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不说彭家锐等人,就是何老慈祥的脸色都不好摆下去了。
难道说这个女孩子到现在根本就没仔细的看过这件东西,就很大言不惭的说这是件赝品吗!
苏筠却又说了句让在场众人脸色都变成那啥色儿的话。
“他们是把青铜器扔在在茅坑里用尿泡,再埋进土里给青铜的铜锈作色,我为什么要碰那么脏的东西”。
不去看他们的脸色,苏筠继续说道。
“你们要判断我说的做旧方法是不是真的也容易,你们仔细看那青铜角里翘沿儿小小的夹缝里,用指尖儿镊子去刮一下,就会看到很少许的黄色粉尘。
那是固体风干的,因为处在很不容易碰到的位置,所以会有残留”。
马喻超听到这,早晨的饭已经开始往嗓子眼上涌了。
捂着嘴巴跑卫生间里去了。
彭家锐则是拿着镊子真的在那夹缝的位置刮到很少许的黄色细尘。
最终那个村民被警察带走了,临走前诅咒苏筠的那一叠话,听着让人心惊。
苟大克则是忍不住对他回敬道:“不懂尊师重教的外八路,进门不拜祖师爷,还敢诅咒你家祖宗,小心今天晚上就被雷劈死”。
那个村民听到苟大克的话倒是不骂了,只是看着苏筠的恶毒眼神让人心骇然。
苟大克又说了句:“当真是外八路,不知道厉害”。
这些人都是外八门的嫡枝的徒子徒孙,哪里听得懂苟大克的话。
都是被商业市场熏陶的亡命徒,眼里只有金钱和当金钱作死的人。
倒是彭家锐和何老听了苟大克的话,对苏筠若有所思。
第33章:来历()
“小姑娘,你师父是谁啊?”
何老和善的问道,古玩界都有师承,眼光和见识都是成千上百的宝贝给熏陶出来的,还要有人在旁边指点,自学成才的很少。
苏筠笑笑,在何老看起来有些意味深长的矜持。
其实苏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有师父,她有师父,只是不知道那古墓里的残魂是谁。
何老只当苏筠大有来历,不好直接说自己的师父是谁,怕影响了师父的威望。
何老在心里想着几位业界的泰斗,排来排去,也没有想到谁有这么小的关门弟子。
苏筠今天是狠狠的震了一下何老和那位文宝斋的掌柜,连他们都险些打眼,可见现在造假的手段越来越令人想不到的高超。
虽然苏筠不懂那些造假圈和古玩圈不可说的关系,不管是何老还是彭家锐,谁都没有想过要多嘴提一醒、
何老想的是,谁家的徒弟,谁家的师父看着,他就不多此一举了。
而彭家锐此时看着苏筠,则很感兴趣的想知道这小姑娘背后还有谁。
“苏小姐,今天你可是我们文宝斋的大功臣,替我们挽回了这么一笔可观的损失,中午一定要给我一个机会为我刚才的失礼道歉。”
公关担当彭家锐此时已经忘了刚才对人横眉的那位是谁,反正他不记得是自己。
笑的诚恳真挚。
“筠筠,我和你苟叔是同事,就妄尊一声大哥,以后你就叫我邹大哥,有邹大哥在的地方,你要做什么,邹大哥都罩着你”。
强将手下无弱兵,邹双俊此时看着苏筠的表情,亲昵的就像是看着她从小长大似的。
“筠筠,刚才我说话有些着急,但也都是为了铺子着想,你不会怪邹大哥吧?”
邹双俊继续自说自话的对着苏筠。
心里想着幸好连掌柜都差点出错,今天的事情应该不会追究他。
那今天这笔损失的奖金,大概就是苟大克的了。
真是歹竹出了好笋,苟大克这样的模样,居然有苏筠这样水灵的亲戚。
苏筠径自看向彭家锐:“那今天的事,没有我苟叔的责任了吧?”
“那是自然”。
彭家锐好笑,这小姑娘似乎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此时应该是和他们寒暄,在点出他们文宝斋欠下她的人情。
“这就好”。
苏筠说完,也不再说什么,带着苟大克就要离开这里。
彭家锐三人都傻眼了,彭家锐想的是,这小姑娘要不是被家人保护的太好,要不就是身后有依仗,使得她向来不懂和人虚以委蛇。
邹双俊则是脸上有点难堪,他放低架子语气,想不到这不懂事的小姑娘理都不理他。
何老则是像在看直率的小辈。
“苏小姐,等一下,既然苏小姐不喜欢那些世俗礼节,这张邀请卡请收下,算是彭某道歉和感谢的心意”。
苏筠看到他手上的那张烫金紫罗兰色邀请卡像是镶了一层碎钻一样,此时在店里的光线下熠熠发光。
这么讲究质感的邀请卡,应该是有来历的。
上面用正楷繁体书写着同乐鉴宝会,字体的背景印着精美的水墨瓷器文玩。
“谢谢”。
苏筠接过离开。
等邹双俊和马喻超退下,到办公室去归档,堂里只剩下何老和彭家锐。
“何老,对这小姑娘的来历,您怎么看?”
