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他来帮我管理账簿?”
“对啊,”苏筠点头。
吴痕哈哈笑道:“筠筠,刚才我跟你说了啊,他小学还没毕业呢,怎么可能会管账?”
苏筠不高兴的道:“一个人没上好学可能有很多各方面的原因,比如家里的原因,比如小时候,自己的心态原因,但是,一个人的神气是注定了的,相术‘一辨其气色,二听其声,更察其神,再现其肉’,说的就是一个人的精气神,他的命格上和命相上对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于你是很合适去管理钱财的”。
吴痕看到苏筠紧绷绷的小脸,笑道:“好好好,筠筠说的我当然听”。
“林垚,以后你就管理咱们的账簿了,别忘了你苏姐对你的提携之恩”。
林垚刚加入没多久,属于很边缘的,吴痕对他平时也没有多关注过。
吴痕比较欣赏的是那种豪气冲天的,打架时不要命的,和他很志投相合的,所以对于林垚这个平时比较闷,又没什么存在感的男人没什么多少欣赏。
现在说这些,也完全是因为财账不管是在机关单位,还是像他们这样的团伙,或者是普通的家庭里,永远都是很重要的地位。
吴痕只是告诉他,这个人情完全是苏筠给他的,以后,他发达了也不要忘记苏筠对他的好话。
“是,谢谢苏小姐,我一定会认真负责的”。
吴痕的帮会虽然现在规模还很小,不过从那几个场子里的干股来收费,已经很可观了,可观到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淡定面对的数字。
林垚低头道谢,觑眼打量眼前坐在普通塑料凳子上也仿佛坐在山顶云端翩眇的少女。
她看起来是属于完全他们打不到交道的一个阶层。
自从前两天他们老大带她出去后,他们就在下面议论过,听说也只是镇上普通家庭的女儿,可是她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普通家庭能出来的女孩。
说不清楚是怎么一样的感觉,就是感觉这少女仿佛有一种看透世间的能力。
她刚才说到自己家庭的愿意,林垚在心里就很触动,他早早的辍学,也是因为小的时候,家里的姐妹兄弟太多,他故意学习不好,成为了第一个退学的孩子,把家里的积蓄省下来给弟妹们,早早的步入了社会后,才发现没有文化的可怕。
他自认为为了弟妹们做了很多,可是他们却认为自己丢了他们的人,林垚就是再懂事的人,也只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他觉得自己的付出完全都被喂了白眼狼,对这个社会都憎恨了。
后来被小混混欺负,被吴痕的人给救了,他觉得这些人都比最亲的亲人有人情味。
所以才加入了吴痕的聚义堂。
林垚是个从小就知道分担家庭困难的人,观念很正,所以对于帮会里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一点都不热衷。
如果没有苏筠,他恐怕会继续在这里透明的存在,直到被别人挤走。
“嗯,你先回去,把底下人的能力按照图谱做出一个比较来,然后根据你的图谱给出一个以后发放薪资的标准计划出来”。
苏筠说的话,让林垚和吴痕都有点楞住了。
林垚也不解,不过没问,答应了就走出去了。
他只是不解的是,难道帮会也要按月领工资的吗?
院子里没人,吴痕就问了:“筠筠的意思是,以后要给弟兄们按时发工资?”
苏筠看了看他:“哪里不对吗?”
“不是不对,只是有点……有点……”
说不上哪里有点,就是有点。
“其他人的帮会都是收入多的时候,就给,没收入的时候,甚至还要靠弟兄们贴补,这些都是兄弟情义是应该的”。
吴痕是这样认为的。
而且他没说的是,提钱太庸俗了吧,也和他梦想的兄弟在两边,执剑走天涯的蓝图不符合。
“每个团体都是一个团伙,上到国家,下到几个人的单位,都有一根线来连接着大家不分离,为团体做贡献,当然,你说的帮会,可以靠兄弟情义,但是情义吃不了饭,我说到的薪资,是相当于一个最低保障,其中度的拿捏,还是要根据个人对团体的贡献和你的判断来做标准”。
苏筠这么一说,吴痕就释然了。
不过他听到苏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只是从旁帮助,并不算直接加入。
赶紧道:“就算是有一天我的梦想达成了,也肯定是筠筠的功劳,这个团体的最终的听话决策的人,也一定是你,包括我都是你救下的,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哪怕你说让我去做任何事,包括去死”。
吴痕说话江湖味很重,这里面已经省略了上刀山下火海的话了。
“包括去死啊”。
苏筠轻轻念道。
有点烦恼。
如果吴痕不是这么义气感恩的人就好了。
第662章:汝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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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找一个摆火局旺命的法器,苏筠就去了趟风水街,想到去年这个时候,她好像听苟大克说过这里靠近文宝斋的地方,有个摆地摊的,收上来一件很不错的玩意儿,又被他不识货的给卖了出去,结果后来悔的肠子都青了的事情。
文玩古董界经常会有这样的佚闻佚事,被打眼漏走了巨额财富的,就会格外受到旁人的关注和传说。
苟大克在文宝斋做学徒,因此对这件事知道的就比较清楚,跟苏筠说起来的时候也是当个乐趣说了一下。
千塘镇的风水街和法器街都是狭缩在一个街道上,里面还有许多赝品贩子,一些人听信胡说,甚至把赝品给恭敬的请回去做风水局的法器,所以这行水很深,真正有本事的人多是有师承的。
这边游人很多,摆地摊的跟前倒是还好,苏筠当时听苟大克说是在文宝斋附近的地摊,现在打眼一看,左右各有一个摊位。
右边那个地摊前,正是此时聚集着很多人,有争吵声传出来。
苏筠走近了看,只见是一个围着爱马仕丝巾,一身古奇西装式格子裙,裙装很能遮盖住她已经变形的身材,流露出一两分气质,是一位穿着颇为讲究的大妈,开口一副湾湾腔。
“厚!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捏!刚才的时候已经谈好了价钱,我这都要带走了,你又临时涨价!你们内地人怎么一点口头契约精神都没有的!”
