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错,那许昭仪便是住在云梦台东面大殿的,在云梦台属位份最高,若是他日封了妃,便也可以与几位娘娘一般有自己的宫殿了!”如今宫中除皇后洛氏之外,还有与冯采梅互相并驾齐驱的沈妃、端妃,原本的四大妃位还差一人,大抵外头都在传言那许昭仪多半不多久便会受封为妃!
“那瑾美人,可是那许昭仪的手段?”
玉玛摇摇头道:“娘娘,并非,那瑾美人今儿在御园演出,驳了皇上一笑,皇上今夜便当即召了瑾美人侍寝,据知,那许昭仪与瑾美人之间,一贯是水火不容,只是那瑾美人俗称是乖顺的很,很会看人说话,不似那许昭仪一般耀武扬威,脾气暴躁!奴婢所知,今儿的御园一舞,是皇后娘娘特意安排的,皇上龙心大悦,还赏赐了那瑾美人好些首饰!外头…外头都在传言说,那瑾美人要飞上枝头了!”
“皇后?”冯采梅不屑道,那个老女人,如此这般又是再打什么主意!
“不错!正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这般,会不会是在针对咱们?!”玉玛不禁有些忧心道,今日娘娘与罗大人的谈话,她虽然没有听到,却也知道二人之间定有什么不愉快,以至于冯采梅在宝华苑灌了不少酒,玉玛这才去准备了醒酒汤!
冯采梅眼波微转,却道:“洛枫刚与我起了争执,洛氏便迫不及待的来给我下马威!好…好得很!洛氏自认为自己年老色衰,抓不住皇上的心,所以便筛选个年轻貌美的?希望以此拴住皇上的心,真是笑话!”冯采梅眉宇之间尽是不屑于讥讽!
“瑾美人!好一个瑾美人,年轻貌美的谁人不喜欢,皇上也不例外,更加别说是洛氏亲自栽培的!那么——洛皇后,咱们便走着瞧,你先拆了本宫的桥,便别怪本宫来拆你的路!飞上枝头?哼!以为每只野鸡都会涅槃成为凤凰?下作之人便是下作之人,本宫想来不屑,那云梦台,怕是留不住那瑾美人了——”
……
云梦台,破天荒的霍昭宣了旨,今儿歇在云梦台,云梦台之首许昭仪此刻正浑然不知,谁人皆知许昭仪与瑾美人之间多有不和,因此云梦台的几个不知名的主子,谁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捅了许昭仪的马蜂窝!这不上赶着找死么?
许昭仪打从宝华苑回来,知道霍昭今儿要歇在云梦台,原本的酒意醒了一大半,要知道霍昭一贯来云梦台便没有去过除她以外小主的屋子!这样的机会,她拿捏不住,更待何时?
“慌慌张张的都杵在本昭仪面前做什么?!”许昭仪左瞧右瞧,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越发明艳照人,金簪玉钿将她衬的不禁有几分贵气,朱唇上涂上了些艳红的唇脂,桃红色为她更添上几分媚态!
许昭仪的面上有些不自然,那是吼吼的妆粉所带来的不自然,此刻的她,肤白貌美,越发艳丽,然而看着云梦台除却瑾美人之外的小主,战战兢兢的在门口踱着步子——
“本昭仪说的话没有听清楚么?若是无事,便不要挡在门口,若是挡着了本昭仪的盛宠,仔细本昭仪扒了你们的皮!双儿,去云梦台门口守着,瞧瞧皇上什么时候来,一见皇上的龙撵,就得立刻来禀告本昭仪!”
“是!昭仪娘娘!”
此刻屋中内帷之中泛着氤氲的雾气,浅浅淡淡的飘散着玫瑰花的香味儿,那是许昭仪先前大肆的洗了一个奢侈的玫瑰花瓣澡,在云梦台的主子位份皆不高,若非是像许昭仪那般家世显赫的小主,根本就没有那么好的福气,说来是主子,不过也就是个比上等宫女位份高些的,并未有很大的不同!
像许昭仪这种位份不高,却又真正享受主子待遇的,怎能让她们不嫉妒!