何老脸上有慎重神色:“不瞒你,我已经想了半天,仍然一无所获,但是只凭借远观,就断言青铜角的真伪,这一手,放眼整个业内,也不容人小觑。
以你看,会不会是那位先生门下?”
何老在古玩圈的地位,提到那位先生,语气里也有着恭敬。
“我看不像,如果是那位先生门下,对同乐鉴宝应该会很熟悉,也应该有邀请卡,可是刚才我看她的神情,分明是没有听过同乐会,更没有去过”。
何老颔首,同意有道理。
“不管到底是什么来历,有她去的同乐会,肯定会比往常更有看点”。
彭家锐看着苏筠离去的背影,意味深长道。
“这倒是”。
“对了,你这店里留着那土夫子,不怕被官差找上门来?”
以何老的眼力,苟大克虽然改头换面,可是那几十年的土腥气,被何老这样的大星宿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小姑娘不是他的侄女,会不会某个南派大能的嫡系传人?”
何老有了另一层猜测。
“您老难道看不出那土夫子以她为主的姿态吗?又怎么是长辈和小辈的亲戚?”
彭家锐表情上有一丝不悦,为何老这样熟悉的关系,还来试探他背后的东家不悦。
何老分明是用苟大克,来试探他背后的东家是不是京城官面上的世家子弟。
“何老,咱们打交道也有几年了,明人不说暗话,行内拿的出手的店家,哪一家不是和那一行有些牵扯,就是您在琉璃厂的店家货源,不用我明说了吧。
我这里收一个金盆洗手的土夫子又算什么。”
何老依然微笑,没有说话。
半响后,语气不明的说道:“洗没洗手,且看看吧。
不管是什么人,都会像一湾新血,看来咱们这行要有新的大动静了”。
*
“苏小姐,刚才您不应该报警”。
出了文宝斋,苏筠和苟大克来到一家面馆。
“怎么了?”
苏筠把消毒筷子的塑料包装退掉。
“他们会报复的,您不知道这帮人都是为了赚钱的亡命徒,他们还有的是接管走私国外的业务,以前我听老响的手下说过,有的造假贩子手上都有几条命案。
刚才我看那个村民打扮的人眼神里有凶气,身上可能就有案子,被这样的人盯上,实在是危险”。
苟大克没有了以前的凶性,而且变得特别爱操心。
“我如果不报警,他现在已经找人报复了,我可能现在得躺医院里报警了”。
苏筠挑起面条,吹了吹。
“哎呀,苏小姐,您是没听懂我说的,我的意思是,在这行,很少,很少会有人去报警解决的。”
干的就是非法勾当,怎么会想起来去报警呢。
看明白苏筠的眼神,苟大克辩解的脸都红黑状了:“不是说不敢报警,而是报警是解决不了事情的。
只会引起更疯狂的报复”。
第34章:同乐鉴宝()
苟大克的话让苏筠想起那一天被老响追杀,若不是刚好激发了一些前世的记忆,她大概真的会被杀掉。
苏筠细细寒烟似的黛眉微微颦蹙,该不会这么倒霉,随便碰到一个造假团伙都是像老响那些人一样无法无天的吧。
“苏小姐也不要这么担心,毕竟国内枪支管制很严的,那些亡命徒虽有心,也不敢光天化日的就要害人性命。”
苟大克憨笑两声,让苏筠觉得他是故意要吓唬她的,不管又看苟大克那憨样,觉得又没这么高的智商。
唉!一代盗墓大贼怎么沦落成这样了。
“那个叫老响的是什么来历,他口中的公司是什么?国内有几家他们这样的团伙?”
上次老响的事情真的让苏筠吓坏了,好像是因为七夜的原因,这些天家里真的风平浪静。
七夜。
他是谁?他现在在哪?
苏筠莫名的就想起那天猛然一瞥的寒星眸子。
晃晃头,她又没有脸盲症,怎么会认为那个人是七夜呢。
“我们跟老响联系,也都是通过老甘发暗话,才接到‘生意’”。
老甘是这行掮客的代称,为什么叫老甘不可考,可能是因为这是个听起来很忠厚的名字,让人想到老朋友或者老实巴交的市民,而不会想到这是些走在古董贩子和盗墓贼之间的掮客。
“我没有听过老响说公司,倒是有一次听老响下面的人提过一次,我也不知道这个公司是什么。
国内像老响所在的团伙,应该很少,他们做的很大,都是销往国外,小,小——姐,姑娘,你应该知道像这种利益链条,肯定有官面上的那一环,不然不可能存活到现在。
所以我想国内这样的团伙应该很少,能做大又有人,很难。
毕竟国内的管制各方面都很严的,不像东南亚的国家”。
苟大克本来想去掉苏筠的姓,显得亲切,可是想到小姐两个字在现代被叫烂叫脏了,以他现在的身份,应该喊苏筠主子,可是这在现代社会会引起别人的侧目。
于是折中,称苏筠“姑娘”。
苏筠倒是没有在意他如何喊自己,只是想着这苟大克说一堆,等于没说。
看着苟大克老实的面相,总觉得这货内里是个偷滑小人在蓄意说一堆没实用的空话。
看来改了骨命,也改不了这人几十年熏陶出来的“气质”。
那文宝斋的掌柜和那个叫何老的人是不是也看出了苟大克的来历?