那地摊老板笑道:“买卖没离手,这还是我的东西,我怎么不可以认为是你给的价格不合理而反悔?”
本来也是这老板不厚道,他是看出了这大妈对手里东西的看重,这才在心里后悔不迭,立即反口后悔。
这在店里的话基本是没有的,谈成时是什么样,就是你察觉到自己打眼了,也滋当涨经验,交学费,不然也会对店铺的口誉很是有碍。
这老板自己理亏,就故意的嚷道:“我们内地人是怎样啊!你倒是说个明白啊!我们虽然吃不起茶叶蛋,但是手里就是有宝贵玩意让你们放不下,不服气啊?不服气就别买啊”。
这是利用周围同为内地人的同胞们辖共荣共辱的意思来为他的不厚道转移视线。
果然这地摊老板一开口,旁边就有人气愤的指着那大妈道:“就是,就是,不想买就别买,人家不愿意卖,你还能强卖啊,想买就掏钱,多简单的事情,居然还能扯到内地人怎样,你们不是有钱吗?也只是涨个几十万而已嘛,你们随便便就能掏出来啦”。
仿佛出了口气般,周围人都哄笑着支持着这地摊老板。
苏筠看了看左边的那个地摊上的老板,只是坐在小马扎上在吃着酥饼,对这边的事情仿佛并不关心,只看着自己的生意。
这样心态稳足的人就是不小心买出去了贵重东西,想必也不是会悔的肠子都青那般痛苦。
苏筠就朝右边这个摊位走过来了。
看向两人正在争执的东西,是一件青花瓷的骨碟,做工虽然精致,但是仍有一丝匠气,是赝品,苏筠就无意在看。
可是看这老板坐地起价的样子,又懂得因利制宜,想从他手底下捡个漏大概还需要注意一下。
最后那位大妈终于还是气呼呼的按照这老板给的价格出钱了,初历大捷,这小贩子老板肯定是斗志高昂,等待下一个肥羊入觳。
因此苏筠此时也只是在看,并没有问一句话。
老板打量下苏筠,见只是个穿着普通学生模样的女生,只说了句“请随便看”。就不再搭理苏筠了。
只当是个来逛街游玩没钱的穷学生。
经过刚才这老板炸人钱财的事,现在这摊位上并没有人围上来,刚才大家虽然帮他,但是也知道从这个老板手底下买走好东西还不出血恐怕不容易,恐怕也只有等这一波人都散了后,后来的人不知道前面的事,这摊位才会重新聚集人。
所以这个摊位只有苏筠一个在看,她看的不着急,这老板看着她,白眼直翻,却也不会说出撵走客人的话。
“您好,请随便看,我这里的货都是最新鲜的,直接供货,断没有那些小摊子们不着调的东西”。
“看好了,这什么都是好商量的”。
老板声音很含蓄的说着自己是有“关系链”的。
还主动说了价格的让步。
忽然苏筠听到这老板热情招待的声音,心下有点奇怪,练摊的小生意人,尤其是这样的古董贩子,都有一双大致能打量人的眼睛。
让他这么热情的,应该是有些看头的。
苏筠就随意的扭头看了眼,乌泠泠的瞳孔猛然张大了些,苏筠的手指攥住了裙摆,才没有表现出异常来。
唐亦东穿着件普通的白色衬衣,看起来并没有以前苏筠见到的那些带着低调的华贵。
因为天气炎热,衬衣袖子是卷起来的到胳膊肘的地方,露出麦色的皮肤,领口微微敞开。
他不喜欢穿半短袖的衬衣,她是知道的。
唐亦东看到她的眼神,也抬眼看了她一眼,只是这样随意的瞟过去,就没再看了,苏筠知道他是把她当陌生人看待的。
苏筠仿佛自己能听到脖子咔嚓嚓回转过来的感觉,但是她面上是没什么表现出来的,只是不着意的离唐亦东远一点。
后面跟着的是石木和周元德,他们对苏筠,除了有点觉得第一眼这女孩漂亮的有点过分后,就没再看,也只当成个普通女生。
苏筠却是看着眼前的这些瓶瓶罐罐,心里在翻来覆去的颠倒。
这个时候,去年她是去景德镇的,而再过几天,七夜是在景德镇的。
但是七夜是从哪里去的,她却当时没注意。
还有之前自己在席广洪和泰国降头师上的事情时,是他主动打电话过来帮助自己的,也就是说,他应该是认识自己的。
后来才知道当时,他注意到自己,也是从小水村就开始的,从而揭开她和他之间的牵绊联系。
可是现在他却看着自己没有什么反应,依照现在唐亦东的为人性格,没必要这样,自己在他此时的印象中,也只是个有点神秘能力的小姑娘。
那么他现在看着自己的眼神就是真的不认识自己。
这究竟是为什么。
苏筠忽然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是了,泪痣消失了,那是瑶姬留下的眼泪,是含有瑶姬的元神力,是和唐亦东元神那位大神有牵绊的,是会让他从心底会觉得有些牵绊的感觉。
