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得人随时都在与妙曼的‘音乐’说话,或是‘听音乐’聊天,高雅桎梏也是魔咒,我现在是想稍微邋遢一下庸俗一下都不行。”
笑无声,妖精一左一后的两人都没气发音了。
“妖精,你,你快点把嘴闭上……”
汽车在蛇扭,殷奕悦上气不接下气地做出压低的手势道,“我投降,我投降……哎哟喂,不行了不行了,你真不愧是妖精!我都快被你弄得魂飞魄散,笑死了!”
能言笑者心自宽。
能逗他人言笑者性情必洒脱。
这世上哪有如此开心的自杀者?还寻死了两次!
好像……
似乎……
或许……
可能……
根本就是——上当了!
笑成麻花状的练一然思绪万千,当即对这位号称是自杀者的女子“顾冥冥”是彻底的刮目相看。
他严重怀疑此人真是不小心摔下崖子的,或者就如她自己所说,是摘野花时遭遇狂风滚下了山坡,而绝非是心灰意冷的自杀。
欢笑过后,后排之人突然间心绞痛般眉宇间深凝。
他深刻反省地心道:“好笨呐我……世道何其美妙,活着真好,以前的我居然一门心思去寻死,愚蠢!真是太愚蠢了!”
“你这妖精……”
殷奕悦拽着尾笑醒悟,“尽都拿我取笑了……说了半天你们俩还没自我介绍呢!”
“咦……有些人一点都不自觉,难不成还准备玩虚情假意的女士优先?”
“顾冥冥”开口了,不过却是仿佛事不关己一般扭过头。
她拿着后排的人拭问:“说你呢……还愣着做什么?赶快自我介绍啊!”
“哦……好的好的。”
练一然扭动两下,一脸无辜相地正起身,“我叫练一然,练功的练,横写的数字一,天然的然。”
“顾冥冥”抢话道:“练一然,你这姓也挺不错的,与殷姓有得一比。”
他迷茫,“啊?”
妖精半露底:“你儿子以后就叫练功好了,倍有气势。”
殷奕悦外笑,练一然内笑。
妖精设伏:“如果是个女儿就更好。”
他再惑,“什么?”
妖精挖坑:“起名字相当容易啊……不叫‘恋爱’就叫‘恋情’,或者‘恋人’也行,特别有女人味!”
殷奕悦“噗噗”喷笑,练一然也泛起了外笑。
妖精埋地雷:“‘恋爱’、‘恋情’、‘恋人’……全都是多美、多浪漫、多诱惑的词呀!”
“随时随地有‘恋爱’相随,有‘恋情’相伴,有‘恋人’相拥,思着就甜美,想着就幸福。”
三人舒笑……
妖精忽然调转腔调,引爆:“哦对了……你这未来的老丈人也挺吃香的!女儿如此甜美多娇,必定引得无数英雄在你老人家面前尽折腰!他们一个二个的随便‘伯父’两声就亟不可待地直接口误大喊‘爸……’。”
殷奕悦“嗤嗤”劲笑,后排的当事人更是轰声大作。
“我看不必如此麻烦……”
练一然乐不可支,他稍做酝酿后也戏道:“照你这么说,那我还不如一字不漏地干脆给女儿起个伪复姓的四字姓名,叫‘恋人爱情’,或者是‘恋爱情人’算了。”
“好主意!”
“顾冥冥”啪啪猛烈鼓掌。
她竖起大拇指为其点赞:“你这人好生聪明,尤其是这个‘恋爱情人’最棒!全中国绝对没有比这更浪漫的名字了。”
“好名字,好名字!”
