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除了这些,已然被打扮成准新娘的小亭心中不免比小晴多出丝异样来。身为婢女这么多年的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还能穿上嫁衣嫁人,尽管一切都是假的,可至少让她真真实实地穿上了一回。而如果拜堂的时候唐莫没有认出来,她真的与他拜了堂……小亭的心不知不觉有些加快起来。这一切,不是她想要胡思乱想,而是夭华使得她忍不住这样想。
夭华这下子更满意了,算算时间想来此刻也差不多了。
果然,就在这时,别院外面,乌云恰好到了,与夭华所算的时间几乎分毫不差。
先一步到来,故意用这样的方式不动声色地将乌云给引来,却始终没有进入小别院一步的容觐,在这时、在暗中跟踪监视的影的眼皮底下倏然消失不见。
影震惊,还从来没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如此消失。对于这一事实,隐突然有些把握不准容觐是不是早就发现他了,最后没有其他办法下,不得不马上去向到来的乌云禀告,“人不见了。”
乌云面无表情摆了一下手,让影退下,对着大门敞开,明显一副恭候大驾似的别院,直直走进去。
乌云身后的百余人,则立即从左右两边包抄,顷刻间将整座别院密不透风地包围住。
别院里面,大厅中,好茶、好吃的都已经备好,中年男人等候在那。
眼见面容黑沉的乌云进来,身后紧随的人同样来者不善,深吸了口气后迎出去,笑脸迎人,“公子,我家公子吩咐了,公子远道而来的,特意来参加我家公子的大婚,我家公子荣幸之至,还请公子先行到厅内就坐……”
好,真的好得很!三天前才从他手中逃脱,一转头就在这里办喜宴了,乌云面无表情地看向喜庆的大厅,对于迎出来的中年男人毫不留情就是一掌。哪里是来参加什么大婚的,根本就是来杀人屠院的。
中年男人一直有所防备,但一时硬是没有看清乌云到底是怎么出手的,整个人就猛然朝后被大飞了出去,直直退回刚出来的大厅,后背猛然撞上大厅正前方的那张桌子。
桌子刹那间四分五裂。
中年男人猛然喷出一大口血,五脏剧裂,骨头尽碎,人朝地上倒去。
同时,整座大厅的房屋轰的一声倒塌,化为废墟。
可想而知乌云这一掌杀气之重。
隐藏在暗处的唐莫的人,眼看着这一幕,眼看乌云见人就杀,中年男人竟被倒塌的房屋埋葬,喜庆的大厅化为乌有,立即从暗处飞身出来,一下子包围住进来的乌云与乌云身后一起进来的人。
乌云扫视一眼,“杀,一个不留!”
乌云身后的人领命。转眼间,刀光剑影连成一片。
小别院的后院,与前院不同的是,此时还很平静,不过仔细听还是不难听到前院传来的打斗声。
房间内的夭华,在这时起身,拎起还在与自己身上的被子较劲的小奶娃的同时,隔空点了小晴身上的穴道,就带着小奶娃从窗户离去。除了给唐莫留下这么个新娘回报他外,自然还送了乌云这份礼来“恭贺”,不然岂不太冷清了,就让乌云与唐莫在这里慢慢斗吧,容觐已经在约定的地方接应她。
不过,对于传给容觐的消息外露,乌云竟比容觐先一步到医馆一事,夭华始终留了份心。
房间窗外的那片空地上,唐莫独自一个人站在那里,在一颗树下,白衣如雪,似乎早就料到了夭华会从窗户走,特意在等着夭华似的。
上次唐莫晚上回来,敲门进屋,夭华早在唐莫出现在门外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并判断出了人,是因为唐莫当时并没有特意隐藏自己的声音。眼下,在窗外树下等着的唐莫,当然有隐藏声音,而夭华软骨散之毒至今未解,大不如前,一时竟少有的没有察觉出来,也不知道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了,一眼看到的时候不觉微微怔了一下,不过转眼间恢复笑容,处变不惊,“怎么,唐大公子不想成亲了?这个时候还站在这里,衣服都还没有换?”
“不想成亲的人,似乎是你。”唐莫转过身来,并没有生气,毕竟从一开始就是他趁机逼她的,非她自愿。
“唐大公子这话可就错了,本宫是自觉自己与唐大公子不怎么合适,已然为唐大公子另选了一位娇滴滴的新娘子,相信唐大公子应该会喜欢的。”夭华笑容不减,显得十分大度。
“那可真有些难为你了。”
“无妨,举手之劳罢了,本宫乐意帮忙。”
“那解药,你不想要了?”饶了半天,终说到正题上面来了。
夭华的唇角抿了抿,对于这个问题没有立即回答。刚开始,她确实有些妥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惜真的答应唐莫开出的条件,与他拜堂,然后得到解药。等解了身上的毒后,再慢慢跟唐莫算这笔帐不迟,自然不会真的承认与他成了亲,从头到尾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拜堂嘛,连肉都不会少一块,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无所谓。但最后时刻,却还是改变了主意,原来到头来她也还没有到那么不择手段的地步,这一点直到现在让夭华自己也感到意外,可事实上就是已经这么做了。
如果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引乌云来对付他,报他威胁她嫁给他这笔账的话,完全可以等到拜完堂,拿到解药之后。可是她没有,乌云这么快就来了。那一刻,唐莫其实就已经知道答案了,此刻夭华的沉默更是算明确地回答了他,那就是她不想用拜堂换软骨散的解药了。下一刻,唐莫不怒反笑,笑着将手中那只瓷瓶扔过去,瓷瓶中装着他刚配置好的解药,“拿着,解药,要走可要快了。”
夭华一把接住唐莫扔过来的瓷瓶,有些说不出的意外,脱口而出道:“为何?”
