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宜低着头不再说话了,薛岐也是一摔袖子,“你们都惯着她吧。”
宁氏连忙带着薛宜往外走,薛良则是跟在了薛岐的身后。
厅内缓缓走出一个********,她望着薛岐叹了一口气,“老爷都是妾身的不是。”
薛良恭敬地退了一步,“父亲,母亲,我再去劝一劝小妹。”对这个母亲他虽然恭敬却没有着实的情意。
薛岐揽住了她,“还不是你惯坏了她?紫莹,你心地太过良善了。”
这妇人长得眉艳丽,正是薛岐的正室夫人冯氏的庶妹,冯氏难产已经死了多年,薛岐到了洛阳后所有人都只当这冯氏是原配正室,也都皆称之为冯氏。
“老爷,宜儿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女儿,可从小看她长大,心里头也是舍不得的,她马上也要及笄了,这婚事上也该做打算了。”
薛岐垂眸不做声,他当然也有打算,他还有一子两女,其中小冯氏的一子一女还都年龄尚小,还有个庶女已经配给了侯门庶子,也算是门当户对。
现在薛宜的婚事是最能做文章的了,但也是最头疼的,这门婚事要能给薛家最大利益才好。
“再看看吧”薛岐眉头也皱起了。
冯氏叹了一声,“老爷,还是要早些定下来才好,不然也拴不住宜儿的心。”
“她怎么了?!”薛岐一惊,“莫非”薛岐下意识地想到薛宜总往外跑,要是真的惹着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冯氏不置可否,“老爷,妾身就是不放心,宜儿到底年龄不小了。”
薛岐脸色微沉,“你暂且看看吧,不明白的就进宫去问一问娘娘,她总是门路广一些。”
没想到冯氏有些不悦,“老爷,贵妃娘娘原先的确是权倾后宫,可今日的宫宴可都是叶淑妃操持的啊,况且日后三皇子要是得了什么好的姻亲,薛贵妃还会事事依仗着老爷么?”
薛岐怒声道:“我可是她嫡亲的大哥!”
冯氏抚着他的背,柔声道:“现在还能讲究亲情,可要是事关三殿下的前程,老爷您说贵妃娘娘还会事事以薛家为先么?”
薛岐一下子噎住了,他这个妹妹别人看不透就罢了,他还不清楚么?她在家中待嫁时就志不在寻常富贵人家了,她一心要做的就是枝头凤凰啊!
“老爷,妾身也并不是无事生非,妾身心心念念的就是薛家能长盛不衰,现如今良哥儿也懂事,薛家看着也兴旺,可这悬在头上的刀老爷难道还不知道么?老爷常年都只能窝在朔州,我们一家人也只能骨肉分离,这一切还不是我们薛家为了贵妃娘娘遭的罪?”
冯氏哽咽起来,“妾身也想什么都不求,只要伴着老爷白头偕老,可妾身舍不得孩子,也不想他们吃苦啊”
薛岐闻言也是心中动容,的确他们薛家为了贵妃一人所做的牺牲实在是太大了,如今面前的危机也是切实存在的。
“紫莹,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这些年辛苦你了。”薛岐脸色愧疚起来。
冯氏则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最怕的就是薛家成了她薛贵妃的垫脚石,利用兄妹情意毁了薛家
薛宜的屋外,宁氏关上了门,她返身就瞧见了薛良站在回廊下。
“走吧,宜儿睡了。”
宁氏望了眼外头的雪,“雪又大了,何日开始上朝?”
薛良揽住她,“两日后。”
“宜儿这回怕是真气着了。”宁氏叹了一口气,“她性子倔,母亲平日里又是一味地偏让。”
薛良珉唇不语,他知道薛宜为什么这么排斥冯氏,冯氏并非薛宜生母这件事虽然是薛家禁忌,可又能瞒多少人?
