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赢溪的本意是让对方知难而退,乖乖去睡觉,不承想他竟然冒险跟了来,悟智的轻功与无畏的胆魄令她开口赞道:“师弟好身手,不愧是高昌国的一等侍卫。”
“唉……”悟智叹声盘腿坐下来,他惭愧道:“大师兄才是叫人心生佩服的绝世高手,就连我的师父与你相比也是差了好远。”
难得可以自由地说说话,她兴声问道:“诶……我很好奇,你们高昌国的武功是自成一派,还是另有出处?”
悟智越发地惭愧,他叉手低头道:“大师兄有所不知,高昌国本己的武术很平凡,仅是些市井中打斗的招式,连内功都不练,弱不堪言。我们此行的师弟四个都是属于外来者,自幼一同习的武,师承天山派,勉强算作半个高昌人。”
孟赢溪很惊奇,“哦……天山派!蛮好听的名字。”
“好听有什么用?”悟智自己不屑,“诶……大师兄,你的武功如此了得,是出自何门何派?”
“呵呵”她淡淡地玩笑道:“说了你别害怕,我这不是武功,是妖术!出自陷空山,无底洞。”
悟智听罢不由得哑笑,“看来大师兄是不便提及师门,不碍事,你就当师弟从来没问过好了。”
两人静坐了一阵,孟赢溪的体香随风而转,不时钻入旁人的鼻孔,使其产生了怪异的想法:这个大师兄相貌丑陋;说话如碧玉女音;轻功若仙,卓越之极;明明是老翁,身体却带着超越脂粉女子的诱人香味,形态动作也稍似女子。莫非他真是庇护玄奘法师周全的佛界精物不成?抑或者,她干脆就是除开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之外的第二位女身菩萨?
广阔的夜空诱使人心生畅快,呼啸的风声让人不想无端地憋屈自己,悟智决定尝试着去寻觅答案。
“大师兄。”
“嗯……什么事?”
“那个……那个寺院里破去屋顶的巨大爪痕,是不是大师兄你暗下所为?”
这个师弟的丰富联想直接打穿了谜底,叫孟赢溪大感意外,可一时间又难以回避,于是她只好以反问来搪塞代答。
“你说呢?”
悟智的两个问题都被大师兄拒绝回答,他很是失望,“我……我以前没什么额外的想法,但见过大师兄你那不凡的身手之后,觉得你也许有能力这么做,就当时的情形来讲,似乎也有理由去这么做。”
“唉……呵呵……你太高看我了,金刚大鹏的飞来神爪绝不是凡人所能练就的。”
孟赢溪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智师弟,快回去睡觉吧,乱七八糟的东西想多了不仅会伤神,连人也会变傻掉。”
“那你……”
“我还不困。”
“好吧,大师兄,注意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悟智带着无尽的糊涂腾身下了石崖,大师兄越是回避话题,越是隐瞒,就越显出背后有文章,悟空师兄的一切都成其为他心中最大的谜团,甚至怀带出丝丝的畏惧。
'次日之晨……'
悟智一夜都没睡好,因为有心事,也因为风大,帐篷抖动得非常响,所以他惊醒了好几次,结果无意中发现大师兄根本就没回帐篷里睡觉,其疑惑暴增。
这事十分蹊跷,似乎验证了他的某种猜测,于是悟智早早就候在玄奘师父的帐篷外。
“悟智?!”玄奘一伸头出来就看见弟子在等候自己,脸面还略显着急。
“师父,弟子有一事相问。”
“请讲。”
第二百四十章 逆血唐朝——《西域记》27()
“师父,在佛界里,除了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女身菩萨?”
悟智那十分平庸的佛事之疑叫玄奘当即释怀,他笑道:“悟智,你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而在此等候为师的么?”
