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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轩辕煜()
除了觉得冷宫太过安静之外,顾还卿还有一个疑问,夜珺怎么会有“牵魂引”的解药?
据花非花所言,此为他的独门毒药,知道的人仅限于云萝圣女和赤阿芸,夜珺是如何知道的?难道他和花非花他们是一伙的?
但觑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赤阿芸母女,她直觉夜珺不是。
夜珺解释道:“这座冷宫并非普通的冷宫,修建在皇宫的地底下,乃赤阿芸的专用冷宫,其他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并不在这里,故而皇宫乱成一团,这里却不受影响。”
原来如此!赤阿芸名义上关在冷宫,实际上却在外作恶多端,与其母沆瀣一气,到处搜罗青壮年男子与之交欢,以达到采阳补阴的目的。
就着墙壁上插着的几道火把,顾还卿清冷的目光一一扫过冷宫里的每一个角落,她知道赤阿芸残忍地杀害了龙艳光,这座冷宫未必如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指不定有秘道和机关什么的。
耳中却听到夜珺沉润柔和的嗓音:“本王当年也中过牵魂引,并因此而铸下了大错,彼时本王太年轻,心里堵着一口气,不想再次被人利用,所以下定决心要制出牵魂引的解药,破解这个害人的东西!”
他越说越沉痛,英俊的面部轮廓笼罩了一层化不开的阴霾,双眸恨意深浓。
顾还卿不禁有些同情他,夜珺才华出众,聪慧敏睿,是除了夜狂之外,夜皇几个皇子中最聪明能干的一个,可惜他一直郁郁不得志,远不如夜珀他们几个受夜皇看重,也得不到重用。
这样心高气傲的男子,中了牵魂引,如傀儡般受人摆布,对他而言,只怕比杀了他还要令他痛苦!
但愿他当年浑浑噩噩之时,没做下什么让他痛悔终身或惨绝人寰之事。
顾还卿所不知道的是,一提起当年,夜珺的心宛若在滴血,他模模糊糊的记得,他似乎强暴了艳艳,并且还不止一次……
“夜珺,你醒醒,快醒醒!我是艳艳,是艳艳啊!你不能这样做……你快住手!”龙艳光泣血般的呼喊又似乎隐隐约约出现在他耳边,连她娇美惑人的面容也浮现在他眼前,鲜活如昨。
夜珺痛苦的按住了额角,当时艳艳好像在拼命的喊着,想叫他清醒过来,可他兀自不听,只被体内如火的情潮冲昏了头脑,不顾她的挣扎,一把攫住她纤细的双腕,并用蛮力把她按在床榻之上,疯狂的一逞兽欲……
往事不堪回首,他既觉得对不起夜狂,又觉得对不起艳艳!
那个时候,尽管他心里喜欢艳艳,可由于夜狂也喜欢,并为艳艳做了许多别人做不到的事,他觉得自卑,觉得自己不如夜狂能带给艳艳幸福,于是默默的退到一旁,希望他们两人能有个美好的结局。
可事与愿违,他默默的守护并未为他们俩换来美满的结局,而且他似乎还在其中充当了刽子手,用罪恶之手亲手拆散了他们……
只是,他又找不到证据——他当时中了牵魂引,所做的一切皆是身不由己,过后醒来,艳艳已成了夜皇的秘密宠妃,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唤她一声“母妃”……
造化弄人,他总觉得事情不是这样!可事实俱在,不光夜皇大棘棘地搂抱着艳艳,表现的异常亲热,艳艳也对过往之事绝口不提,甚至连见他一面都不愿。
他也问不出口,怯懦地怕看到艳艳鄙视和痛恨他的目光!——如果事实真是他所想的那样,那他这个口口声声要把艳艳当亲妹妹看待的人,却亲手毁了她!
那他还是个人么?对得起夜狂临走时关切的嘱咐么?!
