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玲好像并不怎么在意,他不顾这里气候寒冷,推开了窗户,看着外面层峦叠嶂的雪山山峰。
“这座山里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哭?”
“啊?”
小金子觉得金文玲可能是有点儿魔障了,怎么最近总是幻听呢。
“没有啊……”
“哦……算了,玉良纨人呢?”
“嗨,跑了两圈儿都没找见人影,后来遇见了制片统筹,说是一大早录完了视频就进山了,好像张总跟着一起去的。”
“知道线路吗?”
“知道是知道,不过这条山路非常难走,据说是通往雪峰的,一般除了本地的原住民会在特定的节日去朝圣之外,连游客都很少会涉足那里,不是熟悉的地形的人只怕会有危险,小主您身娇貌美,还是不要去了吧。”
“没事,你留在这里看家吧,苏杭陪我去。”
“苏杭?那货没有接到这个通告啊,应该没有来吧。”
小金子不知道金文玲怎么忽然间又提起苏杭来了,他这会儿应该还在帝都录制一档军训类节目,没有这边的差事应该不会来啊。
“那不是吗?”
金文玲随手指了指小金子的身后。
“嗨,金总。”
小金子一回头,就瞧见苏杭站在他身后,非常热烈地上前来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熊抱。
“你你你!”
小金子指着苏杭的脸“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时间不早了,咱们上路。”
金文玲甚至没有给他们寒暄的时间,就直接提着领子带走了镜妖。
……
天色渐渐昏黄,原本就泥泞的山路变得更加难走,苏杭有几次想要背着金文玲前行,却被他拒绝了。
“我没事。”
金文玲裹紧了身上的野战大衣,玉良纨到底有什么秘密,非要在这种恶劣的气候下来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太傅这一次竟然站在了纨贝勒的一方。
“什么声音!?”
一声很嘹亮的啼哭打破了金文玲的思绪,一旁的苏杭还是呆若烧鸡,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停下来。
“怎么了圣上?”
“你没有听见吗……小心!”
金文玲话说到一半儿,忽然之间盘山路上方竟然震裂了大量的碎石,朝着两个人迎头砸了下来。
金文玲眼疾手快,扯住了苏杭的衣服,把他带入了岩壁上面的狭小的缝隙之中。
“遭了!”
碎石越积越多,竟然挡住了他们藏身的缝隙,成了进退维谷的局面,若是不出去,早晚被困死在里头,若是现在出去,也会被自上而下陨落的碎石砸得头破血流,甚至还会掉入山涧之中万劫不复。
“圣上,怎么办?”
“……”
里面是肯定不能呆了,如果出去的话,凭借自己的轻功想要避开碎石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苏杭……就在金文玲正要下定决心的时候,忽然之间,山体停止了晃动。
“文玲。”
还留有一丝缝隙的山洞外面,响起了纨贝勒的声音。
“是你!”
金文玲很惊喜地跑了过去,内外合力推开了堵在缝隙之中的山石,可是就在他重见天日的那一刻,却看到了纨贝勒满是伤痕的脸。
第155章 昆仑胎()
第五章。切肤之痛
“怎么回事?!”
金文玲看到纨贝勒的脸,立刻伸手扯住了他的领子,力气毫无保留,几乎把他那么强壮的身形都拽了一个踉跄。
从理论上来讲,纨贝勒几乎已经算是天下无敌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武力值能够把他都伤成了这个样子。
“麒儿,你别激动,不是旁人做的。”
纨贝勒的肩膀上忽然搭上了另外一只手,将他从几乎暴怒的金文玲手中夺了回来。
“太傅。”
没有了纨贝勒高大的身形挡住视线,金文玲看清了他身后的人,玉太傅神色严峻地盯着他。
“是玉良纨自己不抵抗,才会被他伤到的。”
“是谁!”
金文玲看着纨贝勒满身的伤痕,发出了潜藏着怒气的诘责,他的禁脔不能被别人乱碰,更何况是伤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文玲,你先别激动,我原本打算事情平息之后再告诉你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破案了……”
“你现在就告诉我。”
金文玲几乎想要打他两下,可是他身上的伤,也实在是找不到一块好地方下手了。
“凭他是谁,我也不怕。”
“呵……”
纨贝勒苦笑了一声。
“我不是担心你害怕,我是担心……你心疼。”
“……?”
这两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平时一见面就掐,斗得跟乌眼儿鸡似的,怎么这一回倒好像是约好了一样,都是这样语焉不详。
“麒儿既然来了,你就带他过去看看吧,现在它刚刚发泄完了怒气,应该不会有危险的,这件事说起来,也该是你们一起承担。”
玉太傅说得轻描淡写,一面对金文玲身后的苏杭使个眼色。
小妖精儿倒是很有眼力价儿,屁颠儿屁颠儿伺候着老太爷下山去了,只留下他们夫夫两个独对漫天风雪。
“文玲,我背你上山吧,我们在山上有一个露营的地方,这雪越下越大,早点儿上去,别冻坏了你。”
金文玲看着纨贝勒的伤,伸手向他的腰腹间一探,摸了摸,还好没有伤着骨头。
他爬上他的背,搂着他的脖子,莫名替他委屈。
“我是不是没用?”
