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佩这才破涕为笑,“死丫头,哪里听来的?!”
突然门帘外响起了脚步声,“大小姐,四皇子府送来了东西,您要不要过目?”
安子衿笑着拉她出去,“自然要好好瞧瞧,送了什么来?”
清桐院一派平静安详,而此时的长泽院却一片阴沉。
“啊!姨娘饶命!姨娘饶命!”
木板上的红绫哭喊着,一旁动手的婆子不时地瞥向杨氏。
杨氏却是面色不改,“打!”
红绫脸上一片死灰。
她知晓杨姨娘这是要推自己出来堵住这件事,也要用自己的命来护住三小姐,怎么看自己的死都睡有价值的!
杨姨娘也答应了,只要自己舍得下命,自己的妹妹红药就能好好活下去!
“姨娘饶命!都是奴婢做的!是奴婢鬼迷心窍!”
一旁的婆子放下了手中的板子,“姨娘,她招了!”
杨氏点点头,她望了眼早已是血肉模糊的红绫,淡淡道:“送去庄子里,派人告诉老爷,我已经处置了这丫鬟。”
一旁的杭嬷嬷扶着杨氏进了内室,“姨娘,这样真的成?”
杨氏哼了一声,胸口不住地起伏,“老爷要的不过是个交代……这笔账我是要记在那小贱人的身上!”
杭嬷嬷忙上前替她顺着气,“姨娘,二小姐怎会帮着三小姐说话?”
杨氏想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小贱人拿这件事换去了我手里的那笔产业!”
杭嬷嬷大惊,“二小姐竟然有这个能耐?那云岩寺的事儿……会不会是她?”
杨氏也露出了狐疑的神情,“不知晓,只是最后安国公也出现了,若不是因为他,这小贱人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杭嬷嬷皱眉道:“那些产业可不是个小数目。”
杨氏冷哼了一声,“我要让她知晓,什么可以碰……什么不可以碰!和我作对?我倒要看看她能笑到什么时候?!”
第23章 你信我么?()
长易阁是洛阳城不大不小的一处当铺,因为是顾家的祖业,故而处在最繁华的北市。
此刻长易阁二楼的窗口处坐着一个石青色团花纹暗纹锦袍的男人。
顾璟换去了骑装,着了一身宽袖的锦袍,石青色的衣衫显得多了几分儒雅之气。
发间的紫檀木发簪古朴贵气,如他的气势,再怎样温雅也透着凌厉的贵气。
路过的没有认出这位煞神的女子不住地往这二楼的窗口瞥着。
这男人便是如此,说儒雅却偏生多了不怒自威的气势……
站在一旁不住张望的顾白到底没有憋得住,不解地开口问道:“爷,你到底在等什么人?都等了半个时辰了……马上可以回府用晚食了。”
顾璟抿着薄唇不语,却在视线落在一辆马车上时突然眸子一紧。
随后这辆安府的马车缓缓停在了长易阁的楼下,车帘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挑开。
下车的女子面容明艳,却被淡雅的妆容压下了那股明媚,发间没有金饰,只有两只玉簪固定着一头青丝。
简朴之中反倒是添了淡雅,她面色平和,倒像是要来的是普普通通的一间铺子一般。
“让人将那安二小姐带上来。”
顾白的视线也留在那抹月白色的倩影上,听到这声吩咐这才回过了神呢,“什么?爷……你等的是这个女人?”
他随即被这声“安二小姐”震慑住了,“爷,你这是私会未过门的……”
顾璟瞥了眼他,“别废话,快去。”
顾白咧嘴笑了笑,随后在顾璟的怒视下飞奔下楼。
片刻后,安子衿便跟着顾白缓缓上了楼,她目不斜视,余光中却打量着这里。
都道这长易阁中的珍宝大部分都是千金难求的,没想到他顾璟的话却是在这里掷地有声,莫非……这里是他的地盘?
她眉头微蹙,自己前世可是不知晓这长易阁同他的来往的。
她低叹了一声,自己那糊涂的一世到底是糊涂的厉害,竟是被那可笑的感情蒙蔽了双眼,什么其他的也瞧不见!
转眼间,她已经走到了顾璟的身前,直到那抹石青色的衣衫撞进了视线,她才回过了神,屈膝行了一礼。
“安国公安好。”
顾璟对一旁的手下挥了挥手,“都下去守着。”
顾白不住地望着自家爷,这可就是自家爷想要退亲又改了主意的安家二小姐!
自家爷可是不近女色冷言冷语出了名的,今日竟然好脾气地在这儿等了这么久!
就冲着这份本事,他打心底里敬佩这位安二小姐!
再看看人家安二小姐,绝对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分毫神色的!
自己家的这位爷可是出了名的冷面煞神,在他面前落落大方那都是胡扯,可看上去……这位安二小姐真的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啊!
他还要再看,顾璟一个眼风已经扫了过来,他连忙快步下了楼。
顾璟对她点了点头,“安二小姐果然来了……倒是没让我失望。”
安子衿在他目光的示意下坐在了他的对面,心里却是极复杂,说不清的情绪在不断酝酿。
太子的事……按理说他一定是能做得漂亮,那么,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呢?