“我还是那句话,我说过的,我不会再放手。既然这样逼婚的方式不行,那我不介意日后换一种方式。记住,你一定是我的。好了,走吧,你既然都已经将乌云给引来了,这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有我来拖住他,你的时间可不多。”
“若这瓶解药是真,本宫武功恢复了,助你一臂之力,别说是送神了,就是灭了神也轻而易举。”夭华还是有些难以相信唐莫就这样将解药给她了,不仅不怒她将乌云引来,还要帮她拖住乌云,这转变未免也太大了。
但对唐莫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转变,他的目的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得到夭华。一开始,不惜用逼的方法,以为夭华会真的跟他拜堂来得到解药,但到头来原来她竟不愿这么做,那他就只能换种方式,就像刚才说的。而现在乌云已经来了,她毒还未解就离开,他自然不放心,“解药确实是真,相信与否在你。不过,你中这软骨散时日已久,又多次遭反噬,服下解药后至少两个时辰才能完全恢复。这两个时辰,你能助我什么?”
如果真要两个时辰才能恢复的话,那她现在留下来对着乌云就没有什么用了,但手中的小奶娃倒是还可以用来威胁威胁乌云。不过,等她离开后,唐莫自己一个人要想安全抽身,这点夭华倒并不担心,毕竟曾与唐莫动过手,唐莫的身手她还是有点数的。一番思量后,夭华且带着小奶娃先行离去,“那本宫就姑且信你一回。”话落,人已快速远去,消失不见,没有多停留半分。
唐莫看着夭华离去的方向,没有立即动。对她,似乎有些着魔了一般。
这份情,他不是没有压制过,不是没有选择控制,所以多年来哪怕有过那么一次冲动,可最后还是收了手,并未真的付诸行动。而她对他,从来拒之千里。但此次再见,他却不想再压制了,所以才会有那一句“不会再放手”。
枝头的一片落叶突然飘落下来,在唐莫眼前落下,短暂地挡了一下唐莫的视线。唐莫这才收回目光。
此时的别院前厅,已经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刀光剑影声还在继续,乌云带着人朝后院这边而来。
突的,紧闭的房门被撞开,被打飞出去撞在房门上的人吐血倒在轰塌的房门上。
房间内的小亭与小晴都被点了穴,全都无法动荡与无法言语。其中的小亭,一袭红色的嫁衣坐在梳妆台前,头上还盖着红色的盖头。
乌云站在外面面无表情地往里看去,那人并不是夭华,相对了那么多年,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夭华,别说是盖着盖头,就算是化成了灰,他也能一眼认出来,黑眸倏然一眯。
唐莫从房间后方的窗户那边不紧不慢绕回来,对于地上的尸体与鲜血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笑着道:“怎么,祭司不是来祝贺的,而是专程来看新娘的?”
“人呢?”乌云的面色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黑沉如墨。
“如祭司所见,不正在房间内坐着吗。”唐莫说着,朝饶有兴致地朝房门已经轰塌的房间内看去一眼,倒想看看夭华回应给他的这份“礼”。
“看来,唐大公子今日是不会说实话了,那好,我今日倒要看看你唐莫究竟有多少能耐。”
“乐意奉陪。”唐莫倒也想亲自领教领教乌云的武功。
乌云身后的人看着,相视一眼后连忙往后面退了几步。
倒在地上受重伤,还没有死的唐莫的人,一时间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也往旁边退了几步。
转眼间,房间外面的空地上便好像只剩下了乌云与唐莫两个人。
两人皆一身白衣,阳光下衣袂飘飘。
尤其是乌云,周身透着阴翳的杀气。不得不说,此次病得那么严重的小奶娃,还有夭华,在他的眼皮底下被唐莫救走,他搜查了三天才搜查到这里,并且还是被人算计引来的,确实将乌云气得够呛,几乎是前所未有的。再加上现在还不见夭华与小奶娃的身影,可想而知乌云此刻的盛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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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一边,离去的夭华,避开乌云带来的那些包围住别院的人自然不是什么难事,成功出了别院后,很快带着小奶娃赶到了与容觐约定好的地方。
容觐已在那里等候,并且已经将东西与人都准备妥当,一见夭华来便请夭华上马车。
等夭华上了马车后,四四十六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就立即分四个方向出发,分别快马加鞭地敢往东南西北四个城门。
另外,十六辆马车车厢内的情况也都一模一样,一名一袭红衣的女子,一名男子,外加一个包裹得很严实的襁褓,还有驾车的车夫也都是一样的穿着打扮。待到了城门后,直接强行闯城门出去,任何阻拦者都杀无赦。
出去后,两辆马车一组,先分别分两个方向离开。
之后,到达前方的十字路口后,分在一起的两辆马车又分别分开,最终达到混摇视线的目的,使得乌云就算再怎么厉害也查不出夭华真正离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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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华与容觐所在的马车内——
马车出了林城后,与其他马车一样,一直马不停蹄地行驶着。
掀开车帘往外扫了一眼,确定基本上安全了后的夭华,闭上眼靠在身后的车厢上,“为何来这么晚?”