“正是……还请师父言教。俨”
玄奘安然地目移远方,释道:“大乘正宗分第三中有说: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妙行无住分第四中又有说:须菩提,菩萨应如是不是,不住于相。佛无分别心,也不分相,菩萨也是如此,怎会分男女?”
“弟子还是不解,可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不就是女身吗?稔”
“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已非人身,何来女身之说?若以色见,以音声求,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佛与菩萨现身都是方便像,随缘而现,不只是男男女女,甚至可以以山河大地化现。所以任何佛与菩萨都可以化现女子应身。不可执着相,否则容易被邪魔入侵。”
“那么……妖精呢?妖精是否分男女?”寻而无果,悟智转言其它。
“这个……”玄奘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梦衍西仙子,他犹豫道:“佛家所说的妖与世人所说的妖并非同一类,你当下问的必是世人口中的异界妖物,这一类的妖精之说为师不甚了解,所以难下定论。”
小顿后,玄奘继续道:“不过……就此事而言,为师听有一类解说: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世有天地,自生两界。两界生四妖,四妖生八仙。阴阳本互换,仙妖本无别。”
“两界生四妖,四妖生八仙。阴阳本互换,仙妖本无别!”
悟智喃喃去领悟,他忽然眼睛一瞪,“师父的意思是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纯粹的妖邪吗?可佛经中尽是妖魔鬼怪,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么?”
玄奘指正道:“在佛经里,六道轮回是指天、人、阿修罗、畜生、饿鬼、地狱,没有妖!佛言妖自心出,是讲任何类的众生着魔后,自己修行出了问题的一种状态。”
“哦……原来是这样,谢谢师父。”悟智似懂非懂地走开了。
不长时间后,所有人都被欢信唤醒,人马整顿完毕后大家继续上路,深一脚浅一脚地揣沙踢石挪走了两个时辰之后,漫山遍野现出大大小小的山洞,叫人甚为奇怪。
欢信察觉众人的表情很疑虑,于是他主动解释道:“这一带之所以叫银山碛,是因为这片群山里产有银子,此地在过去本是一座银矿,周边诸国的银钱,大都从这里生产。可是矿产采完以后,这里就没落了,并且成为盗匪出没藏匿的贼窟。”
玄奘听后很不安,他紧张地回道:“御史大人,既然此道有盗匪凶险,我们绕道而行如何?”
“哈哈哈……”欢信笑道:“玄奘法师大可放心,这悟净、悟能、悟智、悟真四个弟子可不是吃素的,只要有他们在,盗匪猖狂不了,不必过虑。”
“就是,就是!”四名弟子随即自信满满地接话。
悟真更进一步道:“师父,区区几个盗匪草寇奈何不了我们,您完全不用挂心。”
玄奘仍然锁眉,他道:“南无阿弥陀佛,悟净、悟能、悟智、悟真你们已入佛门,再不是侍卫的身份,万一遇敌,吓阻即可,无论如何都切莫乱开杀戒。”
任何情形下都不能开杀戒这有些强人所难,遇敌的搏斗通常都是你死我活,如果在实力相当,或者是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依然手软,可能非但不能护主,甚至还会丢去自己的性命,习武者都心知这一点,可是唐僧不是武者,他不会知道,更不会去理解。
高昌国王麹文泰信佛,但他从未如此要求过自己的侍卫,出自天山派,曾作为高昌国王侍卫的四个弟子犯难了,但师父的话又不可不听从,他们惊讶之余被迫口上回应:“是,师父。”
对于遇上恶人,唐僧倒不是十分担心自己的马队有危险,他是害怕因此而发生的杀戮,尤其是随意一个杀招便犹如天神施威的梦衍西仙子,她自己也承认过去可是一次就灭绝过千余人的,这还仅是明着知道的,那些不知晓的又有多少……
玄奘从犹豫的回答中看出了弟子们的勉强,但此四人不是重点,他随后看向孟赢溪,严声点提示道:“悟空,你也是,杀戒万万开不得。”
悟空会意地点头,“是,师父。”
唐僧警示弟子们的话才落地不久,悟空便突然道:“大家小心,前方有人,并且是好几十个。”
她的话于旁人来说很不确定,因为他们觉得很平静,悟净抱有几分怀疑地偏头问:“大师兄,你可确定?”
