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萧黎惊恐极了,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就连每一次呼吸都被恐惧笼罩、浸透、吞噬,就好像回到了当初……
夏侯赢低头,一只手撑向被拽倒在榻上的萧黎肩侧,一只手指腹摩挲上萧黎的脸颊下颚,笑着欣赏萧黎眼下的样子,直至保持这种姿态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不过,你放心,这里毕竟是南耀国皇宫,我不会像以前那么乱来的。”
萧黎动荡不得,也没办法说话,被恐惧吞噬的身体浑身上下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对了,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在来你这里之前,我对南耀国的新任皇帝下了点‘小毒’,解药当然只有我有。如果你不愿意乖乖听我的话,我可不保证他会不会英年早逝。”
萧黎拼命想摇头……
“好,我可以解开你身上的穴道。”微微一顿,夏侯赢的手仍摩挲在萧黎脸上,指腹间的温热粗糙与萧黎脸上的冰冷僵硬形成鲜明对比,“但你要是敢喊,萧岩会怎样你可要认真想清楚,千万别以为我在骗你。当然,你还可以好好想想我现在既然能这么名正言顺地进入这里,你心里面也该有数了。”
说完,夏侯赢抬手,果然解开了萧黎身上的穴道。
萧黎普一恢复自由,立即一把用力推开夏侯赢撑在她身侧的那只手,整个人“刷”的一下再缩回寝榻里侧的角落,身体颤抖得不成样子,但又不得不顾虑小岩的安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小岩有事,“你……夏侯赢,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为什么会没死?”
夏侯赢笑,被推开的手不徐不疾收回来,垂放在自己膝上,对萧黎的话只回答后面那句,“这只能说我命不该绝,连老天都不舍得我轻易死,想要我回来与黎儿你再续前缘。”
萧黎越发卷缩起来,真的很想很想一刀杀了对面之人,就是他毁了她一生,令她从此陷入噩梦。对他的恐惧与恨意,已然渗进她的骨子里,可他偏偏仍阴魂不散。
“好了,起来先吃晚饭吧。只要你肯吃,我就让你离开这去见萧岩,相信你现在一定很想见他,确定他的情况吧?”还能头脑清晰地问他话,冷静地听他回答,并且从解开穴道到现在也算有一点点时间了,始终没有乱喊也没有乱叫,夏侯赢看着眼下这个样子的萧黎还算满意,要的就是她像现在这样。
萧黎不动。或许是昨天骤然听到容觐告诉她夏侯赢还没有死的消息时,让她心里集聚已久的恐惧已经大大释放了一回。又或许是因为小岩有危险的缘故,迫使她即便再怎么害怕也必须冷静,甚至有“宁愿自己有事也不愿小岩有事”的强烈念头,所以此刻竟没有像昨天那么失控,尽管“恐惧”两个字在身体的每个角落没有一刻停止过疯狂叫嚣。
“那你是要我亲自端过来?”见萧黎不动,夏侯赢并不恼,起身真去端饭菜。
萧黎抓住时机,立即连滚带爬地从寝榻上下来,根本顾不得穿鞋,也顾不得穿衣,就慌乱地冲向殿门方向。
“我就说自己不会说错,现在的你绝对很想先见见萧岩,亲眼确定他的情况。”萧黎的速度快,夏侯赢的速度更快,一个飞身瞬间去到前方,在殿内的正中央处双手一张,如守株待兔般一把抱住自己撞进怀里来的萧黎,并快若闪电捂住萧黎的嘴与再次点了萧黎身上的穴道,制止她尖叫。
