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痛,念远立刻伸手将血迹擦干,眼神微闪,“弦歌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主人,这军中已经不安全了。还请主人以安危为重。”侍卫低声道。
念远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抹去了指尖的血迹,只是那疼痛却依然还存在不过还能忍受。弦歌公子显然也没打算对他下毒手,只是一些恶作剧的玩意儿罢了,“你以为,弦歌为什么来这么一出?”
侍卫沉默不语。念远淡淡道:“因为他们现在不敢动手罢了。”
“但是……”
“不必但是,很快…咱们的事情就该结束了。虽然结局不尽如人意,却也是天不助我,无可奈何。”
“是,主人。”
“卫君陌既然回去了,元春只怕撑不久了。”念远道:“咱们应该…尽快渡江,拿下金陵。”
“主人真的要助燕王夺下金陵?”侍卫有些惊异。念远淡然道:“如今燕王胜券在握,帮不帮他都是一样的结局,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帮?”
侍卫默然,他并不能明白主子是怎么想的,也不需要明白。只要主子吩咐他们去执行就可以了。
燕王派去的人很快就将孩子带回来了,不过随之而来的还有宫筱蝶,以及劝不住宫筱蝶只能跟他一起来的永成郡主和朱初瑜。燕王的帐子里,宫筱蝶满脸泪流哭泣着请求燕王让自己留下照顾儿子。燕王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身体不好,军中劳累还是不要留下得好。”
“可是,烁儿…”宫筱蝶忍不住道,她身体不好,难道还能比一个两三岁的孩子更不好么?更何况,她不在谁照顾孩子。
燕王脸色微沉,淡然道:“够了,本王想看看孩子难道还不行?”
宫筱蝶语塞,燕王想要看孩子当然没问题,但是燕王这分明是想要将自己和孩子分开啊。宫筱蝶是不聪明,但是还不到蠢的地步。若是平时,还能说将孩子养在燕王身边是对孩子的重视和疼爱,但是现在……
燕王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是道:“行了,你好好回去休息。孩子在本王这里不会有事。过些日子,自然就给你送回去。你们两个,送侧妃回去。”
“是,父王。”
永成郡主和朱初瑜连忙一左一右拉着宫筱蝶就往外走。宫筱蝶挣扎不过两人,只得哭泣着被两人拉了出去。出了帐外,正好遇到迎面而来的弦歌公子。弦歌公子笑眯眯地走过来道:“哟,这是怎么了?”
“弦歌公子。”
弦歌公子撑着下巴打量着宫筱蝶,表示对燕王殿下胃口真是无法理解。明明燕王妃和几位侧妃都挺正常的啊。
“侧妃这是怎么了?”
朱初瑜看看弦歌公子,叹了口气轻声道:“父王想要将四弟带在身边照顾一段时间,侧妃舍不得罢了。”
“原来如此啊。”弦歌公子笑道:“燕王想要亲自照顾四公子,是四公子和侧妃的服气才对。对了,本公子也很喜欢小孩子呢,有机会本公子会帮侧妃看看小公子的,保证他…健健康康!”
宫筱蝶一愣,总觉得弦歌公子这个健健康康说得有些意味深长。
只听弦歌公子继续道:“说起来,本公子也有两个跟四公子年纪差不多大的外甥外甥女呢。不过可惜…最近天听说走丢了一个,本公子实在是心急如焚。侧妃可要好好照顾四公子才是,免得,跟我那可怜的外甥女一样不知道被人拐到哪儿去了。”
宫筱蝶脸色煞白,愣愣地望着弦歌公子。
弦歌公子微笑道:“说起来本公子跟侧妃还没怎么见过面呢。在下弦歌,是南宫墨的师兄。”
说完,弦歌公子漫步而去。永成郡主有些无奈,弦歌公子不帮着劝劝侧妃就算了,还刺激她,真是…。“咦?弦歌公子说得外甥女?不会是夭夭吧?”突然想到这个,永成郡主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夭夭出事了?这…我去问问父王。”
朱初瑜连忙拉住她道:“父王心情不好,咱们还是别去添乱了。夭夭的远在千里之外,表哥和表嫂怎么会放任女儿走失,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找到了。”永成郡主也想起来方才父王的脸色不太好看,只得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竟然对一个孩子下手,真是该死!”
