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管束。贫道的举动虽有违圣意,一旦功成,却可造福天下苍生,还望校尉大人以大义为重,允许玄奘及弟子通过。”
王伯陇道:“诶……通行之事,法师不必挂怀,既是本家让你过来,岂有阻拦之理?我若是寡情薄意怠慢了法师,王祥定会就近断了军需来责罚我不念兄弟之谊,哈哈哈……”
唐僧大喜,“南无阿弥陀佛,万谢校尉大人法外开恩。”
孟赢溪见状也很高兴,她知道对方肯定是放行了。
校尉看了看旁边的这个缠头蒙面人,随口问道:“玄奘法师,你的这位弟子也是从京都一道来的吗?”
“不是,悟空是贫道于半路所收的弟子。”
王伯陇疑心稍起,他对孟赢溪道:“这位悟空师父,有道是相逢是缘分,请你把面布摘下来,让我们认识认识,可好?”
话毕,“妖精”无动于衷,其身形依旧稳稳当当,没任何反应,因为她根本就听不懂这方言,就算听懂了她也不会怕,大不了就是厚着脸皮不让看,或者闪身溜走也行。
唐僧不然,愣是于寒肃的气温下惊出了一身的细密冷汗。
师父匆忙地替弟子回话:“校尉大人,贫道的弟子悟空不仅是哑巴,他的相貌还出奇地丑陋,实在见不得人,若强行为之,其结果必是既辱没了大人的眼睛,又重伤了悟空他那本就弱不堪言的自尊,还望大人深思与海涵。”
王伯陇严密地打量过去,见此人所裸-露出来的眼皮部分与双手具都是色泽黯淡,皱纹横生,确实不堪入目。
校尉心想:“就算此人是潜逃的罪犯又如何,玄奘也是罪人,连王祥兄都不追究,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他笑道:“那好吧,既是不方便就不必勉强。”
唐僧顿时顺气,他宽心地施以僧礼道:“南无阿弥陀佛,校尉大人既通情达理,又慈悲体恤,贫道代弟子悟空谢过大人!”
王伯陇回礼,“法师言重了,不揭他人伤疤乃是道德法则使然,是人之常情。”
他略一停顿又道:“现在已是夜深,二位师父不如就地落上一宿,明日再行如何?”
“甚好,谢大人关怀!”
“呵呵”校气,请随我来。”
将人引至歇息的上等营房,王伯陇先行进去腾开床位,然后出来欠身迎道:“二位师父,因朝廷加强边关的防卫,营内临时增加了士兵,即便是轮值,这……这床榻与被褥的数量还是不足,仅剩一床可用,只好委屈二位将就将就,挤一挤了。”
唐僧见已歇息的士兵都是两人共挤一张小床,事实如此,他无奈地强颜欢色道:“无碍,无碍,如此便好,有劳校尉大人费心了。”
“那……法师就好生休息,王某告辞。”
王伯陇带着满腹的疑惑转身离开,在他的暗中观察之下,玄奘法师身边这个号称又哑又丑的缠头蒙面弟子十分另类,其不仅身形与行走的姿态宛若女子,还会散发出阵阵令人潜动的香味。
幸亏孟赢溪易装时就束了胸,走路也故意使以僵硬,否则真要被王伯陇识破,届时,玄奘法师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淫僧。
唐僧与悟空坐到床边面面相觑了一阵,为了圆示亲密的师徒关系,他们只好硬着头皮合衣躺下。
床不是一般的小,很挤!只能侧睡,还是挤。
共用被褥之下,两人的体温于紧贴中互相传递,“妖精”体香薰薰,唐僧失眠了,彻夜都在腹下念经解脱,终是无解。
孟赢溪同样尴尬,她从未与任何男子共寝过,结果第一次竟然是破给了和尚!
