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老爷不知道为什么,见这看上去不过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冷冷地盯着自己,竟然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自卑感,身子直打哆嗦,膝盖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要不是刚好扶着一楼半转弯处的栏杆处,险险的就要跪了下去。
“艾玛呀……”纨贝勒吓了一跳,低低的声音说道。
他爹是个肉眼凡胎瞧不清爽,他看得可是真真儿的,金文玲天子之怒一动,身边就侍立着两班文臣武将,都没有召唤出什么究极体,不过就是刘吉、苏味道这几个小虾米蹦了出来,玉老爷就唬得跟孙子似的,估摸着还是给他爹留着脸,要是招出凌烟阁来,直接尿裤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内个,蜜蜜,给我留点儿脸啊……”纨贝勒躲在他身后,暗暗地扯了扯金文玲的衣襟儿。
金文玲点了点头,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晚辈叨扰。”
这一回玉老爷心里先颓了,倒也不敢高声,摆了摆手道:“既然来了就先吃饭吧,老三,你招呼人家,一会儿你爷爷出来,别说混账话!”两手一背,上楼去了。
纨贝勒吐了吐舌头,拉着金文玲的手说道:“没事儿,我爸在家里的地位比狗高点儿有限,主要是我爷爷那一关,咱们先去见见他,他肯定喜欢你!”
金文玲在心里叹了口气,心说这纨贝勒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自信,竟然会觉得他家里人很容易接受同性婚姻,可能是上一次掉进平行世界里造成的阴影,那个夏无争给他营造了世界大同的错觉。
不过他也没有怎么挣扎,任由着纨贝勒拉着他往上房屋里去请安,一推门就瞧见老爷子正歪在躺椅上,听着骆玉笙的京韵大鼓,老人家身体硬朗,还能断断续续的跟着哼唧两句。
“爷爷,我这儿给您拜年咯!”纨贝勒按着老礼儿过去请了安,又有些为难地瞧了瞧金文玲。
后者倒是没有给他难堪,走上前去点了点头,不卑不亢地说道:“晚辈给您老请安了。”稍微一屈膝,打了个千儿。
玉家老太爷眯缝着眼睛瞧了瞧金文玲,摸出一幅老花镜戴在了昏花的老眼上头:“哟,这是谁家孩子啊?倒好个模样儿,老礼儿也不差,家里在旗的?”
金文玲略微一点头,很有眼力价儿地上前来扶了老爷子一把。
老太爷点了点头指着金文玲对纨贝勒笑道:“你看看人家孩子,你就跟我边儿上,都不知道我要起来。”
纨贝勒听见爷爷夸奖金文玲,不但不吃醋,反而还朝着他家蜜蜜挤眉弄眼儿的,金文玲只装作瞧不见,扶着老太爷,见他直接就往神龛那边儿走。
纨贝勒只当他又要给奶奶上香,连忙从旁边的香案里取了三支点上,递在老太爷的手里。
玉老爷子颤颤巍巍地拿住了燃着的香柱,对着神龛里头照片上面那个容貌俏丽的少女拜了几拜,叫纨贝勒把香插瓷实了,叹了口气道:“昨儿你和我说啊,今儿孙媳妇儿要来,倒还真没想到是个带把儿的,这也是命,呵……”
老人家一个人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回,金文玲拿眼睛瞧了瞧纨贝勒,见他笑得贱兮兮的,使个眼色,纨贝勒对他打个嘘声,示意这事儿以后再说。
玉老爷子祷告了一回,回过头来对金文玲说道:“孩子,你就在家过年,可别见外。三儿,你照顾好人家,去吧,说话儿就开饭了。”
纨贝勒点头答应着,拉着金文玲的手出来,后者刚刚出了房间就甩开了他的手,揪住了领子问道:“是不是你捣的鬼?”
纨贝勒有点儿难为情地搔了搔头发:“最近我和小范儿不是玩儿得来嘛。”
“范冰冰?”
“艾玛呀想到哪儿去了,范无救——黑无常。我怕你来家受气,叫他想法子假扮奶奶给爷爷托梦,只要他帮衬着咱们,别人什么也不敢说!”
