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坤顿时就笑道:“五百万?哪个不识货的傻子,五百万把这么好一把宝剑卖给你了?”
霍思宁摇头,对着季坤诡异地勾起了唇角:“不是五百万,是五千块。确切地来说,是十万东洋币,不过换算成人民币,也就值五千多块而已。”
听到霍思宁这话,这下就连周世涛都惊住了,一旁黄振龙早就懵了,他一把抓住那剑,冲着霍思宁急吼吼地喊道:
“多少?五千块?!小丫头你没记错吧,这么好一把剑就只值五千块,那东洋鬼子是瞎了吧?格老子的,原来东洋人这么好骗,老子什么时候也要去那小岛国捡漏去!”
霍思宁听到这话不由得乐了,这黄振龙跟苏青青的脾气倒是挺像的,两人都不是那种藏得住心机的人,有什么想法都直接说出来了,不过这想法未免太理想化了。
周世涛是见识过霍思宁捡漏的功力的,知道这丫头绝对不会无的放矢,这剑摆明了就是大开门的物件,那东洋人再蠢,剑的模样摆在这儿,不可能不懂这剑的价值,这中间肯定还有什么环节是他们不知道的。
所以周世涛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拿着那宝剑仔细端详,末了似是想到了什么,他那皱紧的眉头舒展开来,看向霍思宁道:“这剑你买回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吧?是不是外面附着了一层厚厚的锈壳?”
霍思宁眼中顿时闪过惊愕之色:“您怎么知道?”
看到霍思宁这反应,周世涛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笑道:“这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古青铜器皿早有‘涂锈’一说,古代在战乱时期为保护一些珍贵的金属器件,会使用一种特殊的方法,在器物表层涂抹一层锈迹,一次来掩盖物体本身的面目,使得这些珍贵物件不易被关注。”
“这就和你之前给我的那个磁州窑瓷枕一样,其本质,其实都是雾隐法,不过这涂锈的古法早已失传,只在一些偏杂野史上有只言片语的记载,已经再难还原出真正的涂锈古方了。”
霍思宁点头:“是的,这宝剑我刚买回来的时候,上面锈迹斑斑,整个剑身都被铜锈给遮挡得严严实实,我还以为是因为古剑流传时间太长,在空气中被氧化才生出来这么多锈呢,原来是被人故意涂上去的,难怪这剑掉到醋缸里面,拿出来之后,那锈壳就一块块往下掉。”
“醋缸?什么醋缸?”周世涛面露不解之色。
霍思宁顿觉尴尬,有些不大好意思地将她在街上碰到的事儿一五一十地给说了出来,得知这宝剑居然是因为掉到了醋缸里才显出了其庐山真面目,周世涛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你这丫头真是……你这误打误撞,每次都能恰到好处,要不是这事儿合情合理,我真要怀疑,你这丫头是不是攥着个古董探测仪,怎么你就每次都能运气这么好呢?”
黄振龙见过不少捡漏的,但是像霍思宁这样连老天爷都接二连三助她的,还真没见过,黄振龙看了看那宝剑,又看了看霍思宁,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是的,即便是已经一大把年纪了,黄振龙仍然控制不住内心那种翻涌而出的被称之为眼红的情绪。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黄振龙这话若是说给其他人听,也许那人也就笑笑就过去了,可是他这话是对着霍思宁说的,听在霍思宁的耳朵里,犹如振聋发聩,尤其是在听到“古董探测仪”这个词的时候,霍思宁的心下骤然漏跳了一拍,倏地就抬起头来,目光紧盯着黄振龙。
没有人知道,霍思宁额头上的天眼和碧珠,这两个东西,就是老天爷送给她的真正古董探测仪,黄振龙不知道,他这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却无意中道破了霍思宁守着的真正秘密。
屋子里三人的关注焦点都在那把宝剑上,没有人注意到霍思宁眼中神情的异样。
黄振龙的这种感觉,作为师父的周世涛早就深有体会,他的目光落在这宝剑身上那两个错金铭文上,一面感慨,一面又忍不住摇头:
“算了,黄老头,社会在进步,这已经不是咱们的时代了,咱们俩不服老都不行了。至于这丫头,她那能力是老天爷给的,天生就跟宝物有缘,这事儿咱们羡慕不来。”
五千块钱淘了一把绝世古剑,这样的运气,的确不是普通人羡慕就能得到的,就连周世涛都服气了,黄振龙还能说什么呢,他不由得哑然失笑,眼睛流连在那剑光四溢的龙泉剑上,叹道:“是啊,不服老不行了,这天下,迟早是他们年轻人的!”
想到这么好一小丫头居然被周世涛给收入门下了,黄振龙又忍不住艳羡,咬牙切齿道:“你这老头倒是会捡便宜,这丫头的本事是天生的,人可给你涨脸了,你说你都有那么多出色的徒弟了,怎么就不知道让给我一个,当初发现这丫头的时候,你怎么就不通知我?”
周世涛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得意和庆幸:“怎么样,羡慕吧?你也就只有羡慕的份了,当初我要把这事儿告诉了你,你这老小子还不得拼了命跟我抢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德行?”