殷奕悦喇叭两声助兴,嘻嘻哈哈闹道:
“‘恋爱情人’足够称得上经典,尤其是寻昵称特别容易。”
“你看,小名既可叫‘恋爱’,又能叫‘情人’,任何一个都是出水芙蓉的妙语境界,三下五除二就把我这‘爵士音乐’比下去了。”
车内一片灿烂。
练一然轻轻拍着前排座位的靠背,憋着狡劲道:“妖精,现在是二缺一,就你独善其身,也该说说你自己了吧。”
“顾冥冥”狐逗道:“喂,‘恋爱情人’她爹,你这人好健忘呀,我不是早都已经向你自我介绍过了吗?又来问。”
“不是……”
练一然瞬间气结,“可是,殷奕悦她不知道呀!”
殷奕悦的脸上登时画满了糊涂。
她回看了两人一眼,“诶……瞧这架势,合着你们俩不是甜甜蜜蜜的小情侣呀?”
在小饭馆发生的误会不能再无端延伸,练一然立即直落话:“当然不是,我们只是在山里偶遇的普通朋友……”
“才不是普通朋友!”
练一然突然进入严肃状态,武赢天只好暂时顺势而为,陌生人之间的交谈最忌惮切入严肃话题,她因此而打断。
“我们不是普通朋友。”
小级别的悬疑可以是重复出来的,效果也颇奇,于是“顾冥冥”巧使严肃地重复了自己的主张。
第193页【奇缘版】——阴阳界193()
“呃……”
“顾冥冥”那不似玩笑的认真表情令当事人遭到当头棒喝,不知对方用意的人一时间不得不结舌。
两人各执一词的状况十分混乱,叫旁人简直无所适从偿。
“喂喂喂……怎么各说各的?撄”
殷奕悦一惊一乍地甩头问:“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生死之交的哥们……因为我们是在各自惊险的时刻认识的。”
“顾冥冥”说着便回头看着后面的人,“诶,未来的‘恋爱情人’她亲爹,我的这个说法你有没有异议?”
吃一堑忘了长一智。
又……
上当了!
某人心理性的堰塞湖瞬间得到疏通。
“哥们”二字点明了利害关系,男女通用,练一然因此不再有顾忌。
他点头应道:“意思差不多,我没有异议。”
殷奕悦暗暗理解为顾冥冥是在摔跤时撞见了练一然,他们因此而认识。
她笑道:“你们这交情不错呀,既速成又深刻,属于别有滋味的巨无霸式快餐朋友。”
车内笑声游走……
笑至尾声,妖精虐态道:“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吧,要不然某些汉堡男嘉宾要不高兴了,我呢叫顾冥冥,顾是顾冥冥的顾,冥冥是顾冥冥的冥冥。”
殷奕悦大笑,“好你个妖精!”
方向盘小有失控,车辆斜走路沿。
练一然见状慌神道:“诶殷奕悦小心前面的悬崖……慢点慢点,专心开车!你旁边这人太妖精了,她根本就没个正经的时候!”
行,且热闹着。
'仙居,深夜……'
不愧是玩越野的人,精力充沛的殷奕悦一口气将车子开回了仙居。
城市已睡,车子犹入无人之地。
“练一然,你着急回家吗?”
未待人回答她已是话赶话:“不着急的话在‘音乐家’住上一晚,我明天再送你过去。”
“顾冥冥”应口道:“‘音乐家’值得一品,要我说,恭敬不如从命。练一然,你还不赶快谢谢‘音乐菩萨’!”
练一然有些犹豫,但此时已无发搭任何其它的便车,于是只好用谢字来回应。
'殷奕悦的家……'
别墅的灯光一亮,两名借住者的眼睛顿时大放光彩!
竹、石、水。
普通别墅都喜好欧式的奢华风格,而这里装点着房子的竟然是三种最质朴的元素。
然而……
正是这凡之又凡的元素成就了超越奢华的不凡境界,女主人的精巧心思令空间呈现出不可思议的奇幻效果。
竹皮从顶弯曲侧压覆盖到墙面,再与地面的竹材相衔接。
浑然天成的空间流淌出的气息如自然的脉脉之语,轻柔舒缓,充满禅性,有种让人摒弃烦恼与忧思的能量。
而楼梯处的波浪竹板又一次将人的视线推送进另一个竹的幕景中……
由竹皮包裹的枝丫,在紫色的暗纹壁纸的衬托中,让人想起暮色中的竹林,神秘幽远,任思绪沉下或远驰。
“顾冥冥”脱口赞道:“哇……这么多竹子,宛如仙境,不愧是‘音乐家’,你真是奇女子,好特别的设计!”
