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找了,我们都已经找了好几天了,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一丝外面的光能透过来。”一个声音在绯心的旁边响起来。
“是吗?”绯心听出来是鬼旗营的一个铁甲卫的声音,当时在拜师大礼的时候就站在绯心的旁边。绯心还记得这个家伙拜的是雷横为师。
“所有人都说你智谋过人,那你说说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那个人继续说道。
“等。”绯心长长叹了一口气。
“等?”黑暗中更多的声音加入了进来。
“哼,怎么等?你没听说那个黑衣人的头头每天都要杀咱们一个兄弟?就算你命大能活到最后,难道你就能亲眼看着这么多人全都被杀?”一个声音质问道。
“除了等之外,我们没有任何办法。”绯心却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什么聪慧过人,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照你这样说我们难道就只能静静等死吗?不行,老子就算是死了,也要拉那些孙子一起下地狱!”
“明天等他们来了之后,找个机会和他们拼命!”
“对,就这么干,谁愿意等谁等,老子可不想做那个坐以待毙的窝囊废!”
黑暗中群情激奋,将绯心的声音完全淹没了。
“老大,难道我们真的就这样等吗?我们到底在等什么呢?”汲圆有气无力地问道。
“等机会。”绯心晃了晃发晕的脑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细细解释说,“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这些人为什么要蒙着面?”
“因为他们不想让我们看到他们的面孔呗。”曲宁说道。
“可是如果他们是我们曾经去剿灭的土匪,那么既然已经和我们厮杀了半天,怎么可能会在意自己的面容被咱们这些将死之人所看到,而且那天我们去剿灭的根本就不是土匪,而是大塘阴山大营的一个屯所,是朝廷自己的军队。”绯心顿了一下说,“你们其中的一个人也看到了那人铠甲上面铭刻着的‘北奉武场’四个字。”
“是的,确实是朝廷的制式铠甲。”黑暗中一个声音说道。
“这怎么可能?”
一石激起千层浪,绯心的一番话让整个黑暗中的石室里面议论纷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我们并不是被土匪抓了。”绯心继续说道,“虽然他们装作非常关心我们的来历,但是仔细听外面的脚步声,从来没有超过二十人一同经过的时候。按理说一个能和朝廷最精锐部队相抗衡的山寨,拥有千人左右的规模应该是合理的。可是我们这几天所见,只是那十几个黑衣人而已,根本就没有其他人进入过这个石室之中。”
“那么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们很可能被自己人抓住了。”绯心将自己的结论说了出来。
“自己人,你所谓的自己人是什么人?”
“就像是甘凌那样的人。”绯心轻轻说道。
所有人都沉默了,石室里面寂宁得像是坟墓一样。
“开玩笑,怎么可能,甘凌总教头为什么要这么玩我们,不要告诉我那些烙铁和皮鞭都是假的,老子差点就死了。”有人不满的反问道。
“我觉得你是对的。”曲宁小声对绯心说。
“这是唯一可能的情况,”绯心说,“但是我还是有两个想不通的地方,第一,那天我们是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全部昏了过去;第二,即使是一个测试,也没有必要让鬼旗营的铁甲卫冲击阴山的一个屯所,更没有必要像真的拷打俘虏一样对待我们,太师和甘凌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我想不通。”
“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曲宁问。
“就像我说的,等。他们不会真的将我们杀掉的,但是皮肉之苦恐怕是难免的。另外,所有人都不要将自己从哪里来,主将是谁告诉他们,因为一旦你说了,你就在这个测试中失败了。我们要等的就是一个机会,一个他们松懈的机会。我相信这样的一个机会总会来到的。”绯心的眼中似乎有光芒在流淌,“或者是无意中犯下的错误,或者根本就是有意留下来让我们利用的机会!”
“不得不说,我真的很佩服你。”
从黑暗中响起一个声音,随后整个石室的灯火突然之间被点燃了。
一瞬间从完全的黑暗到灯火通明,所有人全都将自己的眼睛本能地闭上了。
逐渐适应过来之后,铁甲卫们惊讶地看到了站在他们面前的甘凌。
“测试已经结束了,因为你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了,所以再继续测试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将他们身上的绳索解开吧。”甘凌一挥手,命令身边穿着夜行衣的教头说。
将所有的铁甲卫都从木桩上解下来之后甘凌充满深意地看着正在揉着手腕的绯心,“想必将所有的这些都说出来也是你的一种策略吧?”
