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古墓里面氧气稀薄,所以即便是在这个古墓里存放了千年,这些金钱币仍然跟新的一样,只表面一层薄薄的暗灰色,完全不影响这些钱币的色泽。
除了这些青铜鼎里面的钱币之外,那边石庆云和周世涛又接连发现了很多的惹眼的东西,诸如玉器,越窑瓷器,女陶俑,还有好几把看起来极为精致剑,都被装在一个个木箱里。
那些木箱经过一千七百多年的沧桑历程,早已经脆弱不堪,石庆云和周世涛早有预料,但是在掀开那些木箱子的过程中,还是不可避免地掰脆了好几只。
但里面的东西却是令人十分惊喜的,看到这些东西,周世涛可以肯定,这个随葬坑是肯定还没有被人光顾过的,不然这些随葬品不可能还这样完好无损地被放置在这儿。
几个教授悬着的心顿时落了地,急忙将等在外面的那些考古队员都叫了进来。
箱子还有青铜鼎里面的东西都是要尽快处理的,这时候周世涛对霍思宁还是相对比较信任的,而且跟霍思宁的默契也不是其他那些队员能够相比的,所以周世涛直接冲着霍思宁摆了摆手,道:
“霍丫头,你把摄影机交给其他人,跟我来这边打下手。”
霍思宁见状,只得点了点头,顺手就将摄像机交给了一旁的一个女队员,然后凑到了周世涛跟前:
“老师,让我做什么,您说。”
周世涛瞥了霍思宁一眼,不知道是从哪个口袋里掏出了一瓶风油精递给霍思宁,淡淡道:“先抹一点这个。”
霍思宁顿时不解,但还是接过了那瓶风油精,在太阳穴两侧都抹了一点。
周世涛在一旁见霍思宁那随意点了两下的动作,不忘再补充道:“再多抹点,别怪我没提醒你。”
霍思宁有些不解,但还是依言又补了些,这才看向周世涛。
周世涛那边指着放置在角落里的几口箱子,冲着霍思宁道:
“这些木材经过千年,都已经腐烂了,你给我搭把手,咱们得把这些箱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都掏出来。”
霍思宁听了这话点了点头,也没怎么在意,直接就蹲下身去,只在心里默默腹诽着,不就是掀几个木箱子么,还用得着人打下手?
只是,让霍思宁没有想到的是,她这边才将身下的一口箱子掀开一条缝隙,瞬间从那箱子里就涌出来一股恶臭,那臭味儿扑鼻而来,熏得霍思宁瞬间头昏脑涨,下意识地就松开手往后面退了几步,几乎是克制不住地就蹲下身干呕起来。
周世涛的额头瞬间直冒黑线:
“你这孩子怎么做事这么毛躁,我这还没来得及提醒你呢,你找什么急?”
霍思宁扶着一旁的石壁,几乎整个人都弯了下来,连着干呕了好几声,实在是从那箱子里喷出来的臭味儿太难闻了。
这要不是事先周世涛提醒她多抹点风油精,那清凉油的气味儿把那箱子里的臭味儿给遮住了些,只怕这会儿霍思宁就已经直接晕厥过去了,哪里还能完好地站在这儿?
霍思宁呕了几声后,这才面色难看地抬起头来,眼睛里面蓄满了泪水,可怜兮兮地看向自家师父:
“老师,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啊,怎么会这么臭”
周世涛简直是哭笑不得,看霍思宁还是一副很难受的样子,连忙将手里的风油精又递了过去,送到霍思宁的鼻子前,试图用这股冲味儿掩盖住刚刚那股臭味儿。
霍思宁连忙狠狠地吸了一口,这才觉得好像活过来了,面色也渐渐缓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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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0章 恶趣味()
确认霍思宁没事儿了之后,周世涛这才没好气地白了霍思宁一眼,斥道:
“你说你着什么急?”