她正纠结着,顾璟已经给了她答案。
“这坠子……以后别再丢了。”
那对紫玉芙蓉耳坠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递到了自己的眼前,紫玉闪着温润的光泽温润,仿佛他此刻的模样,居然全然不像自己记忆中沉默寡言的那个顾璟……
她心中痛楚一晃,忙伸手接过了那对耳坠,低头谢道:“子衿多谢安国公今日出手相助,只是子衿只丢了一只耳坠,这另一只……”
她话说了一半,抬起头望着顾璟,“您从何而来?”
就是那只丢在了自己坠湖那日,自己以为这耳坠已经沉入了三皇子府中的湖中……
顾璟低笑了起来,“安二小姐的记性的确是极好。”
“你救了我!”
安子衿几乎要按捺不住心中翻涌着的悸动,不知是什么感觉,只是在兀自翻涌。
顾璟将那对耳坠放在了她手上,“顾某未过门的正室夫人如何能死在三皇子的府中?”
安子衿思忖了片刻,“子衿是记得的,那日安国公您并未受邀前往三皇子府上……”她笑意也渐起,“原来安国公是私访了三皇子的府邸。”
顾璟竟是对白君佑有这份戒备……
顾璟垂下了眼帘,“你便不想知道我想对三皇子做什么?听闻三皇子对安府小姐是有意想……”
“不曾!”安子衿咬了咬唇,“我不想知道你想对他做什么,但若是你想做,我只想知道这件事成或是不成?”
顾璟抬眸,眼中渐渐清亮,最终望着她的决然之色愕然失笑,“顾某那日本欲往安府而去,实则意在退亲。”
安子衿不解道:“莫非安国公救了我之后,觉得退亲不免太过浪费?”
顾璟笑意渐浓,“若是安二小姐愿意这么理解,我倒是觉得也说的过去。”
安子衿似乎觉得自己前世同这男人在同一屋檐下过活了五年之久,却像是不曾看得清他一般。
“太子已经走了?”
安子衿到底不想再和他深究这桩婚事了,心中乱的很……
毕竟是明年的婚事,还有的是时间考虑。
顾璟点了点头,“我已经送温铭往襄城而去了,那里有文氏皇族的死士旧部,会护他周全。”
听到他说温铭,安子衿便懂了,“云岩寺那里,你部署过了?”
顾璟薄唇带着笑意,嘴角微扬,“看来安二小姐心中早已想好了,若不是我清楚安二小姐没有法子知晓,我恐怕也会生疑。”
安子衿一怔。
的确,自己做的太恰到好处了,时机也拿捏的太过精准了,似乎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累累。
若是不相信自己,那么自己就有可能是任何一个人派来扰乱他的!
她却是脱口道:“你信我么?”
说完后她便被一阵悔意席卷住了周身。
自己有什么资格问这句话,这个时候的自己对于他顾璟而言是个大大的包袱!
自己难道想不到?
父亲执意认准这门亲事也是为了安家考虑,若是他顾璟此刻是个没落的公子哥,想必他早就被太师府扫地出门了……
她正想着如何掩盖过去这句话,顾璟却是缓缓开口道:“信。”
安子衿身子一僵,口中的话都被他这一个字堵在了喉中。
顾璟轻笑,“他将那把剑给了你?”
安子衿回过神,点了点头,“你若是想要,拿去就好,那把剑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顾璟起身,替她倒了一杯茶,“今日江南送来的新茶,通溪毛尖。”
看她如今的清理淡雅,倒像是同这茶相衬。
安子衿抬眸望着此刻的顾璟,这种不该是他却实实在在存在于自己眼前的时刻太让自己心酸。
她莫名地眼眶一酸,快速地垂下了眼帘遮去了片刻的失态,“多谢。”
“那东西是他交付于你,你拿着便好,于他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顾璟的声音在茶香袅袅间竟然也温润了下来,没有丝毫的凌厉。
安子衿怔怔地拿起了手边的杯盏,轻轻抿了一口,“茶色清亮、入口香醇,的确是好茶。”
她放下了杯盏,抬眸道:“云岩寺那里不得有任何的差池的,不然白君佑不会放过他。”
顾璟点了点头,“那里我已经派人做了场戏,很快太子的尸首就要被运回来了。”
安子衿松了口气,顾璟做事的确是滴水不漏的。
她笑了笑,“倒是我白担心了一场。”
顾璟摇了摇头,“若非你及时赶到,他恐怕是真的要死,还死得不会太好看。”
安子衿微微蹙眉,终究他还是会怀疑自己吗?
顾璟拿起了杯盏抿了一口,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安二小姐,梨香苑这时候比较清闲,再晚一些恐怕就要乱了。”
安子衿心里一紧,“你?”
顾璟却不曾再说什么,起身相送道:“快去吧,不要误了时辰。”
同他对视了一眼,安子衿行了一礼,这才下了楼梯,随后便上马而去了。
顾白凑到了顾璟的身边,似笑非笑道:“爷,能上这二楼的可不简单啊,就这么放安二小姐走了?”
