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时,一会儿快乐一会儿苦恼,一会儿伤心的状态吗。
苏筠让自己忘记这种心情,不想去细想。
玉泉山有许多风景幽丽的小路。
就像此时走着的是竹林夹道,两边凤尾森森,微风轻曳。太阳已经落山了,这竹林里就有一种清幽极静的绿梭梭的观感。
一栋简洁的小院子出现在竹林边,苏筠看了眼,微微紧了下眉又松开。
她以为住在玉泉山的长者都是福寿双全的,起码之前看到唐爷爷家的院子风水很好。
而这处院子,不吉啊。
“小姑娘为何看了我的院子面有忧色?”
苏筠伫立在原地,看着不远的院子良久,忽然听到有个老人的声音问她。
这才注意到有个身穿竹叶青色的中式闲适家常服饰的老人在竹林围住的小湖边钓鱼。
老人之前不出声,衣服颜色与竹子又相近,这片林子里光线幽暗,此时天光已晚,苏筠也没注意。
“老先生您的这处宅子攸竹茂林紧拱者宫不旋踵,平者福必幽深。
山外山稠叠,补缺障空。水外水横阑,弓圆弩满。
这竹林谷一起一伏,平地则相连相牵,断而复续,虚而复断,起伏有致,绕宅而行,左右又有财禄之山拱抱,主发财生速。
堂前之水玄之九折去而复来,洋洋悠悠,随龙水之外,又得溪涧水横过关栏,如弓之弯抱,主发福久远。
竹林四顾周密,就是有四缺,也得外山稠密补障,自然吉利。
朝案宽舒,堂局平正,四山围绕,并无空缺,原是处难得的福宅吉地。
只是。。。。。。”
苏筠边说边看,这么仔细一看,这处宅子在整个玉泉山都是数的着的好宅子,也不知道当初这竹林老者是不是无意选的。
如果是有意,那这竹林老者定也是通宵周易卦理的。
苏筠解释完前部分,才猛然想起自己这是在玉泉山里,这里的人都是这个国家举足轻重的人物。
自己似乎是贸然了。
不会把自己当成妖言惑众的封建残余给逮起来吧?
苏筠有点懊恼,自己似乎总是说话太快又太耿直了。
看到竹林里的老者站起身来,朝自己这边走来。
苏筠赶紧道歉:“晚辈无状,信口胡说。
希望老爷爷不要跟我计较”。
说完就想撤。
却听到那老人的声音满是认真和赞同,还有些不满的教训道:“你说的字字都有依据,为何要道歉。
我难得听到这么有水平的风水判词,正要仔细听先生道解。
您怎么却是要走了?”
这老人虽然口气里并无太大敬畏,但是称呼自己先生,而且还对自己一个年级轻轻的小姑娘敬称。
依照这老人的身份,已经是很大的尊敬了。
苏筠本也是怕人家不相信,又给自己招麻烦,此时听到这老先生竟然是个识货之人。
于是也放心的道来:“适才我说平必幽深,可是老爷爷您看”。
苏筠指着落日余光照着的竹林,那竹林稍端在此时的偏斜光线里,竟然是像一道弯曲斜射之箭朝突出的宅院而来。
老人的瞳孔猛地一缩。
“阳宅之旁,茂林荫庇,为兴旺之象,每年到这个时节,太阳的光线都会如此偏斜,为何独独今年兴旺茂林变为了短光煞这样变化?
老爷爷您看,这些竹材。”
苏筠指着一些宅子旁衰朽的竹材,那些竹子是影响竹林曲线变化的主要干支。(。)
第246章:是爷爷啊()
“大地以石为骨,土为肉,水为血,木为毛发,骨内盛则龙气旺,观之外可知内情。。。
您的这处宅子所有的吉运都集中在天门口,即是您这个家族的主家之人,想必是爷爷您自己。
也就是说,老爷爷你身上压着所有的身家,您这宅子里天关有奇山异石尚能压住,而这地户有圆墩横锁石印,外气直冲内气。
地户是寓意您的儿孙,这天门止外来之气性急,事情应该是出在子孙上,只是尚有天门镇住,所以暂时是出不了什么问题。
老爷爷您中晚年发运,子孙息全,只是天门关锁,地户自转,说明您和您的子孙相处并不融洽,各自为政。
还有就是刚才说的竹林茂盛的变化了,天门来水口,不可有高山射水,直斜之水冲明堂,老爷爷您看”。
此时天完全昏暗下来了。
苏筠指着原本波光粼粼的竹林湖塘。
只见在幽暗的光线里,那变成弯曲斜射之箭的竹林投影就像是一把利索的光剑映着水光,斜斜的直刺这处宅子。
刚才听苏筠说话时,这老人全白的眉毛就是越皱越紧。
因为苏筠说的话,不管是现况,还是他担心的未来,竟然都完全契合。
此时按照苏筠所指,去看那凶煞,原本还在怡然又孤独享受的晚年,竟然是已经四面楚歌了。
老人后退踉跄了一步,苏筠赶紧扶住他。
不好说的很明白,但是从这些表现看来,这老人恐怕是有病灾。
就在不久,而他一倒,天门水泄,他的家族必定冲散,家财难聚,家势倾倒。
刚才苏筠说的前半部分吉壤福地的话,苏姚圣尚未觉得敬佩惶然,因为他就是看出来这处宅子的吉利,当年才会搬到玉泉山时挑了这里。
而在苏筠逐一点出这处宅子的风水变化时,他心里的惊讶一波高似一浪,掀起了翻天大阵势。
勉强止住了心里的惊骇。
苏姚圣勉强问她:“你不是玉泉山的人,是哪家的亲戚吗?”