“那里头应该都是装的祭祀用品,你看到那个箱子上雕刻的祭祀纹饰没有?”
“这几口箱子里面装的都是用牛头鸡血之类的东西浸泡过的器物,密封了上千年,能不臭么?”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叫你来打下手,就是想着两个人站在箱子两头一块儿掀开,这样臭气就不会对着咱俩冲出来。”
“结果你倒好,直接就冲上去了,我拉都拉不住。”
周世涛嘴上虽然是训着霍思宁,但眼底眉梢却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显然对霍思宁头一次在他手底下出糗感到趣味十足。
没办法,平日里霍思宁这丫头做事谨慎周详,做什么都镇定自若算无遗漏的,就算是周世涛都未必能做到她那样细致。
收到一个这样的徒弟,的确是骄傲得意的,但有时候却也缺少一点为人师父的自觉,因为他这个师父起到的作用太少了,很没有存在感。
同样的,以往在季坤甚至其他几个徒弟身上看到的那些糗事儿,在霍思宁的身上自然也是没有的,少了很多乐趣,让周世涛觉得很是没意思。
现在霍思宁终于马失前蹄,在他跟前出了这么大一个丑,周世涛当然是乐开了花,就指望着这个笑话乐一年了,哪里还会收敛?
霍思宁心底里简直泪牛满面,尤其是在看到自家师父那笑意盈盈的眼睛之后,哪里还不明白这个老头在想什么。
她这分明是被坑了啊。
真是的,自家这师父怎么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老顽童一样顽劣?太恶趣味了!
不光是周世涛,那边石庆云跟谢道远都是憋笑憋得厉害,唯独霍思宁简直是欲哭无泪。
有碧珠在,霍思宁的体质的确是增强了很多,但同样的,五感也比别人要灵敏很多。
在那箱子里的味道散溢得差不多了之后,考古队的众人都觉得已经闻不到什么臭味儿了,纷纷上前来帮忙的时候。
唯独霍思宁站在距离那几口箱子几米远的地方,仍然对那箱子里飘出来的味道格外敏感。
霍思宁简直是苦着一张脸,整个人都不好了,恨不得立刻就将那些箱子盖给合上。
谢道远在一旁看到霍思宁那一脸屎色的样子,又是忍俊不禁,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口罩递给了霍思宁:
“喏,这个是干净的,你拿去用,要是还能闻到味儿,那就只能戴上防毒面具了。”
霍思宁有些尴尬,这会儿所有的人都已经将防毒面罩给解下来了,要是她一个人戴着,那多显眼啊。
她可不想这么出风头,要是被人吐槽太过娇气,不光是她丢不起这个人,就连她师父也会遭人诟病。
这样想着,她也只能忍着,想了想又在那口罩上喷了不少风油精,戴上之后好歹是把那股味儿也遮住了大半。
倒也不是霍思宁娇气,事实上,这会儿这随葬坑墓室里面的气味儿的确是不好闻。
但因着这些人都是培训过的,也多多少少在考古墓里面呆过,见识过比这味儿还重的墓葬坑,所以这一点气味儿,还真就不算什么了,至少正常人都还能忍。
霍思宁他们这一趟古墓挖掘,其实是有带了换门的鼓风机进来的,通风管也已经在事先就布置进来了,只要将鼓风机对准这个墓室,打开鼓风机就能将新鲜空气引进来。
但谁都明白,这里面的东西随便一件都弥足珍贵,也经不起大量的空气涌入,真要这么干了,只怕反而会加速这些物件的氧化,还等不到他们将这些古董进行处理,恐怕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几口箱子都被打开了,周世涛那边戴着皮手套也开始工作起来。
如周世涛之前所说的,那几口臭味儿十足的箱子里面,的确放置的就是祭祀用品。
当然,这里的用品,并不是壶啊鼎啊这些东西,而是牛头羊头这些东西。
这可能与现在很多人理解的用品有所差异,但这其实也不难理解。
对学生时代的一篇文章有印象的童鞋,想来就应该知道,曹刿论战这篇古文里面就有提到过一句,“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