“罢了,这件事我们就别插手了。”这个妹妹左不过还是要嫁人的,到时候薛家倒也清净了。
宁氏点点头,“这也都只能劝一时。”
屋子内,薛宜翻身坐了起来,她满脸沉郁,坐了良久后默默起身开了窗,窗外灯光隐约照出横陈的树枝上满是积雪。
“好一个家”她笑着伸出了手,可却握不住一片雪花。
第二日,薛宜被禁足的消息还是永宁长公主带来的,她虽然身份尊贵可到底也管不到人家薛家的家事,更何况薛家对她也不是十分欢迎的。
“只怕是这丫头又惹着了薛岐,薛岐那人也是个炮仗性子,这一点倒是女随父了。”
永宁长公主坐在一旁捧着杯盏,说着望见安子衿要穿的衣裳,她连忙拦道:“进宫请安,你穿这么素净做什么?”
永宁长公主对一旁伺候的木槿嗔道:“还不快去找一件喜庆些的?被人瞧见未来的国公夫人就穿这一身进宫请安,只怕是你们这些跟着伺候的也要没脸的。”
木槿忍着笑应了。
安子衿无奈地摇头一笑,“尽是打趣我。”
木槿很快捧了一件桃花云雾烟罗衫,还有一件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这颜色比方才烟青色的千水裙添了几分色彩,也明艳多了。
永宁长公主点了点头,含笑道:“这样勉强还行,那发髻就不搭了,重梳一个流云髻,发簪也换了,你们秀整日里怎么竟是这些素淡的玉簪?”
她说着干脆是亲自起身去挑首饰了。
第356章 子衿能走到哪一步?()
“这支好。”永宁长公主递给了木槿,木槿也笑道:“长公主的眼光的确好,这发簪和衣裳极配。”
一半的发轻轻绾起,那支紫玉雕云纹玲珑簪恰到好处地修饰了发髻,永宁长公主又指了指那一对明珠琉璃翠耳环,戴这个吧。”
安子衿也是无奈,任由她们挑好了衣裳首饰。
木槿又替安子衿轻轻描了眉,她五官本就明艳,描眉也只需轻描淡写,脂粉微施的模样就很是动人了。
到底是要进宫,又上了一点口脂,这下子是整个人都明媚起来了,弯弯一双柳眉下漆黑的眸子如同黑曜石般清亮,肤若凝脂上唇色更显得吸引视线。
安子衿起身道:“再不出门可真要晚了。”
永宁长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下倒是可以走了,我瞧着后宫可一时找不出能比子衿更打眼的美人了。”
“倒是别拿我打趣了,算是我服软了。”说笑间二人上了马车。
今日各府有诰命在身的夫人都带着自家闺女进宫给几位地位不低的娘娘请安,往年都是先去薛贵妃那儿,今儿倒是犯了难,按理说何人手执凤印就该先去,最后还是都不约而同地先去了秋光殿。
可秋光殿和薛贵妃的宁泽殿都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相隔甚远,等到众人赶到宁泽殿时薛贵妃的神色是越加难看了。
草草打发走了众人,薛贵妃干脆是闭门告病不出了。
这下子叶淑妃的秋光殿更是风光无二,再加上容贵人也一大早就来了秋光殿,各府的妇人更是削尖了脑袋要往这宫中新贵身旁挤。
永宁长公主一到秋光殿就被叶淑妃身边的大丫鬟请走了,原来安子佩今日因为不宜操劳早就回府了,叶淑妃手边一大堆的琐事,干脆就请永宁长公主去帮忙。
安子衿倒是没有什么,她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去见一见沈二爷,最近宫中的消息也很少透出去了。
永宁长公主点点头,“也罢,让我的贴身宫女去养心殿走一遭就是了,子衿你在这秋光殿候着便可。”
永宁长公主现在做了长公主后身份十分尊贵,连带着身边的贴身宫女也是水涨船高,果然没多久就请来了沈二爷。
二人一前一后去了秋光殿的僻静处。
沈二爷仍是一身白衣,走动见衣摆翩翩,在雪地也很是飘逸洒脱,再加上他温和时清雅的眉眼,倒的确很是出众。
叶淑妃殿内中的宫道不同于寻常人家,虽然雪花还在缓缓落着,可却很少有积雪,时不时就有人来扫雪。
湖畔的亭子里安子衿和沈二爷相对而立。
安子衿含笑道:“二爷如今可是大周朝的新贵了,杏林国手的称呼快要传遍洛阳了。”
沈二爷淡淡一笑,“虚名罢了。”
安子衿略扬了扬眉,“哦?虚名?这对沈家可是切实的好处,不知二爷以后如何打算?”