纵然她曾经谈过恋爱,与男子有过一定程度的肌肤之亲,但玄奘的男子气息同样严重干扰了她的睡眠,玄奘碰脸就惊慌的体会更是让“妖精”揪心他此刻的感受,失眠也随即降临。
'次日……'
师徒二人迫不及待地早早就起了烦恼之床,去营房外呼吸凉凉的清新空气,他们没有敢互相言语,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王伯陇因习惯起得也早,出门就见法师已站在院中。他想过去与之打招呼,却注意到对方似乎是在寐眼念经,不便打扰,于是就转身去命厨房赶快准备斋饭。
特供二人的斋饭过后,唐僧言别。
除了面饼与马料,王伯陇还特意去取来军队专用的大皮囊和马夹赠予师徒二人,他道:“恕我直言,法师不必走向第五烽,那里是边关的最前沿,有重兵把守,我与那里的校尉生疏,没什么交情,听说此人冷面黑脸不通人情,又不信佛,恐怕会发生意外。”
唐僧十分动容,“感谢校尉大人提醒,还请大人指点路途。”
王伯陇带人出烽台数里,他使手指路道:“你们可从此西去,约莫百里许有一野马泉,届时去那里取水补充便可。”
几番感谢过后,唐僧与悟空驭马西去。
从这里开始,师徒二人才算踏上了莫贺延碛,“山川殊物候,风壤异凉温,戍古秋尘合,沙塞宿雾繁。”这碛长八百里,古称沙河,也就是大戈壁。
“云沙泱漭天光闭,河塞阴沉海色凝。”砾石铺盖的大戈壁是最可怕的路段,巨大的荒漠里上无飞鸟,下无走兽,也无水草,是行旅人最艰苦的途程,甘愿为利益挺而走险的商队大都于此处蒙难。
行出一段路,看着绵亘浩瀚的荒凉戈壁,孟赢溪散了'逆血易',摘下面布,“哎哟,很长时间不得说话憋死我了!”
玄奘听声转头,带着愧疚的神色接话,“悟空,昨夜就寝之事实属无奈,还请你……”
“呵呵,互有得罪,毋再提它!”
孟赢溪迅速打断了他的话,并重起话题,“诶……师父,此前你可曾想过西行之路是眼前这个样子的?”
他苦笑,“想过,却没料到比想象中的更为艰难。”
第二百二十九章 逆血唐朝——《西域记》16()
闲聊片刻之后,两人又开始了外番语的师徒教学。
置身茫茫的戈壁滩上,眼界的豁达造就出心胸阔泛而又舒畅。然而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种强烈的奢求——那就是对水的渴望。在这失血般萧杀和枯衰的戈壁滩上,肌体的表层部分缺水都会使人感到焦躁不安。
渐渐地,黯兮惨悴,风悲日曛,两人间的交谈因为身体产生种种不适而只是间歇进行。
尽管带着水囊,玄奘的嘴唇还是因强光照射和空气过度干燥而干裂出血,喉咙也干哑,说话时很疼痛锎。
孟赢溪因拥有特殊的内体,她没有出现明显的干裂出血等异常表象,但其头脑却偶尔发涨,眼前也不时灰蒙发暗,不似过去那般端于犀利。
一条条干沟毫无生气地横卧在茫茫戈壁滩,地面布满了粗砂、砾石,马匹踏在上面,沙沙作响,这单调的声音隐约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令人不安。
走出数十里,除了见一些麻黄、沙拐枣等耐旱植物零星点缀其间,鲜有植物生长,动物根本就毫无踪影,目睹此景,当真是“穷荒绝漠鸟不飞,万碛千山梦犹懒。”
戈壁滩大多数时间是静悄悄的,静得让人窒息,满目苍凉,毫无生气,偶尔的一股旋风卷起一柱黄沙悠悠升空,更有一股莫名的静寂气氛。
不过,干涸和苍凉的戈壁滩有时也会狂风大作,“峥泓萧瑟不著一草木,狞风拗怒都向空中号。”飞砂走石形如“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那气势似要把整个世界消灭在它的淫威之下,令人畏惧而又无奈,孟赢溪几次出手暗下拂开砸来的石头。
在寂寞而又痛苦的行程中,昨晚原本就没休息好的唐僧开始产生幻觉,他总觉得奇形怪状的恶鬼围绕在自己的前后。
玄奘的信仰很坚定,认为这是佛主在考验与磨练自己,他没有将混乱的感受言予身旁的悟空,只是诚恳地默诵佛经来安定。
在沙漠中行进,其最大的困难就是容易迷路。
王伯陇虽然指明了方向与距离,但路途中毫无标识,两人走了数天,判断着应有百余里了,仍然找不到野马泉,此刻他们水囊中所存的水已所剩无几。
孟赢溪在唐僧惊奇的眼神中腾于高空瞭望了一番,她回落后失望道:“真糟糕!我们可能偏离了方向,要不就是还没到附近,这野马泉根本就寻不见。”
玄奘心虚地壮言道:“校尉大人不可能诓语,继续走,兴许就在前方。”
她摇摇头,“师父,马已腿软,不行了,你那里还有多少水?”
