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么做也是后患无穷。
“我们能不能再想一个更周全的办法?”九九犹豫,“只剩下半年,我不想因为要等这半年的时间造成这么大的杀戮。”
“九九我有些不懂,你还能做什么?就算我可以把这场杀戮拖延半年,可半年之后结果还是一样的。”
“我有自己的理由。我只是在想,我们能不能颠倒是非?”
“你的意思是说,给我们隐瞒皇兄的死重新找个理由?”
“正是。”
139 一百三十九章()
李弘叹道:“我也想过,可实在是没什么好办法,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你我隐瞒皇上死讯半年之久?”又问道:“九九,你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九九摇摇头,她也只能摇头,“没有。”
如果换做自己,皇上死了半年不发丧,一个皇后把持后宫,一个四王爷把持朝政,俩人还装模作样的当贤妻当贤王,她也会认为是这俩人把皇上弄死的。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容本王再想想,定会有两全之策。”李弘又拾起奏折,“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本王先把这些鸡毛蒜皮处理了。”
“哦。”
正在这时,突然闯进一个浑身是土的侍卫,进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报,北方匈奴作乱,挥军侵犯边境,求摄政王速派援兵。”
李弘眉头紧蹙:“匈奴这时候添什么乱。”又似想到了什么,“不对”
九九赶紧问道:“你觉得是李烃勾结了匈奴?”
李弘握了握拳头,“是本王大意了。”又道:“拟旨,先调十万兵马前去支援。”
李弘快速决断,九九不免担心道:“现在正值夏季,是匈奴兵强马壮之时,我们现在与匈奴开战,必定会损伤惨重。”
“本王知道。”
“而且,我们调兵去北方,长安的兵力自然要减少,到时候李烃一众叛党再起兵叛乱,后果不堪设想。”
这与扬州叛乱惊人的相似。而区别在于,这次是内外勾结。
而且当时扬州叛乱名不正言不顺,而这次叛党有比扬州叛党更好的借口。
李弘冷哼道:“匈奴必定要打,而叛党也要铲除。”
“可如果内外开战,必定民不聊生,大晟才刚刚繁荣几年,经得起这么折腾么?”
李弘旋转着手上的扳指,面容阴沉,眼中已露出杀意,“本王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的本事。”
此次,匈奴来势汹汹,在边境不断攻城,还好大晟也兵强马壮,能与匈奴斡旋。就在此时,李烃很配合的起兵了。
李弘在大晟执政多年,一直受子民爱戴,大晟的子民对于李弘弑君这件事上还半信半疑。所以李烃不敢贸然将矛头直接指向李弘。所以李烃叛乱打着的旗号就是,上官皇后,杀夫弑君,心肠狠毒,残害忠良。
要李弘把上官九九立刻处死,为帝君报仇,否则他们就要攻进皇宫,直接取上官九九性命。说白了,就是给他们攻进长安一个合理的借口。
九九这个气啊,她到底是躲不开这些罪名。不管怎么样,上官九九都还是个恶毒女人。这书中设定还真难改。
李烃刚刚起兵,就得到了不明真相的长安和洛阳百姓的支持,原因很简单,这两座城市的百姓是当初九九辅助崔氏的见证人。当初崔氏大杀李氏宗族,九九曾是崔氏的义女,被封过公主。当然手上会沾上李氏皇亲的血,特别是六王曾与九九一同征战,却有去无回。这杀害李隆的罪名就也顺道扣在了九九的脑袋上。
所以,虽然崔氏当政时,算是廉政亲民,但百姓的脑袋里还是倾向男性掌权,心里还是觉得崔氏是谋朝篡位。上官九九又当了皇后,在外人眼里杀父弑君就是重走了崔氏的路。
一时间,九九即成了全民公敌。
面对这样的局面,李弘只能先派禁卫军层层围守大明宫,然后再调集兵马守卫长安,又下诏书要求各个郡县严防死守,以防止叛军进攻长安。
九九知道这不是办法,李弘不交出自己,就是有意包庇,合谋篡位。民心不所向,又内外夹击。硬打只会劳民伤财,还会被百姓所怨恨,这长安是守不住的,就算守住代价也太大了。
边境那边,匈奴打打退退,就如同是猫逗耗子,意图很是明显,就是牵扯住大晟的主力军队,不让他们能够退兵回朝歼灭叛党。
“九九,你还真是个麻烦。”
“”九九轻哼,随手落下一白子,“嫌我麻烦?你这是打算把我卖了?”