“如何?可是看本昭仪重获盛宠,现如今,都眼巴巴的想要来巴结本昭仪了?那么…本昭仪告诉你们——本昭仪飞黄腾达,那是必然的事情,比之一些天生妖媚的小蹄子,自然是强的多!”
这声“天生妖媚的小蹄子”,赫然说的便是打从许昭仪门口经过的瑾美人,只见瑾美人一身轻衣素纱,头发只是轻轻挽起,时不时两撂头发被风轻吹而起,风中带香——
“站住!见到本昭仪难道不用行礼么?”许昭仪轻抚着耳鬓间的珠花,嗲声嗲气道。
“见过许昭仪!”只见瑾美人也不多言,只是屈了身,轻唤了一声。
许昭仪乍见自己身上桃红柳绿的,却见瑾美人一袭轻纱素面,原本清灵的面庞此刻显得更加消瘦,惹人爱怜!
许昭仪起身,另外另个小主见许昭仪似乎有些发怒,便也不敢说话,顾自低了头,待许昭仪走出门,便顾自乖乖的跟在许昭仪身后。
“站住!本昭仪可有批准你走了!不像话!你穿成这副模样,难道不知道今儿是本昭仪的贵气日子?皇上待会儿要过来,你穿的这般死气沉沉的样子做什么?若是冲撞了本昭仪的喜气,你担当的起么?简直晦气!”
话说到这儿,许昭仪身后的两个小主唇角已经有了几丝笑意,却只得硬生生的不敢笑出声来——
“昭仪娘娘教诲,臣妾记下了,昭仪娘娘若是没有什么吩咐,那臣妾便先行告退了!”瑾美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差点儿让许昭仪身后的两个小主大跌眼镜,在这个时候,难道瑾美人不该好好的嘲讽许昭仪一番么?俨然今日许昭仪是特意打扮的,瑾美人却已经是一副清淡的模样,饶是男子见了,都不免会对更有风韵的许昭仪钟情几分,但看瑾美人若出谷般清灵动人,难掩绝色,消瘦的身子似乎若断翅的蝶,一吹即散,却不免让人心生几分怜爱——
“皇上驾到——”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声尖细的禀报声。
许昭仪虽然骄纵,但在霍昭面前,也一贯是娇滴滴的美人儿,此刻看着那不远处缓步而入的明黄龙袍,整个人一下子就雀跃起来了,连忙手舞足蹈的整理拂动着发髻上的珠花玉坠儿,连声迎了上去,扭着腰,身子好不妩媚……
“皇上…皇上怎生那么早便来了?臣妾好不匆忙…都还未梳妆打扮,这蓬头垢面的,倒是让皇上笑话了!”许昭仪半掩着面说道。
走在霍昭身边的德全,饶是自己也喜欢侍弄些香粉之类的玩意儿,但闻到这许昭仪身上,不知道是花香还是香粉的味儿,都有些不由自主的皱了皱老眉,这许昭仪,蓬头垢面便已经是这般,若是细细打扮起来,那味道,还受得了?
霍昭一袭明黄龙炮,见到许昭仪,酒意便瞬间醒了一大半,眼前的女子衣着光鲜,打扮华丽,只是这云梦台,他许久未曾来过了,如今一时之间,竟也想不起这面前的女子是谁!
也对,这许昭仪前一次侍寝便是两年多前,霍昭记得他也怪!
再者闻着这女人身上的香粉味儿,霍昭的面色一下子就变得不讨喜起来,德全跟在霍昭身边多年,岂会连霍昭这么点脸色都看不出来,眼瞅着那许昭仪连声往上赶,便连忙上前,连声说道:“主子!主子!别…别…”
“哎!你这是做什么!”许昭仪乍见那讨厌的阉人拦在跟前儿,面色有些不悦,不悦之中甚至还因为动作幅度之大而掉落了些香粉,整个人模样看上去更为不堪,若是原本还算比较清丽的面庞,此刻因为过度激动而上了太多的妆粉,反倒是瞧着有些让人意欲作呕!