“文玲,你怎么会这么想?”
纨贝勒背着他慢悠悠地走在山路上,他没有选择穿过山体,就像个古代背着媳妇儿回娘家的男子那样,很老实地一步一步走着,与他闲谈。
见他没有回应自己,纨贝勒又自说自话地找补了一句:“那你以前瞒着我蚕马的事情又是为什么?”
“……,这件事也关系到你的过去吗?”
“嘿,怎么说呢,这事儿,怪难为情的,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不过既然被你发现了,你来倒也是帮了我的大忙。”
纨贝勒说了一车话,金文玲一句要点也没有捉到,不过从他的语气听起来,好像也不是什么非常棘手的硬茬子,他搂着他的脖子,感受着山路的颠簸,把脸颊贴在他的颈侧蹭了蹭。
“嗯,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我能帮你的一定会帮你。”
“嘿嘿。”纨贝勒很亲密地回蹭了他两下。
他们走了挺长的时间才爬到了半山腰一处相对来说避风的山坳里,金文玲眼尖,远远地就瞧见了纨贝勒的露营地。
“你每天晚上就是睡在这里吗?”
“嗯,白天在外景地录节目,晚上回来睡。”
金文玲从他的背上爬下来,闪身进了帐篷,里面有相隔很远的两个睡袋,看来就算和玉太傅暂时达成了一致,纨贝勒和他共处一室的时候依然势同水火。
两个铺位都收拾的干净整洁,其中的一个睡袋上面,叠着见棱见角的豆腐块棉被,一看就是纨贝勒的杰作。
金文玲在他的床铺上坐了下来,一伸手就摸到了睡袋里面的东西。
《育儿大全》、《二胎时代的另外一种选择》、《睡前故事一百篇》……
甚至还有纸尿裤、拨浪鼓,各种不符合逻辑的物件儿。
要不是亲眼见到了纨贝勒的身材,金文玲简直觉得这个铺位的主人是来这里待产的。
“文玲,我在外面的石灶上给你煮了咖啡……”
纨贝勒端着热气腾腾的杯子,一进来就瞧见金文玲拿着一本《二胎时代》正在面无表情地读着。
“额……”
“怎么回事?”
他面沉似水,看不出什么情绪,接过了纨贝勒手上的咖啡轻啜起来,晃了晃手上的书本。
“是……”
纨贝勒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脚下的山体又开始震动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明明刚刚哄好了的!”
纨贝勒显现出戒备的神色,伸手挡在金文玲的身前。
“是谁的哭声?”
金文玲又听见了那种声音,别人都说那是风吹山岚发出的回响,可是却叫他莫名觉得悲伤。
“你也能听见?”
纨贝勒回过头去看着他,他的神色之中含混着紧张和悲悯的情绪,让金文玲觉得心疼。
“走吧,文玲,我带你去见他。”
纨贝勒牵起他的手,带着他走出了露营地。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雪花扑面,马滑霜浓,金文玲和纨贝勒互相搀扶着前行,他不知道他要带着自己往哪里去,心情却紧张得不行。
“到了,就是这里。”
纨贝勒手搭凉棚,指了指前面。
金文玲冒着风雪勉强抬眼,前面什么也没有,只是一座光滑突兀的雪峰。
“什么?”
“你仔细看看。”
纨贝勒没有多说,他提示过之后,就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
金文玲在他怀中,勉强避开了大半的风雪,稳住了视线,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
雪峰被肆虐的狂风刮掉了顶上的积雪,显露出一种玉质的质地,半透明的山峰之中,隐隐约约,有一个胎儿的形状。
金文玲由于长期倒斗的缘故,粗通山河地理,目测过去,半透明的雪峰横亘于两座山峰之间的峡谷中间,这个巨大的“胎儿”起码也有几十层楼那么高的身量,它的头部朝下,四肢蜷缩,与人类的胎儿在母体之中的位置非常一致,看上去应该是一种快要临盆的状态了,整个儿雪峰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块巨大的,包裹着史前巨兽尸体的琥珀,震撼着金文玲的视觉。
风雪刮过山谷,发出了野兽一样的哀鸣,总有一种似有若无的啼哭夹杂其中,虽然低沉,却那么无助。
“这是什么……是谁?是它在哭吗?”
“文玲,这是你的孩子。”
纨贝勒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他,他的身体都在发抖,不是因为寒冷,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深刻的幸福和心疼交织在一起的感觉。
“我的……?”
金文玲想要问问纨贝勒他为什么会那么说,可是比起知道原因来,他又觉得很急迫,想要到那个昆仑胎身边去,他挣脱了纨贝勒的怀抱,在风雪之中朝着那座雪峰艰难地奔跑,到了最后甚至动用的轻功,几个飞身就跳入了两座山峰夹杂着的那个相对狭小的山窝里头。
纨贝勒紧随其后,终于还是慢了一步,金文玲的手已经碰触到了那块半透明的雪峰。
“文玲,小心,孩子心性未定!”