李弘也跟着落下一黑子,无奈的道:“要卖你,本王现在就能把你扔在宫外,本王保证,你立刻就能被乱棍打死。”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九九已经陷入完全的被动当中,连对付李弘的砝码都在减少,九九一子落地,收走了几粒黑子,“你要想把我抛弃求自保,那我就拉着你陪葬。”
“本王倒是想与你合葬,但总不能便宜了我那三哥。”
“”
“我说你麻烦,是说你这个人,总想把你揽在身后,让你无忧无虑。可你要不就自己冲上来,要不就成为别人的靶子,总是让人放心不了。”
“呵呵,从你口中听到这些话,还真是让人意外,如果我没失忆的话,我以前也是你的靶子。”
“是啊!”李弘也顺手收掉九九几颗白子,“九九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
“我父皇,崔氏,大皇兄,加上我,人人都对你动过杀念,可你到现在还能在这跟我下棋,你是怎么做到的?”
九九仔细想了想李弘的话,答道:“先皇要杀我的时候,先后用的着我,大皇子要杀我的时候,先皇又用的着我,人人都是我的仇人,又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些年,我就是夹在他们当中活过来的。至于你只能说是还没到杀我的时候。”
“是本王舍不得你。”
“”
“你以前离我近的时候,我日日夜夜琢磨着怎么办上官一族,可你离我越远,本王就越舍不得。”李弘自顾的笑笑,“总感觉你会离开我,就如同本王当初日日夜夜所做的那个梦,你倒在血泊中,本王想救却救不活你了。”
“你还记得那个梦,我这十年走过来,就是不想你那梦境成真。”
“本王也不想。所以,这次本王不会抛弃你,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三王得逞。”
“我相信你。”
九九心中其实早已信任李弘,可让她说出口却很艰难。眼下这一盘棋,九九与李弘握手言和。
棋盘被侍女收走,布上一壶清茶。
李弘道:“现在一直被三皇兄牵着走,我们是时候该做点事情了。九九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对付三哥?”
“杀!”九九吐出了和李弘一样的字眼,这一次她不会心慈手软。
“哦?你不是不赞成本王大开杀戒么?”
“三王李烃不得不杀,我当初是不愿意涉及大晟百姓。可如今李烃竟与匈奴勾结,是为了皇位不择手段,试想如若让他即位,必定会割让国土赠与匈奴,还会送出大量金银,待匈奴发展壮大,对大晟边疆的百姓就是一场灾难。”九九缓缓道:“对于这样的人,我们不得不杀。”
“可要杀,总得有个好理由,他已然起兵,我们必须得让他师出无名,把他定为叛党才能让天下百姓信服。”
“李弘,不如”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不如不如我们演一场戏吧。”
翌日,大明宫城墙之上,九九一身白衣,立于城墙之上。
城下一众百姓,呐喊着杀死上官九九,为先帝报仇,人群越聚越多,城门下禁卫军拿着盾牌阻挡着要向大明宫涌进的百姓。这阵势很像现代的军队抵抗暴动
时间久了,百姓也累了,稍作缓和,九九才扯着脖子喊了一声,“我现在即可以跳下城门,一死已谢天下!”
