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赢溪其实很感激他为自己的病焦虑忧心,“妙应真人多虑了,我一个人留在道观里蛮有意思的,可以这弄弄,那玩玩,根本不怕谁会来干涉。诶……道长你吃过东西了吗?”
“还没有”
她朝前笑走,“来这边,尝尝本姑娘弄的斋饭,味道还不错。”
孙思邈跟着人过去以后稳然静坐,他没有再象走神时那样有失章法地即刻就吃,而是按照道家的规矩一步步地来:先念供养咒,继念结斋咒,典灶向灶神化纸、上香,并象征性供饭,最后才取起桌上的斋饭进食。
他边吃边赞:“真香!赢溪姑娘好手艺,谢谢。”
面对如此烦琐的吃饭仪式,奇怪了半天的孟赢溪装作没听见,仔细地去收拾灶台。
妙应真人三下五除二地吃完饭后,他再次说话:“贫道思考了一整日,终于有了五层的把握。”
她定身愣了愣,“哦……是吗?”
妙应真人颇有成就感地正了正体态,“怎么来的病怎么医治,赢溪姑娘是于内功而起疾,药物无用,必须要以内功来化解。”
她不经意地问:“如何化解?”
妙应真人又被她轻轻的一语点懵了,还是连告辞都不说一声就背起手调头离去,他自个嘟囔道:“是啊,如何化解……该如何化解呢?”
孟赢溪知道他又陷于沉思的状态,于是收拾完餐具就早早回屋睡觉去了。
'第三天清晨……'
孟赢溪又听到孙思邈很早起了床,他同样没有与自己这个病人兼客人打招呼,不吃斋饭、不上香、亦不敲磬地直接出了道观。
她叹:“唉……这个妙应真人孙思邈行事真古怪,他恐怕又将是消失一整天了。”
“妖精”随后也跟着起了床,她无所事事,只好去收拾和整理道观的各房间来打发时间,在将地面也清扫干净后,还出去采摘了些野菜回来。
中午,正是烈日当头时,道观外响起纷杂的脚步声,是八个人。她听声以为是其他道士回来了,就十分欢悦地走出厨房,准备与他们打招呼问好。
结果双方一照面,笑容满面的孟赢溪发现自己迎来的不是什么道士,而是一群刀客。她心下一紧,这是怎么回事?
这群刀客进门后也愣了愣,对着她就是一通打量,其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的脸,犹如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令男子遽然失了魂魄,他们情不自禁地私下交头接耳悄声起话。
“哟!真是稀奇,道观里怎么会有女人?”
“好标志的美人呐!她是妙应真人的妹妹么?”
第二百零三章 逆血隋朝——药王3()
孟赢溪立时明白,原来这玄门道观中的其他道士是被这帮贼人抓了去给寨主治病,怪不得连孙思邈都不知缘故。
她故意谑道:“我也是病人,是专程来找孙道长医治的。这看病嘛,也讲究个先来后到,等本姑娘的病全治好了,才会轮到下一个,你们呐……就回去慢慢等着吧。”
“哦……原来姑娘是病人呐,嘿嘿……骟”
这帮人原形毕露,远围住她,然后转着圈地看了又看铪。
领头淫邪道:“姑娘得的是姿色过佳之病,这个好办,只需解了衣物,由我们众兄弟来医治就行。”
八个刀客“嘿嘿”辱笑着,色着眼睛,口水淋漓地使步靠拢这个美貌可餐的病人。
一个滚爬了数朝数代的“妖精”哪会在乎区区几个无良爪牙,她长笑后狠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也不问问本姑娘得了什么病,就敢上来胡作非为?”
他们俨然惊了惊,暂时封住了动作,领头的稍带疑心问:“你有什么病?”
有人自认聪明地提示,“难道姑娘得的是花柳病不成?”
孟赢溪万万没料到自己竟被他人认做了勾栏女流,她很是羞恼,针光腾地一闪,“淫贼,如果是花柳这种凡疾小病,本姑娘才懒得出言警告。”
那边白眼急扩,“到底是什么病?”