未等孟赢溪与知其本事的唐僧开口,悟智已是抢声道:“我相信大师兄。”
欢信赶紧叫停了人马,然后指派悟净、悟能先行去打探。
过了一阵,他们两人笑呵呵地回来,悟能道:“无事无事,前面的人是商侣,大师兄好厉害,说是有人便真的是有人,连人数都分辩出大概。”
悟净道:“只可惜道路因坍塌而极其难行,那数十商侣正在清理落石,等一下大家要小心翼翼地前进。”
危险解除,欢信带着马队过去,因为道路尚未疏通,双方聚在了一起。
简单的寒暄过后,众人决定合力将巨石移开,孟赢溪不想让自己太招眼,没有独自去清道,只是混入人群中暗暗发力。
貌似人多力量大,道路的疏通很快就完成,热热闹闹的近百人马按顺序平安地走过了这段崖边道。
也许是艰苦的生活造就,商侣们的性情很是热烈奔放,对着刚认识的朋友们拉开话口有说有笑,朗朗之声在山间回荡。
面对别样的气氛,唐僧开怀随笑,情绪被感染之下不时插言几句。孟赢溪完全听不懂商侣们的方言,却也心情愉快。
离开布满矿洞的山体,行了近三个时辰,一行人来到银山碛西面的险道。看着因自然力量而改变过的老路,即便是惯行的商侣们也不由得神色凝重。唐僧这边的手力们瞅着这条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下山崖的羊肠小路,纷纷面露难色。
欢信自己也没想到仅是半年未行,此路已是损毁成眼前这样,他心下忐忑,但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那会乱了阵脚,涣散人心。
暗暗深吸几口气后,欢信对众人强笑鼓气道:“只要过了此山口,银山碛最难走的路就结束了,往后的路段是古老的河滩,又宽又平,可以撒开欢地赶路,今夜就可以抵达阿耆尼国王城。”
玄奘听罢很高兴,他松了眉头道:“如此甚好!”
商侣们赶时间,稍稍停留片刻后便遣人牵使着一匹轻载的老马上前试路,其余辎重人马随后缓缓跟行。
眼见此路看似惊险,但路基还算塌实,欢信大胆地率先朝前,并招呼着大家跟上,唐僧与众弟子紧随其后,其余手力们收尾。
双方近百人马挨个入路,队伍呈现出一条长长的蛇形缠绕在山腰上。
行走间,孟赢溪除了死死盯护着唐僧以外,似乎听到了山体周围有些断断续续并杂乱无章的异样动静,但因为风啸声的干扰太过猛烈,又不太确定。
她心念:“我不决能用猜测之类的话语来恐吓本已胆战心惊的众人,还是打起精神来再仔细去辩听辩听,希望只是虚惊一场。”
悟智前前后后地看了看,不安地说道:“这条关隘于兵家来讲险要之极,实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鬼地方,太凶险,千万别遇上盗匪,否则首尾都不可顾。”
他这么一说,把本来有类似想法但没有开口的兄弟们惹活泛了,他们随即群声附和。
悟净道:“悟智所言极是!我要是盗匪,绝对挑这条路下手。”
“呸呸呸”悟真啐道:“既然都知道如此,心知肚明就行了,为什么要开这个乌鸦口!”
悟能道:“说的是呀!我一直都憋着,还是被你们给臭嘴出来了,唉……什么粪草驴脑子?!”