上官九九这一声大喊,城下口口相传,便稍静了下来。
九九这一声,差点就劈了嗓子,真想手里有个麦克风,或者来个大喇叭。轻咳了一声,又喊道:“你们先安静下来,听我这个将死之人说上几句话。”
“慧厚皇帝的确在半年前已经驾崩,可先帝是突发急症身亡,不是我上官九九所杀。”
城下立刻就有人带头喊道:“那为何要隐瞒皇上驾崩,还不是图谋不轨。”
九九厉声一喝,“我上官一族本手握兵权,可在当初慧帝登基之时,家父便主动告老还乡,就是怕外戚控权再让皇权动荡,试问如果我要篡权何至于此。”
“可你当初亲崔氏,残害李氏宗族,这不是冤枉你吧!”
“开元帝立太子之时,是我上官一家举荐的大皇子李德,先后退位之后,又是我上官一族力保的慧帝李智。才使得大晟政权重回李晟。你们被叛王李烃蒙蔽,可我有满朝文武为我作证。”
此时,事先安排好的整个大晟执政班子全部站出来,替九九作证,例证九九所言属实。
城下开始窃窃私语,人心便开始动摇。九九谋朝篡位这一罪名很快被推翻了。
混在城下李烃的人见状,赶紧站出来质问道:“既然你没有谋朝篡位的野心,为何要隐瞒慧帝之死。”
“因为”
九九似有难言之隐,城下百姓又开始蠢蠢欲动,而此时李弘则站出来,接口道:“秘不发丧的是本王,因为本王不想要上官皇后去陪葬。”
140 一百四十章()
一片哗然。
李弘手持传位诏书,“这是慧帝亲笔御书,由翰林院御史亲自宣与本王的传位诏书。如有异议,本王可命翰林院查对笔记验证真伪,再昭告天下。”
李弘又拿出另一道圣旨,“这是慧帝弥留之际下得另一纸诏书,慧帝与皇后夫妻和睦,想与上官皇后同眠于地下。这就是本王隐瞒皇帝驾崩的原因。”
百姓已开始云山雾罩,实在想不通,既然摄政王已经有传位诏书,先帝已然驾崩为何迟迟不即位,反倒要秘不发丧,除非诏书是假的
果然,城下已有人大喊。
李弘换做一脸苦痛,“慧帝深爱上官皇后,本王又何尝不是”
“”(此省略号代表城门下,百姓共同的脸。”
李弘无奈说道:“坊间不是一直都在传深宫内事,本王想常听书的应该听说过,本王与上官皇后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当初先后是要将上官皇后赐予本王为妃的。”
李弘一脸苦闷,说得是情深意切,其实他说的都是真的,没参什么虚假,但九九听在耳朵里怎么那么别扭。
李弘接着说道:“奈何因上官伯父手握兵权,先帝又心系六王,即决定将上官将军之女许给我六弟,本王当时已是悲痛欲绝。后来六弟为保大晟江山,英年早逝。九九惦记六弟终始未嫁。而本王也一直未忘记她,一直没有立妃纳妾。直到慧帝登基,本王才再次去御前请求皇兄赐婚,却怎料”
怎料,又给皇兄抢去了。
“本王已是绝望,一边要辅助皇兄身侧,一边还要见他夫妻和睦恩爱,这对本王实在太过残忍,在大晟江山稳固皇兄不再需要我时,本王便辞去辅王之职,远走封底,离开这伤心地。”
底下群众,“哦!”怪不得四王原本就手握重权,却急流勇退,放弃一切,远走他乡。
李弘继续道:“怎想,才刚刚过一年,皇兄突得急症升天,把江山留给了本王,却要将九九带走。”李弘真是越说越入戏,“可本王不想要江山,只想留下九九,所以本王做出了一个愚蠢得决定,将皇兄厚葬在帝灵,却没有发丧。本王亦没有拿出遗照登基,亦未将上官皇后送去帝陵。本王只想,就这样已摄政王的身份替皇兄打理江山,在本王有生之年,大晟的皇帝永远都是慧帝。”
李弘这一席话,离着近听得清的百姓已经开始潸然泪下,特别是没事儿来参合的妇女,更是哭着感叹,摄政王真是一个痴情的人,为了爱情宁愿放弃皇位,更是憧憬,自己要是摄政王心中所爱该是多美好。