萧黎完全不料,刹那间被夏侯赢紧紧抱在怀中一动不能动,又没办法出声,惊骇恐惧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别急,我既然说了会让你去,就一定会让你去的。”借着殿内已经点燃的光亮,又近在咫尺的距离,夏侯赢将萧黎眼中涌上来的水汽都看得清清楚楚,一边说一边微松开萧黎一分,并一边流露出心疼之态,指腹摩挲上萧黎的眼角,“只是,我还有一句话想对你说,我既然用下毒这一招,自然有把握这种毒除了我以外谁也解不了。等你确定了后,我不介意你马上写信去问问眼下身在小岛上的萧恒,看看他对这种毒的了解与回复如何。”
微微一顿,夏侯赢低下头,后面的话如同情人般的耳鬓厮磨一样贴近萧黎的耳边说,温柔与威胁同在,“但是你给我记住了,绝不能让萧恒知道中毒的人是萧岩,也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否则,等待萧岩的就只有死路一条。当然了,等你出了这里后,你也可以马上叫人进来抓我。可是你别忘了,现如今夏侯府已经倒了,我父亲也已经死了,至于夏侯然这个兄弟,我跟他早已经没有半点关系,所以换而言之也就是说我现在是孤身一人,没有什么可以顾忌与牵挂的,你要敢这么做我就敢拉着萧岩陪葬。”
“对了,还忘了告诉你一点,就是关于怎么看萧岩到底有没有中毒的。”
“你见到他以后,就看看他的后颈,看看那上面是不是多了块红色的血块。若没有定期服下解药,那血块就会逐渐扩散,等到扩散至头顶时就是有神仙在恐怕也就不回他的命了。”
话落,在萧黎极度的恐惧中抬起头来,夏侯赢近距离重新看向面前还被自己半抱在怀里的萧黎,直到确定一动不能动的萧黎消化了他刚才的那一大番话后才笑着完全松开萧黎,从萧黎的身侧走过,走回寝榻那边,再在走到寝榻边后反手一弹,隔空解开萧黎身上的穴道。
穴道一解,萧黎整个人就“砰”的一声重重跌坐在地,从头到脚彻骨冰冷。但这样也只是片刻,萧黎接着硬咬紧牙再一次连滚带爬地爬起来,拼命一样地跑向紧闭的殿门,一把打开门后就冲出去。
殿外守着的宫女太监一时间全都吓了一大跳,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萧黎早已经从他们面前跑过,简直好像一个疯子一样。
“公主……公主……”一干宫女太监顿时急急忙忙追上去,边追边唤,从没有见过萧黎这个样子。
而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留在殿内的夏侯赢已然把面具与下颚上的那颗痣都带回去,之后也从殿内出来,样子和进去的时候没有两样,目光环视了一圈后跟在最后面也追上去。
萧黎没有穿鞋,披散着头发,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跑,月光下样子确实与疯子没什么两样。
终于一路跑到御书房后,萧黎就直接推门进去,但里面根本没有小岩的身影,“岩儿……皇上呢?皇上在哪?”萧黎随即对身后跟进来的守卫御书房的侍卫询问,但还不等侍卫回答,就转身冲出了御书房,拼命朝皇后寝宫的方向而去。
因为对萧恒的恨还在,永远不可能原谅,小岩登基后并没有搬进萧恒之前住的寝宫,而是仍然住在自己母后的寝宫内,这点宫内的人都知道,萧黎当然也知道。既然御书房没有他,那他定然就在皇后寝宫了。
皇后的寝宫内,到处灯火通明,一切摆设布置都和皇后在时一样,没有丝毫变动。
当萧黎披散着头发赤脚跑进来的时候,小岩正坐着吃晚饭。
一下子看到这个样子的萧黎,小岩也止不住吓了一跳,手上拿筷子的手更是一下子僵住,上面的菜掉了也毫无所觉。
“岩儿,岩儿你没事吧?岩儿……”萧黎直直冲过去,双手直接一把用力抱住坐着的小岩。
他已经说过了,以后都不要再叫他“岩儿”。但此时此刻对着这个样子的萧黎,小岩没办法重复这句话。而毕竟血浓于水,不管之前有多大的争执,也不管之前对萧黎有多怒,小岩忍不住担忧地对萧黎询问,“我没事。皇姑,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个样子?”