第108章 冥婚()
玉家的二少爷玉良将从小就是尖子生,从本科开始都是在美国著名高等学府学习深造的,如今正在硕博连读,今年春节原本不打算回来,怎奈他爹一直在电话里叨逼叨,说爷爷怎么怎么挂念他,这才临时预定了机票飞回来过年。
早知道年夜饭是这么个草木皆兵的局面,就是他爹在skype上面直播上吊,他也打算赖在美帝不走了。
爷爷哪儿是想他,根本连正眼儿也不瞧自己和大哥,就连平时最疼爱的老三都退了一射之地,只把金文玲的座位安排在客位之首,陪着老爷子坐着,嘘寒问暖的,枉他飞了十几二十个小时,一双大长腿都飞肿了,合着回来就是为了闪瞎自己的钛合金狗眼。
不过他比大哥稍微聪明些,知道老三那只小狐狸轻易得罪不得,这金大牌是他心尖儿上的人,自己犯不着捻虎须,反正以后毕业了也不打算在国内发展,又何必让老大当枪使,所以就安分守己坐在那里,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冷眼旁观着云诡波谲的局面。
服务员端上了一盘金银蹄,正要放在主位旁边,玉老爷子一摆手道:“今儿有贵客,放在客位上头。”
那只金银蹄就在众人各怀心事的迥异目光之中落在了金文玲的跟前。
“文玲啊,你身子弱,多吃两口这个,补一补,你看我们老三也是做演员的,他就不怕胖。”
纨贝勒这会儿正很没节操地啃着荷叶鸡,听了这话不干了,嘟着嘴说道:“才领回来就偏心啊,再说我们文玲也不是怕胖,他本来就是这个体质,在家的时候我没少给他炖汤喝。”
剩下的几只三老四少大眼儿瞪小眼儿,看着这厢锵锵三人行秀恩爱,感受到了来自天下大同深深的恶意。
老大玉良臣自从上一回让纨贝勒将计就计暗算了一回,一直都憋着一股劲,想要给这小子一点儿颜色看看,可是派出去教训他们的佣兵折了不说,还把澹台流光给惊动了,旁敲侧击地叫玉老爷管教子弟,千万莫要祸起萧墙。这口气没出,反倒招来他爹一顿臭骂,不但失了岳家势力,连本家儿买卖也不让搀和,等于是提前结束了商业生命。
这会儿看着老三公然带男人回来,爷爷竟然都忍了下来,还百般宠爱,心里那股子无明业火腾腾的往上顶,反正他在家里也混不出来了,破罐子破摔,一伸筷子就夹住了金文玲面前的金银蹄,故意把盘中的浓汁往外面一挑,直奔着金文玲的脸上激射而去。
谁知道金大牌连眼皮也不抬一下,看似随手用餐巾抿了抿嘴角的动作,将那几股汁子都挡在了餐巾的外面,紧接着一抬眼,有些惊讶地说道:“怎么,需要帮忙吗?”
玉良臣见一击不中,旁边他爹和他爷爷的脸色已经不好看,只得面前支吾了两声道:“哦,这鸿宾楼请来的厨子也不怎么样,一个金银蹄都烧不好,里面的大骨戳了筷子,崩开了。”
金文玲略带玩味地看了玉良臣一眼,点了点头道:“世兄说的是。”一招手,唤来一个服务员,要了一副一次性手套戴在手上说道:“我帮你布菜吧。”
他伸出指尖轻轻地按了几下那只蹄髈,几乎瞧不清楚发力的动作,却听见那只蹄髈里发出了一声很轻微的“咔嚓”声,金文玲用公筷挑开了外皮,连皮带骨夹了一筷子,轻轻放在了玉良臣的碟子里。
玉家老大低头一瞧,只觉得脖子阵阵发凉,原来刚才金文玲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将那只蹄髈里面的一整根大骨寸寸截断,两端的断面就好像用锋利的骨刀斩断的一般,整整齐齐,一点儿斜茬儿不带!
