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找到了一点点相通之处便将人生比作为了月亮,实在是可笑。按照古书的记载,月亮只不过是一块飞在天外的石头而已,和人的悲喜又有什么联系?”
青龙走在轿子的旁边静静地听着,老练地保持着沉默。
轿子里面的人停顿了一会,随即又发出了声音,“如若把夜色比为水,今夜的夜色应该用一潭澄清的湖水来形容。但是如果像古人一样把自己的心绪赋予到比喻之中,我觉得今天的夜色应该用女人来形容。”
朱雀在轿子的后面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她用手捂着自己的嘴,笑声在空旷的街道远远地传了出去。
白虎回头看了一眼朱雀,而走在朱雀身边的玄武则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仍旧定定地盯着自己身前轿子的门帘。
“夜色朦胧,就好似是女人身上的薄纱;夜晚寂静,远处传来的一声声蛐蛐叫则仿佛是女人低声的耳语;天上的那轮月亮,其实是女人裸露出来的一抹肌肤,那么亮,那么亮,好想抚摸,又没有办法触及,好想盯着看,可是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那抹亮色晃得眩晕了。”
朱雀又笑了起来,她快走了两步赶到玄武的前面,用一双笑成了月牙的眼睛看着玄武木讷没有表情的脸。
青龙摇了摇头,仍然保持着他的沉默。
“那种感觉只有真的看过女人的身子的人才会知道,”轿子里面的人又说起话来。
朱雀的笑声更大了。
“心是会痒的,那种痒无可遏制,痒到后来你就会烦躁起来,身体里面的血液就都会沸腾起来,”轿子里面的人语速渐渐地加快起来,“你冲过去,撕开她身上的薄纱,让那女人大声地惊叫,然后你把自己的手放在女人的身上,从上到下游走你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手上越来越用力,女人渐渐地在你的手下发出致命的喘息”
青龙有些尴尬起来,他不自觉地扭了扭屁股,避免让自己胯间支起来的那个东西和自己夜行衣里面带着的护甲摩擦。
朱雀嘤咛一声,嘟囔了一句,“人家可还是一个小孩子呢”
白虎也咳嗽了一声,只有玄武依然是一副木头雕刻的脸,木然地盯着自己脚下的路。
“那种满足,你们是不会明白的。”轿子里面的人突然说。
青龙身形一顿,随即又恢复了自然。
“血,翻起的皮肉,四处流淌的尿液,****又骚燥的气味,她们高亢的尖叫和迷离的眼神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和她们相比,那一刻她们是无上的神明,是绝世的珍宝。”
气氛静默了起来,只有轿子走动时候发出的吱呀吱呀单调乏味的响声。
“可是她们又是那么脆弱的宝物,就像是磷石一样,燃烧起来有无穷的亮光。只是弹指一挥间,便熄灭了”轿子里的人声音哀叹起来。
“那种感觉只要体验一回,就永远都没有办法满足。”
第472章 无可退让的理由(三)()
“所以为了你心里面的满足你就要折磨一个个无辜的女人,在她们身上找到你所谓的快感?”
一个缥缈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月光下只能看到一个立在阴影边缘的人影,和那个人影身后背着的一把与夜色融为了一体的长刀。
“该来的还是来了。”青龙微微地笑了起来,目光炯炯,一瞬不瞬地盯着前面挡住了轿子的那个人影。
朱雀跳到了轿子的前面,“只有一个人吗?你难道不知道你们是打不过我们的吗?还来送死,真是傻子。”
那个黑影不语,一双眸子缓缓地睁了开来,在黑色里面闪出了一点亮色。
“姜志儒,别人的苦痛在你的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
轿子里面的人伸出了一只手,示意缓缓向前逼近的白虎和青龙停下来,“真是一个有趣的问题,不过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问我这个问题的理由?”
“公道,我只能为所有人都找到他们的公道。”那个黑影说。
“真是熟悉的话啊,当年李将军就是这样,满嘴都是什么公道,什么正义,可是最后呢,还不是被关到了寂宁塔里面腐烂,一点点的,腐烂成了泥,一文不值。那个时候他的公道呢,他的正义呢,还不是全都成了狗屁,噗一声,留下一屋子的臭气。”
噗嗤
朱雀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笑了出来。
气氛冰冷了起来,一股铁锈的味道在空中蔓延。每个人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每个人都停止了说话。
一刻钟,无比的漫长,轿子里面的人首先打破了沉默,“是的,我们知道你的所有的一切了。说句实话,我真的很佩服你,你能活下来真是一个奇迹,但是如果你认为那个下令将你全家都杀光的人没有考虑到这一点那你真的是太低估他了。”
沉默,那个背着黑刀的人只是沉默地用一双眼睛看着那顶华贵的轿子。
“那么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是不是一个又老又丑的老仆人把你救了出来,喂你吃奶,给你端屎端尿,那么现在那个老仆人在哪呢?死了吗?一定是死了吧?”
