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叹了口气道:“现在也不是想大小姐如何的时候,夫人还是想一想,快些将管家的权利拿回来才是。”
郑氏摇头,“老爷现在正在气头上,让她管一些日子又有何妨?也让她知道知道…主持中馈,也不是谁都能办到的事情!”她在府中十几年的根基,又岂是一个一进门就没管过事儿的林氏能够动摇得了的?以林氏的脑子只怕也只会硬来,倒是弄得天怒人怨更加怪不得她了。
“我现在…就想要好好照顾姝儿。”等到姝儿嫁进越郡王府做了侧妃,甚至更进一步,府里还有谁能动摇她的地位?
“夫人说得是。”
越郡王府的事情并没有郑氏以为的那么好解决,萧千夜请太子出面帮忙,太子听闻了事情的前后经过先是将这个儿子狠狠地揍了一顿然后才请鄂国公过府商量。同时太子妃也请了鄂国公夫人过府想要请她劝说鄂国公。可惜,鄂国公是个粗人,鄂国公夫人也不见得细到哪儿去,虽然没有当着太子和太子妃的面闹起来,但是一回去之后鄂国公就派人将越郡王妃给接回娘家去了。美其名曰是为了给越郡王妃将养身子。
而同时,萧千夜和楚国公府小姐外大光明寺偷情还正好被人家的原配王妃撞了个正着。元妃气得当场险些流产的消息也跟着传得整个京城人尽皆知,甚至添油加醋说得越加的风月旖旎,充满了令人浮想联翩的艳色。
听到这个消息,南宫怀当场将书房里一方端砚砸的米分碎,冲到采芜院将郑氏骂了个狗血淋头,又不顾南宫姝重伤未愈,直接将人丢进了祠堂思过。
就在这百乱丛生的时候,京城里又冒出来另一个流言,说南宫家大小姐生而克母,从小在乡野长大粗鲁不文,不尊继母,不爱庶妹,不敬长嫂,挥霍无度等等。这个流言甚至没两天功夫就压过了萧千夜和南宫姝的香艳故事,但是不管怎么说,楚国公府是彻底的在金陵城中火了。
南宫墨带着面纱悠然漫步在金陵城中最热闹繁华的大街上,仿佛丝毫没有受到京城中流言的影响。看得跟在身后的鸣琴知书两个丫头佩服不已。除了大小姐谁还能有如此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心性?对于那些所谓的流言,她们这些跟在大小姐身边的人自然是知道真相的,只是大小姐似乎连辩驳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放任流言越演越烈。
“大小姐…”知书有些担心地道,虽然没人认得出她们,但是一路走来依然听到不少人议论这件事。真是莫名其妙,一个姑娘家的德行这种事真的会比皇孙的艳闻更加的吸引人么?这分明是有人暗中煽动,至于放出这流言的人,总是脱不了那几个,“大小姐,散播留言的人,大小姐心中有数了么?”
南宫墨笑道:“你觉得呢?”
“郑夫人?”知书道。除了郑夫人,也没有几个人跟大小姐如此不对付。何况,如今有了这样的流言,就算不能完全压制住二小姐的丑闻至少也能够稍微转移一些注意力。除了郑夫人,还有谁会做这种事。
南宫墨微笑道:“确实是有她的手笔,不过,应该不只是她。”郑氏没有那么大的能耐短短两天就传播的人尽皆知,连萧千夜和南宫姝的丑闻都能够压下一头。可惜,就算是如此南宫姝的事情也没那么容易淡化下来。比起她是不是克母,是不是不敬长辈,人们更感兴趣的始终是那些风月艳闻。所以即便是有人大力推动,萧千夜和南宫姝的丑闻依然还是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反倒是南宫怀比较倒霉了,今天一上朝就被人弹劾教女无方,回到府中的时候还一脸菜色。
“这种事情,传久了到底对小姐的名声不好。”鸣琴有些担心地道。
南宫墨道:“现在被描的越黑,将来人们才会越觉得我无辜。即便是真的有点什么不够白的,那也一定是别人染上去的。走吧,去前面茶楼听听书。”听听看,京城里是怎么传颂皇长孙的风月情事的。
这一处名叫天逸楼的茶楼是京城里的文人雅士们素来喜好的地方。大夏朝的文人雅士,或者说是清流,大多都是家世贫寒之辈,世家子弟有家族牵念,也做不了清流。所以这座茶楼虽然建在皇城中最繁华的大街上,但是楼中陈设却以素雅简约为主。楼中的茶点,虽然也有十两银子一两的极品好茶,却也有几个铜板一壶的普通茶水。所以金陵城中无论是清贵的世家公子还是囊中羞涩的贫寒学子都喜欢往这里来喝喝茶,听人谈论谈论时事。若是有幸说不定还能被哪位偶尔来坐坐的权贵高官甚至是皇子皇孙看重破格提拔从此青云直上。
南宫墨一行人被小二领着走到了大堂的一角坐下,点了一壶清茶两盘点心,便悠然地坐着听人说书了。今天说书人说的书也颇为精彩,据说是一个前朝皇孙与一个官家庶女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讲得是这位庶女出身的官家小姐,如何与皇孙一见钟情,如何两地相思,最后又如何难耐相思之情在某个道观里上香时成就好事。然后官家千金一朝有孕,皇孙排除万难以侧妃之礼迎娶小姐入门,从此做了一对神仙眷侣的故事。