他很内疚,又很迷茫,因为不知道他脑中那些模糊而零乱的片段究竟是真,还是出于他的幻想。
他不能肯定,因为他毕竟是喜欢艳艳的,且因为年少气盛,血气方刚,难免会把艳艳当做春梦的对像,梦到在各种地方与她百般缠绵,柔情缱绻。
每次春梦过后,他都会苦恼地按着额角,一边用力谴责自己,骂自己禽兽不如!怎么可以幻想与视若亲妹的人燕好欢爱?可一边却很无耻的偷偷回味,觉得梦中的场面十分得香艳火辣,浪漫旖旎不可言!
他甚至觉得意犹未尽,回味无穷!那些火热的画面也会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留给他无限的遐想。
正因为如此,他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强暴了艳艳,也许只是出于他幻想过度,做了几个让人羞于启齿的春梦呢!——谁叫他对艳艳一直抱有太多邪恶的想法呢!
可能是他太禽兽了!
找不出证据,又不能宣之于口,这件事闷在他心里许多年,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有好几年都频繁地做着与艳艳在一起巫山**的美梦!
那感觉真实的一点都不像在做梦,身临其境的让他惊讶!
过后依旧是内疚,觉得做为人子,不该肖想自己父皇的妃子,何况她曾经是夜狂的心上人。
直到后来艳艳有孕,夜皇欣喜若狂,他便彻底对艳艳死心,只觉哀大莫过于心死,春梦也渐渐做的少了,偶尔有,也无那种真实到恍若其中的感觉,仿佛是真的与艳艳水乳相融在一块,连**蚀骨的酣畅感都是那么强烈而逼真!
艳艳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他这时才觉得,原来他是这么的喜欢她!深受她!远不如他自以为可以压抑住的浅薄感情。
她不仅仅是他多年春梦的对像,她还是他难以割舍的心爱女子!
他痛苦的恨不得随她而去,同时也觉得自己不够勇敢强大,不能保护自己喜欢的女子。
正因为如此,得知是赤阿芸害死了龙艳光,他心里早就计划着有一日能手刃赤阿芸,替艳艳报仇!
但赤阿芸身后势力庞大,纵使被打入冷宫,寻常人也难动她分毫。他隐忍蜇伏,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夜氏王朝大厦将倾,夜珀被杀,导致宫中大乱,他趁乱派人埋伏在赤阿芸的必经之地,一举结果了她!
报仇雪恨之后,他马上就要离开夜氏皇宫,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也不是夜皇的儿子,委实没有必要留下来承受夜氏皇族所造的孽,或者说承受轩辕族的报复。
撤走的路,他的父皇早替他安排好了,连老母亲一起带走。
只是,看着顾还卿弧形优美的下巴和她精致的唇鼻,以及火光下,她隐在面具中璀璨如星子般闪烁的明媚双眸,他竟有一丝不舍,不由自主地问道:“姑娘,夜珀已薨,夜氏皇族即将不保,你不如随我逃出皇宫吧!省得被人误以为是刺客抓了,受那牢狱之灾。”
顾还卿的思绪被打断,不禁有些奇怪地望着他:“怎么?你不是夜焰的宸王爷吗?你父皇和皇兄弟有难,你竟然……”她本想说“弃之不顾”,但又觉得不妥,便没说出口。
夜珺却明白她的未尽之意,苦笑了一声:“姑娘,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并非夜皇的骨血,打小便受他们的排挤与挤兑,所以不存在你说的那些问题。我甚至巴不得快点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纵是过寻常百姓的苦日子也强过在这里受煎熬。”
顾还卿:“……”
夜珀不是夜皇的亲骨肉倒罢了,谁叫花非花神通广大,调换了夜皇了儿子呢,可为毛连夜珺也不是夜皇的亲骨肉?
尼玛夜皇你究竟替多少人养了儿子?或者说头上戴了多少顶绿帽?
不过这不关她的事,她不予置评。
而且她也不能跟夜珺走,她还得去找姬十二呢!