“主子!奴才方才听主子您说,尚未漱洗。这…万岁爷是千金之躯,主子若是尚未去洗,那自然得离万岁爷远远的!”此刻的德全,鼻子中充斥的尽是那股不明的香味儿,他也是难耐的很!恨不得直接将这许昭仪扔进水里头狠狠的扎上几次,能稍稍降低点这香味儿也是好的!只可惜许昭仪全然不知!
“你!”许昭仪自打嘴巴,此刻却是半句也说不上话来了!
“皇上!臣妾…臣妾可以很快的将自己收拾干净,然后…然后伺候皇上…”许昭仪装作羞涩道,低下了头,那模样更加是媚态横生!若是真的要伺候霍昭,即便是再沐浴更衣也并未有什么不妥!
霍昭的眉头不仅微蹙,尽管方才御苑的视线不是很好,但是他下旨今儿晚上侍寝的女子,真的是她么?!怎么…
“德全!”霍昭微微抬眸,难道,是他记错了?最难消受美人恩,霍昭后宫的女子无数,若是挨个儿都记着,那还了得!
“是!万岁爷!”这德全自然是个明白事理的,看着霍昭,巴巴的应了一声。
霍昭眉头微皱,终于直视了许昭仪,只是许昭仪身上的味儿实在不是特别好闻,便询了声:“这位是…”
霍昭一贯不轻易动怒,这一看,却看的德全有些森寒,尤为是德全身边的许昭仪,霍昭一句“这位是…”更是让她从头凉到脚,脸青了一阵又绿了一阵,花红柳绿的很是少见。
“回禀主子,这位是云梦台的许昭仪,在云梦台的份位是最高的,许昭仪还是右相的嫡亲外孙女,定北候许雷的独女!也是云梦台唯一一位侍候过皇上的人!”
“许昭仪?!”那便不是!方才的分明是瑾美人!
“德全!你好大的胆子!右相究竟是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般拿朕做幌子!”霍昭怒道,以为是德全假公济私,借机带着他来了云梦台许昭仪处!
“皇上…德全…即便是借给奴才一百个…哦不…一千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啊!”
“皇上!”许昭仪见德全拂袖而去,并不知道是哪儿惹恼了霍昭!
“皇上!奴才并没有假公济私,也没有说谎!今儿皇上要来的,着实是云梦台啊!”德全这会儿,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被这看不懂人情世故的许昭仪给破坏了!
“皇上!奴才说的是真的!只是…今儿侍寝的,不是这昭仪主子,而是…这云梦台的另外一位主子!”德全低声道,却见许昭仪的面色一下子冷了下去……
面色微寒,在这宫中,究竟是谁,借着她不注意,居然先她一步,爬上了皇上的龙床!
“你说什么!”霍昭欲走,却又停了步子,并非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寻到那个女子,只是…任何宫中的妃嫔,听到侍寝,难道不都该是巴巴的如同那方才的许昭仪一般么!
霍昭辗转回头,却见在许昭仪身后的,站着三个女子,身后各自有着自己的侍女,现下正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云梦台一贯是分配着四个主子,东南西北四殿,这位份最高的便居住在东殿,位份最低的便居住在北殿!
霍昭此刻却注意到,两个妃妾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一身素白的女子,身后也跟着一个丫鬟,只是这女子却如前头两个女子不同,素色的罗裙半浮在腰间,水袖轻挽,此刻狭长纤细的手上正提着一个木桶,低着头,然那一身赶紧的不染尘埃的模样,却让霍昭念及方才,在御园时候的景象……
“皇上!臣妾宫中之人不懂事儿,还望皇上恕罪,瑾妹妹,你还杵着做什么,这幅衣衫不整的模样,饶是让皇上看了笑话!”
宋瑾儿连头都没抬,福了个身便告退了……
“等等!”
宋瑾儿脚下一沉,手上小木桶里头的水漏出来了些许,却不再敢往前走!
“瑾美人!好一个瑾美人,见朕不迎,瑾美人,你…可知罪!”霍昭浓眉微挑,年过四十,却仍旧康健俊美,举手投足间皆是属于天子的贵气!
许昭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霍昭进殿那么久,都没有正儿八经的对自己说过话,如今这瑾美人,凭什么!
“皇上!臣妾知罪!”
