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爷爷这二十年来对小叔家不闻不问,早晨刚见面时,小叔的满面风霜和失意之态,都说明这二十年来,他们过的并不怎么顺心如意。
也是,从天上跌入人间,怎么会如意呢。
苏笠想着这些,走在人群后,细细狭长的眼睛注视着初次见面的小叔一家,一双白皙的细长手指搭在裤缝处,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指。
苏筠下了车,知道这里的人都是惯会看人的,本来自己站在玉泉山门口就已经很让人费思了。
如果再表现出对爷爷的事很清楚的样子,难免不会引人怀疑。
因此收住了着急的步子,站在爸爸的旁边。
苏柏景看到女儿雪白的脸,就像是血缘天性一样,他觉得女儿似乎能感受到他此时的悲伤一样。
牵住了女儿的手。
“筠筠,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清明时节,我总带你回皖南叩拜先人吗?”
苏筠点头。
苏柏景沉重的说道:“这里是我们的根,里面的人是你的亲爷爷”。
陈军医带着医疗队从里屋出来。
脸上带着遗憾色。
苏柏儒赶紧迎上去。
“老爷子之前伤寒动了气管肺炎,他又瞒着我,没有好透。
昨天初雪,下雪之前,气温骤降,这宅子靠水,苏老爱雅趣,宅子里引来了水泉,应该是水流到了地上结了冰。
这老爷子应是在院子里摔跤了。
他这里一向又没人,也没个看顾,竟然就这样在院子里冻了三四个小时,要不是巡逻的小陈发现了异常。
进了门把苏司长扶进了卧室,又打电话找我,恐怕我们到现在还没发现。”
陈军医说到这,隐约对苏柏儒等人有指责之意,不过这是首长的家事,他也不好说什么。(。)
第248章:病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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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苏柏景身后的苏筠听到这,已经用力用袖子捂住了嘴巴,她怕自己哭出声来。
如果昨天,她能发现这个老人就是她爷爷,如果她能早点发现那块玉佩,如果她能一眼就看透爷爷的生机无多,也许,也许,也许现在爷爷就不会生死未知。
苏笠从眼角余光注意到这个小堂妹肩膀发抖,他往前迈了两步,看到这个从没见过爷爷的小堂妹,居然哭的痛不出声。
那股悲痛,不似作伪。。。。。。
苏笠有些费解的摸了摸白皙的下巴。
“那我父亲现在。。。。。。”
昨晚的时候,陈军医就跟他说过,情况很危急,他连夜打电话,安排专机去把弟弟从苏城接了回来。
他知道父亲这人的脾气,他没说过原谅,那就是对弟弟仍然是不宽恕的。
可是纵使这样,他也不能不把弟弟接过来,万一,父亲真有个什么。。。。。。
苏柏儒等人眼巴巴的望着陈军医。
卧室内屋里是紧急调过来的一系列医疗器械。
陈主任面有愧色:“做了脑部T和核磁共振,还有胸透肺析。
发热引发了原本炎症落下的感染胸痛左肺支气管肺栓塞,肺脓肿,呼吸衰竭。
摔了一跤很不轻,大脑后面有淤肿,导结脑肿块造成的大脑出血,急性脑梗塞。
我们尽力了,应该就是这一两天了,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吧。”
陈军医带着医疗团队拍了拍苏柏儒,站到了一旁。
“苏司长可能在最后时刻能恢复一点意识,见一见你们,也许就这样躺过去了”。
苏柏儒几人脚步打跌的奔到了已经改成重症监护的卧室。
隔着玻璃门看到被各种管子吊住性命的苏姚圣。
“我能进去看看我父亲吗?”
苏柏儒搀着已经哭的泣不成声的苏柏景。
陈主任和几个医生交换下意见。
这种情况根本是不许探望的,可是鉴于苏老爷子这随时都有可能去的情况。
陈主任商讨结果,由一名医生穿着无菌服陪同他们进去,一旦苏老爷子有任何反感情绪立即把他们带出来。
人们总以为昏迷中的患者是无意识的,其实不是。
由他们从医多年的经验,尤其是人在临死前,所有的感官都会前所未有的敏捷。
只是一般人发现不了,不能及时的帮助他们,这也就造成了一些明明还可以撑下几天的人加速死亡了。
几人换无菌服,徐凤卿看了看跟着换的白云梦。
“你别换了,免得父亲知道你来了,他心里不高兴”。
白云梦立即红了眼眶,看着苏柏景的眼神很委屈。
苏柏景精神不济,也不能详细的安慰她:“你听大嫂的,先别进去了”。
“柏景,我为你生儿育女跟着你二十年无怨无悔,难道其他人觉得我不配做苏家的媳妇,连你也觉得我不配吗”?