到现在黑不提白不提,苏筠吃了一口面,古玩圈比她认知上的要黑暗多了啊。
“这帖子是干嘛的?”
苏筠指了指那个看着高雅讲究的邀请卡。
“这同乐鉴宝会可是大有讲头的”。
苟大克看了看四周,这个小面馆生意不太好,没什么人。
他小声的低头说道:“姑娘肯定听说过鬼市吧?”
苏筠点头,以前的鬼市感觉挺神秘的,但是现代社会的一层层洗礼,现在的鬼市一点“鬼”的意境都没有,几乎快成了作假销赃的绝妙场合。
“解放前鬼市上的好东西很多,就是*十年代,还有很多好玩意,现在因为管的严和其他市场化的原因,明面上的鬼市几乎没有真东西了,可能全国也只有京城的鬼市还有些真物件儿。
这同乐鉴宝会,其实是行内的鬼市。
但是这都是大家心里清楚,明面上不可能说出来的。
姑娘你听这名字就能感觉出来,不知道的以为这是哪个文化文物交流会呢。
这邀请卡更不是谁都能得的,以前的时候,我还有矮瓜几个也给这同乐会供过一次货,却根本不让我们进场,姑娘就该知道这同乐会的谨慎了”。
苟大克说起矮瓜几个,似乎感觉遥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如果不是手艺几十年锻炼,像长在了身上,他都快忘了自己是做什么的了,真感觉自己就是个安分守己的古董铺子的学徒。
“那这同乐鉴宝会也是夜里开的吗?”
苏筠想起以前听说的鬼市传言。
“是,凌晨两点开,四点结束。
鉴宝会是早随后的八点开”。
“这同乐鉴宝会来的都是同行,我不知道这背后的主办是谁,但也不是说上面也全都是真东西,同乐,意思就是跟同行们切磋同乐,鉴宝会,就是随后把各自淘到的宝贝在鉴宝会上拍卖。
这时候就是长面子和丢脸的时候了,有的新开的铺子千辛万苦的求到这邀请卡,就是想在这里面一鸣惊人,古玩铺子这一行不同其他的行业,要求同行们的认同。
如果大家觉得这人只是砸钱的主儿,那始终都是游离在主圈子外的,他店里永远不可能有好东西,也只能赚点小市民的小钱,真正有钱有收藏能力的爷,也不会光临那种小店。”
这些都是苟大克在文宝斋当学徒的收获。
苏筠也听得很愕然,没想到古玩铺子之间还有这样的约定成俗。
“所以这邀请卡很难得?”
“当然难得,一般都是主办方发出主卡,收到邀请卡的人会有一张推荐的副卡,姑娘这张就是推荐卡,而有推荐卡的人就更少了点。”
“那我要是在网上拍卖,这卡岂不是很值钱?”
苏筠难得的开个玩笑,苟大克却以为她说的真的,立马就急了。
“姑娘,这卡虽然值钱却当真不能卖,是很得罪人的事,而且主办方也会把姑娘划入黑名单,以后是进不了同乐会的场合了”。
“我开玩笑的”。
苏筠表情认真地解释道。
“是,是吗,我真没看出来”。
苟大克吁了口气,放松下来。
苏筠用纸巾擦了擦嘴,掀开那同乐会帖子,却见里面仍然是印刷精美的文玩图,却没有一个字。
“这上面怎么没有时间和地点?”
苟大克不奇怪的解释:“到时候,会有人和姑娘联系的,时间和地点都是临时通知”。
“这么神秘”。
苏筠放下帖子。
“姑娘别被这神秘样子骗了,全国的古墓又不是他家开的,这主办方又有多少真东西,就算是有,也要他有本事弄来,其实这就是个噱头。
姑娘想啊,大家肯定觉得主办方这么谨慎神秘,肯定是因为里面的好东西太多,随便一件会引起官家的注意,大家肯定会带足了钱在同乐会上大肆购买一番。
大家多是古董行的人,真的淘到了自以为的好东西,谁会在鉴宝会上拍卖呢,当然是留下来自己把玩,或者放进铺子里震着。
只有那些个新开的店家,为了得到同行的认同,会在鉴宝会上把淘换来的东西摆拍,大部分摆拍的价格也都是高过其真实价值。
所以这同乐鉴宝会的价值主要是在之前的鬼市上。
我以前听老响的手下说过,鬼市上的好些摊子都是主办方从各地鬼市上收刮最会讲故事讲传承瞎话的贩子,能把话说得把鬼都骗了。
但还是这么被同行们趋之若鹜的原因,就是因为这里面真实的有好东西,不像外面市场上的,你就是把眼看瞎,也可能看不到一件。
这事隐秘,但也不是没人知道,知道的人也明白,毕竟不能不让人家主办方挣钱吧,这钱挣得当真高明,外面的鬼市骗的都是不懂行的,这真实的是在缺行家的钱。”
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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