沉默。
“或者,是一个年轻的婢女,年轻的,能让你吸允她那还没有发育的**”
“住嘴!”那个黑影低喝道。
“啊,是的,就是这样,你自以为是一个能拯救天下的人,可是其实你还只是一个人而已,你的心里还住着愤怒,你只是在逃避自己的愤怒而已现在你为了一个陌生的女人来找堂堂知州来复仇,你只是不知道如何来面对自己心中的仇恨而已。”
“住嘴!”那个黑影低下了头。
轿子里面的声音渐渐地急速高亢了起来,“那现在释放你的愤怒吧,想象一下李羿死时候的场景,想象一下那个救你的婢女死时候的场景,想象一下你现在的处境,全都是我,我们,这个朝廷一手造成的,愤恨吧,愤怒吧,毁灭一切吧,你一定很想那么做对不对?来吧,来杀我吧!”
“住嘴啊!!!”
一声咆哮从那个立在光明与黑暗之间的黑影身上爆发出来,一抹血色的亮光同时从那个人的背后闪现,而在那束红光之后,那个人消失了。
“来吧,这里就是你的终”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音,随即是一声沉闷的箭矢钉在木头上的声音。
于是那轿子里面的声音一瞬间就消失了,一支长箭从前到后贯穿了轿子,把轿子里面的人钉在了轿子后面。
青龙四人呆住了,愣愣地看着一股股的血水合着屎尿渐渐地从轿子里面流出来,四个人的眼神都是一样的恐慌。
“姜大人?”青龙颤抖着手走上前去掀起了轿子的布帘。
只见一支长箭正正地插在轿子里面人的胸膛上,而那人已经没有了呼吸,一双如同是死鱼一般的眼睛翻白着,保持着生前最后的一点点恐惧的表情。
“死了?”青龙的语气里面有一股无法抑制的荒谬感觉,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刚才还在和敌人说话的姜大人这么就死了。
“是死了,但是他却不是姜大人。”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他的身边响起,让人听不出来那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声音。
青龙的瞳孔一下子就放大了,闪身出去的一瞬间腰间的短刀抽了出来,在间不容发的一刹那就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啧啧,看起来四大家的人也不是传说中的那样孬种啊。”那个声音尖笑说。
“你是谁?”青龙向四周看了看,朱雀和白虎也都同样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从什么时候来的。
“他一直在跟着我们,从来没有超出过五丈。”玄武声音沉闷地说。
青龙轻轻地长出了一口气,再次打量起来面前的这个人。
消瘦,这就是这个人的全部形容了。
而在青龙三人打量那个突兀地出现的人的时候,那个人也在打量着玄武。
“不知道老人家这是来干嘛的?”青龙问道。
“姜大人让我来说几句话,请几位大人行个方便。”
青龙和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点了点头。
消瘦的老人收回了目光,转向路边的一个阴暗的角落说,“李将军的儿子,老夫阴阳客,将仇。幸会幸会。”
绯心从自己藏身的那个角落走了出来,“我不认识你。”
“老夫只是一个江湖的九流骗子,不出名的。”将仇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如同是被推皱的纸一样涌起来,爬了满脸。
“老先生有何见教?”绯心说。
“李将军真是有一个了不得的儿子啊,在我那样的言语下还能保持住自己的一份镇定,老夫从心底里佩服,”将仇赞叹,“如果你能生在那个时代一定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可惜啊,可惜,在如今的这个时代,你却只能沦落成了天下周知的叛徒,逃兵,打家劫舍的土匪。”
绯心淡淡的目光扫在了将仇的脸上,“我并不求自己是何种样的英雄,唯求自己心中的公道。”
“那好,老夫就请教一下李公子心中的公道。”将仇看着绯心说,“何为公道?”
绯心沉吟了一会,“人人生而有权生,这就是公道。”
将仇笑了,“李公子莫不是太天真了?试问,如若天下大旱,粮食只够吃一天,谁又能生,谁又该死?”
绯心摇了摇头。
“那你的公道又何在?”
绯心皱眉,苦思一会之后又说,“天下有限,只要每个人都得到自己应该得到的那一份,这也是公道。”
将仇又再次笑道,“那我再问李公子一句,何为自己应该得到的那一份,如何才能为人决定,又有谁能来下这一个决定?”
绯心张了张嘴,“多劳者多得,付出越多,得到的应该越多。”
“那我再问,一个健康的人和一个失去了一条腿的人,他们两个人种田,付出一样的辛苦,能得到一样多吗?”
“不不一样。”绯心承认道。
“那如何才能叫做公道?”将仇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绯心。
绯心低下了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这天下本来就没有什么公道可言,”将仇的脸冷峻起来说,“最大的不公道就是每个人都不是一样的,每个人的生活都不是一样的。有人生而残疾,有人健康伶俐;有人戎马征战,有人坐享奢豪;有人老年丧子,有人儿孙满堂。你又如何能让他们所有的人都得到公道?”