她诓道:“诸位听说过挨死病吗?”
“没有,啥叫挨死病?”
对于恶人,孟赢溪历来不手软,今天本就闲淡度日闷得慌,于是她先妖出狐狸精的样子诱惑住这帮匪徒,馋馋眼睛,然后才使妖话寒碜他们。
她道:“凡是挨近我的人啊、鬼啊、神啊什么的,统统都得死!就连妙应真人他这个颇有修行的道士都被本姑娘的病给吓跑了。你们几个可真有胆,不愧是武功与人品都低俗不堪的劣等粗人。”
领头的无视羞辱而狂笑,“我还当是什么疑难杂症,原来姑娘得的是叫男子爱之思之的妙病!这个好,这个好,不爱不思,不思不死。不过,能与姑娘你这般芳绝天下的美人相亲相爱,即便当下就快活死了,做鬼也风流!”
不堪入耳的话令她面容即换,冻颜泼声:“找死!”
“妖精”不等他们扑上,双手振爪一探,'逆血挂'已是主动将人“呼”地收了过来。她正欲毙了这几个畜生,忽地察觉有一匆忙的脚步声临近道观,辩得是孙思邈回来了。
孟赢溪及时忍住了手,孙思邈也快跑到门口,马上便露了面。
有着道家上乘修为的妙应真人有时虽然会因为思想入事而显得呆呆傻傻,但机灵起来就决然不同了。
妙应真人乍眼见诸多的陌生男子七手八脚地粘在赢溪姑娘的身旁,此状明显是在进行非礼,他立时怒火中烧。
“嗬……孽障,休得无礼!”
孙思邈大吼一声,使出道家的逍遥内功,踏步一跳,迅疾就飞身过来。
孟赢溪确实没想到以医术见长的孙道长居然还会几手功夫,她心中触动了一番,于是暗下死死钳住这几厮,让他们服帖地去领受下道家的招数。
“噗、噗、噗……”
他聚力于双手食指和中指的指尖,以极快的手法从身后挨个点了这些恶徒的穴道。
见这几个混蛋都中了招,“妖精”立刻收起了她的'逆血挂'。失去了固定身形的力量,八人悉数扑通栽倒于地,他们就如同昏死了一般乖顺,既不动弹,也无声张。
妙应真人猛地将她远远拖去一边,急切地关心道:“赢溪姑娘,你没事吧。”
她暖心地回道:“孙道长,我没事!”
他面显宽慰地舒气道:“没事就好,那你站远一些,贫道要对这些恶贼施上惩治之药。”
孙思邈说罢就跃入旁边的一间屋子,他这一进一出几乎只是喘口气的工夫,身手很是了得。待出来的时候,他手里已是多出了一个梨般大小的药罐,眼中满是厌恨的目光。
只见他取出木塞子,将小药罐中近乎黑色的药粉分别抖落撒在八人的头部皮肤上,然后才慢悠悠地安好木塞,渡着闲步回到屋子,并将药罐放回它原来的位置。
孟赢溪一脸惊奇地远远看着,完全不知道他这是在做些什么。
孙思邈满脸坏笑地走出来,他上前俯身去解开地上各位躺客的穴道。
随着穴道的逐个解开,这八个人逐个地满地打滚,他们用手狂抓整个头部,并痛苦地嘶叫着:“啊……好痒,好痒!妙应真人饶命啊……”
孟赢溪于乱声中对走到自己身边的妙应真人道:“孙道长,你们这玄门道观里面的其他道士不是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吗,道长他们实际上是被这帮恶人掳去给他们所谓的寨主治伤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孙思邈醒悟后凛容大声道:“你们几个畜生给贫道听着,速速将玄门道观里的道长们完好无缺地送回来,否则贫道不予解药,叫你们生不如死。行了,快滚吧!”