至于这前朝皇子是谁,官家庶女是谁,道观又在哪儿?只看听书的众人脸上那各种古怪的表情就明白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这个…二,那位官家小姐真的怀孕了么?”鸣琴有些担忧地道。
南宫墨低头饮茶,淡笑道:“不过是个故事吧,听听就算了。前朝礼教比现在森严百倍,若真有那样的官家小姐,早就被沉塘了,哪儿还能嫁入皇孙府做侧妃?”更何况,那两个人那天根本没办完事,想要有孕也是有难度的。当然,如果他们之前早就勾搭过了那就不好说了。
鸣琴一怔,不由笑了起来,“小姐说得是,可见那说书人编的故事当真不怎样。”
南宫墨道:“就是给人闲着解闷罢了。”
“说起来,这楚国公府还当真是教女无方,出了一个恬不知耻的二小姐,又有个粗鲁不文不敬长辈的大小姐,也不知道楚国公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了?”旁边一桌,几个年轻书生打扮的男子低声谈论道。
鸣琴脸色一变就想要起身跟人理论,却被南宫墨按住了手动弹不得,“别管他们。”
鸣琴暗暗瞪了那几个人一眼,那边的几个人显然讨论的正热烈,丝毫没有感受到鸣琴的目光,只听一人道:“可不是么?楚国公这次可是出了大丑了。”
可不是造了孽么?南宫墨平静地饮茶,心中暗暗道。
另一个年轻男子道:“这二小姐和皇长孙的事情传的风风雨雨,证人也有不少,就连越郡王妃听说也被气得险些小产,如今被鄂国公接回娘家去了。但是这大小姐……”
“哦?李兄怎么看?”有人好奇地问道。
那位李兄道:“总觉得这位大小姐的流言传出来的时间太巧了,只怕是有人想要对付楚国公吧?听说这南宫大小姐都及笄了,南宫夫人才过世几年?这算哪门子的克母?”其他人一想,道:“说得也是,不过这不敬长辈的事儿只怕是真的吧,可是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亲眼见到的还未必能信,何况是耳朵听到的。不过,这也不关咱们的事儿,横竖,倒霉的是楚国公。”
“说的是,哈哈。咱们这些人也就是听个热闹罢了。”说完,一转身又开始讨论起萧千夜的事情了,甚至还有几个人品低劣的表示也要去大光明寺后山瞧瞧之类的云云。
“这位姑娘,老朽可能在这里坐坐?”一个布衣老者从门口进来,看了一眼整个大堂便直接走到南宫墨桌边笑问道。
南宫墨抬眼看了一眼,原来大堂里已经坐得满满的了。可见这天逸楼的生意当真是不差,看了一眼眼前的老者,南宫墨点点头道:“老人家请坐。”
知书也连忙起身移到鸣琴身边坐下,将空凳子让给跟在老者身后的那个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却并没有坐下,沉默的收在老者身边,还是那老者指了指凳子道:“人家姑娘都让出来了,坐下吧。”
“谢老爷。”中年男子低头道,这才坐了下来。
南宫墨垂眸,扫了一眼端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中年男子,在看向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坐在对面的老者。老者看上去已经年过花甲的模样,不过一双眼眸却显得锐利有神。即使是脸上带着笑意,却也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鸣琴和知书也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喝茶。
老者饶有兴致地听着周围的人讨论,时不时还跟南宫墨闲聊上几句。南宫墨也是一脸平淡,老者不说话她也就不开口,老者说什么就随口接上两句。见她如此,老者倒是越加的对她感兴趣,也不听旁人的议论,专心的跟她说起话来。
“如今,喜欢在这种地方喝茶的姑娘可不多。”
南宫墨淡笑道:“既然出来喝茶,即使求个热闹。否则,就坐在家中品茶不是更好?”
老者连连点头笑道:“姑娘说得不错。热闹…这几天这金陵城中着实是热闹。就连我这个老头子都忍不住想要出来看看了。”
“多出来走走总是好的,对身体好。”
老者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老了,身体哪儿还能好到哪里去。若是往回数三十年,老朽就算几天几夜不合眼也没什么。”
南宫墨笑容浅淡,道:“老爷子老当益壮。”
老者笑眯眯地望着南宫墨道:“你这丫头有趣,你听了这么久…你说说,这故事怎么样?”
南宫墨想了想道:“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固然是皆大欢喜。只是…有谁想过那正妻的感受?”