但和夜珺一起逃出皇宫还是可行的,夜珺大小是个王爷,且聪锐异常,跟着他,比自己闯出皇宫省心省力多了。
只是,她环视这冷宫一圈,她还想找出赤阿芸的秘道呢,放弃了未免可惜。
正在此时,她眼角一动,突然发现夜珺身边的地面似有些异样,她心随意动,猛地把夜珺往旁边一推:“王爷小心!”
她话音未落,“嘭!”的一声巨响,夜珺刚才所蹲的地面瞬间炸裂开来,一个黑乎乎的洞口赫然露了出来,而拳头大的碎石块和土屑顿时迸射飞溅,撞到墙壁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王爷!”那名叫阿强的男子一个箭步上前,敏捷地扶住猝不及防之下险些被顾还卿推倒的夜珺。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倏地从那个黑洞里钻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住顾还卿的一只脚,一把将她扯了下去。
“姑娘……”稳住身形的夜珺遽然变色,忙唤阿强:“快追,有歹人掳了那位姑娘!”
阿强伸手挥开那些碎石与灰尘,皱眉凝视着那个地洞,既严肃又认真地道:“王爷,不能追,这洞里必是机关重重,咱们贸贸然下去,不但救不回那姑娘,反而要搭上咱们的性命。而且据属下看来,刚才那个黑影只怕是赤阿芸一伙的,此人想毁了这里,趁机毁了咱们,此地不宜久留,王爷快随属下离开!”
“不行!来人,本王……”
夜珺正欲跳下洞去,地面突然发出接二连三“嘭嘭嘭”的声响,一时间,偌大的冷宫内石块翻飞,尘土飞扬,竟是要坍塌的模样。
“王爷,得罪了!”阿强顾不得了,一把拉住夜珺往冷宫外冲去,嘴里叫道:“王爷,不是属下不让您救人,而是此时不走,咱们都会被会埋在这里!”
“等等……”夜珺犹不死心,拉长着颈子回头望,心里非常难受,因为没能救那位姑娘而自责。
忽地,他似想起什么,忙道:“那只穿山甲呢?咱们把它救走吧!”
“王爷,您放心好了,那只穿山甲不是俗物,它已经去追那位姑娘了,以它那凶悍的程度,估计那位姑娘没事。”
想到那只穿山甲上窜下跳攻击赤阿芸同伴的凶残样,又想到那只穿山甲可以凿穿人的脑袋,夜珺的心里这才好受点,只能一个劲的祈祷那位姑娘平安无事。
※※※※※※
赤阿芸的冷宫被毁,顾还卿在地道里都听得那一阵阵“轰隆隆”的响声,此事是花非花干的,从洞里跳出来的那个黑影正是花非花。
把她拉下地道,花非花便放开了手。
她火冒三丈,不假思索的便对花非花挥拳相向——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从她杀了夜珀的那一刻起,她便没想过和花非花善始善终。
此时正好甲甲也窜下地道,她便命甲甲攻击花非花,没料到花非花根本不接招,只在地道里拔腿狂奔,并对她狂喊:“不想死的便快跑,这地道马上要崩塌了!”
她一听,也顾还得和花非花算帐,带着甲甲发足狂奔。
地道里有隐约的光亮,花非花在前,她和甲甲在后,边跑边听到后面传来“轰轰隆隆”的巨大声响,仿佛滚滚春雷炸响在耳畔!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只正在渡九天雷劫的千年狐妖,速度稍微慢一点,便会被九天雷劫击中,神形俱灭。
地道仿佛没有尽头,曲曲折折,弯弯绕绕,若没有花非花带领,她还真不知道夜氏皇宫下竟然有这么长的秘道。
出了地道往前,竟是个高耸入云的陡峭悬崖!