“来的路上出了点情况,乌云的人似乎知道宫主你传信给我,让我赶来,并且知道我走那条路似的,一早已经在半路上埋伏拦截。”容觐如实回答,心中还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那信,还有谁看到过?”夭华再问。
“没有了,就只有我一人,我断不会将宫主你的信函给他人看。”其实并非如此,卓池也看到了。那日,飞鸽传书是卓池收的,当时他正在沐浴,鸽子落在窗边。夭华每次传信给他一般都是用飞鹰,他当时并不知是夭华传的信,一时大意,也就没有阻拦。可是,那么短时的时间,卓池又没有打开,从鸽子脚上取下来后转头就交给他了,所以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夭华闻言,睁开眼看了一眼容觐,没有再说话。
容觐岂会看不出夭华这一眼的含义,目光轻微闪躲了一下后,转移开话题,对夭华问道:“对了宫主,你为何不等拿到解药后……”
“已经拿到了。继续赶路吧,本宫稍微休息一下。”
“那就好。”听到已经拿到解药,容觐放心下来。
小奶娃趴在夭华的旁边睡着,一如之前很多次一样,早已经被夭华点了睡穴,睡得很沉。
深夜,马车在半路上的一间破庙外停下,容觐先行下车,确定没有问题后请夭华下来,然后吩咐车夫去捡些木柴与打点野鸡野兔回来。
其他方向的十五辆马车也差不多,也都在途中暂停下来休息。
破庙十分简陋,屋顶还是破的,站在里面都可以仰头看夜空。
容觐从夭华的脸上始终看不出什么,不知道夭华已经服了解药了没有。如果已经服了,并且是真的解药,那她应该已经没事了,就没有再这么躲乌云的必要了。不过,对于此,容觐并没有多问。而对于后面怎么走,以及夭华后面的打算,已经有过一次消息泄露的情况下,容觐也没有问,等着夭华走一步吩咐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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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梢,火光明亮的破庙内,夭华负手而立站在破庙门口,唐莫给的解药还在衣袖中,还没有服。
容觐坐在火堆旁边,有一下无一下地拨动着燃烧的火,心中想着一些其他的事,面容隐约有些微沉。
小奶娃躺在远处的地上,身下垫着容觐的外衣,又饿了一餐,睡梦中不自觉将手指塞入小嘴中吸允,口水顺着小嘴角流出来,落在身下的衣服上。
车夫在破庙外面的守着,顺便给马喂草,接下去好继续赶路。
气氛平静,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一平静。
安静中,时间过去。
忽然,远处依稀传来几道声音,其中还掺杂着女子的呼救声。
在破庙外喂完马,就直接在破庙外坐下,靠着破庙的墙壁休息与把守的车夫没有听到,但夭华却是听到了,并且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敏锐地方向远处有些不对劲。
破庙的容觐也听到了,顿时面色一变,快速起身出破庙,越过破庙门口的夭华就赶往声音传来的方向。
靠在破庙墙壁休息与把守的车夫,在容觐离开破庙与赶去的声音中快速睁开眼了,一时还有些弄不清清楚,不知道容觐这么急着去哪,发生什么事了?
“你也去看看。”几乎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容觐如此急切的样子,夭华看着容觐赶去的背影对车夫道。
车夫闻声,反射性地看向破庙门口说话的夭华,但并没有看到夭华看向他,不过这里就只剩下他与夭华,和破庙内的那个小奶娃三个人了,夭华这话自然不可能是对小奶娃说的,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夭华的真正身份,但从容觐对她的态度中也的不难看出一二,不敢违抗,连忙起身跟着容觐而去。
不久,容觐归来,怀中还打横抱着一个女子。
女子双手搂抱着容觐的颈脖,整个人埋在容觐怀中,远远地就能看出她的颤抖。
至于跟在容觐后面一起去的车夫,并没有跟着容觐一起回来,远处那边还有些声音依稀传来,应该是在处理后面的残局。
夭华看着这一幕,已不难猜测出容觐怀中女子的身份了,想来她就是容觐当年不惜离开武当派,甚至不惜违抗她的密令娶的那个人女人——卓池了。之前容觐回魔宫,她也跟着一道,还在魔宫中住过几天,不过她并没有看到过,关于她的一切还都是那些调查得到的情况,此刻可以说是夭华第一次正面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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