老者漠然,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说得不错,才子佳人什么的故事,小姑娘还是少听一些的好,免得移了性情。你这姑娘性子倒是不错,还能够想到这一点,可见就是个好的。老朽生平,最烦的就是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娶得一个贤妻,便是比什么都强的好事了。偏偏还有许多人不知足。”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世人却没有老爷子这般睿智。”南宫墨道。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么?”老者低头有些若有所思。
“无瑕。”卫君陌一身青衣,风度翩然的出现在门口。在众人的注目中朝着南宫墨的方向走来,看到坐在南宫墨对面的老者脚下顿了一下,便面色平淡地走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南宫墨抬眼笑道。
“我去了楚国公府。”卫君陌道,看了那老者一眼都:“老爷子你也在?”
老者笑吟吟地看了看两人,问道:“这姑娘?就是你那未过门的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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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秀恩爱,开国帝王()
卫君陌点了点头道:“是。”
老者这才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南宫墨,微微点头道:“倒是和孟家那丫头长得有几分相似,如此你母亲也该放心了。”卫君陌沉默地点了点头,不再开口,显然并没有与这个老者多说什么的意思。老者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坐下说话。”
原本那位就有些坐立难安的中年男子连忙站起身来道:“世子请坐。”正好旁边不远处一桌人已经起身往外走去,中年男子连忙走了过去坐下来,显然跟老者坐在一起的事情让他感到压力颇大。其实不只是他觉得压力大,鸣琴和知书两个丫头也觉得很有压力。看了看坐在不远处松了口气地中年男子,两人都齐齐地拿眼光瞄南宫墨。南宫墨淡淡一笑道:“你们也坐过去吧。”
两人连忙起身移了过去,虽然不知道那老者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那一身的气势实在是有些吓人。虽然老人家一直笑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她们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卫君陌在空出来的位置上坐下来,老者一边喝着茶一边问道:“这几日,金陵城里的事情你怎么看?”
卫君陌淡然道:“老爷子说的是什么事?”
老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吹胡子瞪眼地道:“少给老夫装傻,你说是什么事?”
卫君陌放下茶杯,想了想道:“年轻人风花雪月在所难免,老爷子何必太过操心。这些事情…自有旁人操心。”皇长孙的事情,自然是该身为父亲的皇太子操心了。老头子一把年纪操的什么心?老者扫了南宫墨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老夫倒是忘了,你这丫头如今的风头可是比那两个还要盛几分,南宫丫头,你怎么说?”
南宫墨原本垂眸喝茶,并没有打算介入这两人之间的谈话。老者的身份她多少也能猜到几分,这整个金陵皇城里有这个年纪还能让卫君陌如此客气的人可当真是不多。虽然不惧,但是却也没打算上赶着上前去讨好,这位…在民间的名声可真不怎么样,也绝不是你想要讨好就能够讨好得了的对象。
但是她可以不说话,老者问了却不能不答。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来道:“谣言止于智者,老爷子是有大智慧的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老者对她的话嗤之以鼻,“你以为拍老朽的马屁就了混过去?只怕也不尽然都是谣言吧?”他老人家纵横一生还能被几个小辈糊弄过去?这丫头对南宫怀,对整个南宫家的态度,可当真当不得尊敬长辈这几个字。南宫墨挑眉笑道:“我只知我问心无愧,何必管旁人怎么说?老爷子这么问话,想必咱们家的事情老爷子也略有耳闻的。若是对她们俯首帖耳,又该如何报我母亲的生养之恩?”
老者一怔,显然没料到南宫墨说话竟然如此直白利落,好一会儿方才叹了口气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那些酸书生虽然整天之乎者也得让人心烦,不过偶尔也还是有那么几句中听的话的。不过你这丫头…做得太明显了对姑娘家的名声总是不好的。”
南宫墨浅笑道:“我自然也能装的贤良淑德,然后在背地里下黑手。若是如此,长平公主只怕也不能放心吧?”
旁边,卫君陌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唇边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你背后下黑手的时候还少么?
“你这丫头…比你母亲和长平…公主大胆得多。”老者朗声笑道:“这么多年,老朽在这金陵城中,倒还没见过你这般心直口快的丫头。有趣,老朽倒也看看你是怎么逆转局势的。”南宫墨无辜地道:“本就与我无关,等到这些事情都沉寂下来了,自然就没有我什么事了。”
“你是说,你这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自是如此。”南宫墨眨了眨眼睛,一脸真诚地道。
“有趣。”老者起身笑道:“你们年轻人玩儿吧,老夫还有事就先回了。”
卫君陌站起身来,“我送您回去?”
老者摆摆手道:“不用了,几步路的事儿。你不是来找这丫头的么?老夫走了。”
“慢走。”
看着老者带着人走了出去,南宫墨方才重新坐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卫君陌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道:“猜出来他的身份了?”
南宫墨翻了个白眼,“很难猜么?只不过…来这种地方都能遇到这位,我今儿出门不会捡到黄金吧?”
卫君陌摇摇头,道:“他是专程来这儿堵你的。”
南宫墨皱眉,“我怎么不知道我已经重要到需要这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