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管家的话给出了明示,许多不解之处也自行了然。
客人心念:“原来这个泺济泉就是泺踅山庄的庄主,那么他儿子也就是少庄主。这泺踅山庄就是地主之所,怪不得他们都那么言语狂妄,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武赢天的灵窍早已被【逆血经】所开,何等聪明!
通过明察秋毫与细腻推理,“她”意识到了食物或许有毒这一要点,很是暗自庆幸了一番。
“还好自己的实言相向换来了泺踅山庄的信任,否则自己刚到异界还没一日,恐怕就要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若是这古风古情都还没完整地去领略,去品味赏析,只因一顿酒菜就成了千年才能归家的孤魂野鬼,岂不是很冤枉?”
能放心入口的酒水菜肴早就已经备好,邹管家很快便将其端了上来。
这泺踅山庄的酒器是青铜打造,这文物一般的东西叫武赢天开了眼。
三人皆席地后,泺济泉将酒樽入在席地中间。
该酒樽内放着挹酒的勺,而饮酒器具置于地上,它的形体较矮胖,有些像厚实的稚童小碗。
泺济泉分搁筷箸于人前之地席,然后从盛酒的铜器中用木勺挹出酒来,倒入小碗形的饮酒器中。
待三小碗酒一斟满,庄主便于手礼中拉开了话口。
一礼:“赢溪女侠,哦……不,不不。”
二礼:“晚辈理当称谓尊上为赢溪前辈才是。”
三礼:“若晚辈记无错,前辈虽貌视二八,但竟已是步入期颐之年了!”
武赢天面上微微颔首默认,但暗下却很是相当惊谔。
“这个泺庄主言之凿凿地说师父已经步入期颐之年,那么现在必定是秦亡后的西汉时期,好遥远的时代!”
“据此推算,师父她老人家已是接近了人生的尽头,她九历午马算下来的确数是108岁,已经相差无几。”
“假设泺济泉只是记了个大概,随便出入个几年那就更加悬,如果再不抓紧时间找到赢溪师父,以后就再无念想可言。”
泺煜礼了礼,言道:“赢溪前辈,早闻尊上年纪与之相貌反差极大,晚辈今日得以目睹,实乃人生之大幸。”
泺济泉笑脸起酒,“赢前辈,吾与犬子敬若,请……”
“她”悦声相陪:“难得我们萍水相逢就结为朋友,值得庆贺,干杯!”
武赢天从地上取了器皿,与对方碰了碰,顾自一饮而尽。
这古人所酿之酒度数不高,口感也因缺少调味的勾兑而稀松,喝下去的感受很像某种变质的饮料,不是很舒服,她微有蹙眉。
儒面兽和小玄武面面相觑地斗了斗眼,父子俩实在没听懂这个妖魔般的赢溪说了些什么,满脸的迷惑。
谁知这语言不通竟也能塑造出特殊的气氛——神秘!
他们暗下生出感慨:不愧是独步天下的世外高人,连说话都像其人其武一样与众不同。
饮完酒,武赢天见主人们都还愣着,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现代语言对西汉朝的人来说形同外语,同样的道理,这西汉朝的语言于己也是晦涩难懂。
聪明人都懂入乡随俗的妙处。
这位客人决定改一改自己说话的方式,学一学人家是怎么说话的,就算说得不地道或者错误百出,起码也不再显得特别怪异。
“她”抬了抬手,道:“泺庄主,少庄主,请……”
“喏。”
儒面兽和小玄武得命令般地撅碗大喝。
泺济泉继续挹出酒,满上。他于犹豫之色中硬挤话:“赢前辈,在下有一事不明,欲请教,还望尊上莫要见怪。”
陌生人之间所能产生的问题极少,无非是因何来,何故去等寥寥数个。
因自己被误作名震江湖的赢溪,武赢天一听便猜他是要问自己的来由。
预判之下,“她”很干脆地回话:“但讲无妨。”
泺济泉小心翼翼地发问:“前辈此番前来泺踅山庄不知所为何事?还请明示。”
果然不出所料!