苏筠察觉出这老爷爷捏着她的胳膊手爪枯竭又似干枯缠木,她的胳膊都觉得疼了。
就知道这爷爷也是通易理的。
恐怕已经从自己的暗示里听出了自己的命运。
亲人都不在身边,是个孤苦老人,不然这竹林也不会有此变化,改了风水。
苏筠自己心里尚难塞自郁。
对这老人也是心有恻然。
“老爷爷您不要管我是谁了,这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您需要亲人陪在身边,尤其是这个时节。
等到冬至到来,阳光光线暂且变化,就没有这么凶了,明年的时候再自去想其他法子”。
苏姚圣已经有点老花眼了,此时光线不足,他只能看出眼前的小姑娘五官柔和,听到她的话。
他难得的笑的和蔼:“小姑娘还说这话安慰我这孤老头子。
俗话说子孙自有子孙福。
这个家真是要倒,只靠改变两杆竹子恐怕是没什么用处的”。
“你去吧,谢谢你对我这个老头子说了一番肺腑话,我知道行当里的规矩。
这个给你,当做酬金。
原也是我为没见过面的孙女准备的满月礼,只是一直也送不出手。
恐怕这辈子再也没机会送了。
是上好的羊脂玉,希望你不要嫌弃转送予你”。
老人把玉佩塞到她手里,就僵直着肩膀颤幽的走回家去了。
四周都是一种灰黑色,那宅子的凶相愈发明显。
就是这样一个黑黢黢的小院子,像是要吞没住老人枯瘦僵直的身体。
而这老人却心甘情愿的又返了回去。
有一种强犟的义无反顾。
而这些这老人明明是清楚的。
原是吉宅的地方,可能转眼就会变成坟墓。
苏筠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特别着急,眼泪都出来了。
“为什么啊,您可以让子孙回来陪着您,会过去的”。
这宅子局内外之山重重相顾,只要人势聚集,其气收拢,待竹林茂密重发,就是吉宅重新运行的时候。
老人没有回头,只留给苏筠一个瘦枯的背影。
“他做错了事,我不想原谅。
是我教子无方,育后无教。合该此劫。
我的惩罚害他一辈子,我不想原谅自己,也不希望他原谅我。”
苏筠用袖子捂住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么犟的老人特别想哭。
出了这竹林小路,何承华匆匆来找,看到苏筠时,松了口气。
“苏小姐,你去哪了啊,我以为你迷路了。害我着急了半天,正要去巡逻室去调监控”。
“是迷路了,又走出来了”。
看到苏筠情绪不高,何承华也没再说什么。
送了苏筠回家。
进了家门,苏筠躺在床上,拿出那老人送给她的玉佩。
真的是上等羊脂玉,散发着温润的光。
包浆也很温存厚润,内敛发亮,可见是被人经常拿在手上念想。
玉佩的正面是一丛翠竹。背面是刻下的篆字。
苏筠仔细去辨认。
待默念出字时,手上一抖,玉佩掉在地上。
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却是没碎。
“筠筠”。
苏筠站在原地,也没有反应去捡起玉佩。
满脑子都是那老人的话。
“我为没见过面的孙女准备的满月礼。”
“一直也没送出手”。
“他做错了事,我不想原谅。”
“也不希望他原谅我”。
是自己的爷爷!
那个从爸爸回忆里一直知道古板发犟的让人无可奈何的老人!
苏筠反应过来后,想起那宅子的凶相,赶紧去翻了下日历。
明天就是冬至!