像唐亦东这样的人,本来对留心的女人就少之又少,他现在对自己恐怕并没有太看在眼里,此时没认出也不奇怪。
而且自己后来经过淘淘,用了媚容丹,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大概除了自己的父母看不出来自己孩子的变化,其他人都几乎认不出她了吧。
吴痕是认得她的声音。
唐亦东不认识她了。
苏筠心里接受这个认知,说不出什么感觉,就好像是自己曾经万分祈求的,然后带着空洞与怅然在结局接受。
哦,对了,后来听他说话的口气,好像自己是苏家的小孙女,这个身份他一开始都是知道的。
而牵引线让他注意的正是小水村的事情。
苏筠不愿意他再注意自己,看来最近回家时也得注意。
只要知道自己是苏柏景的女儿,他大概就会把自己和他要注意查的那个有点神秘能力的普通女孩联系起来。
苏筠拿起一个竹雕笔筒,是在看笔筒的样子,但是她在想着他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
以前他的事很多,自己那个时候,没有爷爷的教导,对他做的事情,和他正在做的事情,并没有多问,也想不起来要问什么。
只是开心的单纯的喜欢着他而已。
苏筠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千塘镇,但是接下来,他会变成七夜,肯定是有导因的。
而这个导引,可能是他遇到了什么危险,苏筠想到这里,细白的手红润的指甲,就有点泛白。
不用担心,他总会解决的。
苏筠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这个怎么卖?”
熟悉的低沉稳调如大提琴流淌着华丽的琴弦。
他的声音,苏筠心里微晃。
苏筠看了过去,心里苦笑一声,苟大克说的那件逸闻轶事中,原来是被他买走的啊。
是了,去年后来他买走的宣德炉还有和爷爷的谈话中都能知道他是懂古玩的。
唐亦东拿的是一件鹅颈瓶,表面同那些一堆一堆的瓶瓶罐罐并没有区别,这是一件让人故意给做旧了的瓷瓶。
可能是在工坊里没认出这瓶子的真身,给再加工了一遍。
苏筠搭眼看去,就知道这是一件宋代官窑的汝瓷。
透过那拙劣的画工,仿佛能看到瓷质坚硬细腻,瓷胎带着香灰色,因为有护胎釉,这拙劣画工下的青釉的呈色效果并没有被破坏。
苏筠有神识加持,可以直接看透釉层,豆青色的釉层光亮莹润,这件瓷瓶从釉色上可知道是宋代中期的汝窑精品。远比金代和元代那釉不到底,盘山和底足会露出底色的深绿粗糙工艺成熟了太多,也精致了太多。
宋代汝瓷官窑瓷器多位瓶,尊,炉,球,盂,盏,洗,盘碗等物,制作精良,绚丽多姿,官窑汝瓷制作精良,绚丽多姿,流传民间很少,这其中又以中期最为珍贵,早期的官窑精品少,工艺又不够成熟,晚期,宋代民窑崛起应有尽有,这就造成了中期宋代官窑汝瓷的物以稀为贵。
汝瓷的装饰,以刻花,划花,印花为主要装饰纹饰,多花草,云山,禽鸟,海水,游鱼,其中最多的是“莲生贵子”,“宝塔秋菊”,“缠枝牡丹”“盛夏竹叶”等几种最常见的图案,而这件官窑的本身是没有任何图案的。
苏筠的眼神把上面用现代工艺画着宝塔秋菊的图案剥去,就能知道这是宋代汝官窑里最引以为傲纯靠釉色来美饰的“无净瓶”。传言宋真宗最喜欢这种返璞归真的汝瓷,特命官窑烧成一批,但是后来的皇帝都很喜欢色彩绚丽的图案。
因此这“无净瓶”也只在宋真宗烧出这一批,统共没有二十个瓶子,加上历史的尘埃淹没,碎尘变幻,不知道碎在哪个莫名的朝代里了,因此连宋瓷专家们都不知道还究竟有没有“无净瓶”。
如果让精通汝瓷的专家看到这属于宋代中期官窑唯一一批留下的“无净瓶”竟是被那些赝品贩子们为了使得人们相信这是瓷器精品故意的画上了汝瓷惯用图案,用现代工艺去涂鸦这无净瓶,恐怕会心疼的窒息过去。
既然是以釉色来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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