“我不知道。”绯心说道。
“那你又在坚持什么公道?”将仇的语气和缓了下来。
“我不知道”绯心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欠债还钱,血债血偿,这就是我的公道!”一声冷冷的清脆的姑娘声音从绯心的身后响起来。
绯心的心中一震,转过头来看到了冷翎那一双红红的眼睛。
“我不和你讲什么公道,我只是想让我娘能死的瞑目!”
将仇打量了一下冷翎,看到了冷翎手中的那柄曜日弓。
“没想到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雁大侠的弓,真是让人心中好生感慨。”将仇停顿了一下,“那我问你,小姑娘,你怎么能知道你杀死了姜大人你娘就能死的瞑目了?”
“哼哼,”冷翎冷笑了一声,“我娘是如何样的人我最是清楚,如果我娘有我爹爹一半的厉害早就把你们这些人一个个地都送到地狱里面去了,哪里还与你在这里饶舌?”
“小姑娘你不需要与老夫在这里饶舌,我只给你看两件事物。”
将仇说着退后了一步从轿子里面拿出了一个袋子,又走上了一步,从自己的衣袋里面掏出了一张信纸,“这是你娘和姜大人立下的字据,这是姜大人给你娘的银钱。”
那将仇手上一抖,信纸已经打着旋轻飘飘地飞向了冷翎,同时钱袋子也一同被将仇扔了出来。
红光闪过,绯心用墨血刺穿了那信纸并将钱袋子也一并挑了过来。
冷翎的眼睛一落在了信纸上面眼圈马上就红了,她认出了那是冷轻轻的字迹。
“娘”冷翎轻轻地抽泣着。
第473章 无可退让的理由(四)()
将仇静静地等待冷翎的情绪恢复了平静,“小姑娘,不是我老人家说你,这可是你娘她自找的,和我们姜大人一点干系都没有,你可不要胡乱无限责任啊。”
冷翎定定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那张纸,她的神情变换,一会无比的悲痛,一会又有些迷茫,最后她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贝齿,“我不管我娘是如何想的,我只知道是那个叫做姜志儒的人杀了我娘,我只想让他死!”
冷翎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面好似要喷出火来,她的手上不知道何时拿起来两支箭矢来,看不清是何种动作,破空声已经响起了。
将仇嘿了一声,十足有些难看地向旁边一跳,躲到了青龙的身后。
青龙苦笑了一下,大吼一声,手中的一把弯刀狂乱地舞动了起来。
那两支飞在空中的箭一前一后,好似是首尾相接,一头就撞入了青龙舞动的刀影里面。
叮当一声,伴随着一声闷哼,那青龙虽然手上的弯刀已经快到了极致,可是也只能挡住一支箭,面对飞射而来的第二支箭他只能微微地侧了侧身子,用自己的肩膀接下了那支箭。
将仇上前看了看青龙受伤的肩膀,“雁不归竟然还有你这样的女儿,看来他的绝学是命不该绝啊”
青龙一脸的怨毒,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匕首把那露在外面的箭杆削去,撕扯了一块衣服简单地把自己的伤口包扎了一下。
冷翎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将仇。刚刚的那一下是她势在必得的一下,早就已经算好了将仇所有可能躲避的角度,但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如此的歹毒,直接躲到了自己人的身后。
将仇满不在意地看了一眼冷翎,随即把自己的目光转向了一直在沉思的绯心身上,“李公子,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了,你的公道只不过是孩子的天真游戏罢了。”
绯心看了看冷翎,沉吟着。
感受到了绯心的目光,冷翎也回头看了一眼绯心。
绯心一愣,他有些看不清楚冷翎眼睛里面的情绪,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情绪啊,疯狂,冷酷,不顾一切,不惜代价,可是在那样的眼神里面,还有深深的悲伤,无限的,无法解脱的深深的悲伤。
一种异样的感觉在绯心的心中升起,他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看到了那个在寂宁塔外的大漠之中站起来的那个全身不停颤抖的,却始终不能放下自己手中断刀的那个孩子。
公道?
绯心心中笑了一声。
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啊,这世界上只要还有人,就永远都没有办法得到公道。
绯心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直直地看着将仇的眼睛,“谢谢你点醒了我,你让我明白了,其实我并不是想要公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将仇愣了一下,他被绯心的那一句话震撼了。
狂妄,实在是太狂妄了,他是什么人,他凭什么?!
可是只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冷翎的两支箭已经到了。
将仇嗅到了一股浓浓的**气息,他明白,自己如果不做一些什么的话,下一刻自己就会变成一个死人。
于是他选择了最有效的办法,伸出自己的手,把还在微微笑着似乎是在看戏的朱雀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朱雀脸上的微笑慢慢地变成了诡异的惨白色,她拼命地挣脱,然而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