“让我看看,快让我看看,岩儿……”没有听小岩说了什么,也听不进去什么,萧黎现在只想弄清楚小岩是不是真的中毒了。
“看什么?”小岩实在一头雾水,手自然而然推拒萧黎,想弄清楚了再说。
萧黎被这么一问与这么一推拒,蓦然回想起夏侯赢的警告,整个人刹那间犹如被泼了盆冷水,开始重新冷静下来。而也就在这时,萧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宫女太监们几乎都已经挤满了殿门口,有在她寝宫伺候的,也有伺候小岩的,一双双眼睛无不诧异好奇地看着此刻如此失态的她。
“皇姑?皇姑,你没事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这样?”见萧黎突然静下来一动不动,小岩立即再问。
萧黎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让殿门口的宫女太监们全都先退远开去,并带上殿门,没有她的命令任何人不许靠近这里一步。
宫女太监们不敢违抗,迅速按萧黎的命令做。
殿门很快关上。
跟在最后面到来的夏侯赢,混在一干宫女太监当中。不同于一干宫女太监的神色与反应,夏侯赢的唇角若有若无微勾。一切,这才刚刚开始。
转眼间,关上殿门的整个大殿内就只剩下萧黎与小岩两个人。
小岩依然坐着,绝不相信萧黎口中的“没事”两个字,她刚才猛然冲进来时的样子要没事才怪了,等着萧黎解释。
“岩儿,再让皇姑抱一下你。”萧黎没办法解释,也不能解释。话落,喘着息带着还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不等小岩同意,双手就再次将小岩紧紧抱入怀中,而后腾出一只手来不动声色地微微推开小岩后颈上覆盖的头发,低头朝小岩的后颈看去。
光亮中,只见小岩的后颈上的的确确有一块如血丝一样的红块,而以前绝对没有的,她很清楚。
一刹那,萧黎浑身一僵,抱着小岩半天无法动荡。
小岩并没有多在意萧黎推开他头发的微小动作,还浑然不知道萧黎趁机看了他的后颈,只是单纯感觉到抱住他的萧黎身体突然僵硬下来,“皇姑?”
“没事了,皇姑只是……只是又做了噩梦,以为你出事了,所以什么都不顾,就急着跑了过来。看,皇姑现在真是像什么……什么样子,都被人笑话了……”不能让小岩知道他中毒的事。这种毒到底有没有办法解,正如夏侯赢说得那样她必须要先问问萧恒,可又不能让萧恒知道中毒的人是小岩。不然夏侯赢肯定会知道的,而他的威胁还摆在那里,在还没有问清楚这毒之前她不能拿小岩的安危来冒险。直至此刻,她的耳边似乎还能感觉到夏侯赢吐的气息,那气息就好像毒蛇的舌尖舔上她一样。
顷刻间,萧黎脑海中已是千回百转,最终只能洋装无事地对小岩摇头,天知道她此刻究竟多努力才让自己说出了这番话。
小岩微微皱眉,双手推开萧黎的手,想抬头看清楚萧黎现在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第二百三十八章()
萧黎避开小岩的目光,转头让外面的宫女送马上送笔墨纸砚进来。
外面的宫女领命,立即去办。
不一会儿,笔墨纸砚就送入了殿内,按萧黎的意思放到距离萧岩有些远的位置。等放好,宫女没有多留,也不敢往萧黎与萧岩身上多看一眼,迅速转身出去,再次关上殿门。
萧黎走过去,当即背对小岩拿起笔写,但手指明显有些不听使唤,指尖还克制不住地轻微颤抖,直至写坏了四五张纸后才逐渐改善。
小岩看出来了,她先是故意让宫女把笔墨纸砚放那边去,现在又专门背对着他,分明是有意避开他的视线,不想让他看到她写了什么,心底登时忍不住又想动怒。但再次一想起她刚才慌乱冲进来时的状态与她的模样,小岩的气又不由缓和下去,绷着一张脸看着萧黎的背影没有动。
等写完,萧黎立即找来人将书函送出去,不得有误,然后亲手烧了旁边那几张写坏了的纸张。
混在一干宫女太监中的夏侯赢,还留在大殿外与众宫女太监一同等着。
月光皎皎,如一层透明的薄纱笼罩整个皇宫。
—
没多久,宫内发生的事就传入了乌云与夭华耳中,有人飞快回去分别向乌云与夭华两人禀告。
乌云与夭华目前住的府邸,外面还被萧黎派出的宫中侍卫团团包围着。
湖边的凉亭内,月光下,听完禀告的夭华,慢悠悠喝了口手中端的茶。
前来禀告的人等了片刻,“若宫主没有其他吩咐……”
“是乌云让你来向本宫禀告的?”