这句话里面的牺牲,常常令人不解,但这里的牺牲,指的并非现代词语“为了正义的目的而舍弃自己的利益甚至生命”这个牺牲的意思,而是指祭品。
在古代,为祭祀而宰杀的牲畜,就叫做牺牲。
不仅如此,“牺牲”这个词在古代其实分的非常细,祭祀用的牲畜,色纯为“牺”,体全为“牲”,一般祭祀的用品包括牛羊猪,因此又称为“三牲”。
但是古代牛羊猪都是非常值钱的东西,尤其是牛作为耕田的工具,更是具有特别的地位,哪怕寻常老百姓家里养了牛,除非患病,否则是不允许随意宰杀的。
只有在祭祀的时候,才允许宰杀牲畜来供奉神明。
而且对于祭祀者和祭祀对象的不同,所用的牺牲的规格也有所区别。
天子祭祀社稷才会用牛羊猪三牲,诸侯祭祀都不会选择牛,只有羊和猪,或者用鸡鸭替代。
但这几口箱子一打开,其中两口里面赫然可见装得满满的牛头,霍思宁随便数了一下,就数出了五六只牛头。
除此之外,另外几口箱子里的羊头和猪头也差不多的数目。
能够拿出这么大的手笔,可见葛洪对于祭祀的这个礼仪的重视程度。
这些牛羊猪头,在当时绝对是现杀现供的,但经历了一千七百多年,自然早就已经溃烂只剩下了骨头。
而那些腐烂的肉经过发酵之后,当然就汇聚了一股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恶臭,霍思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就将箱子给掀开了,当然就中招了。
虽然这些臭味儿难闻,但周世涛还是宽慰霍思宁,再三表明这东西只是臭,并没有毒,让她只管放心。
霍思宁听得周世涛这么打趣,脸色自然是一阵青一阵白,偏偏拿自家师父一点办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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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1章 闯祸()
当然,祭祀用品不光是三牲,还有玉帛之类的,所谓玉帛,自然就是玉石和丝织品了。
在晋代这些东西都是奢侈品,葛洪身价不菲,这些东西当然随葬坑也不缺。
周世涛那边才刚开始处理那些牛头马面的,这边谢道远打开的一口箱子里面就有了大发现。
在探灯照射下,连着几口黑黢黢的箱子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丝织物。
“这是锻锦?!”
看到那灯光下的丝织品露出了真颜色,饶是谢道远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我看看!”
听到谢道远的这声惊呼,周世涛顿时精神一震,也顾不上去处理那一千七比多年前的牛头了,连忙几个跨步来到了谢道远这边。
霍思宁见状也跟了过来,这一看,果然就看到几个装满了丝织锻锦的箱子。
一千七百年前的晋朝的丝织物,虽然比不上汉代的素纱襌衣,但这样满满几大箱子,也绝对是够分量了。
看到这情况,不光是周世涛,后面那些考古队员们也都激动不已。
谢道远精神也变得兴奋起来,带着手套蹲到箱子跟前,和周世涛一块儿开始清理。
这些文物毕竟都是国宝级别的,文物局的这些考古队员还太年轻,周世涛也不大信得过这些人的手法,怕毛毛躁躁地出问题,所以清理文物的工作,都是他和谢道远石庆云在进行。
剩下的工作人员则是手里拿着密封塑料袋和档案袋,每个袋子上都贴好了标签,等待着文物封装入袋进行打包。
这些袋子是用来记录文物出土的次序的,这是考古挖掘的规矩,每一个墓葬坑出土的几号文物,都需要建立档案袋,这样以便于将来的研究文献进行记载。
霍思宁倒是不用负责做这些,她就是跟在周世涛后面打下手的。
看到这些箱子里面的织锦,上面还有不少纹饰,虽然在这古墓里面尘封了一千七百多年,但是打开的这一瞬间,还是跟新的一样。
霍思宁对这织锦上面的纹饰很感兴趣,忍不住问道:
“老师,这上面的纹饰,是夔纹吧?”