白云梦质问的声音发抖,可见此时情绪激动。
苏柏景安抚的拍了拍她,求助的看向大哥苏柏儒。
“都进去吧,什么时候了都”。
苏柏儒给自己夫人使了个眼色。
让她注意现在这里不单有苏家人,马上会来更多的人。
关起门来,怎么说都行,现在却是不行。
徐凤卿拐了下他,瞪了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
几个人排队进了监护室卧房。
苏柏儒在最前面,一声声“父亲”的呼唤着。
苏柏景哭着喊:“父亲,不孝儿子回来了,您睁开眼看我一眼吧”。
徐凤卿在旁边擦着眼泪没出声。
白云梦跪在地上床边也哭诉道:“父亲,您纵使不喜儿媳进门,那您起来再骂一句啊,让儿媳知道您是真的不喜欢儿媳”。
苏柏儒,徐凤卿几人侧目。
这个白云梦跟二十年前一样,说话恁是别扭。
几人把床边都围满了,苏筠站在床围处。
看着苏老爷子头顶那黑的化不开的死气。
淘淘跟她用神识交流:“你爷爷三魂走了两魂了,昨晚你站在玉泉山大门外的时候,那盯着你看的是他的第一魂。
现在还有一魂站在这监护室里”。
苏筠正在默默的流眼泪,听到淘淘忽然从她口袋里传出来的话,立即怒了。
“你为什么昨天不告诉我!”
“嘘,别这么大声。
我就是跟你说了,你又能做什么,这里有黑白无常,你别再说话,听我跟你说。
我们的神识不能再交流,会发生频率共振,免得引起这两个鬼差的注意。
主人我跟你说句实话,你身上有不属于凡人的神识,如果被鬼差注意到了,回到地府去查你的生辰八字和阳寿岁数,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你自己想想,你原本的命运会是如今这般的吗?
你还记得当初那个女鬼说过的你身上阳气薄如纸的话,你想想是什么原因?
不单是你得了这个镯子和天机机缘的原因,你再想想是不是没这个镯子之前,你就已经忽然生机薄弱了?
我推测,恐怕你这个身体,如果没有之后拿到镯子后改变命运轨道,恐怕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这才是你生机一直这么时隐时现的原因。”
淘淘的话,让苏筠心中大震。
如果她没有获得解释不清的能力,那么爸爸在那场文物贩子黑吃黑的交易那次,就会死亡。
而妈妈不是跟着去,大概就是精神崩溃。
依照那个唯一能确定是前生发生的场景里的梦,自己大概会被送到爷爷这里来。
前世她被送到爷爷这里,发生了什么,会早成她的早夭?
这是苏筠的推测,十有八|九,前世的苏筠是短命的。
“你爷爷好像是认识你的,他在看你”。
苏筠听到淘淘的这话,去四处看,可是只有雪白的墙壁。
“你别四处看,勾魂阴差会以为你在找他们”。
苏筠只好站在那里不再动,看着昏迷中的爷爷脸庞仿佛一夜间就枯瘦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
淘淘松口气:“好了,他们走了,要不是因为现在我的法力尽失,只剩下残存的神识,我才不怕那两个鬼差呢。
以前他们跟我行礼,我都不带正眼看的”。(。)
第249章:苏笠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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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筠也没理这神兽是不是又在吹嘘以前的风光。
只问了重点:“我也想看到阴差,你为什么能看到,有什么办法吗?”
“看到他们干什么,不知道看一眼就得倒霉三年啊,我这是天生自带的,谁叫神识落在一个小狗身上了。
狗类天生就能看到,要不然你以为怎么总在半夜乡野间听到狗叫。
那都是被吓得。
那些狗又不通灵智,被路过的鬼魂阴差吓到,就只会瞎胡叫唤。
你要做狗吗,做的话就能看到了”。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苏筠绝对会把这小狗拎出来打狗头。
此时听到它说没办法,暂时也不理淘淘了。
淘淘看苏筠半天没说话,心里能感受到这个主人的难过。
也不好劝慰那些生死都是云烟客的无常话。
感情是别人的,戏码是看客的,没投入感情,又如何以看客的姿态来轻笑别人的悲伤。
它已经很久都快忘记了悲伤的感觉了。
那时候,它似乎还不是神兽。
记忆太久远,它已经模糊不记得了。
依稀只记得是被主人给推开,留它独活。
可是它被打入这个世间后,神识残缺,竟然不记得主人的模样。
也不记得那个主人是谁。
淘淘沉浸在周围悲伤的气氛里,想着自己的伤心事。
医生看了下时间:“苏市长,先出去吧,下回再进来,时间长了,这人气太多,也会影响到苏司长的休息”。
白云梦哭着抱着床腿,对医生不满:“我们父亲看一眼少一眼,你怎么还能这么忍心把我们这些伤心人给撵出去”!