宫筱蝶眼神茫然,神色苍白,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一般。
回到城里,一进了房间宫筱蝶就跌倒在了床上。
“小姐,你怎么了?”宫七有些担心地问道。宫筱蝶一把拉住她问道:“宫驭宸做了什么?!”宫七一怔,有些不解地道:“小姐,你在说什么?”宫筱蝶尖叫道:“我问你,宫驭宸到底做了什么?”
宫七叹了口气,道:“小姐,你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宫筱蝶眼中含恨,“宫驭宸是不是派人去抓南宫墨的女儿了?”
宫七一怔,其实她也不适合十分清楚。毕竟她一直在宫筱蝶身边,消息自然不如在外面灵活一些。不过倒也不是不可能。
“宫驭宸到底想要干什么?他想要害死我的烁儿是不是!”宫筱蝶有些癫狂的叫道。
宫七连忙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小姐,冷静!”
宫筱蝶抓住她的手腕,眼泪不停地往下落,“王爷带走了烁儿,我看得出来,他是想要分开我和烁儿。还有那个弦歌公子…他分明是对烁儿不怀好意。宫驭宸抓走了南宫墨的女儿,他们,他们就想要对付我的儿子!”
“小姐,这肯定是个误会。就算阁主抓走了南宫墨的女儿。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表示…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但是过了这么久,却一直都相安无事,燕王为什么要容忍她们?宫七努力的安慰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乱了阵脚。但是心中的那一抹不安却始终无法抹去。
宫筱蝶哭倒在了床上,“我不知道…不知道,王爷,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宫七叹了口气,宫筱蝶的性子实在是……
“小姐,或许王爷真的是想要带着四公子玩儿几天呢。”
宫筱蝶摇头,“你不明白,我感觉得到。王爷…王爷根本不喜欢烁儿,怎么会想要带他玩儿?”
“就算如此,虎毒不食子。王爷也不会对四公子怎么样的。”宫七道,“小姐,咱们绝对不能自乱阵脚,万一坏了阁主的事情……”宫筱蝶冷笑一声,道:“我还管会不会坏事?都怪宫驭宸,要不是他王爷怎么会疏远我,怎么会讨厌我们的烁儿?怎么会…弦歌公子怎么会对我的烁儿起了杀心?”
宫七翻了个白眼,她当时也在旁边弦歌公子分明只是说了几句含义不清的话而已,哪里就对孩子起了杀心?就算有那也是故意吓唬宫筱蝶的,不过这么说来…他们的身份只怕是真的……
想到此处,宫七也没心情再管宫筱蝶的情绪了。必须马上联系阁主,确定下一步该怎么办。如果他们的身份真的已经被人怀疑了,就必须要…“小姐,你准备好,咱们说不定要离开这里了。”
宫筱蝶却毫不领情,“我不会离开王爷,离开烁儿的。王爷只是对我有误会,只要解开了他依然会向以前那样对我好的。我去找王爷解释!”说着宫筱蝶就要起身出去,却被宫七一把拽住手臂甩回了床上,“你疯了是不是!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水阁的细作!你没有见过燕王是怎么处理细作的是么?”
闻言,宫筱蝶心中一颤,苍白着脸色咬牙道:“我是王爷的侧妃,是烁儿的生母,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宫七冷然笑道:“是,你是四公子的生母。你若是寻常的细作燕王或许会看在四公子的面上饶你一命。但是…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寻常的细作么?你跟公子是什么关系?”
宫筱蝶虚弱的咬着唇角,“难道有这样的身份,是我愿意的?”