“督阵明察,其实我也只是在赌一赌而已,看看这个屋子里面是不是有监听的人。但是没想到督阵您竟然自己守在这里。”绯心双手抱拳,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敬之意。
“你们是太师大人重点要求照顾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会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的。所以守在这里也是无奈之举。”甘凌说,“这完全是太师云篆大人的意思,希望你们不要怨恨我。”
铁甲卫们沉默了下去,他们依旧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简直他妈的就是把我们当成猴子耍一样。”有人低声咒骂。
“太师大人的意思是,你们虽然身体已经如同刀剑一样刚硬,可是内里的灵魂却依然柔弱,经过今天的一番测试,应该就能筛选出来灵魂强大的人。只不过却被你破坏了,绯心。”甘凌解释说。
“那么,是福是祸呢?”绯心了解了云篆太师的目的,心中不禁为自己的一时鲁莽而暗自责怪自己。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即将从阴山回到军机院去,最后送给你们四个字,量力而行。再会!”甘凌抱拳施了一礼,就带着一众黑衣人打开石室的门走了出去。
第214章 鬼面铁甲卫 (十六)()
躺在床上的时间总是过得异常缓慢。
而绯心、曲宁、汲圆三个人已经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以来,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阴山鬼旗营的营房里面看着镶嵌在山中的营房的屋顶发呆。
而今天,一个不速之客打扰了三个人的清净生活。
“看起来你们已经能活动了。”来人正是姚瑞宁。
“你?”曲宁有些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别以为你能在这里为所欲为,就算是这样的身体,我们也不是全无反抗之力。”
“别这样,九龙争鼎已经过去了,而且你们也已经赢了,难道还放不下胜负吗?”姚瑞宁站在门口,并没有想要走进屋子的行动。
“呵呵,从你嘴里面讲出来放下胜负这样的话听起来让人心中更加不安啊。”曲宁满怀恶意地打量一身白色轻衣便服的姚瑞宁。
“别误会,我今天来并不是寻衅来了,只是想找一个机会和你们和解而已。”姚瑞宁摊开双手,“自从九龙争鼎之后,我想了很多,在鬼旗营也看到了更多,你们确实很努力,你们身上的那种毅力一直是我所欠缺的,所以输给你们也没有什么好丢脸的。相反,我认为不输给你们才是真的不正常。”
曲宁沉默下来,这样的姚瑞宁让他有些陌生。
“陇源山,军机院,你用尽手段,难道现在幡然悔悟就可以了吗?”经历过了那么多,特别是看到了房连的变化,汲圆也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傻傻的小孩了。
“我知道这不容易,让你们接受我,可是我正在努力,也想让你们给我一个机会。”姚瑞宁露出一脸懊恼的模样,“我承认我曾经做过了很多过分的事情,我想要弥补,不知道你们给不给一个迷茫的人一个回头是岸的机会?”
“你想要怎么做?”绯心突然说。
“可是老大,韩烨他”汲圆支撑起来自己还十分虚弱的身子,不知道绯心为什么要给这个害死了韩烨的人改过的机会。
“人死不能复生,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选放下仇恨。”绯心伸出手掌,默默地看着,“仇恨只能产生更多仇恨,如果你真的想要悔悟的话,就向房连悔悟吧。”
“可是”汲圆想说可是现在房连已经不知去向了。
“在找到之后,我会向父亲大人求情,念在他家中情况的份上,不去追究他逃兵之罪。”姚瑞宁伸出手掌,起誓说。
“你们知道,逃兵,在大塘军法中是死罪,甚至是诛杀九族的大罪。”
“我怎么相信你?”绯心说。
姚瑞宁从怀中取出来一封写好的书信,“这是我所写的一封为房连求情的书信,可以交给你们保管,如若我食言,你尽管可以将这封信交给开封府,自然会有人为你伸冤。”
开封府是独立于六大部院的刑罚机构,专门设有兵情司,处理军中大小罪责。
绯心将姚瑞宁手中的书信接过来,细细看过,其中不仅写明房连家中情况,更加将他自己在陇源山和军机院中利用姚彦承的威势破坏夺牌大典的公平性和在九龙争鼎之中使用暗器的情节全都写在上面。
“陇源山那七个黑衣武者怎么说?”曲宁也接过来,扫了一眼声音低沉地说。
“虽然我诚心悔悟,可是那七个黑衣武者却不能写在这信上,否则便是擅自调兵的重罪,不仅仅我,就连我父亲姚彦承都要受到牵连,恕在下无法办到。”姚瑞宁声音坚决地说。
“那么,可以了,将书信放在这里,你可以滚了。”曲宁看见绯心点了点头,心中却依然不爽,恶狠狠地说道。
“咳咳,”姚瑞宁被曲宁呛得够呛,“其实今天我是来向各位贺喜的,恭贺各位通过了鬼旗营测试,成为鬼面铁甲卫,从我父亲的口中听说,这是我大塘所有军队之中最为精锐的部队。”
“他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曲宁一脸茫然地问绯心,不知道这个姚瑞宁到底在谋划什么。
绯心却抬起头来看向屋顶。
已经过去将近一年的时间了,不知道妙缘的情况怎么样。
妙缘身上所中相思蛊始终如同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绯心的心中,让他焦虑不已。
虽然他现在已经是正二品带刀侍卫的官阶,可是并没有任何实权,依旧只是一名小小的兵卒而已。
然而云州,远在西南边陲,不知何时才能踏足。
绯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尽管他知道姚瑞宁是在故意拉拢他们三个,但是为了妙缘,为了能够找到机会去云州,他只有接受。毕竟姚瑞宁是兵部尚书姚彦承的儿子,按照大塘子承父业的约定俗成的官场风气,不出两年肯定会坐上兵部调令的位置。那样的话,绯心就可以通过姚瑞宁找到机会去云州了。
想到还在苍州苦苦等待的阮飞钰,绯心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低下头来,看着一脸含笑的姚瑞宁,心中想到,也许唯有这样做才是最快的方法。
“谢谢,我们心领了。”绯心退了一步。
姚瑞宁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三位,我在祐京城中烟雨阁摆了一桌,如果看得起在下就请随我一同去烟雨阁小酌几杯。”
“呃,这个”其实曲宁早就已经馋了,在阴山这个地方每日就只有玉米干粮和马肉,吃得人都想要吐出来了。但是在心中他依然无法完全相信姚瑞宁,更不知道为什么绯心这个家伙竟然会想要和姚瑞宁走近,所以犹疑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下半句话吞进了肚子里。
绯心笑了笑,“那有劳姚公子了。”
“各位收拾一下,便轿就在外面。”姚瑞宁一拱手退了出去。
汲圆刚才还没看出来,这个时候突然意识到他们就要去赴姚瑞宁的宴席了,心中震惊之下汲圆张大了嘴巴似乎能塞进去一整个馒头,“老大,你不会就这么被这个家伙收买了吧!”