头顶是一片深遂的苍穹,广袤无垠,博大浩瀚,令人心生敬畏,几颗闪烁着冷光的星星点缀其上,宛如散落在黑丝绒上的璀璨宝石,遗世而独立。
这里真高!仿若手可摘星辰。
顾还卿深深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将散落到脸颊的发丝勾回到耳廓后,一瞬间,她闻到了树木与花儿的清香,还听到了“唧唧唧”的欢快虫鸣。
夜色浓郁,凝视着远处影影幢幢的树木与山脉,她漫不经心地瞟了独坐在悬崖边的花非花一眼,沉静地问道:“这里是哪?你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是想杀了我为夜珀和老妖婆报仇吗?”
花非花却不答,兀自背着她,在悬崖边吹凉风。脱去魏如富色彩缤纷的内侍外袍,此刻只着一身黑衣的他,背影看起来竟有几分萧萦与孤寂。
不过顾还卿是不会同情他的,他落到如此境地,完全是他咎由自取,谁叫他丧心病狂的想暗中谋夺龙家的一切。
她慢条斯理的举起九龙轩辕弓,瞄准他,眼珠狡黠地一转,唇边顿时漾起了一抹优雅地浅笑,她缓缓念道:“花非花,你看,多么干净的夜空,走过去,你可以融化在那丝绒般的夜幕里,一直走,不要朝两边看,明白吗?花非花,快,去吧!”
她朗诵着电影《追捕》里的台词,稍做修改,调皮地鼓励花非花跳崖自杀:“从这儿跳下去!云萝圣女不是跳下去了!夜珀也跳下去了!所以请你也跳下去吧!你倒是跳啊!”
约摸被她扰的不胜其烦,花非花蓦然回道,对她怒目而视:“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你!就凭你射杀了珀儿,你都罪该万死!”
顾还卿轻蔑地撇撇嘴,目露不屑,云淡风轻地道:“那你倒是来杀啊!光说不练算什么本事?有种你来和我真刀真枪的打一场,为你老婆儿子报仇,我倒是服你。”
“而且我并不觉得我有罪,你儿子才是罪该万死!明里暗里不知害死了多少清白无辜的好女子,我杀他也算为民除害,公道自在人心,你儿子死了,百姓只会额手称庆,对杀他之人感激不尽,我何罪之有?”
“你就那么笃定我不会杀你?”花非花阴沉沉地瞪着她,咬牙切齿地道:“不知你哪来的自信,以为我怕你,或是你以为我真的奈何不了你?”
“你何许杀得了我,但你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顾还卿仰望夜空,语气轻漫而慵懒:“我并不好杀,况且杀了我,你所有的计划会功亏一篑,儿子你会时时有,对你来说,也许是要多少有多少,龙女却不能时时得,我想,你还没有愚蠢到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而放弃你即将到手的一切。”
顾还卿早摸清了花非花的心思,他若真要给夜珀报仇的话,早就追着她杀了,何苦带她逃出地道?不如把她埋在赤阿芸的冷宫,为夜珀陪葬好了。
说来说去,夜珀也好,老妖婆也好,无非都只是花非花前进路上的牺牲品,他心里也许有夜珀,也许疼爱他,但他最终的目的,还是想得到龙女的尸身及龙家的宝物。
这也是顾还卿一直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方,花非花煞费苦心的布局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且,花非花在云萝圣女等人面前都自称“老夫”,架子摆的高高的,为何在她的面前却只“我啊我”的,也不摆什么臭架子?
真是怪哉!
她垂下长睫,半掩住眸光,心念微转,忽然收了弓箭,对花非花道:“花非花,不如我们来谈个条件,你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或者说你究竟想从龙女身上得到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然后我告诉你我把龙女的尸首藏在哪里。”
花非花抬眸看了她一眼,布薄阴翳的眸中恨意未消,显然他对夜珀的死难以释怀,心里其实也是恨顾还卿杀了夜珀。
他伸指挠了挠脸上的假面,阴森森地盯着顾还卿露在外面的半张脸看了半晌,眼中多了些复杂的情绪,隔了片刻才道:“你会这么好心?你不是打算和我玉石俱焚么,岂会中途改变主意?”
顾还卿沉吟,低头找了一块光滑如境的石头坐下,伸手轻弹着甲甲身上硬如铠甲的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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