更是有些埋怨,慧帝在位时拆散了一对鸳鸯,驾崩后还要让他们阴阳两隔。
李弘接着说道:“上官皇后因我阻拦虽未与帝同眠,可整日在宫中吃斋念佛为慧帝守丧超度,与我叔嫂相称,从未逾越。而本王也未再跨出一步,只想着能把她留在这大明宫就好。”
这故事真是越来越狗血,九九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只能掩埋做感动哭泣装,她怕自己笑场
李弘突变愤怒,“可本王没想到,本王的一时愚蠢却被有心人利用,竟给上官皇后冠上谋反的罪名,本王的爱情反倒给上官皇后带来了灾难。长安的百姓不知,可北方的百姓应该清楚,上官皇后曾大力主张修运河,让北方民众躲过了一场旱灾,试问这样心系天下的皇后怎么会杀夫弑君。”
“现在边境匈奴突袭,边疆百姓陷入水火,三王李烃他不请命去打匈奴,反倒在封底起兵造反,还捏造实事,打着为先帝报仇的旗号却干着谋反的勾当,试图逼宫,煽动百姓。本王接到密报,三王李烃,为图皇位,竟然与匈奴勾结,一个为了皇位置百姓与水火而不顾的人,你们怎么能相信他。”
看底下百姓的情绪,九九知道他们这场戏演的算是成功了。隐瞒皇帝死讯,变成了一段让人惋惜的爱情故事。李烃为兄报仇,变成了贪图皇位的卖国贼。
今日李弘所说之话,全部被文官记载,将会写成檄文发布天下,以后白雀楼和四方楼还会继续讲这个故事,让人们更加深信这个故事。
九九知道,他们所言,天下人不会全信,但也会将信将疑。但这就足够了,没有绝对的舆论优势,李烃的叛乱就将成为一个笑话,更何况,李弘还给他扣了一个勾结匈奴的帽子。
此时站在九九身侧的李弘,就是上一世那个欺世盗名的李弘,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永远胸怀天下,永远的忍辱负重。
李弘这一席话,算是解决了如今的舆论危机,可仍然没有解决九九的死亡危机。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李智要九九陪葬,其实不管李弘说不说,这已经瞒不住了。所以,可能都等不到叛乱结束,九九就得被活埋
面对大明宫外这些为宫廷秘事操白菜心的大晟子民。
李弘又缓缓说道:“既然本王的自私已然造成这么大的误解,让上官皇后白白受到这样的污蔑。既然本王宁可放弃皇位,也不能保住这大明宫的安稳。既然本王已经自私得将皇后留在宫中,那本王就再自私一次,本王剿灭叛党逼退匈奴之后就会择日登基,迎娶上官九九为后。本王与九九明明两情相悦,却一次又一次被分离。现在这冰冷得皇宫只剩下我二人相互依靠,本王不能再失去她,本王宁可背负全天下的骂名,也要守护我们这段爱情。”
“”九九惊悚得看着李弘,他们这段戏,没有这段台词啊!
现在这种情况,九九不能出言反驳,只能沉默,在旁人眼中,上官皇后已是震惊加感动的说不出话了。
李弘把违抗圣旨偷换成家庭伦理。有人嘲笑宫廷关系复杂,也有人佩服摄政王敢爱敢恨。但概念已被偷换,即使有反对的声音也无关紧要。现在即使再有人用李弘违抗先帝遗照的名义质疑李弘,也会被人认为是在阻挠真情。
不得不说,李弘这是剑走偏锋,化解了九九即将陪葬的危机。
回到后宫,九九气急,“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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