“唉,仅够一次满喝。”
“这样啊……那还是用我的水来救马吧。”
孟赢溪强忍着焦渴将余下的水全部喂了马,目前只有玄奘的水囊中尚且有几口可供润嘴的水。
坚持行了半日,还是不见野马泉,二人均很焦急。
下马歇息中,玄奘取出水囊,假饮了两口,然后递给眼望远处的悟空,不想一阵眩晕摔倒于地。
“啊!师父!”
孟赢溪转身将他扶起,伸手去探额头,“师父,你是生病了吗?”
“水……水……”
他突地一挣,跌身扑向水囊,可惜那仅余的最后一点水已经全部渗入了碎石间。
“千里之资,一朝斯罄。”僧人怀抱水囊,干哭无泪。
玄奘那绝望的表情叫“妖精”泛起一阵阵的心痛,她咬着干干的嘴皮,揪心地暗念:“唐僧历来都表现得很坚定,可眼下他竟也不能自制了。没想到这鬼地方会这么恐怖,随时叫人萌生退意。要是再寻不到水,别说是唐僧,连我也死定了,除非……”
唐僧突然起身,严肃道:“悟空,我们此刻便回第四烽尚有一线生机,否则必将葬身于此。”
孟赢溪从他眼里看到了深深的哀伤与恍惚,而自己却又无能为力,“好,我们先回去,然后另想办法。”
回头走了十余里,玄奘忽然停下,寐目,不断地叨口念经。他想到自己曾经对自己与世人允诺下的誓言:“不到婆罗门国求取到真经,决不东归一步。”
玄奘反省,自己这番回头根本不配作为一名虔诚的佛徒!正确的做法是——宁可西进而死,决不东归而生。
“师父,怎么了?”
“妖精,我们师徒缘分已绝,贫道只能送你至此,你回去吧!”
突然生变的话口叫孟赢溪脊背乍寒,他已不再称她作悟空,而且还要将人撵走。
她明知理由却故意嗔道:“你又要赶我走……为什么?”
唐僧的赴难之心已然铸下,他不想因一己之私累及无辜的梦衍西仙子丧命于此,于是便违心地凛容绝情道:“玄奘至此方才醒悟,佛妖不同道,眼下的困境皆是因你这个妖精而起,除非远离祸源,否则佛主不容,贫道终不可到达佛法圣地……你快点走吧!别耽误贫道的大好前程。”
“你……”
孟赢溪又气又急却不愿同他起争执,愣是憋了个满面通红。
“妖精”知道对方赶她走是善意,却不承想这话说出来会如此之重,完全是毫不留情的全盘否定式指责,此话是他人所说也就罢了,可它却偏偏是出自于一个自己千方百计去照应的高僧之口。
“那好,玄奘法师一路保重,妖精去了!”
悟空头也不回地策马东去,唐僧噙泪挂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于石山之后,他那有生以来最为剧烈的情绪波动犹如滔天洪水,冲得佛法戒池岌岌可危,曾经无比牢固的根基几欲决堤。
“啪!”