“可惜,你就是这样的身份,这是命里注定的。”宫七道:“就算你帮不上阁主的忙,最好也别添乱。否则,别怪我先动手结果了你!”
402、英雄白头()
被宫七毫不留情的话吓得一愣,宫筱蝶含着泪怔怔的望着眼前面貌平凡却满脸冷漠的女子。她一直都知道,这几年虽然宫七跟在她身边帮了她不少忙,但是她终究还是不是自己的人。只要自己有什么可能影响到宫驭宸的言行,她就会立刻变色对她横眉怒目,往日的恭敬体贴全都是假的。
见她似乎被自己吓到了,宫七神色缓和了几分,微微叹了口气道:“小姐息怒,刚刚是我冒犯了。但是小姐还请仔细想想,既然您也知道燕王殿下开始怀疑咱们了,又怎么还能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要知道…燕王最恨的便是背叛了。就算他看在四公子的份上饶你一命,难道你想一辈子都在冷宫里凄凉度日?”
宫筱蝶轻咬着唇角不说话,宫七温声道:“小姐,外人无论如何都是靠不住的,这世上,只有阁主才是您最亲的人不是么?”
宫筱蝶垂眸不语,宫七也不着急。宫筱蝶的性子她早就清楚,懦弱,优柔寡断,就像一朵菟丝花一样没有人靠着根本就无法自立,永远都无法坚定的坚持自己的想法。哪怕是自己的感情。当初为了不过是一面之缘的弦歌公子要死要活,在燕王府享了几年福自后又想要一心靠着燕王,就连面对弦歌公子都没有多少留恋。这样的说,说得好听是想得开,说不好听是没心没肺。
如果宫筱蝶生在普通的富贵之家,这样的性子并没有什么不好。虽然做不了执掌中馈的当家主母,却足以做个受宠的侧室。但是偏偏…宫七实在是有些怀疑,阁主怎么会容忍宫筱蝶长成这副德行?
其实这实在是冤枉了宫驭宸了,如果两人是在一起长大的,宫筱蝶是绝对没有机会长成如今这副性子的。可惜等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宫筱蝶已经年方十六,性子早就养成了。又有张定方护着,宫驭宸一时半刻也不好跟张定方撕破脸。等到张定方死了,只看张定方死后宫筱蝶的表现宫驭宸就直接对扭转她的性子表示绝望了,这根本就是烂泥糊不上墙。疼爱自己十几年的义父被害死了她连一句话都不敢说,连后事都想不到替他办,这样的性子还能有什么作为?幸好,宫驭宸需要的也不是她的聪明才智和能力。
看着宫七离去,宫筱蝶跌坐在床上发呆。美丽的眼中满是茫然和无措。之前的十几年她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康之家的小家碧玉,义父对她十分宠爱可谓是百依百顺。有一天突然冒出来一个自称是她兄长的人,不久之后义父就骑兵造反了。那时候她才知道她的义父原来曾经是名震天下的大将军。身份地位突然发生的变化让她有写无措,但是不可否则她是喜欢的。比起长在乡野,她更喜欢侍女成群,锦衣玉食,想要什么身手即来的生活。她原本也该是那样的身份不是么?
但是再往后义父死了,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只得跟着自己的兄长。只能被迫听从他的安排去了燕王府。燕王对她很好,除了义父从来没有人对她那么好过。她对宫驭宸的雄心壮志不感兴趣,她只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男人。为什么这样还是不行?为什么宫驭宸一定要逼她?!
但是想到宫七的话,宫筱蝶有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燕王对待背叛者的手段她虽然没有亲自见识过却也听说过不少的。她到底…该怎么办?