那就是今晚是大凶。
苏筠看了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钟了。
她急得在屋里来回走。
拿出手机去打爸爸的电话,打了十几个,都是不在服务区。
又去打妈妈的电话,同样不通。
家里的座机打了几通,通了却是没人接。
苏筠急忙坐车去玉泉山。
却被哨卡挡住,连第一层门岗都进不去。
夜里凌晨十二点钟,苏筠站在哨卡门口看着路边的橙红灯光,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这么准时的。
不会的,也许是自己看漏了一项也说不准。
可是这么想着,她的眼泪竟然止都止不住的流下来,心里有一股急剧的不安在扩大。
过了凌晨,已经是冬至了,天空竟然微微飘洒了雪花。
初雪今年来的这样早。
苏筠穿了件毛绒的雪白外套,仰头看向深黑的天空,伸手拿出了手机。
她不想找那个人,一直到现在,还是不想,可是她不能等了。
还是爷爷的事大。
手机这次是通了,却是没人接。
苏筠挂了电话,没有再拨。
她忽然觉得不远处有人似乎在看着她。
苏筠去瞅,只见那是个灯光没有照到的昏暗处,什么都没有。(。)
第247章:相见()
♂,
此时的夜里已经很冷了,苏筠站在玉泉山的红漆铜门钉不远处。
门岗的战士已经换了一班,朝苏筠看了两眼,不过脸上仍然是毫不通融的规矩。
苏筠哈着气,踱着脚。
不停的打爸爸的电话,仍然是没通。
她在焦急心慌中度过,几个小时,觉得很快,一夜就过去了。
等她反应过来时,天已经开始亮了,因为雪光的原因,早晨六点的时候,周围已经大亮了。
忽然门口停了几辆黑色的小轿车。
车门打开,去门岗验证证件的苏柏儒有些奇怪的看了几眼苏筠。
他脸上带着焦急色,却是也没有精力去好奇这里怎么会出现一个女孩子,看着好像是站了很久。
“筠筠!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本苏筠是一直看着玉泉山里面,就好像能从那里看出来什么一样的。
苏筠转头,竟然是妈妈!
待看到面容憔悴的爸爸时,她心里猛地一跳,心中的料想似乎得到了证实一样。
苏柏儒通过了证件审核,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刚才有一些好奇的女孩子竟然是他亲侄女。
自己也是早上五点才得到消息,这侄女难道是知道老爷子出事,就第一个来到的吗?
苏筠坐进了车里。
一言不发。
可是徐凤卿和苏笠显然都对她非常好奇,包括在开车的苏柏儒。
“你叫筠筠啊,瞧这见面匆忙的,我也没准备见面礼,你可别嫌我这个做大伯母的失礼啊”。
苏筠看她穿了件珍珠镶嵌白毛狐披肩,满身贵气。
脸上的笑容雍容亲切,心里有些不喜,她自然不会嫌她失礼,只是现在的场合,应该关心的是爷爷怎么样了吧。
白云梦笑,显得受宠若惊;“大嫂说哪里话,她是一个小辈,怎么会怪您这个做长辈的”。
徐凤卿看着白云梦笑的高贵矜持,也没去应她那一声“大嫂”。
不过尊于礼数,苏筠还是垂着眸子问了声:“大伯母好”。
“真是懂事孩子”。
“你肯定对现在的情况都糊涂了吧。
大伯母替你解解惑。
你爸爸原本是我们京城苏家的贵公子,二十年前,因为做错事,被你爷爷赶出了京城”。
徐凤卿说道这,还特意去瞅了瞅白云梦。
白云梦被她看的又羞又愧。
苏筠垂眸。
这就是名门贵妇的手段了吧,什么都不说,却可以让人如坐针毡。
在女儿面前被人揭开当年的丑事,这是哪个做母亲的都会羞愧的。
“你爷爷这些年怎么不想呢,可是你不知道你爷爷的脾气是有多古板的。
我听说白家也就是个普通人家,我们这样的人家,如果家里子弟做错了事,末了,还被娶进门来,那可是被人要笑掉大牙的”。
徐凤卿这是指把苏筠和她爸爸拒在门外,全都是白云梦的错。
“凤卿,少说两句,老爷子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开车的苏柏儒打断了话。
纵使弟弟有错,在这样的时候,弟弟一家刚进京城,就被自己媳妇这么打击,也是不太好看。
徐凤卿扶了扶头发上的多宝利钻石发夹,自然的止住了话题,看着外面不说什么了。
苏笠一直在打量他这个早有耳闻,一直不得相见的小堂妹。
他十岁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父母的对话,才知道苏家不是他一个独苗。
还有个亲小叔一家。
他虽然向往有个妹妹可以疼,可是小叔一家是被放逐了。
他也就没有必要去把关心之情放在一个注定被放弃的一个女孩身上。
今日因为爷爷的病危,父亲连夜把小叔一家叫到了京城来。
这初次见面的小堂妹却是让他心里产生了不一样的心思。
一个软软的小堂妹。
她的皮肤看着就像窗外的雪一样白,她的睫毛很长,从上车来,一直垂伏着,乖巧的让人心疼。
小小的菱形唇瓣看着可爱喜人,有着玫瑰嫣红的光泽,似乎是不点而朱。
她的手纠结交织缠在一块,像是两支透明软玉,让人想把它们分开,免得被它的主人缠坏。
抬眼看人的时候,那双眸子就像是随时要哭一样,波光莹莹,楚楚动人,让人心里痒痒的,想要去撩拨。
苏筠一直都知道有个恼人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她看。
这种目光就像是发现了新鲜有趣东西的兴味。
汽车停在了拙林阁门口。
苏筠第一个冲下了车。
苏笠多看了两眼她。
如果没有错的话,这个小堂妹,不单不应该对自己的爷爷这么担心的样子,应该还是恨自己爷爷的吧?
毕竟爷爷这二十年来对小叔家不闻不问,早晨刚见面时,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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