还有一句话周世涛没有说,这一年他愈发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也许,他周世涛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当初在春景园黄家那场认亲宴上,逼着这丫头认了他当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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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2章 胃癌晚期()
聊到了博物馆,自然就会提到太城那只秘色瓷,当然周世涛也就不会忘记提景德镇的调查情况。
这段时间,周世涛这边已经派人暗中进入到了昌南,不过那个钟老鬼身份隐藏得很深,周世涛的人查了几天,一点消息也没有。
“你确定你听到的这个名字准确吗?确实是叫钟老鬼?”周世涛忍不住询问霍思宁。
霍思宁皱了一下眉,当时她就站在服部惠子和渡边尹康的卡座外,只隔着一个珠帘,她的的确确非常清楚地听到了渡边尹康和服部惠子提到了几次这个“钟老鬼”的名字,但是现在周世涛这么问,霍思宁忽然又有些不确定了。
“也许也有可能是叫钟老馗?您也知道,东洋人发音不太标准,可能有一点偏差也不是没有可能。”霍思宁有些无奈地道。
周世涛闻言顿时哭笑不得,不过霍思宁的这个猜测也是合情合理的,他点了点头,道:“行,这事儿我知道了,不管是钟老鬼还是钟老馗,这人逍遥了这么多年,迟早要被咱们给抓住狐狸尾巴!”
霍思宁明白周世涛的担忧,就算她接了周世涛给她的那个任务,把国内的所有博物馆都清查一遍,但是只要这个钟老鬼还活着,只要这个人没有被抓住,她做的这些就都是白做功夫,国内的博物馆对这个钟老鬼来说就是一个纸壳子,这人想换哪个博物馆里的东西就换哪个,肆无忌惮,如入无人之境。
不抓住这个人,国内的博物馆就不得安生。
霍思宁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心里何尝不清楚,能潜藏这么多年,说明这人肯定有过人之处,一时半会儿想要找到,怕不是那么轻易的事儿。
不过不管能不能找到,该做的还是要去做,不只是周世涛这么想,这屋子里的四人都这么想,也都清楚这件事情的急迫性和重要性。
说完了正事儿,自然也是要扯点别的,黄振龙也注意到了周世涛那桌案上新写的四个字,有些好奇:“老周,你这好多年不送字画了吧,怎么忽然想要写这样一幅字,这么高的评价,这是要送给谁啊?”
这样的四字联,若是普通人送出去,恐怕还要以为是阿谀奉承巴结拍马之流,但是周世涛亲笔所写,亲自送出去的,若这人没有廉政爱民,精政务实,周世涛绝对不会违背良心写下如此高评价的四个字。
所以黄振龙从会觉得好奇,不知道是谁,居然让周世涛如此另眼相待。
周世涛知道黄振龙的脾性,若是不告诉他,恐怕这人死缠着他也要问,倒不如索性说开,黄振龙虽然脸皮厚了点,但是却不是个嘴碎的人。
“秦家那位你是知道的,早年在位的时候就一直兢兢业业,也算是干了不少实事,退下来了又在玉石协会上发挥余热,为人正直清明,也算是当得起这四字了。”
霍思宁一开始还没听出来周世涛说的人是谁,待到提到玉石协会从明白过来,这个秦家人,指的是秦天的爷爷秦连山。
周世涛是古董圈子里的泰山北斗,秦连山却是个政客,后来虽然当了玉石协会的会长,但是在古董鉴定方面,也不过是个半吊子,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扯到一块儿去?而且听周世涛的口气,这两人关系还很不错。
而且更让霍思宁感觉到怪异的是,好端端的,周世涛怎么会想到要送秦连山这样一幅字?
不光霍思宁感觉到疑惑,就连黄振龙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俩关系铁瓷这谁都知道,但是你也用不着这么明着夸吧?就不觉得不好意思吗?”
周世涛不由得一声长叹:“不是我明着夸,而是我怕以后都没机会了。”
黄振龙愣住,觉得周世涛这回答,似乎话里有话:“以后没机会了?什么意思?”
周世涛垂下眼帘,掩饰住眼睛里的痛心和落寞:“我这人从不轻易夸人,但是秦连山这人,确实算得上是个勤政清廉的人。可惜好人总是不能善终,这么好一个人,人到晚年了还要受病痛折磨。”
霍思宁心下不由得一跳,周世涛这话,让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人到晚年,病痛折磨,秦老得了什么病,居然让周世涛有了这样萧索消极的言论?
“秦连山得病了?什么病?你莫不是开玩笑的吧,我前天还看到他了,人在晨练,我看他身体好着呢!”黄振龙有些不信。
周世涛无奈地道:“他那是故意遮掩,就是不想让你们知道,检查报告早半个月前就下来了,他瞒着不说,还叮嘱医生不能泄露,要不是我家二小子那天正好在医院值班,这事儿恐怕真给他瞒下来了!”
见周世涛一脸的严肃,黄振龙终于意识到周世涛不是在开玩笑的,他面上的笑容瞬间淡去,有些干巴巴地问道:“秦老头得了什么病?”