周世涛闻言却是摇头,道:“夔纹是传统装饰纹样的一种,但一般都是出现在青铜鼎上,刚刚我们进门看到的那十几个青铜鼎,上面篆刻的才是夔纹。”
“这个叫凤鸟纹,凤,在神话传说中,为群鸟之长,是羽虫中最美者,飞时百鸟随之,尊为百鸟之王。在古人的心中,凤是吉祥之鸟。”
“这种纹饰,多用在织锦上,意味着彩鸟祥瑞,是一种特殊的古代图腾,起源于古代的神话传说。”
“凤凰在古代被视为神鸟,传说中是最接近神族的兽鸟,魏晋南北朝时期这种图腾使用更为广泛。”
“其是凤凰涅槃之说的兴盛,让更多人将凤凰视为了传承与重生的精神寄托,所以很多大官贵族都喜欢将凤鸟纹用在日常的用品上,包括丝织物,还有酒器香炉之类的物品上。”
周世涛盯着眼前的这些丝织物,眼神里却是流光溢彩:
“当然,普通人是没有资格讲究什么纹饰的,荆钗布裙就已经很不错了,丝织品却是根本用不起的。”
“这些织锦叫做云锦,其历史可以追溯至东晋熙十三年,当时的皇帝在建康设立专门管理织锦的官署,命名为锦署,从此标志着云锦的诞生。”
“云锦因其色泽光丽灿烂,美如天上云霞而得名,自诞生之始,就有‘寸锦寸金’的美称。”
“一千七百年的历史,延续到今天,也只有云锦还保持着传统的特色和独特的技艺,一直保留着传统的提花木机织造,这种靠人记忆编织的传统手工织造技艺仍无法用现代机器来替代。”
“我参与过多个晋代古墓的挖掘工作,像云锦这种物品,以前也曾出土过,但这却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完整的云锦,这简直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了!”
周世涛看着这些丝织锻锦颇有些感慨,霍思宁也是颇为意外,想起她早前在一本书上看过的关于云锦的记载,遂好奇问道:
“这个就是四大名锦之首?”
周世涛点了点头:
“没错,在古代丝织物中,锦本身就代表着最高的技术水平,而云锦则是集历代织锦工艺艺术之大成。”
“自诞生开始,就被列为皇家御用贡品,其文化和内涵,被称作是华夏古代织锦工艺史上的最后一座里程碑。”
“当然,最开始诞生的时候,云锦还是很简单的,不像现在的云锦,继承历代织锦的优秀传统基础上,又融会了其他各种丝织工艺的宝贵经验,达到了丝织工艺的巅峰状态。”
“但你从这口箱子里面的锻锦也能够看得出来,在当时,有这样考究的用料,精细的制造工艺、和如此绚丽的锦纹图案,已经算是浓缩了中国丝织技艺的精华,绝对算得上是中国丝绸文化的璀璨结晶了”
周世涛正在和霍思宁还有身后那几个考古工作者细细地讲解这些织锦的渊源,却不想这个时候,那边背着个喷壶的考古队员贸贸然就走了上来,拿起那喷壶就往织锦上面喷洒抗氧化剂。
之前这几个负责进行抗氧化工作的工作人员就是这么做的,所以那名队员也就没有多想,按照他的工作经验想当然就这么做了。
看到这一幕的周世涛,几乎是瞬间就变了脸色,急切地喊道:“快住手,不行,不能这样”
但他这话喊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那工作人员已经按下了喷壶,化为雾状的氧化剂已经朝着那些锻锦喷洒了过去,再停下来已经来不及了。
所有人都齐齐地朝着那一箱锻锦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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