“德全!”霍昭的兴致一下被挑起,浓眉微皱。
“皇上!奴才在!”
霍昭微微挑了挑眉,举步便向着瑾美人的方向走,更是一手拿过瑾美人手上的木桶,扔给了身后的德全,拉着瑾美人边往里走!
“哎!皇上…”
“许昭仪!皇上要休息了!”
“你…你这阉人,连说什么!”
“阉人?!哼!奴才宣旨,今儿云梦台瑾美人——侍寝!”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云梦台北殿,今夜萤火流动,帝王所在,任何人都不敢懈怠,大抵,除却先前自打了嘴巴的许昭仪,明儿,这许昭仪,怕是不要做人了!
长侍德全领着身后的小太监一桶接连着一桶的往北殿原本不大的浴桶里头接连的注着水,水雾缭绕……
“皇上!臣妾今夜已经沐浴过!”瑾美人紧咬着唇道,只当是霍昭听了方才许昭仪之言,大抵认为她是个蓬头垢面的人罢了,生怕污了自己的身子吧!
“朕知道!”浅浅的应了一句,打从一进门,霍昭的眉头便不由的皱起,这宫中的云梦台,何时变得这般破落了,他印象中,这云梦台的主子,即便是位份不高,但大抵都算是个主子!
只是他不知道,却是因着宋瑾儿的位份不高,娘家又不景气,另外两个小主跟着许昭仪耀武扬威惯了,又见不得宋瑾儿那副柔弱似水,谨小慎微的样子,便将这云梦台北殿,大到雕花的三尺屏风,小到凡是她许昭仪看得上眼的绣纸宣花的灯盏,都一并收罗了去,唯一的一盏新灯,还是方才德全去要来的,此刻也昏暗的很!
霍昭身下的美人榻有些摇摆不定,跟他去过的任何一个宫里都是截然相反的感觉,让他坐的不甚舒爽,索性起身,看着自打他进了北殿之后,那瑾美人便远远的屈身跪在地上,低着头,除却方才那一句“皇上!臣妾今夜已经沐浴过!”便没有再说过其他的话!
“起来吧!跪着做什么!小德子!”
“奴才在!”德全试了试水温,使唤了手下的太监将东西收拾妥当,便都遣退了出去,巴巴的听见霍昭的传召,不敢耽搁,连忙上前——
“拾掇妥当了,便赶快下去!”霍昭有些不悦的蹙眉,这老小子在这儿,有好些话,他都说不出口笑话,他是一代帝王!
“是!万岁爷!奴才告退,奴才就在外头守着,若是万岁爷与瑾主子有什么吩咐,唤奴才一声便好!”
“公公严重了,大晚上的,外头更深露重,公公的身子哪能吃得消!”要知道,现下不过是九月的天气,皇上以及各宫排的上名号的主子宫殿中皆安上了暖香,夜里与白日的气候,相差的有些大,若是霍昭先前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那么现下,却意识到了,云梦台这处,较之于上元殿的温度,便不可一视同仁,霍昭在暖洋洋的恒温室里头呆惯了,今日,在这北殿,竟也有些刺骨的寒,只是,总不能让他说,人家姑娘家还跪在地上,衣衫单薄,而他一届帝王,便——怕冷了?
“怎生还不滚出去!”霍昭有些不悦的出声,愤愤的看了德全一眼。
“德全领了命,便下去了,半刻也不敢耽搁!”
“公公!云梦台前院有稍稍僻静暖和一些的厢房,外头只需要我的侍女春儿守着便好,若是染上了风寒,公公便不能好生伺候皇上了!”
德全瞅了一眼霍昭,向着瑾美人轻点了一下头,却道:“瑾主子的恩惠,奴才领了,奴才告退!”德全甩了甩袖子,倾了身,便出去了!
待阖上门,德全不由的打了个寒颤,这云梦台的天儿,可真冷哪!不过,这瑾主子,在云梦台,怕是也住不了多久楼!他跟在霍昭身边多年,霍昭即便惯宠梅妃,却也没有到这般迁就的地步,只怕——皇上现下对那瑾主子,兴趣颇深!
德全冷着脸,将站在他身边儿的一个小太监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