殷奕悦颇为怡然,“这幢房子我设计了近一年,灵感来源自一首久藏心中的苏轼的诗。”
“这个我刚好知道……”
“顾冥冥”兴奋地切话:“是不是‘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
“对,就是这首。嗯……知我者妖精也。”
殷奕悦表出赞赏之态,又语:“形文静而又品清奇的竹早已在我的心中成为一种精神存在,所以我愿意与之朝夕相伴。”
练一然触动万分,一语双关道:“内外兼修,当真优雅高洁!”
一片啧啧赞叹声中,两位客人再望……
与竹紧紧相依附和的是形如水的石。
汉白玉马赛克竟然可以点缀为“一滴水”,投到竹的怀中,形如一滴落入水中的墨迹,如烟似梦,慢慢晕开。
这一泓由石演化的水在客厅的顶端盘旋悠荡,然后让灯光淹没。
形意上的水也可以是一条溪,从入门便沿着竹林清淌而过,潺潺淙淙,在阳光下闪烁晶莹。
此房的打造颇费金钱,但却彰显出一品清高。
历经无数奢华的妖精被眼前的独特居所震撼。
她再次感叹:“我好喜欢你这用石诠释出来的曲意柔和,太美了!纯净却不乏浪漫!”
“妖精你真懂我的心。”
殷奕悦刹那间无比徜徉,“我认为自然界是没有直线存在的,我特别着迷海浪的弧度,海螺的纹路、蜂巢的格致……”
练一然随即由衷地赞道:“石可以柔化成水,竹可以翻卷浪花……你真是一位生活中的诗人!”
既然客人如此赏识自己的杰作,女主人非常愉悦地招呼着客人上楼。
无论是形似,还是意会,水的意象在殷奕悦的家中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楼是用天然素材意会出的水,二楼则是直接以水的形似来表现。
转角的厨房也能惊鸿一瞥不锈钢镜面宛若水中倒影,一上楼便是一面形同水波漫卷的主题墙。
抬头间,高高的斜顶边缘是自由的形状,无拘无束的线条在粗粝的沙石的描摹中,呈现出自由不羁的自然之态。
女主人对水的格外眷顾无处不在,她连灯光也不放过,别出心裁地用玻璃产生流泻效果,看上去犹如一潭清泉。
有人妖出感慨:“不得了不得了,这是我见过的最富有精神魅力的家!得亏托了练一然家住荒郊野外的万难归家之福,今日才得以大开眼界。”
“顾冥冥,你真是妖精不假,就算托福也别乱托嘛!”
被损的某人急得原地兜圈子,“我家可不住荒郊野外,你这妖精的家才设在荒郊野外,某某山,某某洞!”
殷奕悦禁不住弯腰噗笑。
“顾冥冥”没有理会旁人,继续她的一叹一赞,再赞再叹:“好一番‘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意境!”
女主人笑罢,幸福道:“好了妖精,少给我脸上贴金,如果你这里再频繁贴金箔的话我可就被你糊弄成寺院里璀璨的金身佛像了!”
悦风吹拂。
“顾冥冥,你的卧室是这间。”
“练一然,你的卧室是隔壁这间。”
殷奕悦于带人参观中顺便安排好了客人就寝的卧室,然后野野地打了个响指。
她招呼道:“走,现在咱们下去喝点酒,疏通一下因长途跋涉导致僵硬的筋骨,然后再舒舒服服地酣然入眠。”
妖精本不好酒,酒量也因状态不一表现出时而天时而地的巨大差异。
失去武功和超级肠胃的武赢天很是易醉,但眼下的环境与气氛美妙至极,如果有酒助兴那就堪称圆满了,醉又何妨?