“是是是……”
八个刀客神经抽风般地狂抓着无法忍受的体肤奇痒,蜂飞蝶舞般地乱形逃走了,道观里传出阵阵笑声以示相送。
两杯茶,两个人,一张青石桌,这次的热茶是妙应真人亲手沏的。
孙思邈正色呷了两口茶,万分不解地问道:“赢溪姑娘,你……你怎地不使用绝世武功教训他们,却任凭恶人肆意羞辱。”
孟赢溪不肯承认自己本事,她诓言回道:“孙道长,我那奇阴的功夫不是武功,只是养身的内家驻颜之术而已。”
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这叫妙应真人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他叹息着试点道:“赢溪姑娘,你还想治疗好身上的异病吗?”
她当即随口道:“想啊,当然想!孙道长何出此言?”
点而无用,他苦笑着直言以对,“既是如此,那赢溪姑娘就别再用不切实际的话语来搪塞贫道了。前辈敬请放心,贫道虽然向往长生之术,却是万万不会追问前辈那奇妙阴功的秘法和口诀的,因为男女在体质上有着天壤之别。”
明显用于缓劲的一口茶过后,话才继续:“在妙应看来,阴生万物,阳由阴生而大弱于阴:阴如海,深无底,阔无边;阳若山,脉有界,峰有顶。女子占据了天机可专练阴经,而男子无此天福,既不可专修阴,更不可只练阳经,此二者都是自折阳寿的歧途,万万使不得。所以即便前辈告之贫道其中的奥妙法则,也是白费苦心的枉然。”
听完这番话,孟赢溪脊背一麻,不由得定身哑口。
她既惭愧又犹豫,看来对方早在把脉确诊时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只是碍于自己矢口否认的情形,才不好得当面揭穿,一直未明口实说罢了。
既然瞒不住,只能还出真面来示人了,不过依旧是以师父的名义。
她喝了几茶,缓道:“孙道长果然神通广大,于细微处便可查知赢溪的渊源。好吧,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撒了谎,我确实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人。先前的胡口白话多有得罪,还望妙应真人道发海涵。”
“呃……不不不,前辈言重了。”
妙应真人起身,庄重地正式行以拜见,“赢溪前辈仙临万福,凡道孙思邈迟行尊礼才是罪过。妙应能在有生之年幸见前辈,此生可说无憾了。”
孟赢溪赶紧抬手释礼道:“孙道长快快免礼,哎呀……你不要左一个前辈后一个前辈地喊我,你还是叫我赢溪姑娘的最好。我活了数百年,好不容易弄出了一副年轻姑娘的容貌,结果被你随便三两句话就把人给喊老了去,白白可惜了我的这张嫩脸,不妥不妥。”
二人会意地畅笑……
她释前言道:“孙道长问我为何不整治恶人,其实并非如此。道长若是晚来一步,他们定是魂飞西天去了,我顶多会留有一两个活口,以用作信使,好叫其他道长能尽快地安全回来。”
孙思邈想了想,撵出若有所悟地神情道:“哦……莫非赢溪姑娘准备使出的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近身冰血毙敌之功?”