“她”笑道:“游山玩水行迹于此而已,别无它意。”
武赢天搜刮肚肠,使劲回忆读书时学过的文言文,试着模仿西汉语言来回答,还凑合,对方大体能听懂了。
儒面兽和小玄武听罢心意大松,畅笑着抬酒。泺济泉喜道:“如此甚好,还望赢前辈尽兴于泺某之陋壁寒舍,请……”
问话也讲究礼尚往来。
酒毕,武赢天道:“赢溪也有一事不明,烦请泺庄主指教。”
尊贵的客人一问话,泺济泉立时不挹酒了。他搁下木勺,神凝道:“尊上请直言。”
“她”环顾了二人一番,语速缓慢地娓娓道:“泺踅山庄为何非但不好客,反而如此惧怕外人?先时少庄主欲擒赢溪,后时泺庄主也冷脸相待。莫非是因兵荒马乱,或是近邻有恶人横行?”
此话还真问到了节点上,父子二人当即捶足叹息。
“唉……赢前辈有所不知,灾祸皆因犬子而起。”
泺济泉责了一眼泺煜,接着道:“煜儿年少不听规劝,暗下将内人所遗之珍携离山庄炫耀于人,导致索离国北濊貊人觊觎,恬言之乃索离国圣物,逼讨多次未果,竟施以武力,吾等不得不防。”
古语晦涩,武赢天半猜半懂,并起了好奇之心。
她问:“泺夫人所遗何物?竟如此招人觊觎。泺庄主若是无顾虑,能否告之赢溪?”
对方的此问叫泺济泉稍有迟疑。
“这赢溪是何等的经历和本领!她在秦皇宫侍奉赢政时想要什么奇珍异宝都可以信手拈来,应当不会稀罕一民间的家宝。”
“再则,此妖魔女身手非凡,若是真想得到什么根本无人能抗拒,何不给她一睹,以顺其心,避得罪之灾祸。”
他落话道:“有何不可?但请尊上过目。”
泺济泉跟着话予儿子:“煜儿,速将家母遗物取来,予赢前辈一赏。”
“喏。”
稍待片刻,泺家弥足珍贵的物件取来了,这是一具通体散发出柔润之光的“玉马首”!
此玉马首高约十数厘米,为新疆和田玉制作,雕琢精细,构图巧妙,整体形象充满动态与灵气,雄浑豪放。
细品之下其形态相当出彩:耳尖鼻圆,体态健硕,马首低沉,马脖弓起,马嘴大张,似蓄千钧之力,只待一发。那雄健的半躯、发达的肌肉,更增添了战马出征前的威武雄壮之豪气。
该品玉马不但玉质上乘,制作工艺上更是登峰造极:它的主体采用了风格简练流畅,神态逼真,宛如八刀而就的“汉八刀”手法!细微处则是采用了考究的,形若游丝,细如毫发的“游丝毛雕”阴刻线!
第32页【奇缘版】——阴阳界32()
武赢天看得是一阵出神,心想:“这物件极其精美,异常眩目,难怪会招致他人起贪念。”
泺济泉睹物思人,眼眶渐湿润。
他哽咽道:“吾与内人乃马年马月结为亲,此玉马首乃是内人为此纪年特托宫内亲戚所打造,内人归天后,吾将玉马首留予煜儿保存,不想却惹来了祸端。撄”
泺煜自责道:“爹,孩儿已知错,不该使家母之物示人,如今悔之晚也。”
伤感的言语间,宁静的泺踅山庄内忽起一阵***乱偿!