“是。”
“萧黎派人连夜送出去的信,当真半点没查到内容?”
“是。那名带着信出宫的人,轻功很好,出了宫后不久就消失不见了,属下等人根本追不到。另外,信是萧黎在皇后的殿内写的,当时里面只有萧黎与萧岩两个人,外面又有很多宫女太监以及巡逻的侍卫,属下根本没办法靠近半步,更别说去到屋檐上偷窥了。”这个问题乌云也问了,他也是这样回答的。而原先只要禀告一遍就好,现在夭华与乌云还在冷战中,他奉乌云的命令再专程到夭华这边来禀告一遍。
“即刻通知隐匿在海边与岛上的人,想办法弄清楚信的内容,再看看萧恒收到信后的反应。”
“少主已经吩咐过了,其他人已经去办。”前来禀告的人不由微微抬头偷看了眼夭华,不知道这么说她会不会恼怒。
夭华笑,“既然这样,那你就先下去吧。如果本宫命令你以后先来向本宫禀告,你会怎样?”
“这……”前来禀告的人不免为难,虽然断不敢违夭华的命令,可他毕竟是乌云的人,怎敢绕过乌云先来向她禀告。
“退下吧。”夭华看在眼里,语气倏然有些冷下来。不过就是句随口说说的试探,结果也在她意料之中,可一想到乌云那厮,从而想到自己这次仍没有怀孕,夭华的脸色就是有些不自觉转冷。
前来禀告的人点头,忙不迭转身退离。
“出来吧。”夭华随后对黑漆漆的亭外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音落,容觐现身,他是在刚才那名前来禀告的人还没有到凉亭的时候迅速离开,按夭华的吩咐暂时避一下的。刚才来禀告那个人进入凉亭后对夭华说的话,他也都听到了,再结合自己昨天告诉萧黎“夏侯赢还没死”这个消息时萧黎的反应,容觐倒不觉得萧黎今晚的举动有多不好理解,对着夭华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想来应该是与夏侯赢有关,仍旧是被夏侯赢没死一事吓的。”
昨天萧黎骤闻夏侯赢没死后的激烈反应,容觐出宫后就已经向她禀告过了,夭华当然记得。而事实上,那边派去峡谷挖尸体的人到今天为止仍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她只是故意编了个慌骗萧黎而已,同时也把容觐骗了,但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竟把萧黎吓成那样,“反正不管怎样,有关她的事现如今都已经交给你,你自己看着办。本宫的意思还是和之前一样,你尽可能留在她身边,让她同意你留下。”
容觐点头,转身离去。这个时候,他倒确实想留在萧黎身边保护她,以防还没有死的夏侯赢出现对她不利,但可惜她仍然不愿意,后面也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
夭华没有动,在容觐离开好一会儿后仍坐在凉亭中。月事是今天上午来的,单从这点就已经很清楚地告诉她,她还是没有怀孕。明明已经悄悄换掉了他做过手脚的汤,又从那天开始故意冷战了这么些天,与他完全避开,不动声色地倒掉所有可能有问题的饭菜,竟还是没有成功。看来,怀孕这件事除了他做手脚外,她自己的身体确实有问题。也不知道小云儿一个人在那边现在怎么样了?她有多希望尽快回去。
时间流逝。
夭华一直坐在凉亭中的情况,自然有人去向乌云禀告。
乌云则还留在大厅中。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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