顾璟望了他一眼,淡淡道:“此刻也还来得及……不如你去追回来?”
顾白撇撇嘴,“我可不傻,请神容易送神难。”
望了眼长易阁的柜台,顾璟吩咐道:“这次江南送来的通溪毛尖,全送去安府给安二小姐便是。”
掌柜的忙应了,转身便去找木匣装茶叶盒。
顾白却是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置信道:“主子,这不是送去府里的吗?”
顾璟转身便出了长易阁,“再废话,你便去军营中练几日身手再回来。”
顾白捂着嘴跟上了,“小人不说了!爷!你等等我……”
梨香苑的脂粉香并非庸脂俗粉,而是极清雅淡然的,连其中若有若无传出的琴声都高雅的很。
安子衿捧着长长的木盒进了梨香苑,“我找落红姑娘。”
说着她望了眼身边的木槿,木槿会意,上前在那小厮手里塞了块分量不轻的碎银。
那小厮这才眉开眼笑起来,“小姐您随小的来就是了,落红姑娘此刻正在练琴呢!”
第24章 自己就是这般的好糊弄?()
古雅的房间中,一袭红衫加身的女人手指轻触琴弦,一阵拨动后便是一串极清灵的琴声。
只是这曲子太过没了章法,让人反倒觉得烦闷。
“姑娘,有人找。”
那红衫女人一下子站了起来,美眸紧盯着门口,却在见到安子衿的那一霎那有些不敢置信,却勉强撑住了身子,“你下去吧。”
竟然不是他亲自来,那……那也就是说出事了!
那小厮见她脸色不太好,忙退了下去。
等到安子衿迈进了这屋子,落红疾步上前关上了房门,这才捂着胸口缓缓开口道:“他呢?”
望着安子衿这般的绝色佳人,她却觉得不住的绝望。
“若是他不曾出事……又怎么会让旁人来?”她眸子一紧,“出事了……是不是……是不是?”
安子衿想到了白君恒的交代,只得将这事完完本本地告知了落红,说完后她继续道:“姑娘放心,他不会有事,只是自此不会再出现在洛阳。”
落红脸上这才浮起了一丝笑意,“那便好……这到底也是他的命数……”
安子衿珉唇不语,将手中的木匣放在了黄花梨木案桌上,“他让我来取一样东西。”
落红打开了那木匣,望见那把象征着身份的佩剑时,手指一僵。
随后她苍白着脸笑了,“看来他也知晓……这里是保不住的。”
她望着安子衿,打量着她。
这女人美则美矣,真能护着这东西?
想到白君恒的吩咐,她来不及多想,快速地走到床头,打开了枕下的暗格,取出了一支古朴且并无特点的匣子。
有时候,选择也是意味着一种赌局!
“既然他选择交给了你,那这东西便归你所有了,梨香苑已经不安全了,你快走!”
安子衿蹙了眉头,“我能救你。”
落红凄凉一笑,“既然他死了,那他的势力就应该覆灭,我若是不死,又有谁会相信?”
落红不等安子衿再开口,拉着她捧着那两个木匣便出了偏门,“这东西……你若是觉得受不起,便毁个干净,不然你也会被连累……”
安子衿接过了那两只匣子,还未来得及开口,已经听到了官兵的呼喊声和脚步声!
“落红姑娘!”
落红回眸浅笑,“他活着便好……”
说着她迅速地关上了偏门。
安子衿按着额头上了马车后,低低地叹了口气,“绕路回府。”
回到了清桐院,安子衿扫了眼站在回廊下的彩书。
彩书背后一僵,“见过二小姐。”
安子衿没有回话,只是上前一步,打量了她一眼。
自己当然不会忘记她做的事,若不是她,这坠子又怎么会流落到那男人的手中?
“茯苓。”
一旁的茯苓忙上前一步,“小姐有什么吩咐?”
安子衿轻笑了一声,“你倒是来瞧着些,我瞧这彩书的礼行得着实不错,不如……你便在这里跟着学学吧。”
彩书刷的白了脸,“小姐!奴婢……”
茯苓自然懂得自家小姐的意思,这是来和彩书秋后算账了!
那紫玉芙蓉耳坠可是经过彩书的手才出了事的!
她狠狠瞪了眼彩书,呛声道:“是啊,小姐,奴婢正觉得彩书姐姐的礼行得好呢,还想着好好学一回呢。”
安子衿对茯苓使了个眼色,这才捧着木匣进了内室,临走前冷冷地瞥了眼彩书,那眼神让彩书身子一僵,再不敢有任何话语。
仿佛自己已经被二小姐看得透彻!
她曲着膝,很快便腰酸腿疼了,可却不敢动,只得咬着牙苦苦撑着。
安子衿进了内室,屏退了丫鬟婆子后,对木槿道:“陈氏那里可有一样,云竹如何了?”
木槿忙低声道:“陈姨娘在您出门时曾来过一趟,看样子也是来打探消息的,毕竟……府中平静的厉害,她想必是慌了,云竹已经被奴婢想法子调开了临秋阁,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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