在座的一家子都瞧见了,还好玉家也算是京畿旧族,没人咋呼,不过这顿饭也因为这个吃得顺顺当当的,再也没人敢呛茬儿找别扭。
吃完饭纨贝勒带着金文玲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他的房间。纨贝勒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就不怎么回家住了,要不是为了陪伴爷爷,就连周末假期也不愿意来家,省得给他爸他哥添堵,所以房间里的布置还残存着一种高中男生的气息,现在看起来难免有些幼稚。
纨贝勒看了看床上的足球图案床单,和墙上贴着的几个体育明星招贴画儿,有点儿不好意思,一面拆包两人的短期行李一面说道:“好久没回来住了,还是老样子,他们也不知道帮我拾掇拾掇。”
金文玲倒是觉得挺新奇的,他自幼长于深宫之中,穿越过来又借住在澹台家的祖宅,之后做了影帝,更是钟鸣鼎食,还真的没有见过寻常高中男生的房间是什么样子。
登堂入室随手翻了翻,竟然发现五斗橱里还残存着基本纨贝勒刚开窍儿的时候偷偷买的色|情杂志。
“这是什么?”金文玲似笑非笑地晃了晃手中的本子,上面的丰乳肥臀的女孩子非常显眼。
“啊啊啊!”纨贝勒涨得满脸通红,心说自己怎么这么没计较,知道今天要住下也不早点儿回来消灭罪证……
“跪下。”金文玲的声音倒是没有什么怒气,却显得不怒自威,让纨贝勒这个妻奴忍不住双膝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抱住头说道:“蜜蜜我错了,大过节的,别打脸。”
金文玲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家暴,只是伸手执起了纨贝勒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这是本朝册封皇后用的宝卷宝册,从今以后你收着吧。”金文玲从自己的行李箱中取出两件锦盒,交在了纨贝勒的手上。
“蜜蜜!”那只二哈从地上一跃而起,非常欢实地把金文玲扑倒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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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头天守岁,一家子都没有好睡,第二天也没什么人早起,可是玉家祖宅外面大门的门铃却非常不合时宜地叫嚣了起来。
帮佣的女孩子们忙活到昨天夜里,报备说第二天十点钟才来上班的,这会儿玉家就是个空门,门铃肆无忌惮地响动着,直到把整个两层小楼的人都给吵了起来。
其实金文玲和纨贝勒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主儿,第一声响的时候就已经听见了,无奈金文玲是客,没道理去应门,要推纨贝勒去,那只二哈又舍不得温柔乡,换了一个姿势骑在金文玲身上迷迷糊糊的说道:“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他家来客与我什么相干。”
一面顺势就在被窝儿里和金文玲纠缠在了一起,挤进他的双腿之间,寻找着昨天让自己*了一整夜的那个地方。
一楼是玉家老爷子住的上房和玉良纨他爹住的正房,二楼第一间是玉良臣的房间,这会儿听见门铃响,憋着一口恶气,又要抖机灵儿显出自己的孝心来,只得暗气暗憋穿戴整齐了下楼去应门。
谁知一开门几乎气了个三尸神暴跳五陵豪气飞空,指着来人的鼻子骂道:“大早晨不去和你小情儿挺尸,跑到外面去做什么,你头发怎么回事,弄得跟杀马特似的,丢不丢人?”
说着,还伸手要扯来人的长发,只听那人冷笑了一声,一抬手“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赏了玉良臣一记耳光,这人膂力强悍,打得他几乎原地转了一个圈儿,捂着嘴说话都有些漏风了。
“老三!你反了!?”
“你反了!不知尊卑的小畜生!”来人长着一张与玉良纨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长发垂髫,穿着一袭墨色长衫,气质温文,与纨贝勒截然不同。
那人也不理会玉良臣的暴跳,推开他登堂入室直接就往一楼的客厅里走,一面说道:“把玉良纨叫出来,我有话说。”
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别看纨贝勒平时是个窝里横,这会儿听见有人打了他哥可就不干了,倒也不是兄弟感情有多好,只是你在我姓玉的地盘儿上揍了姓玉的,那就是叫我下不来台。
也没怎么穿衣服,提上裤子一脸起床气就冲下楼去,才走到一楼半转角那里,忍不住差点儿一口盐汽水儿喷了出来,这玉太傅的粽子怎么都闹到家里来了?难道是除夕祭祖把魂儿给召回来,这会儿等着吃供果儿?