孟赢溪本就隐有担忧,现在更是被师弟们的话吵得小起心烦,于是她就以大师兄的身份呵斥道:“众师弟,既然知道有危险就别只会嘴上嚷嚷,大家分头行动,师父这里有我一人护着即可,悟净、悟能你们两个去队伍最前面警戒,悟智、悟真你们两个去最后面压阵。”
第二百四十一章 逆血唐朝——《西域记》28()
悟净不满悟空的决断,他回道:“大师兄,我们要保护的人是师父,其余人的安危只能排在师父之后,去前后警戒帮助的是外人,主次不分,有失稳妥,我不想去。”
悟真跟着搭话:“悟净说的不无道理,真要发生什么事,光凭大师兄你一人恐怕难以抵挡。”
“嘿嘿……”领教过悟空那非凡身手的悟智诡异地笑了笑,他举刀摆明态度,“大师兄,我听你的,这就退到后方去压阵。”
“噗……”悟智说罢腾空而起,用'天山纵'功法贴着山体向后方飞去。
唐僧听到弟子们的争论中语言粗俗不堪,并且夹杂有狭隘的意识,他有些不快,按奈不住回头道:“悟空言之有理,你们赶快去首尾警戒。因缘果报的法则没有偏私,众生的安危岂能分主次,为师这里有悟空一人保护便足矣。”
“是,师父。”
“噗……噗……噗……”三名弟子应命而去,他们的身法都是'天山纵',就离去的速度来看,武功均在伯仲之间瘙。
“哈哈哈……”欢信看着施展轻功的侍卫们得意地放笑,“玄奘法师,你看……这些弟子的功夫个个都煞是了得,山里真要是有胆大妄为的恶人出没,那他们完全是自不量力,只能自讨苦吃,到时候恐怕只能哀求菩萨和佛主来保佑了。”
唐僧浅笑了几声,一语双关道:“孽海茫茫,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倘若山里有恶人,只盼他们将万缘放下,回归自性,忏悔业障,发心从此断恶修善。”
众人小心翼翼地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就快走出羊肠险道的时候,孟赢溪忽然眉头紧锁,沉吟道:“果然有盗匪,他们兵分数路,从三个方向包围过来了!”
“什么?!”唐僧与欢信吃惊地互相瞪眼。
欢信呲牙咧嘴地叽哩咕噜道:“晦气的话真是沾染不得,这才刚一说上两句,倒霉的事跟着就得到应验。”
“叮叮当当……”
队伍的前后方几乎同时传来兵器对抗的打斗声,所有人都知道遇上了盗匪,一时间阵脚大乱,商侣和手力们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悟空!”玄奘急口招呼梦衍西仙子,“你快去帮帮师弟们!”
她回:“眼下去不得!”
“为什么?”
“有一路盗匪是从山顶过来的,我得提防着他们利用地势之优从高处下黑手。”
唐僧与欢信听罢很紧张地抬头去望头顶上方怪石嶙峋的黑崖,孟赢溪则闭上眼偏垂着头下细去听,结果她听到了搬动石头的声音。
她猛然睁眼骂道:“这些血腥的盗狼匪狗,他们怕是吃死尸吃红眼了,劫财还不够,竟然要用滚石来砸人么?!”
“啊……!”旁边的两人顿时脸色煞白。
悟空环顾道:“师父,御史大人,你们与大家都留在原地别动,我上去教训教训这几个畜生!”
“呜……”
妖风狂卷,悟空已是不见。唐僧早就适应了梦衍西仙子的异界之术,可欢信与其他手力们却被这股阴森的龙卷风吓了个半死。
欢信语无伦次地哆嗦着向天际问道:“玄奘法师,您这弟子好邪乎!悟空师父他……他……是人不是人?”
唐僧的嘴皮子抖了抖,无语。
孟赢溪飞身上到山顶,疾速中晃眼便见七个蒙面盗匪已合力将两块巨石滚到了崖边沿,即将对狭道上的人马实施谋害。
她大怒道:“放肆!”
狂风大作,“妖精”跟着欺到人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玉掌划出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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