“顾冥冥”开怀不已。
她莺声道:“仙境的酒是瑶池琼浆,好期待‘音乐酒吧’的惬意。”
其胳膊杵了杵旁人,“诶,练一然,你应该不虚此行了吧?”
此时此刻,暗中劫后余生的练一然早都隐然希望喝上它几杯来抒发内心的激动,女主人的相邀正中下怀,令其心情无比舒畅,
“那还用说,绝对的不虚此行!”
他朗笑,“自打进门起我就一直恍恍惚惚,都有种修炼成仙的感觉了。”
笑……
还没走出几步殷奕悦忽然有了某种联想。
她诡色道:“好好记住你们自己睡的地方,千万不要走错房间。既然成了仙就要有仙人的规矩和做派,‘音乐家’可不许有绯闻事件,否则必被投猪胎。”
浑笑……
“顾冥冥”狐色而话。
“殷奕悦你就放心吧,有妖精在的地方就是清修之地,牛鬼蛇神都不敢来此串门,除非是和尚和道士,只有他们才会惦记。”
“不过,和尚与道士有法事在身,来了也是捉我这妖精,不会叙旧、谈心和言情的……”
言语间她又用胳膊杵了杵旁人,“对吧,练道长?”
三人笑走。
'餐厅小吧台……'
“当”
一瓶茅台在旁人意外的目光中落下。
女主人接着从密封罐里倒出一碟预先炒香过的花生,然后托出三个极其古风的雅致杯子。
“千万别笑话我的女汉子风范,现在的许多人喜欢用红酒来招待自己和宾客,一是顺应潮流,二是追求健康。”
“可是呀,我这弱女子天生就偏偏喜欢白酒而不惦记红酒,所以你们只好客随主便喽。”
殷奕悦一边倒酒一边言语:“中国的酒文化本来就是白酒的文化,在我的心目中,这白酒它就是一个变化多端的精灵。”
酒的影响力没有人比走过千年,也品过千年酒韵的妖精体会更深。
“顾冥冥”感同身受,她于追忆中道:我赞同你的见解,古代的大文豪们几乎都离不开它,否则就文思枯竭。还有……古代的英雄们更是离不开它,否则就缺失了视死如归的勇猛和荡气回肠的壮举。”
殷奕悦嘴角扬起,她端起酒杯把玩,并顿句送话。
“就是,这白酒有时炽热似火,冷酷像冰,它缠绵如梦萦,狠毒似恶魔。”
“有时它又柔软如锦缎,锋利似钢刀,该杀该戮它无所不在,力举无穷。”
“有时它还可敬可泣,在不经意间叫人超脱旷达,才华横溢,放荡无常。”
练一然不甘寂寞地搭话:“酒是好东西,它能叫人忘却人世的痛苦忧愁和烦恼,然后去往绝对自由的时空中尽情翱翔。”
“顾冥冥”也道:“我最喜欢它也能叫人肆行无忌,勇敢地沉沦到深渊的最底处,叫人丢掉面具,原形毕露,口吐真言。”
言语间她再一次用胳膊杵了杵旁人,“诶,练道长,咱们女人的酒量非比寻常,一会儿你可要当心妖精与菩萨一起联手收服了你这不怀好意的崂山道士哟!”
笑浪不可抑……
酒后,昏昏沉沉的三人各自回房间。
清晨,恍恍惚惚的一人愁容出房间。
这是武赢天首次喝酒把自己弄深醉。
“哎呀!头好疼!”
她拍着自己的脑袋哼哼:“往后没本事的时候再不敢喝这么多酒了,当时很虚幻,过后一点都不舒服。”
隔壁的房门敞开着,练一然当是已经先行起了床。
而楼下传来两个人的声音,听音调仿佛起了争执。
妖精寻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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