一名护庄武士血身来报:“禀泺庄主,少庄主,索离国北濊貊人已杀入庄里,来者自称索离国八大金刚,小可等敌之不过,死伤大半。”
该信使喘了几口气,再道:“暴戾之徒距此已不过二三里地,还请泺庄主、少庄主定夺去留。”
儒面兽泺济泉去年曾会过索离国八大金刚的其中一人——青除灾金刚。
他当时还是在儿子的全力援助下双方才打了个平手,对手的武功极其骇人!一名金刚已是甚难应付,如今一下子来了八个,实力悬殊甚为巨大,完全不能与之抗衡。
后果可料,泺济泉不免惶恐,其身形顿跌。
他悲鸣道:“啊……索离国八大金刚!庄里有老少妇孺上百口,走也不易,这该如何是好?”
泺煜愤怒不已,他拔剑咬牙道:“祸因儿起,理应儿一人担当,亡亦拼也!”
泺踅山庄眼下所遭受的威胁令武赢天紧捏小拳,更是激起了襄助之意。“她”虽然不知自己的实力在强敌面前究竟有无胜算,但无惧,也不可惧。
其心念:“师父本就是四处除恶之人,现在自己既已冒充了她的名,当然要依照师父的习惯来行事。”
“少庄主且慢!”
“她”动身拦住了小玄武,笃定道:“由赢溪会会此帮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取豪夺的无耻之徒。”
得魔武霸天下的赢溪前辈援手,就好比磕头碰到了天!
此人似有异界的妖魔助阵,所有凡夫俗子皆不在话下。
儒面兽泺济泉和小玄武泺煜听声展颜,泺家所有的担忧瞬间化为了乌有!
泺济泉惊而行礼道:“有劳尊上主持公道,不才替泺踅山庄之上上下下先行谢过赢溪前辈。”
其实,在助人之余,来客暗下还有自己的一番自私打算——寻师!
被人冒名顶替之事鲜有人能包容,当赢溪知道有人在冒充她的大名行走江湖时或许会主动现身!
否则……
苍茫大地,芸芸众生,何时才能寻找到师父她老人家的踪迹?
武赢天抬手道:“泺庄主快快免礼!吾等既已为友,请毋见外。”
有了险些中毒的经历,加之古人连妙计连连的孙子兵法都能构思出来,武赢天认为古人的聪慧不可低估,更不可小觑。
精锐的才智一旦邪行便是狡诈!
“赢溪”担心索离国的北濊貊人玩声东击西,打架或许只是幌子,偷窃宝物才是其真正的目的。
“她”由此转向旁人,“少庄主,速将宝物收藏妥当,以免遭贼人顺手。”
“喏。”
泺煜拿起玉马首便走。
“少庄主且慢!”
武赢天再度唤住人。
“她”特意交代道:“阁下不必出庄,庄内须加强戒备以防贼人偷袭。至于庄外之人,赢溪和泺庄主尚可应付,切记。”
“喏。”
泺煜感恩戴德地应下,转身而去。
地属东北的索离国在松花江以北的嫩江上游松嫩平原,它虽然因地域和人口的限制并不强盛,但其君主东明凫臾麾下的能人却不少,这护卫皇宫的八大金刚就是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
索离国的君主东明凫臾尤其嗜好美玉,几可称之为恋玉癖。
但凡发现了上好的美玉,不管地域如何遥远,不论其价值如何昂贵,玉癖之人必定想方设法得到方肯善罢甘休。
当东明凫臾从手下人口中得知西汉泺踅山庄有一旷世的玉马首后是兴奋不已,整日寝食难安,欲纳之方为快。
这位玉癖君主行事也不是没有礼数,也讲究先礼后兵。
他先后派了几批人前往泺踅山庄,好言商议重金购买或是器物交换事项,当种种努力均以失败而告终之后他才采用了威胁逼迫的下三滥手段。
平心而论:东明凫臾开出的价码并不低,甚至可以说是超越了玉马首固有的价值数倍还不止。
可是……
这玉马首不仅仅是玉器,不单单是精湛的工艺品,它寄托了泺家人真挚的情感,当然无论如何也不肯交出来,没有任何商榷余地!
泺踅山庄软硬均不吃,十分顽固,以至于惹恼了身为一国之君的东明凫臾!