“胃癌晚期。”
周世涛面色沉重,几乎是压抑着,老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黄振龙脸上的表情僵住,一旁霍思宁和季坤也错愕地抬起头来。
虽然跟秦连山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但是霍思宁很喜欢这个爱穿唐装的老头,而且他又是秦天的爷爷,欧阳军的外公,霍思宁对秦连山的感觉自然就亲近许多,就感觉像是自己的半个爷爷一样。
但是霍思宁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尽职尽责的老人,居然会得癌症,而且还是晚期。
霍思宁忽地就想起了她昨日跟欧阳军见面的时候,这人顺利拿到了五台机床之后,笑得一脸洋洋自得意气风发的样子,和秦天两人打电话的时候,两个人开怀大笑,对未来充满着无尽的憧憬。
看这两人的状态就知道,他们都被秦老爷子蒙在鼓里,霍思宁忍不住就想,如果这两人,知道秦连山得了重病,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心情,还会不会有那样的开心快乐,描绘着未来的美好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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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3章 终相见()
直到霍思宁在坐上去往津市的动车上,她仍然有些心绪烦乱。。xm
周世涛并没有想过要让霍思宁这几个小辈知道这些,但是当时那种情况下,周世涛也自知事情瞒不住,索性和盘托出,什么都说了出来。
霍思宁耳朵里似乎还在回响着周世涛的话:医生说,秦连山身体各个器官的功能已经在退化,癌细胞也扩散得厉害,化疗是最好的办法,但是能不能有效控制癌细胞的进一步扩散,这是个未知数。他年纪也大了,做化疗身体未必能吃得消,可是如果不做,只做保守治疗,他能不能撑得到明年开春,这个谁也不能保证。
霍思宁感觉心口像是有什么堵着,她想要给欧阳军秦天打电话,可是她心里也很清楚,秦连山之所以隐瞒他得病的消息,就是不想让小辈为他担心,而且告诉欧阳军秦天这个消息,除了徒惹这两人烦恼之外,其他的也于事无补,癌症这种病,国内国外都没有什么确切的治疗办法,就算说了,欧阳军和秦天也什么都做不了。
霍思宁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试图将内心里那种压抑的苦闷情绪全都呼出来,得知了秦连山病重的事,她越发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哪怕是她擅作主张,她也要将冯老太太带到东洋去。
子欲养而亲不在,与其等到冯老太太病重或老逝的时候再去后悔,倒不如这会儿趁着老太太还健在的时候,让冯景林母子俩解开心结和误会,也让冯老太太能够和儿子团聚,颐养天年。
一路上,冯老太太一直很安静,在s市登机后,飞机下午直飞东洋,上飞机之前,霍思宁给冯景林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航班和时间,问冯景林有没有时间。
冯景林立刻表示他正在休假,可以开车去接机。
霍思宁当然知道冯景林这么焦急郑重是为了什么,大约是想早点从她口中获知冯老太太的消息,这母子俩明明相互牵挂,彼此都在想念,却一直僵着,谁也不肯踏出这一步,也真是够纠结的。
霍思宁这会儿倒是有些期待,她想知道,几个小时后,当她带着冯老太太出现在冯景林面前的时候,这个一向温文尔雅淡定沉着的大律师,究竟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直到下飞机,冯老太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紧张的表情,她的脸绷着,对着霍思宁直摆手,竟是不敢从座位上走出来。
霍思宁知道冯老太太的心情,她蹲下身来,用速写本给老太太写了几个字:冯先生就在机场等着您。
看到这几个字,冯老太太忽然就镇定下来,她抬起头来看向霍思宁,霍思宁点点头,鼓励的眼神看着老太太,又伸出手来紧紧握住老太太的手,似是要给她力量一般。
老太太一直忐忑的情绪终于安定下来,缓缓站起身来,跟在霍思宁身后,任由霍思宁牵着往外走。
一路走出安全出口,接机通道上沾满了接机人员,但是霍思宁一眼就看到了一身西装革履站在人群里的冯景林,冯景林也很快看到了霍思宁,刚伸出手对着霍思宁示意,看到霍思宁身后牵着的人,扬起的手不由得顿住,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滞。
冯景林在接机口怔住,看着那个站在安全出口处正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妇人,他浑身僵住,眼睛瞬间涨得通红,那久违了七八年的称呼,似乎就要在下一刻脱口而出,然而他嘴巴张了好几下,却发现是徒劳,这一刻他才发现,他竟然发不出声音。
妈妈,这个称呼他已经遗失了七年,明明那么迫切地想要知道她的消息,明明那么深切地想念,可是,当母亲真实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冯景林却发现,这一刻他却近亲情怯。
他那么急切地想要唤她,却又害怕一出声,这个梦就要惊醒,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于是他就那么傻愣愣地站着,任泪流了满脸。
直到一个瘦弱的身躯颤抖着将他揽入怀中,干枯的手抚摸着他的头发和脸颊,直到眼前的妇人也同样泪如雨下,直到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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