医生说不出话来了,不知道这少妇是苏司长的什么人。
虽然明知道苏司长所剩时日无多,可是这话明说出来太刺耳了。
即使有可能这妇人只是表达舍不得之情。
苏柏儒先走出去,对着苏柏景轻轻呵斥道:“把弟妹带出去,像什么话”。
徐凤卿看了眼白云梦,吊梢的丹凤眼里,露出些缕缕不屑以及轻视。
跟着也出去了。
苏筠和爸爸两人把妈妈给扶了出去。
时间刚过早晨七点,拙林居里不断的有人来了。
开始来的都是苏老爷子的门生故旧,跟苏柏儒双手握手后,也都面有担忧之色的等在一旁,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徐凤卿既不显得热情,又不显得因为悲痛连客人都不顾了。
客厅里有条不紊的上着茶和烟。
在那些人带来的太太间,也显得很熟稔,可见平时都是相交的。
很多人已经注意到白云梦了。
对于苏家二爷年轻时的事大家都有所耳闻。
今日见到传言中的真身,纷纷都小声窃窃的在对白云梦评头论足。
苏筠见到自己妈妈欲上前与那些贵妇打招呼。
把妈妈喊了过来:“妈妈,你去陪陪爸爸吧,我看爸爸是接受不了爷爷大病的打击。
需要你在旁边支持”。
白云梦看到苏柏景坐在沙发角落憔悴伤心的模样,果然把她欲打进贵妇圈的打算抛到一边去了。
坐到了沙发旁陪着苏柏景去了。
苏筠松了口气。
现在这个时候,妈妈凑上去,除了被人难堪一点用处都没有。
而且他们之所以会进拙林阁,说句难听的也是给爷爷奔丧的,又不是真正的回归。
就算是回归,爷爷生死未卜,自己家人却在这边和爷爷的门生故旧的太太们搞软外交,这吃相太难看,也会被别人诟病和不齿。
苏筠知道自己妈妈可能没想那么多,她大概是看到大伯母在宾客间从容的样子,想显示出自己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吧。
可是这种主动结交,不是适合所有的阶层,在某一个阶层里,只会平白让人小瞧。
陪在爸爸身边,才是中规中矩,不会出错,出笑话的最佳样子。
苏筠不求妈妈能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只希望在这样的日子里,安静的陪在爸爸身边,不要让别人看苏家的笑话就够了。
苏筠只是垂首站在爷爷卧房外的一个角落里,站在这里能看到爷爷的病床。
屋里的宾客来了一波又一波,进来了,没有再出去的,坐的地方已经坐满了,都站在房间里。
没人注意到苏筠。
屋外的雪却是由夜里的小雪片,越下越大起来。
“今年的雪来的这么早,京城的初雪,第一次下得这么酣畅淋漓的”。
苏笠站到了她的旁边。
苏筠扭头去看他。
她是第一次看清她的这位堂哥的模样。
白皙,清隽,脸型很好。
苏筠看着他眼熟,才忽然发觉,苏笠和自己的爸爸年轻时长得很像。
不像的是眼神。
苏笠从外面收回眼神,看着苏筠笑的亲切:“小堂妹,认识一下吧,我是你的亲哥哥哦。”
他的手指很优美,揉了揉苏筠的额头。
苏筠没有躲开,但是心里第一反应,却是不喜欢她的这位看上去很亲切的堂哥。
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这个堂哥的眼神看似清涌,实则晦深。
也许是现在爷爷病危的时候,这个人却跟她讨论京城初雪早不早的问题。
也许只是因为没有经过自己的允许,这个人就擅自揉了她的额头。
因此苏筠对于苏笠亲切友好的表现是,只回给他一个后脑勺。
看到苏筠这么不给面子的直接背对着他了,苏笠绕过来,又站在苏筠面前。
摸了下挺直的鼻梁:“怎么,哥哥长得很丑吗?小堂妹这么不想看到哥哥?”
苏筠观他指节细腻如春笋,是俊秀闲雅之人。
天庭在阔,额头丰阔不偏陷,官禄星在相,原是清高官宦相。
可是此时气浊,神滞。由男女宫引起,祖寿宫主导。
可知是因为爷爷的病危,引起的事端。
再看他神带******,眼神却削薄寡淡,分明无情,可知平日里虽然醉酒花丛,却是不沾片叶的薄情人。
苏筠抿了抿因为哭泣有点发干的樱唇:“既然是哥哥,有些话即使你不乐意听,我还是需要跟你说的。
鬼谷云:******重仍侵目,恋酒迷花宠外妻,倍乎生儿必难也。
堂哥在外面桃花不断,希望以后能多多收敛,因为我看堂哥的年龄也到了娶妻生子的时候了。
如果你仍然在外面做荒唐事,恐怕以后子嗣会艰难,这样的话,大伯大伯母只有堂哥一个儿子,到时候应该会很着急。
还有,哥哥不丑,相反哥哥长相清雅,为神气充足者,百间之秀裔也,如山川秀气阳气舒,天地清明日月出。
哥哥一人聚之,诸相之验,神气赋予人,似油之于灯,油清灯方明。
我今观哥哥气浊,由长辈祖荫的祖寿宫罩危。
所以,我有一句忠言要送给哥哥”。
“不管哥哥现在在谋划着什么,做着什么,在爷爷没有好转之前,或者,”
“哥哥心里在期盼着爷爷有个什么,等着苏家落到哥哥的手里来为所欲为。
终究是镜花水月,哥哥的气象已经预示着苏家即将要在哥哥的手里败落。”(。)
第250章: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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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笠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楚楚怯,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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