他忍无可忍,一怒之下干脆派出八大金刚大张旗鼓地前来强取豪夺玉马首。
八大侍卫的名号取自佛教,其信仰当然与时下刚刚由西域传入并兴起的佛教息息相关。
索离国的君主东明凫臾认为他们的本领是得于金刚神的庇护,出于信奉,他干脆给几人赐了名,以求自己能得神灵的保佑。
索离国武功最强的八大侍卫分别是……
一,使方天长戟的青除灾金刚;
二,使虎头钩的辟毒金刚;
三,使瓜形流星锤的黄随求金刚;
四,使虎贲弓的白净水金刚;
五,使周任弓的赤声火金刚;
六,使双槊的定持灾金刚;
七,使月牙铲的紫贤金刚;
八,使一对注銊大斧的大力金刚。
泺踅山庄突现强敌,使得人人自危,神色紧张。
在少庄主泺煜的谨慎安排下,幸存的十数名护庄武士居高临下地持弓箭布防山庄四角,成年男丁皆携兵器与棍棒上周边房顶戒备,空气中顿时弥漫起焦虑和寒意。
抄了一把剑备战的泺济泉疑惑身旁手无寸铁的赢溪,他知道此妖女厉害,不能以常人而论,但他同时也忌惮来犯者的本事,这一方同样也不可等闲视之。
为周全起见,他弱声提示:“赢溪前辈,呃……尊上可要兵器?”
武赢天对师父所授的寥寥几招剑术很是没底,却是对【逆血吸】与【逆血吼】颇有底气。
“她”专注地看了看人,只说了两个字:“不必!”
对方如此干净利落的回话透露出不屑,叫儒面兽泺济泉听罢反而很心安。
“尊上的武功当真叫在下佩服,但……不才烦请尊上盈增心眼,切莫大意。”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才与青除灾金刚交手逾百招,其仅凭一人之功竟可克制吾与犬子二人,实乃平生之强敌。当下八大金刚齐聚于此,赢溪前辈千万小心。”
“嗯。”
武赢天点点头。
“她”率先踏出了泺踅山庄的正大门,儒面兽泺济泉紧随其后走了出去,厚实的大木门咣啷一声关上,然后被内卫咯吱拦棍锁死。
自获得逆血功力以来,武赢天从未遇到过能与自己过招的对手,“她”有足够的信心来对抗这八个索离国的濊貊武士。
不过……
“她”也有少许的担忧,因为经验对于自己来讲,几乎是一张白纸!可以说,这一次的较量,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武者竞技撕杀。
据护庄武士此前的禀报,暴戾之徒距此已不过二三里地。
按照常理,行武之人的速度很快,可是武赢天和泺济泉站在泺踅山庄的门外等了很长时间却不见半个人影。
坐以待毙,无疑是世间最为煎熬的事情之一。
泺济泉开始烦躁不安!他气浮道:“不知这索离国八大金刚在作何苟且意图?至此也不现身!急煞老夫也!”
武赢天认为这索离国八大金刚的行动不可能如此缓慢,二三里地就算普通人也早该到了,何况是武功高手,这其中必有问题!
急躁会使人失去应有的警觉从而麻痹大意,泺济泉的表现正是来袭者所期盼的。
“她”小作提醒:“泺庄主稍安勿躁,大敌当前,务必冷静。”
“喏,尊上所言极是。”
泺济泉被点醒后,迅速运功来平抑波动的情绪。
又过了好一阵子,令人不安的强敌仍旧未现身。
拖延时间的效应于攻防双方而言并不对等,守卫一方明着是以逸待劳,其实不然!
拖更偏利于进攻方,而非守卫方。
站在房顶上的人已精神尽显疲惫:居高临下的护庄武士手中的弓箭不再上力;手持刀具和棍棒的男家丁们也都松垂了手。
都知道大敌当前,但谁也不可能随时都保持着紧绷神经的状态,因为这绝对是一件大耗意志力和体力的活。
泺济泉正欲启口再发牢***,嘴形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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