孟赢溪笑道:“孙道长好博闻,确实如此。”
他倍生惭愧地笑道:“哎呀,贫道真是懵懂无知,适才在高人面前以拙技献丑了,妙应还道是赢溪姑娘因重病而丧失了武功,被人欺负了呢。”
“孙道长哪有献丑之说,你那神奇的点穴手法和随后的怪招痒痒药才是叫赢溪大开眼界,佩服不已,实在是高明之极。”
二人又起笑……
第二百零四章 逆血隋朝——药王4()
闲聊茶尽之后,孙思邈要去厨房准备斋饭,结果被孟赢溪拦了下来,“孙道长就别忙碌了,这种果腹的小事还是由赢溪来吧,你赶快去发呆,尽心思考如何才能治疗好我的病才是王道。骟”
他小劲拨手硬闯,“不行不行,哪有让尊客当烧火丫鬟的道理?赢溪姑娘快去一旁歇息,等做好了斋饭,妙应自会叫唤。”
她依然坚持己见,推撵道:“快去发你的医术呆,做饭之事想都别想。”
妙应真人没有顺意,固执地坚持要自己上,但几番争抢之后,他也只得作罢,于是就坐在一旁看着赢溪前辈生了火去弄斋饭。
孙思邈静静地呆了一阵,然后吐话道:“赢溪姑娘,其实妙应已经想出了法子来治疗你的病,只是……”
她头也不回地喜道:“修道之人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快直说。铪”
“只是成与不成不是完全清楚,而完全清楚的只是知道其困难很大,兴许就是一种不可付诸实践的美好愿望而已。”
“唉……怎么还是这么罗嗦,讲重点。”
他云思而言:“道家有说: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五行一阴阳,阴阳一太极。阴阳本互生,太极本无极。如果这世上有一种武功能完美地圆融阴阳,使阴阳替换自如,那么赢溪姑娘的病即刻可解。可是,要创立一门博大精深的武功何其容易,所以……唉!”
她兴声问:“就这么简单?”
他驴了,“啊……简单吗?”
孟赢溪因为寻痕迹先是念起了启蒙于九真派窦氏兄弟阴阳掌的'逆血碎',不过自己习会后依然犯病,继尔又转思起那两位“神仙”有趣的内家五行掌功夫,她猜想此功定就是太极,于是高兴地大笑不已,仿佛傻了一般。
孙思邈被笑糊涂了,“赢溪姑娘因何而笑?难道是在笑妙应在痴人说梦吗?”
自闹了片刻,她敛笑释道:“不是不是,孙道长所说的这功夫早就已经有人练会了,我不但见过,还与之较量过,应该不难习会。”
“是吗?是何人习会了此等无上的妙功?”
“他们就是齐国皇帝萧宝卷身边的那两个假神仙。”
“什么?假神仙。”
“呵呵……对呀,此二人一个是七谷之神,真名叫叶郓;另一个是七水之神,真名叫朱光尚,这人还官至相国。”
“哦,原来是他们!这两个人的所作所为,妙应于书中略知一二,不想大骗子却有些真本事。”
“叶郓和朱光尚是大骗子不假,不过骗得是误国害民的傻皇帝。他们效忠的人是萧衍,当算是功臣。”
“是这样啊!赢溪姑娘所知晓的尽是些不与外人所能触及的隐讳史实,此事应属机密,书中并未提及。”
“……”
她和孙思邈就这样在你一言我一句的闲聊中做好了斋饭,气氛很是融洽。饭后,两人相约着去道观附近的林中散步怡心。
孟赢溪边走边思索如何行出五行掌,当其想好了用一掌吐劲一掌纳劲,可以旋力为球形方法后,便索水引路至溪边。
她停步笑道:“赢溪现在就试试这神仙才会运使的阴阳功法,这五行掌号称刚柔相济、虚实变换、松紧相辅,是不求形象但求意真的内家功夫。孙道长观摩一下,看看正确与否?”
孙思邈退让一旁,回道:“好,就请赢溪姑娘露上它一手,好叫妙应也开开眼界。”
“嘭!”
她举起双手向上发力一震,落下了大片树叶。
逆血劲道开始一吐一纳地循环绕圈,密集的落叶尽数被卷入其中,可惜形状只是扁圆,而非球形。
妙应真人看得极其欢欣,但她却暗下着急。
孟赢溪很快想到了问题所在,她只顾及到了平面,而非立体,于是另外再发出两股方向决然不同的力道,以形成经纬交叉之状。
随着新力道的加入,扁圆的树叶圈很快翻滚为一个椭形的球体状,经过力量的分配修正之后,它终于圆满了。
成功的喜悦难以自抑,她笑出的芬芳扑洒四周。
“呼……”
劲道突延,树叶球被故意向着远处推打出去。
“砰……沙沙……沙沙……”
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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