胜劈倒在了地上,“这位公子爷的剑恐怕是只比纸片强上一些。”
说完他便归还了安子扬的剑,转身便要走了。
安子扬望着那灰衣男人的衣裳半旧不旧,忙开口喊道:“先生留步!”
那灰衣男人蹙起眉头回身。
安子扬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先生的剑法极好,不知先生在何处落脚……以后也可求教一二。”
“鄙人杨从峥,初到洛阳,暂住城外三里桥桥洞……”
三日后,安子衿便听闻安子扬混迹城郊三里桥,当听说了教安子扬剑法的男人时,她眉头一蹙……
杨从峥?
此人可不简单……
前世多亏了此人的手段,才造就了杨家的一出好戏!
第35章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林风也是十分担心,忙问道:“二小姐,要不要我去处置了那个杨从峥?万一他带坏了大少爷这可如何是好?”
安子衿却是摇了摇头。
杨从峥这人本是杨家的外室子,只是却深恨自己的生父杨钰辉,来洛阳的目的也不过是要想法子扳倒杨家……
前世此人便到了白君佑的手下,甚至还成了白君佑手里的一把利刃!
今世既然一切重来,那这个好机会便不能白白再送去白君佑的眼皮子底下了!
她突然灵机一动。
杨从峥的确是个学武奇才,身手极好,尤其是剑术使得出神入化,子扬跟他学剑倒也是极好的。
况且此人虽然胸怀深仇大恨,可到底也是个重情重义的,让子扬跟着他,自己也能放心。
“林护院,派人去请这位杨公子来府上一趟,我要亲自见一见他。”
林风大惊,“二小姐,这种小事哪里需要您动手?”
安子衿轻轻一笑,“林护院不必担心,这位杨公子我可是想起来了,在晋安时便听说过此人,并非是个奸邪之人,只是子扬到底不能跟他在洛阳城厮混着,我想着倒不如将他招进府中教子扬习武,也算是收了子扬的心。”
林风迟疑了一瞬,“可是……”
安子衿笑道:“林护院您就相信我一次吧,将那杨公子请来,我也好分辨分辨他是不是名副其实。”
林风见她已经决定了,只好应下了。
到了午后,杨从峥沉默地跟着林风进了太师府。
毕竟自己在这洛阳还没有站稳脚跟,太师府有人来请又怎能硬碰硬?
直到林风将他带进一个花厅,他才惊觉那花厅的一盆兰花后站着一个一身白衫的女子。
看其衣着形态也猜得出这必定是身份不俗的!
杨从峥皱起了眉,不知这女子是何意思。
“在下杨从峥,不知请在下来……有何指教?”
安子衿回过了身,这才望见了拱手作揖的杨从峥。
果不其然,他仍是前世那副器宇轩昂的模样,脸上太过英气,显得有些刚硬。
安子衿淡淡点了点头,“杨公子进来可是同家弟有些交情?子扬他向来酷爱习武,倒是劳烦杨公子的照料了。”
杨从峥这才惊觉,“子扬便是贵府的少爷?”
也对,他身上是有一股大家少爷的贵气,只是没想到这虚心好学又勤于吃苦的徒弟竟然是太师府的少爷!
安子衿轻笑,“我知晓子扬已经拜杨公子为师,既然如此,那子扬便是托付给杨公子了。”
杨从峥眉头紧皱,“小姐怎会如此容易就相信杨某不是恶人?”
“毕竟杨公子是杨家的儿郎……”
说完这句话,安子衿轻飘飘的眼神也加重了几分,盯住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果不其然,杨从峥大为惊讶,可转瞬又压下了这份错愕,难不成自己已经露了马脚被人知晓了?
他眉头紧皱,“小姐恐怕是抬举杨某了,杨某何德何能……恐怕小姐托付错了人!”
安子衿笑着摇了摇头,手指轻轻拂过了身旁的这株兰花,“杨公子,我知晓你来洛阳的目的,甚至……我亦有这样的心思,你若是打听打听便知晓十五年前益州杨家的嫡长女十里红妆嫁进洛阳安氏的事了……”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如今我不过是个没有母亲庇护的嫡次女,而杨家就是我最大的威胁……你说你能不能信我?”