沈二爷望着一身明艳站在雪中风华绝代的女子,艰难地移开视线,轻轻笑道:“我不会留在洛阳。”
安子衿有些错愕,“从前不过是无法立足才离开洛阳,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为何还要走?”
你想我留下么?沈二爷自嘲一笑,将这句话咽回了心里。
“沈家不宜在这个时候太过张扬,我还记得当初的温家。”不知是不是习惯了在她面前找借口,说起来已经是如行云流水。
安子衿摇了摇头,“非也,二爷这么想可是错了,二爷治好的是当今圣上。”
沈二爷笑了笑,“罢了,在你面前我就认输了,老实说我也考虑过留在洛阳,可我母亲早就厌倦了这种日子,我父亲一生痴醉于发扬沈家的医术,没想到最后落得身死异乡”
他没有再说下去,安子衿也垂下了眼帘,原来沈家还有这样的事情,她遗憾道:“无妨,二爷医术高超,在何处都好。”
沈二爷见她难得的柔和下来,心里也是一动。
“这洛阳看着繁华,实则空洞的很。”安子衿轻叹道,“能离开也是好事。”
沈二爷试探道:“既然不好,为何不离家?”
安子衿掩嘴一笑,随后却正色道:“我要谋得皆在洛阳,我在意的也皆在洛阳。”
是为了他?沈二爷没有再说,只是笑着望向了亭外的湖面,结冰的地方也落上了积雪,就像是湖面上落满了雪。
片刻的沉默后沈二爷将容贵人一事悉数说了。
安子衿一怔,“你救了她?”
沈二爷点点头,“不过她是不可能相信我的,她问过我,背后是不是四殿下。”
安子衿蹙起了眉,“二爷如何回答?”
“我说”沈二爷走近了一步,轻声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此人是你。”
安子衿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又保持了几步开外的距离,她急声道:“你怎么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察觉到了她的逃离,沈二爷满不在乎地转过了身,扶着栏杆笑道:“并非开玩笑,子衿,这算是我的谢礼,你救过我,这份回礼够分量了吧?”
安子衿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将一个皇帝身边**妃的信任送给自己。
“可”
不等安子衿开口,沈二爷回身缓缓道:“这么做也只能说是顺水人情,子衿不必在意,况且如果子衿没有本事,这容贵人也不会和子衿合作不是?这么说的话,我也只能算是看戏的。”
沈二爷浮起了往常般的笑意,不羁中透着一丝邪气,“这些日子我还会留在洛阳,这件事我也很想看看,子衿能走到哪一步?”
说着他转身便告辞了,脚步轻松,步态也很是洒脱不羁。
安子衿站在亭中倒是越来越觉得看不透这个沈二爷了,沈二爷走得很快,拐过九曲回廊就看不到白色的背影了,安子衿收起了其他思绪。
若是这样的话,还真的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这位容贵人自己也应该见一见才是。
想到她兴许会是白君佑的人,安子衿更是心里添了警戒,如果真的是白君佑安下的棋子,那么自己冒再大的风险也要除掉她!
安子衿望了眼积雪的湖面,缓缓平息了心境
第357章 那关乎于三殿下呢?()
“秀”木槿撑着伞走到了亭子外头。
安子衿这才收回了视线,她含笑,“走吧。”
“那位就是安二秀。”叶芝身边的宫女小声提点着,“小主,这安二秀不仅是容貌过人,没多久想必就要嫁给安国公了。
叶芝此刻站在靠近门的地方,视线落在了安子衿的身上,这样的女人,不管站在哪里都是万众瞩目,她只庆幸安子衿这样的绝色佳人没有进宫来,不然哪里会有自己站脚的地方?