就在纨贝勒捉住金文玲手腕的那一刻,婴啼的声音消失了。
山谷之中只有风吹山岚的呜咽之声,却不在哀婉,只是寻常山风的声音。
“它为什么要哭,它……”
金文玲转过身来,这才想起询问纨贝勒其他的细节,他刚才听到昆仑胎的哭声,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眼睛开始发红,心脏都被纠结在一起。
“文玲。”
纨贝勒隔着玉质的山峰看着已经沉静下来的昆仑胎。
“你还记得吗?你刚刚把我从傀界救回来的那个晚上?”
“嗯,怎么了?”
他当然记得,那个被别人觊觎之后夺去的爱人,终于回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他们不顾一切地相爱,整个晚上,所有的记忆都还是那样鲜明。
“那时候,我用岩石封住了一个密闭的空间,我们,很多次,你记得吗?就是那一次,我猜……”
纨贝勒看到胎儿已经稳定下来,终于松了口气,脸上的气色也随着回忆而渐渐的红润了起来。
“你的龙气,含混进了我从龙脉之中幻化出来的岩石里,形成了它,它是我们的孩子。”
金文玲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又回过头去看着那个被冰封在雪峰之中的巨大的胎儿,光是它的头部就有十几米那么高,现在离得进了,更加感到一种渺小的人类在巨大的事物面前所感受到的那种深沉而恐怖的压迫感。
可是让金文玲自己都觉得讶异的是,他并不害怕,甚至也不怎么震撼,他看着那个胎儿已经成了形的非常清秀的眉目,很想能够把手伸进冰层之中去碰一碰它的脸。
“它不冷吗?睡在这里。”
“它是万石之王的孩子,不会在乎人间的四季变化的。可是……”
纨贝勒摸上了金文玲按在冰面上的手。
“它现在很疼,所以才会哭泣。”
第156章 昆仑胎()
第六章。成长
“很疼?是什么意思……你帮帮他。”
金文玲看着那个巨大的胎儿紧闭着的双眼,虽然它好像巨石一样矗立着,没有过任何移动的痕迹,可是那夹杂在风雪之中似有若无的啼哭却又如此真实。
“它正在经历分娩的痛苦,由于母体是整个儿岩层,并不会有什么痛感,所以阵痛就全部反弹给了胎儿。”
“……!”
金文玲不是女人,可是凭借常识也会知道生育是十二级疼痛,人类所能承受的最大痛苦,这样的痛苦将会全部由他的孩子承受。
“它也会感觉得到吗?十二级疼痛。”
纨贝勒深吸了一口气,按住金文玲的肩膀,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
“文玲,我快要承受不住了,我不想你知道这些,可是又很想你能在这个时候来到我的身边,人类的疼痛根本不算什么,它正在经历的是从这个巨大的昆仑胎,蜕变成人类婴儿的过程,你明白吗……”
纨贝勒的声音染上了哭腔,他很少流泪,从不曾哭出声音,可是这一次他的头却在金文玲的肩上颤抖起来。
金文玲抱着纨贝勒,摸着他宽厚的肩膀,他看起来那么无助,就连自己也是第一次体会这样的心情,这样无能为力,恨不得用自己全部的身心去代替别人受苦的心情。
他抬头看着那个巨大的昆仑胎,两旁的山体正在以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不断地压迫着它,将它巨大的身形慢慢打磨成一个普通婴儿的形状,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我出生的时候,一定是我的母亲分担了这种痛苦,那种疼痛可以瞬间夺去人类的生命。”
纨贝勒倾听着风雪之中夹杂着的啼哭,阵痛又开始了,最近几天,昆仑胎的变化越来越明显,它几乎每天都在缩小,到了现在几乎可以看清楚容貌的地步,可正是因为这样,它所承受的痛苦也在不断地加剧。
他把手贴在岩壁上面,安抚似的摩挲着,同时,身体竟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你怎么了?!”
纨贝勒没有回答他,不知道是不想回答,还是剧烈的疼痛已经让他说不出话来,金文玲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能抱着他,不断地摩挲着他的头颈。
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婴啼终于平静了下来,纨贝勒也试探着放开了环抱着山体的双手。
“你在替它分担痛苦,是吗?”
他捧起了纨贝勒的双手,上面属于人类的皮肤已经焦灼,从撕开的裂缝之中,隐约可见好像烧炭时木炭裂开所产生的火红色条纹,在人类的身上,会是一种怎样的痛感。
“下一次,我来。”
“不行!”
纨贝勒的声音斩钉截铁,充满了威严,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对金文玲说过话,但是现在,他正在触及他的底限。
“我可以的,玉良纨,别让我恨你。”
金文玲推开了纨贝勒伤痕累累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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