玉太傅抬眼看了看他,面沉似水道:“大节下的怎么不知道叫人?”
“叫你奶奶个三孙子啊……”纨贝勒心里吐了个槽儿,怎么听着这话头儿不像是诈尸,反倒像是那只小猪猪高贵冷艳的语气。
玉太傅看了看他的表情,长眉一挑说道:“你猜的没错,多谢你跑了这一趟,助我元婴归窍。”他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湘妃扇,一副翩翩浊世家公子的派头。
纨贝勒差点儿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这回好了,一样的壳子,人家负责赚钱养家、同时负责貌美如花,自己这皇后的宝座还没坐热乎呢,估计就要让这贱婢给爬了床了……
就在纨贝勒觉得生无可恋的时候,身后有人扯了扯他的袖子,一回头,就瞧见金文玲已经穿戴整齐,手上还拿着他的上衣和随身之物。
“把衣服穿上,咱们回公寓去。”
第109章 冥婚()
第二十一章。汉城御氏
金文玲的公寓之中。
纨贝勒很不情愿地充当了端茶递水儿的工作,伺候着他家蜜蜜和自己的祖宗喝咖啡,一面忽然就怀念起苏杭那个小妖精儿来,自从上次龙口逃生,这家伙的本体被玉太傅的粽子给打碎了,这会儿正在回炉进行重新冶炼的工作,要是有他在,自己也不用这么碎催似的服侍情敌。
“我进入皇陵之后就发现里面的风水全都不对了,想要挖出骊珠脱出此地,又担心你的龙体有损,只好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玉太傅慢条斯理地端起咖啡杯轻啜了一口,微微蹙眉道:“不是说了不放糖吗?”
纨贝勒恨得牙根儿痒痒,只得端了他的杯子重新去一楼的厨房里准备。
“太傅,你当时就应该当机立断脱出凶险之地才是,以后别再为我冒险了。”
“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一般人上至帝王将相、下至黎民百姓,哪一个不是身死魂消?为什么你却能保有三魂七魄不散,又能重新夺舍重生,就是因为你的龙体被我安排在了龙陵之内,龙气不散,生死簿上没有你的名字,才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所以我才那么关心皇陵的事,不得不冒险进入。”
刚说到这里,纨贝勒又冒头儿了,端了一杯黑咖啡进来,自来熟地搭茬儿道:“对啊对啊,快说蜜蜜的龙体怎么样了?”
玉太傅接过了咖啡,轻啜了一口,还算是满意,又连着喝了几口,方才放下了杯子,他原先受童身所制之苦,口味偏向甜烂之物,如今好不容易元婴归窍,口味也跟着改变了许多。
“你们到过碑亭,看到过给人篡改的痕迹了?”
一提起这个,纨贝勒的无明业火就不打一处来:“哀家问你啊太傅,那个名叫御婉仪的贱婢是谁,为什么要跟哀家抢男人,是不是不想活啦,派人赏她一丈红!”
金文玲干脆没有搭理这茬儿,对玉太傅点了点头说道:“是有这个回事,我查看过了,字迹镌刻的痕迹还很新,不出十年左右,难道在我们探皇陵之前,已经有人进去过了么?”
玉太傅点头说道:“正是因为有人先我一步进了皇陵,破坏了内中的风水,我的本体才会才会起尸,我以童身与他相斗,不能取胜,反而被他关进了副棺之中,不过也算因祸得福,这一回总算是拿回了自己的本体,至于那个御婉仪……”
他抬眼看了看纨贝勒,见他还算是克制自己,方才缓缓地说道:“就是将你的龙体盗走,与她结为冥婚的人……”
“甚!?那个洗脚婢以为哀家是死的吗!?”纨贝勒霍地站起身子,撸胳膊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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