想到了沈二爷的话,叶芝目光又复杂起来,不管从哪里看,这安二秀都不应该插手自己的事才对。
不过她毕竟要做国公夫人了,难道是为了未来自己的地位所以才盯上了自己?
叶芝不管怎么样都解释不通,她低头掩去了眼中的急切,再次抬头就是恰到好处的笑意。
“这位就是安二秀吧?”叶芝含笑迎了上去,“我听淑妃娘娘说起过二秀。”
安子衿打量了她几眼,果真发觉她的眉眼和废太子白君恒有一点儿相像,那必定是和前皇后容貌相仿了。
木槿连忙压低了声音在安子衿的耳畔说道:“秀,这是容贵人,在宫中极受**。”
实则安子衿不用看也猜到了,今日由于宫中形势剧变,大多数人都急着去讨好叶淑妃了,在这秋光殿还能这么坦然自若来和自己说话的,必定是这位容贵人了。
“喊我子衿便是,贵人客气了。”安子衿微扬唇角,笑容也是不远不近,带着试探。
叶芝看她神色淡淡有些急了,笑道:“那我便喊你子衿了,听闻子衿懂得丹青技艺,我这里有一副冬梅图,不知能不能得了子衿的指点?”
安子衿笑意不变,点了点头,“只是略懂罢了,但愿能看得懂一二。”
叶芝伸手让了让,“就去那里的花厅吧。”
安子衿点点头,随后对木槿道:“在这里候着,若是长公主出来寻我就道我同容贵人赏画去了。”
木槿望了眼那明显带着急切的容贵人,还是点了点头。
很快两人就到了一旁僻静的花厅。
叶芝倒也真拿出了一副冬梅图,她笑道:“这图还是圣上赐的,只是我不懂这些。”
安子衿凑上前看了看,“这幅冬梅图虽然没有落款,但看画风和落笔习惯,倒像是王派,但王派向来是不喜画梅,这梅林上落着的孤雁手笔也很是罕见”
游离在规矩边缘又突破地很是彻底,甚至画的是雪中孤雁这样的意境,远看这画的磅礴气势更是独一无二的。
安子衿愕然,这不会是圣上的真迹吧?她神色凝重道:“这画该不会是”
看到安子衿这样的神情,叶芝知道她猜出来了,“子衿猜的不错,这正是圣上赐的真迹。”
安子衿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了,索性含笑望着她,“贵人的确是圣**在身。”
叶芝却突然屈膝行了一礼,安子衿忙拦住她,“贵人这是做什么?”
叶芝低着头道:“若不是安二秀相救,叶芝只怕此刻早已是成为孤魂野鬼了,哪有机会留在宫中,还能得到这圣上的恩**?”
安子衿微蹙起了眉头,她此时是不会忘记的,这叶芝和白君佑可能还有不浅的关系。
她扶起了叶芝,“贵人客气了,子衿并未做什么大事,那样的事不过是举手之劳,贵人深得圣心,可谓是风头一时无二。”
叶芝咬了咬唇,“叶芝不过是一介宫人出身,在这宫里也是有幸得了淑妃娘娘的看重,这才得以伺候在圣上身边,淑妃娘娘虽然看重叶芝,可”
她望了眼安子衿,“淑妃娘娘亦不会向安二秀这样出手相救。”
安子衿轻轻收起了那幅画,递给了叶芝,“贵人是不是觉得我一定有所图谋故而出手相助?”
叶芝一怔,这话她自然是不会说出口,但心里当然是无数次地想过,她甚至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能帮她什么?
安子衿看她神情错愕,轻轻一笑道:“贵人也不必担心,子衿是太师府嫡女,又是要嫁给顾家的,和这宫中的纷纷扰扰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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