绯心苦涩笑笑,摇摇头不说话。
“喂,你说句话啊!”汲圆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己老大这么无奈的样子,瞪着眼睛问曲宁。
“靠,你就这么不相信你老大,他这是缓兵之策,假意答应姚瑞宁,趁机大吃一顿。”曲宁将流到嘴边的口水吞了回去,故作深沉地说。
“什么和什么啊,其实就是你想去大吃一顿吧!”汲圆一眼就看出了曲宁的那点小心思。
“不是去大吃一顿,”曲宁义正言辞地说,“是去大喝一顿!”
“连掩饰都不掩饰了”汲圆无力地说。
第215章 鬼面铁甲卫 (十七)()
一盏茶的功夫后,穿戴整齐的绯心、曲宁、汲圆三人就坐在了姚瑞宁安排好的便轿里面。
绯心掀起轿子的布帘,朝抬着轿子的人看去,赫然发现那八名轿夫全都是练家子出身,下盘功夫异常扎实,即使是抬着一顶轿子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面也行走如飞。不过片刻就已经从阴山上面下到了山脚下的大路上。
山脚下,四匹全身油黑的高头大马拉着一辆四轮马车正在静静地等候。
姚瑞宁吩咐轿夫将绯心、曲宁、汲圆三人扶上马车,马鞭回响之间,已经风驰电掣地朝祐京城中飞奔而去。
绯心记得当时曲宁、汲圆、房连他们四人从军机院来到阴山的时候足足走了三天两夜,可是这次由姚瑞宁带来的人却只用半天时间就将三个人送到了祐京城中。
刚刚傍晚时分,三个人就已经来到了灯红酒绿的烟雨阁门前。
烟雨阁的老板早早地就等在门口迎接姚瑞宁和他的三位贵客。
“公子一路劳顿,快快里面请”老板殷勤地说。
“不必围在我身边,后面的三人才是你今晚的客人。”姚瑞宁随手从兜里掏出来五个金铢放在老板手上。
看到手中金光灿灿的金子,老板的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菊花,“是是是,公子您尽管放心,保证让三位贵客玩得尽兴。”
“老大,这里人好多”汲圆走进装饰奢华,人声鼎沸的大堂,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向哪里看。
绯心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向殷勤地迎过来的烟雨阁老板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看上去不像是寻常酒家?”
那烟雨阁老板双手握在一起,弯腰赔笑,“贵人,您想必从来没有来过小店。咱们烟雨阁在整个祐京都有出名的。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没有一个不知道咱们烟雨阁的名号。”
“废话真他妈的多,问你这是什么地方呢!”曲宁本来还以为他们会在某一个小小的酒家,要上几碟下酒菜,抬上来几坛老酒,痛痛快快地大喝一场,可是没想到来到这个地方,丝竹乱响,人生吵闹,让曲宁的心中烦躁不已。
那老板脸上表情一僵,心中转了一个圈,可是终究吃不准这三位是什么来头,随即想到是姚瑞宁带来的“贵客”,随即便再次绽放出更加亲和的笑容,“咱烟雨阁就是那文人墨客,豪侠壮士舒筋展骨之所,寻花问柳之地啊。”
“老大,那是什么地方?”老板拽了半天词,汲圆可是一句都没有听懂。
绯心环视了一圈,淡淡地说,“青楼。”
“啥?!!”汲圆和曲宁的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走吧,我们只是来吃菜喝酒的。”绯心当先走去。
汲圆和曲宁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同时重重地咽了一口口水,便手脚僵硬地随绯心朝里面走去。
“原来是三个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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