高僧为刚才的思想越界与诓言恶口自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驱话送别那人道:“南无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戒为无上菩提本,应当具足持净戒。梦衍西仙子,贫道犯戒之举实属菩提善念,希望你能平安地返回中原,回去那四季都遍布着花海的滇部故里。”
孟赢溪于山坳后方视力不及处驻了马,她恨恨地诌道:“好你个唐僧,就是想撵我走也不用说这么恶毒的语言吧!什么佛妖不同道……什么祸源……什么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真是气死我了!”
她凭空抓来一块石头将其“喀嚓”捏得粉碎,然后对地苦笑,“哼……既然说我是妖精,那我就不能辱没其名,妖精的行事就要妖孽!”
石灰向天撒去,话语也跟着向天呼出:“唐僧,你想死……门都没有!即便是灌你喝马血我也不会让你渴死,没有马,就是扛我也要将你这个大和尚扛到西天去见佛祖。”
唐僧守了一阵,见梦衍西仙子当真走了,这才叹了叹气调头继续西行。
“妖精”凭借着非凡的视力远远跟着孑然一身,寂寞孤行戈壁的唐僧,她的怒意很快消散,仅落下无尽的牵挂。
就在老马不堪骑行而牵随不久,可作为路标的骨堆再现,玄奘大喜,他心念:“方向没有错!继续坚持!”
行了又行,四野茫茫,夜幕降临了,水源……杳无踪迹。他祷告上苍:“玄奘此行不求财利,无冀名誉,但为无上正法来耳。仰惟菩萨慈念群生,以救苦为务,此为苦矣,宁不知耶?”
夜晚的遍地磷火烂若繁星,唐僧虽无惧这些却不敢停歇,他彻夜都在前进,因为在找到水源之前,每停一步就离死神近一步。
从日落行至日升,又从日升行至日落,周而复始。白日里有散如猛虎的惊风拥沙如影随行,夜里有烂若繁星的鬼火相伴。
没有一滴水沾喉,唐僧与“妖精”就这样牙也咬不动地连走了四夜五日。
口干腹焦,痛苦欲死的孟赢溪佩服道:“这个玄奘果然不俗,他好强的毅力,换作一般人早就垮了,不愧是圣僧!”
话音才落,前方的人已是倒下。
这一路唐僧倒下过许多次,但不长时间后他又站起来继续前进,可这一次“妖精”等了许久也不见其稍微动弹下。
“咋地了?还不起来!”孟赢溪苦闷道:“这么不经夸,一夸就倒,叫我颜面何在,情何以堪?”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逐渐惊慌,“不好!这回可真完了么?他别是死了!”
无可奈何之下,“妖精”只好牵着同样不堪骑,体力衰竭的俊马明目张胆地亮身赶了过去。
第二百三十章 逆血唐朝——《西域记》17()
孟赢溪来到人旁,听得有心跳声与呼吸声,紧张万分的她再伸手去探……
“还好!体温也很正常,唐僧暂时并无性命之忧,只是昏厥过去。”
“妖精“喃喃道:“玄奘虽然还活着,可是已经虚弱不堪,没有水依然坚持不了多久。水……我一定要找到水,既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我自己,否则下一个倒下的人必然就是我,如果连我这个妖精都垮了,届时真的就是彻底覆灭了郎。
尽管有着深奥的武功,可她此刻的身体也因干涸而不济——逆血功力在抵挡飞石与肌体不适导致的自行衰减之下剧烈下降,仅剩下区区两层可供驱使锎。
为留有余地来应付不可预测的危险,“妖精”连飞身的轻功都万不敢使,她将两匹马就地就地拴上,然后带上皮水囊徒步快行去寻找水源。
行出十数里之后,孟赢溪不时感觉空气隐约稍有异样,于是她赶紧集中精神来闻嗅这可能是来自于水源的微弱味道。
她自说道:“这略有清新的感觉自踏入戈壁以来首次出现,难道是临近水源了吗?我的内力虽然所剩无几了,可理当用时就得毫不犹豫地去用,吝啬什么!我飞高去看看,希望不出所料。”
“呼……”
“妖精”走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