杨从峥一时之间心神大震,脸色也是随之一变,“小姐如何知晓我便是杨家人?!”
“子扬身边的人,我怎会不多留一份心?杨公子半个月前从益州远道而来,这些日子是在找门道吧?若是杨公子信我……就留在安家,毕竟……我们的对手均是杨家……”
说完这话,安子衿清亮的眸子已经转向了那盆兰花,高雅淡然的模样加上那角色容貌让人不敢高声呼吸,生怕唐突了这幅美景……
杨从峥望着眼前这个纤细消瘦的女子,顿觉那午后的阳光当真是给她镀了一层金光。
许久的沉默也并未打扰安子衿的雅兴,她的指尖在兰花之间跃动,似是与这世事分割开来。
“杨公子不必急着回我,只是明日我希望杨公子能给我回音。”
杨从峥被她这淡然的语气一击,甚至连自己怎么离了太师府都迷迷糊糊了,走在洛阳的街市,他的神色越发的凝重起来。
这个太师府的小姐不过是个深闺女子啊!
可她那眼神,那神态、还有说话时淡然的语气,都让自己的心里燃起了希望!
杨家是自己一生的痛!若非杨家……自己又怎会家破人亡?母亲又怎会吐血而死?
若是不能扳倒了杨家为自己的母族报仇……自己便白白活于这世间!
而此时的清桐院后院,丫鬟红药趁着每日管着自己的婆子林妈妈睡着,便偷偷溜了出来。
没想到她刚拐过一个回廊,便瞧见了两个丫鬟往这边走来,她一急,忙闪身躲在了一根极粗的柱子后了……
两个丫鬟手里拿着木质的对牌,正在窃窃私语。
“哎呀,你说我们二小姐怎么会让人明日那么晚备车?”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二小姐原先就是个急性子,这段时候可不是到处跑……诶……你可别往外说,我听说二小姐近来总是在查那些个原来落在杨姨娘手头的铺子,就那个珍宝阁,已经闹了好几场了!”
“真的假的?!”
“可不是,上回赶车的是我二舅舅,听说二小姐到了珍宝阁……别的话没说就吩咐人砸了铺子!你想想,那可是北市最大的珠宝铺子啊!”
“我的天!二小姐果然是二小姐,以前就听说过二小姐从晋安赶回安府要填了府里的湖!”
……
这些个声音一字不落地跑进了红药的耳朵里,很快又传到了安香岚那里……
“她算个什么东西!”
安香岚一把将手中捧着的云纹青瓷茶盏掼在了地上,脸色的愤恨之色愈加明显。
安子衿这贱人不死,自己一日便不得安生!
突然她眼睛一转,“你说她明晚要出府?”
红药忙回道:“可不是!想必是想等到珍宝阁关了门再去查看。”
安香岚心思一动。
这可不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笑着起身,将手中的一只成色不错的玉镯子套在了红药的手上,“下回再有什么消息,可要跑快一些……”
红药见到这玉质极好的玉镯子眼睛都看直了,笑着忙屈膝行礼,“奴婢多谢三小姐赏赐!”
“做得好……以后赏赐是不会少了你的,快些回去,别让安子衿发现了你往长泽院来。”
红药笑得合不拢嘴,忙行礼退了下去,多日来被林妈妈折磨的屈辱感也冲刷了许多。
安香岚见她离了这里,这才含着一抹不屑的笑意,转身对惜春道:“去给飘香院的表少爷送个信儿……”
第二日,杨从峥果真是如约来了太师府,安子衿的笑意也真切了几分,“林护院,去致远阁将大少爷请来。”
杨从峥忙问道:“二小姐,这是要……”
安子衿笑道:“日后杨公子便安心在太师府住下,子扬既然是拜您为师了,那这礼节便不得少了一分。”
很快,安子扬便被林风请到了清桐院。
他虽是已经解开了心结,可对安子衿仍是有些愧疚,迟疑了一瞬才迈了进去。
谁知一进了院子他便呆站在了原地。
这站在二姐院子里的灰衣男人不是自己新认的师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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