辰州
有了卫君陌的加入,对付青云山的朝廷大军立刻就显得顺利了许多。当然,原本宁王也没有出尽全力。但是战场上的顺利却丝毫不能缓解卫公子浑身上下一天比一天更加阴冷的气息。不仅是军中将士,就连宁王殿下看到这样的卫君陌也忍不住想要避着走。
大帐里,满头白发形容苍老憔悴的元春挺身站立在中间。上方卫君陌和宁王割据一方神色各异的打量着眼前的老将。上午一场交锋,元春不幸被毫无耐性地卫公子生擒活捉。也让两军将士第一次真正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虽然卫公子并没有取元春的首级,但是主将被俘对大军的影响只怕比主将被杀还要更眼中一些。原本还算整齐的大军顿时四分五裂乱成一团。先要彻底剿灭,想必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元春抬眼看着座上的两个年轻人,本就苍老的脸上更露出几分沧桑无力。一身征战未逢敌手,最后却败在了这样两个年轻人的手中。再看看大帐左右或坐或站的军中将领,其中不超过三十岁的年轻将领竟占了多数。更让鄂国公生出几分老了的无奈和怅然。
宁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鄂国公笑道:“久闻国公大名,可惜却无缘结识。今日一见,本王深感荣幸。”这倒不是讽刺,宁王确实是跟鄂国公不算认识,他年少的时候住在宫中无人识,十几岁就被先帝丢到隰州去了。哪里能结识国之柱石的鄂国公?
元春苦笑,微微拱手道:“宁王殿下说笑了,败军之将岂敢言勇。”
宁王摆摆手笑道:“这话不对,鄂国公的战绩天下皆知,如今这般…非战之罪。”
元春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看宁王又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卫君陌叹气道:“是啊,非战之罪…实乃天不佑我,不佑陛下啊。”
宁王拖着下巴,“我等晚辈久慕国公高义,如今萧千夜那小儿倒行逆施,加害皇叔,罔顾人伦,三哥奉先帝宪谕靖难,国公何不……”
元春打算了宁王的话,沉声道:“宁王这话,未免言过其实。陛下是先帝遗诏传位的大夏君主。恕老臣绝不可能背弃君王。”
宁王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嗤笑一声道:“言过其实?难道本王那两位皇兄是自己想不开找死的?难道那些被贬得贬圈的圈的兄弟都是自愿的还是他们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大夏开国数十载,我等皇兄弟尊奉皇考诏令,太子镇国,藩王守土,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皇考尸骨未寒,萧千夜就对亲叔叔下手,吃相未免太难看了。”
元春沉默不语,他生性耿直不善言语,哪里辩得过宁王殿下。
宁王继续道:“再说说先帝遗诏的事情,皇考是怎么驾崩的?皇考和太子皇兄都死于萧纯之手,传位遗诏确实萧纯拿出来的。当初萧千夜和萧纯在灵州干了什么事情真的以为能够瞒得过所有人么?他以为,事后杀了萧纯就可以置身事外?老国公,你真的认为,这些事情跟萧千夜毫无瓜葛?”
鄂国公咬牙不语。
宁王惋惜地叹道,“可怜父皇生前以为国公才是对他最忠心耿耿的人了。如今看来…罢了,人生在世,虽能没有半点私心?毕竟,如今宫中的皇后娘娘可是姓元呢。皇长子身上,也是留着一半的与远家血脉呢。”
“噗!”一口血从鄂国公口中喷出,鄂国公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整个人也仿佛苍老了好几岁一般,往后退了几乎摇摇晃晃险些跌倒在地上。
卫君陌淡淡瞥了宁王一眼,示意他适可而止。宁王殿下挑了挑眉梢,有些意犹未尽。但是看看鄂国公灰败的容颜,耸耸肩还是算了。毕竟是为大夏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老人家,真气死了的话也不好。
旁边的简秋阳见状,扶着鄂国公在旁边的椅子里做了下来。一道内力暗暗输送了过去,鄂国公这才缓了缓,脸色也多了几分血色。
好一会儿,才见鄂国公苦笑一声,抬头道:“宁王殿下不必如此挤兑老夫,老夫既然败在了两位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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